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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柴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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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柴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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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她就死定了……」

醞釀三十年,兩度曼布克文學獎得主最瘋狂的政治幻想
英國才女作家備受矚目的短篇作品集

推理評論人.冬陽、作家.駱以軍、偵探書屋探長.譚端 聯手推薦

一九八三年,英國首相柴契爾住進溫莎的地方醫院,成為當地的焦點。
一名男子巧妙闖入醫院花園對面的民宅,試圖要「抓個好角度」。
人民的敵意、族群的紛爭、異議份子的仇恨,一時間全聚集在這個小鎮……

曼特爾的小說總是充滿爭議,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本書收錄十則短篇小說,銳利的筆鋒,直指當代生活幽微而決定性的瞬間,探索眾人生命中的轉捩點。

十個角色塑造滲透人心、觀察一針見血的故事,堪稱英國才女作家最成熟、顛峰的作品。

曼特爾以犀利的機智與幽默,大膽而富同情心的視野,將其過人的寫作造詣展露無遺。這些故事有些帶來救贖,有些則招致毀滅,但同樣能撼動讀者的思緒。

透過虛構的故事,曼特爾寫下性別、婚姻、種族、家庭、性等種種議題,描繪出最真實的人性。

作者簡介

希拉蕊.曼特爾Hilary Mantel/著
1952年出生於德比郡,曾於倫敦政經學院、雪菲德大學攻讀法學。2009年出版《狼廳》,榮獲曼布克文學獎與全美書評人大獎;2012年出版《狼廳二部曲:血季》,再次奪得曼布克文學獎,成為史上唯一兩度奪獎的女性作家;該系列完結篇《狼廳三部曲:鏡與光》預計於2019年問世。《狼廳》是史上最暢銷的歷史小說,BBC更改編為影集,成為英國最受歡迎的電視劇。

廖月娟/譯
美國西雅圖華盛頓大學比較文學碩士。曾獲誠品好讀報告2006年度最佳翻譯人、2007年金鼎獎最佳翻譯人獎、2008年吳大猷科普翻譯銀籤獎。翻譯生涯逾二十年,作品近百冊,期許自己畢生以「科學的熱情和詩之精確」來翻譯。文學譯作包括《極樂之邦》、《九號夢》、《狼廳》、《狼廳二部曲:血季》(天下文化)等。

