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情－三民叢刊188

一首首的情詩，一層層的相思。別離的傷感、等得的無奈、聚合的歡愉....，最易牽動人心。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歷來紅塵男女甘心受相思之苦的煎熬，正因「情之所鍾，正在我輩」。所謂慧深則感深，感深則欲深，「欲不得則發于纖辭曼語，歌詠節族而不能已矣」。
作者透過讀書筆札之餘興，默察浮生之餘情，擷拾歷來感人情詩，首首如新摘茶筍，簇新可喜，加以解說精要，切中詩旨，定能使您靈心濬發，感受怡然。

 黃永武

 序

序
明代情詩欣賞
明‧李流芳　隴上別二首
明‧錢仲舉　子夜歌
明‧陳鴻　古辭
明‧顧木　子夜夏歌
明‧董斯張　懊儂歌二首
明‧范文光　雜曲
明‧華淑　讀曲歌二首
明‧汪淮　長相思
明‧陳(?皇)永　閨詞
明‧屈大均　有贈
明‧秦曇　梅豆
明‧小青　焚餘詩
明‧女尼性空　答黃生
明‧沈承　春夢詞二首
明‧曹壽奴　寄外
明‧陳少卿妻　寄外
明‧屈大均　哭華姜二首
明‧商景蘭　悼亡
明‧夏允彝妾陸氏　追悼
明‧吳琪　閨怨贈芳娘
明‧張妙淨　竹枝詞寄楊廉夫
明‧董湄妻虞氏　詠菊
明‧俞琬綸　感雙詩
明‧許宗魯　席間書帕贈美人二首
明‧陳?皇永　定情詩贈姬人
明‧顧起元　豔詩
明‧凌義渠　雜憶詩之眠
明‧俞琬綸　手藉代贈
明‧卓人月　代內答
明‧卓人月　為梅姬答李青來
明‧王道通　閨怨
明‧王道通　留客詞
明‧鄭心材　悔
明‧周拱辰　去婦怨
明‧莊天合　春閨怨二首
明‧王九思　強情二首
明‧顧起元　偶詠呈尚德
明‧釋方澤　有所思
明清情詩零拾
　一 明‧韓錫　閨思
　二 明‧韓錫　讀曲歌
　三 清‧厲鶚　擬古
　四 清‧朱彝尊　讀曲歌
　五 清‧朱一蜚　別離曲
　六 清‧朱一蜚　別離曲
　七 清‧朱一蜚　古興
　八 清‧朱珪　李烈婦
　九 清‧朱珪　欸乃歌
一　○　清‧樊增祥　江樓雜憶
一　一　清‧張怡雲　寄姚征衣詞
一　二　清‧查慎行　題范性華繪小憐影
一　三　清‧商彩　征婦怨
一　四　清‧商彩　塞上曲
一　五　清‧彭孫遹　金粟閨詞
一　六　清‧彭孫遹　金粟閨詞
一　七　清‧姚燮　當西曲安東平
一　八　清‧吳偉業　古意
一　九　明‧陳子龍　讀曲歌
二　○　明‧陳子龍　懊儂歌
二　一　明‧何孟春　春恨
二　二　明‧方孝孺　寫懷
二　三　明‧方孝孺　寫懷
二　四　清‧莫友芝　藕花詞
二　五　清‧金和　鍾姬來歸喜賦
二　六　清‧金和　鍾姬來歸喜賦
二　七　清‧沈豫　春閨
二　八　清‧沈濤　題美人攬鏡圖
二　九　清‧沈籛　豔秋詞
三　○　清‧沈籛　豔秋詞
三　一　清‧李畹　題彩鳳圖
三　二　明‧王?登　織錦辭
三　三　清‧夏仁虎　雨湖櫂歌
