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一代流傳下去 / 李瑞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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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書局和東大圖書公司曾出版過琦君的六本書:《琦君小品》(1966)、《紅紗燈》(1969)、《讀書與生活》(東大,1978)、《文與情》(1990)、《琦君說童年》(純文學,1981;三民,1996)、《賣牛記》(臺灣書店,1966;三民,2004);另外也出版了二本有關琦君的書:章方松《琦君的文學世界》(2004)、宇文正《永遠的童話—琦君傳》(2006)。在將近四十年間,三民一直努力經營琦君文學,這表示琦君的書在書市的流動穩定。跨世紀以來的二本傳記可互補,完整再現了琦君一生及其文學世界。
到目前為止,臺灣各大學的研究生以琦君為研究對象的學位論文,已超過三十篇;中央大學琦君研究中心辦理閱讀琦君活動,非常熱鬧;琦君故鄉溫州也不斷舉辦琦君相關活動。這種種現象,說明琦君雖辭世多年,她的人和作品都還有一定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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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紗燈》原先是在「三民文庫」裡頭,早已改版納入「三民叢刊」,現在三民將再版新印,改入「品味經典」系列,我因之而再度賞讀。《紅紗燈》寫的「是點點滴滴的生活雜感」(第一輯),「是平日讀書寫作之餘,心靈深處的些微感受與領悟」(第二輯)。相較而言,《紅紗燈》名氣大,原因是其中收入的〈髻〉、〈下雨天,真好〉、〈紅紗燈〉等,皆琦君名篇,尤其是〈髻〉,猶記得2018年初,《聯合新聞網》報導大學學測出題之事,就提到「琦君散文名作〈髻〉,透過身為大老婆的母親,和姨娘(小老婆)梳髮髻的差異,細膩描寫元配和小三的戰爭,大學學測、指考國文科入題高達七次,白話文之冠。」並引述高中老師說,〈髻〉「宛如連戲劇般精彩,學生都讀得興趣盎然,刻畫之細膩,連男生都動容,老師還可引導討論性別平等的相關議題。」這情況就好像〈毛衣〉出自《煙愁》一樣,《紅紗燈》因此也成了琦君散文集之代表著作了。
琦君這些回憶自己兒時、書寫故鄉的散文,確實寫得感人,但她也寫她自己的兒子,也寫當下訪過的金門。此外,琦君也寫帶有知識性的小品,理性和感性兼具,我們看她出入於古代典籍,徵引解說,對應著今生今世,貼切自然,合當是現代所謂學者散文了。
這書有第三輯,談寫作之靈感,談中國古代婦女與文學、韓國女作家孫素姬、糜文開伉儷及其女兒的兩本書之讀後等,視野相當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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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君說童年》,純文學版列入「純美家庭書庫」,一看即知是「寫給少年朋友讀的」(林海音序),扉頁上有「琦君自畫童年」,總計二十六篇,每篇都有「陳朝寶插圖」;三民版列入「三民叢刊」,篇名頁皆配以「琦君自畫童年」,各篇原插畫可能因版權關係,全換了,惜未標作者芳名,惟繪圖線條由柔轉剛,略增些趣味性,出版社似不再以「少年朋友」為主訴求。本來嘛,這書裡各篇散文,都深入淺出,老少咸宜。
琦君說,這本書「慰我童心三十年」,「在臺灣安定生活已三十年,而此心無時不魂牽夢縈於故鄉與童年」(〈小記童年〉)。之所以如此,全因她的童年「那段快樂得爆烈開來的好日子」,雙親、外公、姑婆、老師、玩伴,還有諸如變戲法的老人等,無不可親可敬;進一步說,好玩好看的物品,像任何會發亮光的東西(別針、戒指、項鍊、珍珠等)、自來水魔筆、花籃、不倒翁、坑姑娘(自己做的小娃娃)、小天使蠟臺等;好吃的東西(紅米飯、灰湯糯、鹹魚等);還有素所喜愛的動物(貓、狗、蟲、小老鼠等)。美好的故鄉,快樂的童年,但時光無法倒流,故鄉回不去,難怪夢魂牽縈啊!
說童年,憶舊時人事,聊堪自我慰藉,更重要的是琦君常是撫今追昔,於是就有一些對照,總歸是惜過去的那些情,也惜後來的這些緣,著眼於一個「樂」字,故事裡頭會有一些源流敘說,也有一些啟人深思的「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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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本子,《紅紗燈》是二版十一刷(2016年7月),《琦君說童年》有純文學版一九九四年五月的第十七刷,約二年後有三民版,二○○三年元月是四刷,十幾年來刷過多少,我沒去查,肯定非常可觀。現在出版社願意新印,一定是確信書有眾多讀者,這說明琦君的作品,必可一代一代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