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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荒 天華界(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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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書摘/試閱

目次

天華界
楔子2
一 神之子2
二 漢人和羯人2
三 天下至美2
四 天華界2
五 轉變2
六 毒2
七 父子2
八 兄弟2
九 劫與破2
十 往事2
十一 幻滅2
十二 驚2
十三 修羅場2
十四 合二為一2
尾聲2
涅槃書
楔子2
一 傾心2
二 橫眉2
三 反目2
四 折翼2
五 緘口2
六 屈膝2
七 袖手2
八 插足2
九 斷腸2
十 祭魂2
隱衷
一 起2
二 承1
三 轉2
四 合2
書評
追夢2
千葉蓮華2
火與冰2
潔白的種子2
千重之愛2
記憶里的那根弦2

書摘/試閱

天華界
楔子
石憲知道,黑暗裏那些貪婪的眼睛已經盯著自己很久了。即使他合著眼瞼佯裝熟睡,也仿佛可以看見那些妖異的眸子,如同群星一般將他包圍籠罩,讓他閉著眼睛都能看到點點星光。
星光——這個比喻讓石憲感到有些好笑。如果天上的星光都如同這些妖魔的眸光一般猙獰,那麼世人恐怕都是活在地獄之中了吧。
無意識地伸了伸手,石憲感覺到胸口衣襟處水潤寒涼,想來那株白蓮依然無恙。那可是三天前恒露離去的時候交待給他照看的花兒,說好了等她回來的時候一起種到空寂山頂的天池裏去的。因此哪怕三日來耗費了諸多精神照看這朵白蓮,這枝嬌弱的植物仍然可以讓石憲將這地獄般的空寂之山想像成開滿聖潔蓮花的天華界。這般苦中作樂異想天開的本事,石憲自己也覺得太自欺欺人了些,怪不得常常會引得恒露惡狠狠地罵一句:“你做夢!”
眼看石憲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周圍頓時掀起一陣輕微的騷動。“他憑什麼笑,難道就篤定我們收拾不了他麼?”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就算已經刻意壓低,可那無法掩蓋的尖銳仍然如同一根刺從黑夜的寂靜中突起,成功地煽動起一陣洶湧的戾氣和殺氣。
石憲翻了個身。雖然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藏在衣袖下的右手卻已暗暗壓上了腰間的劍柄。這樣深陷重圍的遭遇,他已經領教了無數次,早已從開始時的驚慌失措修煉到了如今巋然不動的境界。可是巋然不動的畢竟只是外表,內心終歸會被那騰騰湧來的陰毒之氣所驚激,連耳朵裏都是心臟急速跳動的聲音——稱霸雲荒空寂之山的妖魔鳥靈,畢竟不是好對付的。
幸而那些妖魔早已在他的劍下吃過幾次虧,此番也不敢冒進,只是鍥而不捨地守候在一旁窺伺。這種感覺,就像咆哮的海浪一波波地沖上岸來,卻又在即將舔到腳趾的瞬間退下去,讓他慶倖之餘,卻又忍不住擔心那不知何時到來的滅頂之災。
殺氣彌漫,看來今天晚上又睡不成了。石憲心裏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側起耳朵,卻依然聽不到那個渴望的聲音。明知道她不會有什麼危險,卻又有些止不住地擔心,加上周遭沉重的危險氣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濃烈,石憲再也無法佯裝平靜,索性睜開了眼睛。
空寂之山是雲荒西部最高的山峰,月亮似乎都比別的地方看起來要大些,可惜卻也並非別處看見的那般圓潤,竟似帶了些鈍鈍的棱角,仿佛被人淺淺地割了幾刀,顯出一種陰鬱的猙獰來。
然而石憲知道,當然不是有人切割了月亮的輪廓,那沖天而起遮蔽了月光的,是空寂之山中散發出的死靈怨氣。
每一天夜裏,雲荒大陸上含著怨憤死去的魂靈中,終有一部分會掙脫黃泉之水的輪回之路,被吸引到最為黑暗陰冷的空寂之山來。而空寂之山,則是靠吞噬這些靈魂而完成自己的生長。當那些飄蕩在虛空中的靈魂被空寂之山凝固成比夜還黑的岩石時,棲息在空寂之山的惡魔鳥靈們也開始了一天的狂歡盛宴,通過吸食靈魂和怨氣壯大自身的力量。對這些由怨靈聚合而生的惡魔鳥靈而言,石憲在空寂之山旁若無人的存在無異於是對他們力量的最大挑釁,也就無怪乎他們在多次失敗之後,仍然不死心,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果然,在看到石憲睜開眼睛緩緩起身之後,原本退後了兩步的鳥靈們又重新走上前來。一二十只鳥靈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紮煞著他們黑羽覆蓋的肉翅,形成一個緊窒的包圍圈,妖異的目光貪婪地盯著石憲,顯然相互間的鼓勵讓他們嗜血的本性戰勝了對石憲的畏懼。
“我從來只想和你們和睦相處。”石憲看著妖魔們步步緊逼,沒有動,也沒有拔出腰間的佩劍,目光甚至有些退避地盯著衣襟上斜插著的白蓮花,“我只是白天在這裏散步,晚上在這裏睡覺而已。我從來沒有妨礙你們,你們襲擊我的時候我也僅求自保,這麼大的空寂之山為什麼不能讓我留下來呢?”