三　四　清‧夏仁虎　淮南竹枝詞
三　五　清‧黃雲師　子夜四時春歌
三　六　清‧黃雲師　不相謀歌
三　七　明‧于謙　擬吳儂曲
三　八　清‧朱卉　新古曲
三　九　清‧劉寶楠　月下詞
四　○　清‧簡庵　留別
四　一　清‧陳順錕　新嫁娘
四　二　清‧陳順錕　鴛鴦辭
四　三　清‧查餘穀　自君之出矣
四　四　明‧高文祺　自君之出矣
四　五　明‧單恂　有贈
四　六　明‧王世貞　歡聞歌
四　七　明‧張明弼　子夜歌
四　八　清‧王度　欲別
四　九　清‧時慶萊　自怨
五　○　清‧金武祥　題當壚美人圖
五　一　明‧曾異　古怨歌
五　二　明‧曾異　讀曲歌之七
五　三　明‧曾異　讀曲歌之九
五　四　明‧曾異　無題之二
五　五　明‧曾異　無題之三
五　六　明‧吳時行　採蓮歌
五　七　明‧張鳳翼　自君之出矣
五　八　明‧俞琬綸　古意
五　九　明‧鍾惺　題范素容所作畫扇
六　○　明‧鍾惺　題范素容所作畫扇之二
六　一　明‧鍾惺　後懊曲
六　二　明‧鍾惺　後懊曲
六　三　明‧李流芳　隴上別八首之七
六　四　明‧劉遵憲　夜渡娘
六　五　明‧鄧雲霄　橋上美人
六　六　明‧王士驌　古意
六　七　明‧許宗魯　古意
六　八　明‧莊天合　春閨怨
六　九　明‧婁堅　色喻
七　○　明‧婁堅　色喻
七　一　明‧傅汝舟　剪花
七　二　明‧顧紹芳　婉兒怨
七　三　明‧薛蘭英　蘇臺竹枝詞
七　四　明‧薛蘭英　贈鄭生
七　五　明‧薛蕙英　蘇臺竹枝詞
七　六　明‧曹妙清　寄楊鐵崖
七　七　明‧劉基　吳歌
七　八　明‧來汝賢　詠宋弘曲
七　九　清‧郭礎　古意
八　○　清‧郭礎　古意
八　一　清‧陳志諶　閨情
八　二　清‧葉奕苞　子夜歌
八　三　清‧李贊元　江南曲
八　四　清‧王言　楊柳曲
八　五　明‧李攀龍　子夜歌
八　六　明‧李攀龍　子夜歌
八　七　明‧秦聘璁　子夜歌
八　八　明‧董斯張　懊儂歌
八　九　明‧周聖楷　懊別曲
九　○　明‧周聖楷　懊別曲
九　一　明‧朱隗　讀曲歌
九　二　明‧曾異　讀曲歌
九　三　明‧卓人月　子夜歌
九　四　明‧卓人月　子夜歌
九　五　明‧孫臨　子夜夏歌
九　六　明‧程邃　讀曲歌
九　七　明‧程邃　懊儂曲
九　八　明‧程香孚　懊儂曲
九　九　明‧程香孚　懊儂曲
一○○　明‧劉鼒　雜曲
一○一　明‧王世貞　子夜春歌
一○二　明‧程天澤　商婦吟
一○三　明‧蘇祐　擬閨情
一○四　明‧小青　焚餘詩
一○五　明‧小青　焚餘詩
一○六　清‧林佩環　絕句
一○七　清‧王繼堂　子夜歌
一○八　清‧王繼堂　子夜歌
一○九　清‧王繼堂　子夜歌
一一○　清‧鮑海門　姑蘇竹枝詞
一一一　清‧黃杉村　禁摘花
一一二　清‧小尼　贈某詩
一一三　清‧尼心香素嘉　偶成
一一四　清‧譚凌氏　感懷
一一五　清‧劉葛莊　漁家
一一六　清‧胡玉亭　女郎詞
一一七　清‧張嘯門　遊鳩江所見
一一八　清‧徐雨亭　錢塘竹枝