目次

抱歉,打擾了
逗點
長QT症候群
寒假
哈雷街
人身侵犯
我要如何認出你?
心跳驟停
終點站
刺殺柴契爾

書摘/試閱

想像她就在這條街嚥下最後一口氣。
這是一條恬謐、沉靜的街道,老樹成蔭,街道兩旁全是高聳的房子,這些房子正面都像白色糖霜一樣光滑,磚瓦則閃爍著蜂蜜的色澤。有些是喬治亞式的建築,看起來對稱、平整;有些則是維多利亞式的,有著閃亮的凸窗。對現代家庭而言,這樣的房子太大了,因此多半分割成公寓。然而,這些房子依舊比例優雅,有著黃銅把手、深藍或深綠色鑲板的大門閃耀著光澤。
這附近唯一的缺點就是車子太多,沒有足夠的空位可以停車,也只有居民能在這裡停車,他們總是車頭接車尾,炫耀他們的停車證。家裡有車庫的,車道總是被別人的車堵住。但這些人都很有耐心,以美麗的街道自豪,願意忍受這樣的不便。抬頭看,就會看到精巧的喬治亞式扇形窗、赤陶磁磚砌成的拱形窗牆面,或是閃閃發光的彩色玻璃。春天時,櫻花開滿了枝頭,搖曳飛舞,風吹花落,花瓣如雨,落在人行道上,像是粉紅地毯,有如巨人在此舉行婚禮;夏天時,家家敞開窗戶,任維瓦第、莫札特、巴哈的音樂飄揚。
這條街有點彎,與大路會合後,直通城外。聖三一教堂就像一座小島,被馬路包圍,上面懸掛軍旗。如果從高處的窗口往下看,就會覺得軍事要塞和城堡都近在咫尺。往左看,溫莎城堡的圓塔巍然聳立,圓塔映照在玻璃窗上。然而,要是細雨霏霏,加上風吹雲飄,城堡和圓塔就模糊不清,有如業餘畫家的作品被擦掉一半,線條飄忽,邊緣褪色,縮在河上飄來的寒氣裡,像是裹著屍布的山,而不是國王的城堡。
三一道右側的房子,也就是面向城外右手邊的房子,有許多座花園,每座花園都由三、四個住戶共享。在一九八○年代初期,英國尚未瀰漫燒烤味,當時,除了河邊小酒館梅登海德和布雷,週末不會有人烤肉。我們的花園雖然整理得很美、很乾淨,卻幾乎無人涉足。這條街上根本看不到小孩,只有還沒生的年輕夫婦和老夫老妻。有時,那些老人家會在夜裡敞開大門辦派對,陽台就熱鬧了。溫暖的午後,被陽光曝曬的草坪空無一人,貓咪蜷曲在石甕的碎土堆上打盹。秋天時,落葉堆積在下沉式庭院,慢慢腐化,直到底層住戶忍無可忍,全部剷除。冬天時,冷雨濕透了灌木叢,路上杳無人跡。
不過,一九八三年夏天,這個少有購物者與觀光客踏入的高級住宅區,卻成了全國矚目的焦點。在這條街二十與二十一號的花園後方,轉角這棟白色建築是一家私人醫院。柴契爾夫人在三天前住進這家醫院,準備接受眼科小手術。自此,這個區域就雞飛狗跳。
陌生人與當地民眾擠成一團,報社與電視新聞記者堵住這條街,逕自把車停在住戶車道上。他們穿著戰鬥夾克,脖子掛著相機,在一旁的史賓納道上走來走去,身後拖著電線和燈光,還不時盯著克萊倫斯路的醫院大門,每幾分鐘就聚在一起,似乎在安慰彼此說:「雖然現在什麼事也沒有,不過遲早會出事的。」他們在那裡守著,咕嚕咕嚕喝下盒裝柳橙汁和罐裝啤酒,吃東西的時候,食物碎屑噴到前胸,吃完後就把髒紙袋塞進花床。
早上十點,聖李奧納多路口麵包店的乳酪捲就全數賣完;中午,整家店的東西都被搶購一空。溫莎人聚集在三一道上看熱鬧,把手中的購物袋擱在矮牆,心想:我們怎麼這麼榮幸!她什麼時候才會走?
溫莎不同一般人所想,這裡有許多知識份子。從城堡裡的小路蜿蜒而下,走到皮斯卡德街,就會發現這裡的人並非全是皇家的馬屁精;接著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再過去就是聖李奧納多路,說不定能發現在此躲藏的共和軍。這對當地的工黨人士來說,倒有一點聊勝於無的安慰。有人竊竊私語,說這一票白投了。他們必須藉由策略性投票來表達自己的感受,或是到藝術中心參加一些荒誕的活動,彰顯自己的精神。藝術中心是最近從消防局改建的,自費出版的詩人經常在此交流,他們搬來一箱箱發酸的白酒,發放給在場群眾。星期六早上,這裡也有提供課程,例如教人自我肯定、瑜伽、裱畫等等。
然而,等柴契爾夫人來到這裡,那些異議份子全都走上街頭。他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打量著媒體大軍,怒氣沖沖地看著醫院門口一整排標明「醫生專用」(Doctors Only)的珍貴停車格。
有個女人說:「只有doctor可以停,我有博士學位,博士也是doctor,我常想把車停在那裡。」時候尚早,她買的麵包還熱呼呼的。她把麵包捧在胸前,就像抱著寵物一樣。她說:「很多人都在撂狠話。」
我說:「真希望有一把匕首,朝著她胸口飛過去。」
她讚賞道:「妳這話,是我聽過最狠的。」
「算了,我得進去了。」我說:「我在等鄧根先生來幫我修鍋爐。」
「今天星期六,鄧根也願意上門?妳面子真大!快回去吧,如果他來了,妳沒在家等,讓他白跑一趟,他還是要收錢。這人是鯊魚,但妳又能拿他怎麼辦?」她從皮包底部掏出一枝筆,說:「我留電話給妳。」因為我們身上都沒紙,她就直接寫在我的手臂上。
「有空給我打個電話吧!妳會去藝術中心嗎?我們在那裡碰頭,喝一杯吧!」
***
我把沛綠雅礦泉水放進冰箱時,門鈴響了。我在想,雖然我們現在還不覺得,但日後回想起柴契爾夫人在這裡的這段時光,必定會懷念不已。我們在街上交到了新朋友,聊聊我們都認識的水電工。對講機依舊劈哩啪啦的,好像有人放了把火,燒了線路。我說:「上來吧,鄧根先生。」對這個人還是恭敬點比較好。