“可是我們的頭領很討厭你,她命令我們殺了你。”一隻鳥靈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她還說你修煉神仙術,若是吃了你,會比吃上一百個普通人更增強靈力。”
“誰是你們的頭領?”石憲愕然問道。能做到鳥靈這群食人惡魔的頭領,自然是本事最高手段最狠心思最毒的那一個,可是他以前怎麼沒有察覺?
“哈,你居然連誰是我們頭領都不知道,枉你還一副癡心人的模樣守在這裏,真是笑死人了!”鳥靈們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卻冷眼偷覷著石憲的反應,“我們的頭領,自然是恒露姐姐了!”
“恒露?”石憲心中一緊,仿佛那裏破了一個洞,力氣一下子都散了出去,“不可能,三天前她走的時候都還沒有……”是的,三天前恒露離開空寂之山的時候,只說要去采更多的蓮花回來,而他則乖乖地留下來,小心翼翼地用自身的靈力保護著懷裏脆弱的白蓮,滿心幻想著要讓空寂之山山頂的湖泊裏,都種滿各色對抗死亡和怨恨的蓮花……
“笨蛋,恒露姐姐要做什麼,當真會告訴你嗎?”那只鳥靈見自己的說法有效,頓時撲扇著黑翅,面有得色地說下去,“三天前,恒露姐姐帶領我們突破了空桑人的結界,飛到白穗城去啄死了那個膽敢放箭射我們的守將,還順帶把城裏殺了個人仰馬翻,死人堆起來有小山那麼高!這三天裏大夥兒真是痛快啊,好久都沒有吃到那麼多新鮮人肉啦!這些都多虧了恒露姐姐的本事,所以大夥兒就尊奉她做了頭領。頭領吩咐我們殺你,我們敢不遵從麼?”
“她……她居然帶你們……”石憲腳下微一踉蹌,只覺得仿佛當頭被人打了一棒,竟是一陣昏眩——恒露,恒露,就算你已經淪落成魔,卻為什麼一定要成為眾惡之首,犯下如此十惡不赦的大罪?如今你在這條邪惡之路上越陷越深,我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泡影而已,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恒露姐姐初登頭領之位,便下令說你屢屢騷擾她,像只蒼蠅一樣趕也趕不走,索性就要我們殺了你算了。”說話的鳥靈忽然詭秘地一笑,不無嘲諷地道,“恒露姐姐還說,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喜歡她,就乾脆讓我們吃了,也變成妖魔吧……否則,誰還會相信你信誓旦旦的鬼話呢?”
“刷”的一聲,石憲猛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立時嚇得早已領教過他禦劍仙術的鳥靈們一凜,本能地退縮開去。“以為說這些就可以迷惑我嗎?”石憲冷笑道,“想要吃我,還得看你們的本事!”
“你的本事,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先前的鳥靈盯著石憲衣襟上漸漸萎蔫的白蓮,得意地笑道,“不過你現在靈力盡失,就算有什麼本事也使不出來了吧!恒露姐姐的計謀,要治你真是易如反掌!”