一一九　清‧李嘯村　虎邱竹枝
一二○　清‧楊次也　虎邱竹枝
一二一　清‧楊次也　虎邱竹枝
一二二　清‧郭頻伽　與夏清和話舊
一二三　清‧舒鐵雲　南西門楊柳枝詞
一二四　清‧席?芬　寄衣曲
一二五　清‧張玉珍　看蠶詞
一二六　明‧龔詡　閨怨
一二七　明‧王紱　憶故妻
一二八　明‧胡儼　竹枝詞
一二九　明‧黃淮　九日代婦作
一三○　明‧謝晉　贈別曲
一三一　明‧徐有貞　自君之出矣
一三二　明‧徐有貞　裁衣辭
一三三　明‧倪謙　復于景瞻和予閨情詩
一三四　明‧倪謙　次?董廷器閨情
一三五　明‧柯潛　閨情
一三六　明‧鄭文康　擬某寄內詩
一三七　明‧鄭文康　擬代內答詩
一三八　明‧鄭文康　擬代內答詩
一三九　明‧童軒　竹枝詞
一四○　明‧童軒　竹枝詞
一四一　明‧邱濬　採蓮曲
一四二　明‧石邦彥　古意
一四三　明‧石邦彥　古意
一四四　明‧石邦彥　長門怨
一四五　明‧朱誠泳　估客樂
一四六　明‧陸深　挽人失偶
一四七　明‧鄭善夫　古意
一四八　明‧王廷陳　子夜冬歌
一四九　明‧黃佐　子夜四時歌
一五○　明‧黃慎中　青樓曲
一五一　明‧羅洪先　悼亡
一五二　明‧皇甫汸　詠贈髮
一五三　明‧丘雲霄　自君之出矣
一五四　明‧張元凱　閨中見月
一五五　明‧宗臣　江南曲
一五六　明‧宗臣　江南曲
一五七　明‧胡應麟　讀曲歌
一五八　明‧胡應麟　歡聞變歌
一五九　明‧于慎行　子夜歌
一六○　明‧于慎行　子夜春歌
一六一　明‧余繼登　紀夢
一六二　明‧李流芳　無題
一六三　明‧徐熥　子夜歌
一六四　明‧宋登春　古意
一六五　明‧宋登春　自君之出矣
一六六　明‧凌義渠　雜憶詩之見
沖邈上人翠微山居詩欣賞
　一 山水煎茶?柳枝
　二 任運騰騰作老顛
　三 閒來石上臥長松
　四 臨溪草草結茅堂
　五 老老山僧不下階
　六 老來欲覓人間物
　七 幼入空門絕是非
　八 莫向人間定是非
　九 朝見花開滿樹紅
一　○　百計千般只為身
一　一　早灰百念臥靈山
一　二　一池荷葉衣無盡
一　三　高人遠望石??
一　四　辭君莫怪歸山早
一　五　獨搖金錫出樊籠
一　六　三界無家誰最親
一　七　茅簷靜對千山月
一　八　踏石穿山一老僧
一　九　人生在世急如風
二　○　僧家無事最幽閒
二　一　霜飛峭壁夜猿驚
二　二　任性隨緣一比丘
二　三　爐中無火已多時
二　四　豈是栽松待茯苓
二　五　高高峰頂恣情田
詩歌對仗的美
　一 巧變對
　二 迴文對
　三 自身對
　四 流水對
　五 蹉對
　六 借音對
　七 假對
　八 有與無相對
　九 人與我相對
一　○　時與空相對
一　一　情與景相對
一　二　事與景相對
一　三　對仗的十種弊病
附　錄
《愛廬小品》引用詩句考
　一 靈性篇
　二 生活篇
　三 勵志篇
　四 讀書篇
《生活美學》引用詩句考
　一 天趣篇
　二 諧趣篇
　三 情趣篇
　四 理趣篇