我住在四樓,樓梯很陡,鄧根往往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往上爬。沒想到很快就聽到敲門聲,我問:「哈囉,你的車有地方停嗎?」
我看見一個身穿廉價尼龍鋪棉外套的男人站在樓梯平台上,我不假思索,以為這人是鄧根的兒子。我問:「你是來幫忙修鍋爐的嗎?」
「對。」他說。
他背著工具包,氣喘如牛地走了進來。玄關很小,我們幾乎要貼在一塊。對於英格蘭的夏天來說,他未免也穿得太多,那身夾克擠在兩人中間,我不禁後退。
「妳的鍋爐怎麼了?」他問。
「這鍋爐會嗚嗚叫或砰砰響。我知道現在是八月,但是……」
「沒關係、沒關係,天氣總是變來變去。暖氣會熱嗎?」
「有時熱,有時不熱。」
「管道裡有空氣。」他說:「在等的時候,我會先把空氣放掉。如果妳有插入鍋爐內部的鑰匙,那就沒問題。」
此時,我心中興起一絲疑慮。他說,在等的時候。是要等什麼?
「你是攝影師嗎?」
他沒說話,只是拍拍夾克,把手伸進口袋裡掏東西,然後皺起眉頭。
「我在等水電工,你不該闖進來。」
「是妳自己把門打開的。」
「我不是要幫你開門。不管怎麼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從這裡是看不到醫院正門的,出去吧!」我明確地說:「然後向左轉。」
「據說,她會從後門出來,這地點再好不過。」
我的臥室正對著醫院花園,任何人只要在附近轉一圈,就會知道這點。
「你是為誰辦事的?」我問。
「妳沒必要知道。」
「或許吧!但基於禮貌,你最好告訴我。」
我退到廚房,他跟了過來。廚房光線充足,現在我終於看清他的長相。他是個結實的男人,三十多歲,不修邊幅,長著一張友善的圓臉,頭髮很亂。他把工具包扔到桌上,脫下夾克。少了夾克,他的體積瞬間減少一半。
「我算自由業者。」
「即便如此,要利用我的房子,就該付我錢,這樣才公平。」我說。
「妳不能要錢。」他說。
聽口音,他是利物浦人,離鄧根老家遠得很。但我怎麼會知道?他進來以後才開口的。我告訴自己,我真的以為他是水電工,我可不是笨蛋。在那一刻,我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尊。讓陌生人進門前,必須先確認身分,這是常識。但是,如果我把鄧根的兒子關在門外,讓他在樓梯口站老半天,耽誤到下一戶的時間,影響到他的收入,會惹來多大的麻煩?
從廚房窗口往下看,三一道上擠滿了人。只要我伸長脖子,就能看到左側有個新來的警察,他正從克萊倫斯半月道的私人花園走出來。
「要來根菸嗎?」這位訪客找到了他的香菸。
「我不抽菸,希望你也別抽。」
「公平。」他把香菸塞回口袋,掏出一塊揉成一團的手帕,然後從窗口後退,用手帕擦臉,結果臉跟手帕都變得髒髒皺皺的。顯然,他不常隨便闖進別人家裡。與其說我對他生氣,不如說是對我自己生氣。他得養家活口,或許不能怪他闖入,更何況有個笨女人自己開門讓他進來。我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預計一個小時後,她會出來。」
「是喔,你怎麼知道?」難怪街上愈來愈嘈雜。
「醫院裡有我們的人,一個護士。」
我撕下兩張廚房紙巾遞給他。
「謝啦!」他擦擦額頭說:「她要出來了。醫護人員會列隊恭候,讓她致謝。她會一邊走出去,一邊說謝謝和再見,然後就拖著步伐,坐進豪華轎車揚長而去。大概是這樣,但我不知道確切的時間,所以我想,還是早點來比較保險。我得先做準備,抓一下角度。」
「如果角度抓得好,可以得到什麼?」
「無期徒刑,不得假釋。」他說。
我笑說:「這又不是犯罪。」
「我也這麼覺得。」
「這裡有點遠吧?」我說:「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有特殊的鏡頭,但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你不想拍張特寫嗎?」
「不必。」他說:「只要能看得清楚就行了,距離不是問題。」
他把廚房紙巾揉成一團,東看看西看看,似乎在找垃圾桶。我從他手裡把紙巾拿過來,他先是咕噥一聲,然後打開他的袋子。那是個很大的帆布包,什麼人用都很合適,當然也包括攝影師。但是,當他把裡面的金屬零件一樣樣拿出來時,即使是我這樣無知的人,也知道那絕不是攝影師用的。他的指頭靈巧,一邊組裝,一邊像耳語般哼著歌。
「三百萬人失業。」他說:「但這裡沒這種問題,是嗎?」
「嗯,沒有。這裡有很多紀念品店,願意雇用任何人。你去過高街嗎?」
我想起那些觀光客在人行道上推擠,爭先恐後地購買劣質紀念品和上了發條的皇家守衛模型,簡直像另一個國家。下方街道沒有任何聲響,那位老兄還在專心地組裝東西,繼續哼著歌。我很好奇,不知那首歌是否還有第二段?他每從袋裡拿出一樣零件,就用一條比他那塊手帕還乾淨的布仔細擦拭,溫柔恭敬的樣子,就好像祭壇旁協助神父的男孩,在彌撒前擦拭各種器皿。
組裝完畢後,他讓我看看成品。
「這是折疊式槍托。」他說:「好處是,可以裝在早餐穀片的盒子裡。有人給這把槍取名為寡婦製造者,但這次恰好相反。可憐的丹尼斯.柴契爾,從明天起,他就得自個兒煮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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