石憲心頭一震,霎時只覺得頭重腳輕,連手中的長劍也“嗆啷”一聲,無力地跌落在地。空寂之山乃是雲荒的絕地,任何生命都會被山體吞噬,因此這三日來為了護住白蓮不至枯萎成塵,他一直在用自身的靈力抵禦著死神強大的爭奪,以致現在已有力竭之感。
想起遞給自己這朵花兒時恒露笑語盈盈的模樣,分明是早已為今日設下了圈套,偏偏自己還以為是自己的恒心感化了她,心甘情願為她守著這點溫情的象徵,卻不知他的恒露早已淪落成魔,早已不是當年率真明朗的善良少女了,只有他還如往日一般,對她癡情得仿佛一個傻子!一念及此,石憲心如刀絞,勉強捏起躡雲訣飛上半空,只想趁著一息尚存之際逃離這些妖魔的包圍。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在空寂之山護持那朵白蓮耗費了石憲所有的力氣,躡雲訣不過初初展開,平日裏幾乎毫無所覺的反噬之力卻驟然如同雷轟電擊一般,讓已是強弩之末的他忍不住痛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從半空中重重砸落在地。“恒露……”他用盡力氣嘶喊了一聲,聽在旁觀者耳中卻已弱不可聞。
鳥靈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當先上前,似乎不相信這個平日裏那麼強大的人竟然會真的再無反抗之力。過了良久,眼看石憲仍是不動,他們終於小心翼翼地圍攏上去,試探了幾下發現那個人果然虛弱不堪,當下歡呼一聲,撲了上去。
鳥靈的尖爪和利齒如同刀劍一樣撕開了石憲的皮肉,他甚至可以在你爭我奪的嘈雜聲中聽見自己血液汩汩外流的聲音。倒在空寂之山冰冷的岩石上,石憲努力抬起頭,想要透過鳥靈們黑色翅膀的空隙找到那襲熟悉的紅衣,視線裏卻始終空空如也。只有那朵他寄託了無限希望的白蓮,被空寂之山吞噬了所有的生氣,在一瞬間被鳥靈們踐踏成了塵土——就像他自己一樣。
“看來,我終究是救不了你了……”往事如同潮水一樣洶湧而至,淹沒了石憲所有的神志。當那縷期盼的目光終於熄滅的時候,血肉模糊的人只剩下一聲微不可聞的誓言:“我答應你……要帶你去……天……華……界……”
“不用假惺惺了,我早已回到了雲荒,回到了天華界,你以為再提起當年的事情我就會放過你麼?”一隻指甲尖利的手掐住了石憲的脖子,將他的頭整個提了起來,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光冷如利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麼?你總是用那麼憐憫那麼悲慘的目光看著我,時刻提醒我身為鳥靈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不殺了你,我怎麼能過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石憲此刻已經看不清楚面前紅衣黑髮的身影,只在昏迷中喃喃地念叨,發自肺腑的聲音和著鮮血從口中湧出,“我們去找天華界……那裏開滿蓮花……你會明白我對你的愛……超過你的恨……”
尖利的指甲慢慢從石憲的脖子上鬆開,重傷的身體緩緩墜落到岩石上。就在口角沾著鮮血的鳥靈們歡呼一聲,打算繼續享受難得的美餐時,一雙黑色的翅膀忽然狠狠抽過去,將一眾鳥靈掃得立足不穩跌了出去。下一刻,一個帶著威勢的聲音在空寂之山山頂響起:“都給我滾!以後再不許找他的麻煩!”
一 神之子
我有一個秘密。
我是神的孩子。
當然,從我發現這個秘密開始,我就從未把它告訴過任何人,包括我的父親母親。不過我猜他們知道我發現了這個秘密,因為他們就是神,神應該無所不知。既然如此,他們不提,我也不提。神與神子之間應該是心照不宣的,不是嗎?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秘密的,就像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學會了思考。那個時候我們家住在一個寧靜的小村莊裏面,村子背後是層層疊疊奇峻秀麗的山巒,清淡的薄霧環繞在山巔,最終化為一道清泉從山脊汩汩流下,潤澤了從山頂披陳到村莊邊緣的樹林。而那些樹木,更是無不虯枝勁節,每一株都可以成為一片園林中最出色的景致,每一片樹葉上都仿佛跳躍著七彩的光斑:曙紅、金黃、黛青、石綠……這一切美景,都和父親筆下的那幅《秋山暝色圖》異曲同工,仿佛父親只是把畫筆朝著虛空揮灑,就創造出了那一片深邃寧靜而又鮮潤多彩的風景。
村莊裏只有稀稀落落七八戶人家,雖然住的都是竹籬茅舍,卻無一不談吐儒雅,舉止脫俗,成日裏行的都是采藥、撫琴、飲酒、吟詩、讀書、下棋等等雅事,從無一人為生計發愁。當然我只是個孩子,更是不用發愁的,母親在後院裏養了小雞小鴨,父親也常常從門前小溪中釣上大魚來,我所做的便是撲完黃蝶放完紙鳶後回家享受天倫之樂,然後乖乖地聽父親給我講解經史子集。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就是無數人求而不得的理想生活。
每一天都是一樣的單調而祥和。我從來不會問父母親我們是誰,為什麼住在這裏,將來會怎麼樣,我只是一個懵懂的孩童,永遠無憂無慮。
直到有一天—— 一個巨大的黑色的影子出現在我的面前。開始只是佔據了遠山的一角,隨即以驚人的速度籠罩了村子外側的大幅山水,並逐漸往我們的村子移動而來。更可怕的是,那個黑影的輪廓分明是一個人,一個巨大無比的女人!那個時候我正和平日一樣,同一個梳著雙抓髻的同伴在菜地裏撲蝴蝶,面對這樣驚異而恐怖的景象,我嚇得大聲叫喚,同伴卻聽而不聞般一片茫然,目光照舊落在不遠處的黃蝶身上。
我見他置若罔聞,就打算扔下他往菜地旁的茅舍跑。這個時候父母親應該坐在一起品茶吟詩,也只有他們可以把我從眼前這匪夷所思的駭人景象中拯救出來。可是,與此同時我發現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我跑不了,無論我怎樣咬牙努力,我都無法逃出這片小小的菜花地,甚至連我雙手舉起要撲向蝴蝶的姿勢都無法改變一絲一毫!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了我的心頭,我仿佛一隻剛剛完成蛻變蘇醒過來的蛾子,想要破繭而出之時卻發現束縛自身的絲繭牢不可破,只能用盡全部的力氣扭動和掙扎。因為若是無法自由,便只有死。
我的垂死掙扎反而吸引了那個巨大黑影,它竟然逕自向我移動過來,把我籠罩在它的陰影下。我嚇得不敢再動,又突然想起整個村莊除了我誰都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只好努力保持原狀,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然而那個黑影看來是盯上我了,它懸浮在我的面前,看不見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隨後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下來:“你是他們的兒子?”