＊君不見古井淵源百尺深，欲汲未得勞人心，井深百央君莫恨，但恨繩索無千尋。（明‧方孝孺〈寫懷〉，見《遜志齋集》）
〈寫懷詩〉數首，有的寫吳蠶熟了，繭子累累，獨獨我家中的紡織機軸是冰冷的，這是少男在想奴妻。有的寫蠶蛾飛著，絲緒亂著，織女的血淚如春波流著，這是少婦懷念丈夫。
「寫懷」都在寫男女思慕的情懷，因此本詩也作男女情愛來看。
井是象徵心的，對方的心像古井，淵源有百尺之深，所以想在這深井中汲水，不容易獲得甘泉，而徒勞汲者的心。汲水者不應該為此怨恨百尺井太深，應該恨自己手裏汲水桶三繩索，為什麼沒有八千尺的長度呢？
對方的心不易打動，可能是自己誠意不夠，不要怨恨對方擺出的距離深遠難及，先該反省自己的條件是否充足齊備，愛別人該先從愛自己做起，愛自己該先從反省自己做起。

＊畏君知儂心，復畏知君意，兩不關情人，無復傷心事。（明‧鍾惺〈題范素容所作畫扇〉，見《隱秀軒詩集》）
有人說：「愈是渴求愛的人，在真正面對愛時，從從是逃得最快的一個。」
本詩便是很好的證明：我怕你知晚了我濃情秘密，更怕自己知晚了你的蜜意傳達，最好兩不相關，沒有情的牽纏，才比較安全，比較不會受傷害！所以當愛苗初長時，就拔除，就掩蓋，凡事打退堂鼓才不至於失望與憂傷。
當然，「去愛」乃是一件很勇敢的事，因為「去愛」常常將自己推墮入一個無法預知的茫然世界，結果是幸福還是絕望、輿論是尖酸還是贊揚，都無法預知，一旦決定「去愛」，就失去對整個愛情事件的掌控能力，付出越多越深的一方，越失去控制權，也越失去退一步平靜無事的機會。
所以許多人寧願逃走，寧願放棄情感，寧願要萬無一失的平靜，不願付大代價去追尋幸福。不過，謹慎安全只帶來平穩，不可能帶來生活中最大的幸福。

＊芳心脈脈夜迢迢，郎在江南第幾橋，欲寄別來腸斷語，西湖只恨不通潮。（清‧徐雨亭〈錢塘竹枝〉，見《不敢居詩話》）
黑夜迢迢，只有脈脈的芳心，不計路遠，靈通其間。情郎現在處於江南的第幾座橋上呢？我想寄去分別以來許多腸斷的詞語，就只恨西湖隄岸很周密，不與江上的潮水相通，潮汐不共，魚雁不來。不說恨情郎音訊不來，只指責潮汐不灌注，潮汐不灌注是天地的缺憾，埋怨一下也何妨，音訊不至是人事的情面，說痛恨就不得體，文心曲折不直露，是形成此首〈竹枝詞〉的趣味所在。
古人通一點音問很困難，男女之間對傳達來的一絲情意都十分珍惜。今人照面容易，電訊便利，電子函件，隨發隨件，情感缺乏涵蓄滋養的時間，採取立即享用立即報銷的心態，對情字反而不具耐心，不具餘味，也就失去了愛情的信仰，信仰是由長期耐心慢慢建立而成的。

＊月昔圓時人共憐，人今遠去月空圓，亦知天外原同照，無奈人間各一天。（明‧張元凱〈閨中見月〉，見《伐檀齋集》）
月亮一直是情人們傳遞祝福與思念的最佳媒體，從前月亮圓的時候，我倆在月下共同珍愛著團團的明月，而今天月亮又圓又亮，卻有點徒然，因為心愛的人已遠去了天涯。我雖然知道天涯的月亮也如此間一般的圓，無奈的是：人間明月，乃是分照著另一方的天地。
人聚的時候，花好月正圓，同浴金波，月亮是天上的有情物；人分的時候，千里共嬋娟，空瞻清輝，月亮又是天上的無情物，有情無情，全在觀賞者自我內心的反映罷了，月亮何曾私照著哪一家哪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