她沒有說明“他們”是誰,但是我在一瞬間就明白,她說的是我的父親母親。於是我想起父親在書上教過我的那些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故事,當即鼓起勇氣回答:“是又怎樣?”其實我還想做出一個更加英勇無畏的動作來,至少也要挺直脊背,可是我仍然無法改變自己舉著雙手撲蝴蝶的姿勢。這個動作連想想都覺得很傻很幼稚,我幾乎要哭出來了。
然而她沒有嘲笑我,只是奇怪地“咦”了一聲,越發朝我湊得近了些:“你居然會說話?”
我又不是啞巴,為什麼不會說話?我的恐懼變成了憤怒,於是我只是哼了一聲,表示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
她笑了起來,聲音清脆,雖然從天而降仿佛雷霆一般,卻也不讓人感覺刺耳。“居然還會生氣,真是奇妙啊。”她忽然止住了笑,嚴肅地問,“你從什麼時候感覺到自己存在的?”
這個問題委實太深奧了些,何況還有些貶低我的意思,於是我便色厲內荏地回答道:“自然是從一開始便感覺到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這種沉默讓我又有些畏懼,不知她後面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偏偏無論我怎樣努力睜大眼睛,都無法看清楚她的模樣,眼前始終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柔和光芒。就連她的聲音,也仿佛是隔著什麼傳過來,就像——就像我們處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我問你幾個問題。”那個巨人果然沒安好心,一連串拋出些折磨我的問題來,“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為什麼這裏的景色從來不曾改變?為什麼你永遠不會長大?為什麼你無法自由活動?為什麼你剛才大聲尖叫,你的父母親卻還在安心喝茶而不顧你的安危?”
“我就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有名字,一定要有歲數呢?”我硬著頭皮回答,“我能思考,所以我存在。”
“你這個樣子也敢自稱能‘思考’?”那個女人的聲音“咯咯”笑了起來,倒有些妖媚的感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神仙,是來啟迪你的心智的。你好好想想我剛才的問題,就能長大了。”
我不明白她的問題跟我長不長大有什麼關係,我確實一直都是這個頭梳雙髻身穿小褂的頑童模樣,不像父親那樣長身玉立衣袂飄飄。可這又有什麼不妥的呢?正當我想要開口嘲笑她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目光芒乍然從遙遠的天邊亮起,一個聲音帶著怒氣喝道:“程青蕪,你給我出來!”
“不好,被發現了。”跟我說話的女巨人輕輕“哎喲”了一聲,黑影急速從我們的村莊上空退去,“再見,小東西,我會再來看你的。你可要爭氣,我一直都在哦。”
我怔怔地沒有回話,沒有聽懂她最後的意思。不過我聽出來,剛才那個喝退了女巨人的,是母親的聲音。看來我原先的猜測沒錯,能夠一聲就把那可怕可惡的女巨人嚇跑,母親肯定是神仙無疑。
那個叫做程青蕪的女巨人,抑或是女神仙走了,可她的問題卻留了下來,並且深深地困擾著我的內心,濃重的疑惑隨著歲月的流逝與日俱增。就像她說的一樣,時光仿佛在我們所居住的村莊凝滯了,飄在半空的樹葉從不落地,遠處縈繞在山峰上的雲煙從不飄移,就連飛翔在我和同伴面前的黃蝶,也始終近在咫尺但永遠不能觸摸。
這些事情,以前看起來是多麼理所當然,可是當那個叫做程青蕪的女巨人把它們當做問題提出來後,我就徹底地迷茫了。在這個沒有年月沒有季節沒有時刻的世界中,我只能靠著自己越來越多的問題來判斷自己正在不停長大。可是既然我的世界中從來沒有“時間”的觀念,我又是從哪里懂得它的呢?
這些問題折磨得我快要瘋了。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大叫起來:“我不要再住在這裏了,我不要再撲蝴蝶了!我要長大!”這是我第一次向父母親提出自己的意見,可是他們仍舊坐在院子的回廊下,笑盈盈地喝著茶聯著句,仿佛壓根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我站在菜花地裏瞧著家的方向,身邊的同伴仍舊沒心沒肺地盯著蝴蝶,我忽然感到萬分孤獨。
出乎我意料的是,冥冥中有人聽見了我的希望。似乎是一覺醒來,一切都改變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和父母親一起泛舟在一片廣闊的荷塘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景色,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去抓身邊的蓮蓬,換來父母親愉快的笑聲。
看著他們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樣,我一瞬間意識到我的父母是比程青蕪那個女巨人更加神通廣大的神靈,他們偽裝成普通人隱居在凡塵,卻又可以輕而易舉移換時空,創造萬物。他們安排我睡了長長一覺,等到醒來的時候,我們不僅搬了家,我也不再是原先無法長大的孩童模樣。雖然從荷塘的倒影裏看不清自己的模樣,可是我自然而然地知道,我此刻已經是一個十七八歲俊俏的少年郎。
程青蕪說得對,只要我多想想她的問題,我就長大了。可是儘管我長大了,父母親一樣對我諱莫如深,我依然感到無比的空虛和寂寞。我的世界裏,沒有人能與我對話,沒有人肯回答我的困惑。我“自然而然”地懂得了許多東西,可正是這“自然而然”的方式,更讓我感到恐懼不安。我就像一個不斷擴大的圓圈,雖然圈內的東西越來越多,卻越發戰慄於越來越廣闊的圈外的一切。那未知的世界,深邃、神秘、無邊無際。
我想要掙脫這種狀態,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於是我開始無比懷念程青蕪,期待她再一次出現。

或許是我實在太渴盼她的到來,僅僅是瞥見一角陰影,我就下意識地叫道:“程青蕪!”
“呀,小東西真是沒規矩,你至少得叫我一聲‘青姨’。”程青蕪斥責我,不過她的聲音裏含著笑,所以我不害怕。
“我不小了。”我悶聲悶氣地回答,不滿她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雖然我無法看見她的模樣,但聽聲音她並不老。
“原來你長大了是這個樣子啊。”她的口氣不知怎麼的變得有些尖酸,“和你姓鄭的老子如出一轍,傅詠晗真是沒有什麼想像力。”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轉頭去看坐在同一艘船上的父母,他們只是木呆呆地沒有反應,仿佛程青蕪一來,我的整個世界便隨之凝結,只有我還保持著清醒。
“你當然不懂,不過你想要懂嗎?”程青蕪問我。
“當然想。”我覺得她簡直是在蔑視我,我終於有些憤怒了,“不過你若是不肯告訴我,我也不求你。”
“怎麼連脾氣都和那個姓鄭的一樣倔?”程青蕪似乎很開心,朝著外面喊道,“姐姐,來看看你的寶貝兒子,簡直就是那個姓鄭的翻版。”
“青蕪,你何必明知故問?”母親的聲音從天邊傳來,讓我不得不詫異地轉頭看了看依然木呆呆坐在我身後的母親,後來我終於斷定身邊的母親不過是一個虛像而已。真正的她,就站在程青蕪旁邊,或許和程青蕪一樣巨大。
“時日有限,你就帶他走吧。無論是否能找到,都記得明年暮春之前帶他回來。”母親似乎疲憊地囑咐道。
“我最討厭別人給我定時限。其實只要你不死,他就不會消失,你擔心什麼?還是好好‘照顧’你的夫君吧。”程青蕪酸溜溜地笑道。
“青蕪——”母親的尾音挑起來,狀如威脅,卻又在最後不得不妥協下去,“青蕪,我知道你不會害我的。糾纏了這麼多年,我如今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不要負我。”
“好啦好啦,你就是吃定了我心腸軟,當初沒有搶你的相公,現在也不會害你的兒子。”程青蕪哼了聲,不再理會母親,卻又對我道,“小東西,想不想青姨帶你出去玩?”
我此刻早已對這片開不完的荷花摘不盡的蓮蓬心生厭倦,卻又不好意思再請求父母更換景象,因此聽到程青蕪的話,心裏早已樂開了花:“好啊,我們去哪里?”
“去找你的宿主。”程青蕪說完這句深奧無比的話,也不理會我的追問,徑直道,“你就先在我的葫蘆裏安身吧。”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就覺得一道金光閃過,頃刻照得我的眼睛如同瞎了一般什麼都無法看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上空拖去,當即發出一聲慘叫。
“程青蕪你——”恍惚中我聽到母親焦急的聲音,心下一寬,畢竟母親還是關心我的啊。
“放心,我沒把他怎麼樣,是他進入我們的世界有些不習慣罷了。”程青蕪話音剛落,我便覺得身子周圍輕輕晃了晃,“小東西,爬出來給你娘看看,證明我可沒欺負你。”
我努力適應了一下四面黑乎乎的環境,朝著唯一透著光的出口爬去,口中道:“母親不用擔心,孩兒很好……”說話間我已經爬到了葫蘆口,伸出腦袋往外一看,忍不住又是一聲驚叫!
我一眼看到了母親,雖然她的面目依稀是我日常所見的模樣,卻蒼老憔悴了許多,更何況她的身形是如此巨大,我甚至可以在她的手掌上翻筋斗!再看看她身邊,那個頭戴紫金冠身穿玄青袍的美貌道姑,應該就是程青蕪了吧。被她生拉活拽到她們的世界,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即使我長大了,在她眼中卻始終是一個“小東西”。
“孩子別怕,你身量尚未長成,所以比我們小得多。”母親仿佛想伸手摸摸我探出葫蘆口的頭,卻又遲疑著將手縮了回去,只是愛憐地道,“等青姨帶你去找到一具合適的身體,我們一家三口便又可以團聚了。”
“孩兒知道了。”我老老實實地點頭,既然母親和程青蕪都是神,我只要乖乖服從她們的安排就是。反正我看得出來,她們都很愛我,不會為難我的。
“我還想見見父親。”眼看程青蕪握著我所在的葫蘆就往外走,我趕緊叫道。
“等你回來就可以看見他了。”母親的神色閃過一絲黯然,仿佛在掩飾著什麼。
“好吧。”我嘟囔了一聲,不再說話。程青蕪卻自語般哼了一聲:“看他做什麼,看了只怕要做噩夢。”
二 漢人和羯人
很快程青蕪就為她最後一句話付出了代價,因為無論她怎麼形容,都無法滿足我對於“噩夢”的好奇心。就算到最後她生氣了不再理會我,還一塞子把我壓回了黑漆漆的葫蘆裏面,我還是不能想像“夢”是個什麼東西。
終於等到她心情好轉,我才得以重見天日,坐在開啟的葫蘆口邊四處觀望。相比起我自小生活的村莊,此刻視線中所見的儘是我從未見識過的新鮮物事,看得我眼花繚亂神魂顛倒,卻又不敢開口問她。這個喜怒無常的女巨人,有時候對我溫柔寵愛,有時候卻又冷淡厭憎,害我得每天想著法子討她歡心,才不會被她關進又黑又悶的葫蘆裏。
我們一路由南往北而行,經過無數的原野和市鎮,天氣也由溫暖濕潤變得寒冷乾燥。從程青蕪的口中,我得知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我尋找一個合適的身體,這樣我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樣高大,自由地在他們的世界裏行動,而不必像現在這樣寄居在葫蘆裏,除了母親和程青蕪,沒有人看得到我,聽得到我。
“為什麼我和你們不一樣呢?”意識到自己對於其他人仿佛不存在一般,我沮喪地問。
“因為傅詠晗造你的方式和別人不同。”程青蕪回答。
這個漂亮道姑每次一提到我父母的名字就是一副尖酸的模樣,讓我不敢再問下去,只好轉移了話題:“走了這麼久的路,你到底要給我找個什麼樣的身體呢?其實我這個人最不挑剔的啦,你瞧那些人的身體都不錯,我喜歡他們的長相,隨便挑一個給我用就好了。”
程青蕪順著我指的方向望過去,恰好看到一隊騎士從遠處飛馳而來,嚇得路上的行人紛紛閃避,連帶撞翻了不少街邊的攤子,青菜蘿蔔滾了一地,當真是雞飛狗跳,蔚為壯觀。
“切,我當你看見了什麼,一群羯人而已!”程青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我的建議不屑一顧,“姓鄭的兒子就是沒眼光!”
“他們是羯人?”我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些騎士閃閃發光的盔甲,努力記下這個新名詞,鍥而不捨地想要說服程青蕪,“羯人有啥不好?你看他們的身體多麼健壯,輪廓多麼鮮明,縱馬飛奔的樣子又是多麼勇猛啊。青姨青姨,你就給我找個羯人的身體吧,他們可比你們漢人男人英俊威武多了……”
“閉嘴,你這個不分好歹的東西!”程青蕪不知怎麼的忽然發起火來,“你父親,你父親也……你居然敢誇讚羯人,我這次非把你在葫蘆裏關上十天半個月不可!”
我萬萬沒料到這次說錯話會引來如此嚴重的後果,嚇得正要撒嬌求饒,冷不防我所嚮往的那群騎士中有人大叫一聲:“那個女道竟敢當街犯我‘國人’之諱,還不拿下!”話音未落,那些人便齊刷刷調轉了馬頭,朝著我和程青蕪的方向沖了過來!
我趴在葫蘆口,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威風凜凜的騎士操縱著高大神駿的奔馬朝自己沖來,手裏還操著不知哪里拔出來的雪亮亮的刀劍,頓時嚇得有些呆了,心裏一個聲音不停地喊著完了完了,少爺我還沒有享受過這花花世界的樂趣就要喪命當場,還不如一直窩在小村子裏面捉蝴蝶好了。
正後悔間,身體卻陡然一高,那些羯人騎士霎時便降到視線下方。我吃驚地偏過頭,卻發現程青蕪一手握著盛我的葫蘆,一手揮開拂塵,竟一步步地朝著天空走去,頃刻間已把殺氣騰騰的騎士、驚慌失措的百姓都拋在了腳下。
“白日飛升,是神仙顯靈了!”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登時整條街上的人全都接二連三地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就連方才還耀武揚威的羯人武士,也大驚失色地滾鞍下馬,拜伏在地。
看著身下戲劇般的一幕,我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青姨,你好威風啊!”
程青蕪卻不說話,伸出指頭把我撥進葫蘆裏,緊緊地塞上了塞子。
我骨碌碌地滾進葫蘆肚子裏,忍不住罵了一聲:“你自己惹了麻煩,幹嗎拿我出氣?”我隨即想起慈愛的母親,若是她在絕不會放任程青蕪如此欺負我,當下心裏越發委屈起來,打定主意不再和程青蕪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線終於從葫蘆口處透了進來。要是往日,我必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把腦袋探出去張望外面的情景,可是今日,我只是坐在葫蘆肚子裏不動,任憑程青蕪怎麼拍打葫蘆我也不理睬。
“你再不出來,我可要使手段了!”程青蕪說著把葫蘆倒了個個兒,逼得我一路滑到葫蘆口。終於確認我還健在,程青蕪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道:“喲,小東西還真生氣了?”
我扭過頭去,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這個程青蕪貌似對我的父母意見多多,實際上卻對他們看重得很,我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看她回去怎麼交待?
“有啥好生氣的,你要在這個世界生存,就要瞭解天下局勢,青姨現在就給你講一講。”程青蕪把葫蘆放好,不再管我,自顧自地說下去,“這中州的天下原本南北一統,不料五胡亂華,把漢人司馬氏建立的晉朝趕到南方去了,北方便成了五個胡族相互廝殺的戰場。我把你從東南方的晉朝帶入北方,現在進入的便是石勒所建立的趙國地界。那石勒是個羯族,年輕時當過漢人的奴隸,因此做了趙國皇帝後便努力提高羯人的地位,縱容羯人欺壓漢人,還下令羯人稱為‘國人’,甚至連‘羯’字都不許人提起。現在你明白剛才的麻煩是從哪里來的了?虧你還想做個羯人呢。”
“若你只想給我找個漢人的身體,又何必帶我到北方來?”我說完這句話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不是下定決心不和這個道姑說話的嗎,怎麼一下子就忘了?
“你當這個身體這麼好找?”程青蕪瞪了我一眼,“不知好歹的小東西,若不是看在你父母面上,我才不願意跑到這亂七八糟的趙國來。”

賭氣歸賭氣,旅途寂寞,我和程青蕪不久又和好了。根據她拿著樹枝對著天上星象的擺擺畫畫,程青蕪決定帶我去趙國的都城鄴城。“那具獨一無二適合你的身體就在鄴城。”程青蕪篤定地說。
“是不是找到那具身體,我就可以和你們一樣了?”我興奮地說,“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去見我的父母了?”
“應該是吧。”程青蕪回答。可是從她閃爍的目光中我隱約猜到,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如果我獲得了那具身體,那身體原先的主人又該去哪里呢,莫非也是住在程青蕪的葫蘆裏?不過這事不歸我管,我又何必白費力氣去替別人擔憂呢?
趙國都城鄴城是在曹魏鄴都的基礎上擴建的,它是中州北部最繁華的城市。鄴城有內外二城,外城東西七裏,南北五裏,有中陽門、建春門、廣德門、金明門等七門,為百官平民和商人所居,內城則北臨漳水,在外城北部,乃是趙國皇帝石勒所住的宮城。
中州北部大多為一望無際的平原,因此鄴城就仿佛從天而降的一座神仙府第,遠在六七十裏地外就可以望見。我從來不曾見過、甚至從來不曾想像過如此豪華峻偉的城市,因此這六七十裏地,我都是趴在葫蘆口傻呆呆地度過,連一瞬間也不捨得把眼睛從那丹青巍峨的城樓上轉開。
“看看你,就整個一鄉巴佬。”程青蕪笑嘻嘻地譏諷我,“才看到個城樓就這模樣,若是見到了宮城中的銅雀台、金虎台和冰井臺,還不知道口水要流多長呢。”
我笑了笑,沒有頂嘴,這個時候還是乖些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找到了合適的身體變得和程青蕪一樣高大的時候,再想辦法把她塞進葫蘆裏試試。
從城南的中陽門進入鄴城,如同一條五光十色的寬大彩帶鋪陳在面前的,便是鄴城最為繁華的赤闕街了。我正東張西望地觀看這赤闕街上的景色,一隊身穿黃褐色綢服的宦官忽然朝我們圍攏過來,當先一人朝著程青蕪笑道:“我大趙皇帝久聞仙姑風采,特請仙姑到宮中一見,皇上要親自向您討教養生之道,神仙之術。”
我為難地扭頭看著程青蕪,心想以她對羯人的成見,恐怕不會願意進宮去參見羯人的皇帝。誰知程青蕪卻滿臉堆起笑容來,客客氣氣地向一眾宦官道了謝,邁步便上了他們所抬的肩輿。
“青姨,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為人要表裏如一嗎?”仗著旁人聽不到我說話,我氣鼓鼓地朝她抱怨。
“笨蛋,你那個身體在宮裏,要不我怎麼進去?”程青蕪低低地罵道。
“你不是法力高強嗎,難道不能偷跑進宮?”我不滿地問。
“使用法術就像耗費力氣一樣,當然能省則省。”程青蕪說著便將葫蘆蓋子塞上,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一個人要講氣節講真話得付出什麼代價。
坐在不見天日的葫蘆裏,我默默掐算著時間,想必這個時候已經進宮了吧。聯想起方才程青蕪給我提到的銅雀台、金虎台和冰井臺,或許我再沒有機會親眼目睹它們的盛況,我不由得又氣又急,站起身對著葫蘆內壁拳打腳踢,又奮力跳起想要掀開葫蘆塞子,卻於事無補。我當即大聲罵道:“程青蕪,你快放我出去!否則……否則我告訴我爹娘,讓他們找你算賬!”
不知是不是我的威脅起了作用,葫蘆塞子果然掀開了一條縫隙。我連忙爬過去往外張望,卻驀地對上了一隻巨大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不知為什麼,這只眼睛讓我感到無比的恐懼,仿佛它見慣了太多的殺伐和血腥,本身早已變得冰冷殘酷。我猛地縮下了身子。
“朕什麼也沒有看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透過葫蘆塞子的縫隙傳了進來,難道他就是趙國那個羯族奴隸出身的皇帝石勒?
“請恕貧道直言。”程青蕪的聲音回應道,“陛下雖有仙緣得遇貧道,但畢生殺伐太過,至今萬裏外仍有未歸的孤魂,市曹內還有鮮血淋漓的刑罰,因此神丹大道,不是那麼容易求得的。”
石勒哼了一聲,顯然心中惱怒,卻壓抑著未曾發作:“朕篤信佛教,宮中奉養僧尼眾多,今日只是聽說你的神跡好奇一見,什麼神丹大道,不求也罷。”
“可是陛下連你趙國的國祚也不考慮了麼?”程青蕪淡淡地道。
“放肆!”石勒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我在葫蘆裏也是一抖,就仿佛一道霹靂在頭上炸開一般。所幸石勒沒有繼續發作,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朕出生微賤,馬上取天下,許多事情乃是迫不得已,也無從回頭。不過朕的太子石弘,仁孝恭順,好文輕武,頗有仁君風範,日後當是守成之主,佑我大趙國祚綿長。”
“既然如此,貧道無言請辭。”程青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來打了個稽首,“這三粒金丹雖非仙藥,卻也有強筋健骨之效,就算是貧道的見面禮吧。”
“仙姑可想要朕什麼饋贈?”石勒慷慨地問。
“聽說鄴宮富麗非常,可比天上仙居,貧道只求一觀,不知陛下能否恩准?”程青蕪大大方方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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