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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嶄新別墅卻有沉舊的大鎖,看似單純的社區卻有著不為人所知的過往
住在這裡的,可不只整天梳貓毛的老人家......

本書特色
▼嶄新別墅卻有沉舊的大鎖,看似單純的社區卻有著不為人所知的過往;住在這裡的,可不只整天梳貓毛的老人家......
▼發想自愛倫坡〈厄舍府的沒落〉的邪典作品,挑戰幽默戲謔又懸疑詭譎的異色閱讀氛圍。
▼巧妙結合現實中的宗教、歷史與流行文化的元素,鬼才新銳作家 金絲眼鏡 最新力作。

內容介紹
榭爾溫‧哈雷,前職業籃球選手,因禁藥與槍擊案而被迫退休。走投無路下,只好在富裕老友戴爾的介紹下,住進一個叫做「愛貓社區」的鬼地方避避風頭,當個名義上的社區管理員。哈雷本以為自己會就此在一群整天替貓梳毛的老人家的陪伴下終老,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愛貓社區不是個簡單的地方,他的老友戴爾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戴爾的真實身分是紐約華爾街的業餘驅魔師,而愛貓社區則是一個據說受到魔法詛咒的地方。鬼魂在此出沒,邪神儀式則如影隨行。
住進社區的哈雷很快就被噩夢纏身,不斷夢見一樁他自己都不理解的謀殺案。更糟的是,哈雷很快就發現,同樣的謀殺案也在現實生活中的的愛貓社區中上演,而自己正在被捲入其中!
究竟在夢中殺害的人是誰?又與現實中的謀殺案有什麼聯繫?驅魔師戴爾為何找上他?這見鬼的愛貓社區背後又藏了什麼玄機?
哈雷正在與時間賽跑,他必須趕在更大的不幸再次降臨前,從鄰人口中流傳的故事與鬼魂的話語中,拼湊出事件的真相。如果可以的話,順便保住自己的小命。

作者簡介

金絲眼鏡
只是一副喜歡寫字、讀字、評字的金屬圓框眼鏡。1990年出生於臺北市,歷史學碩士,著有中篇科幻小說《學者之城》(秀威,2017)。

後記

【主要人物介紹】
榭爾溫•哈雷(Sherwin Halley):
外號「明尼蘇達壞男孩」(Minnesota Bad Boy)的職籃選手,因禁藥與槍擊案而失業中。

戴爾•道蘭•霍特伍德(Daire Dolan Hautewood):
榭爾溫的大學室友,道蘭―霍特伍德企業董事長,業餘驅魔師。

咪咪(Huss Huss)、喵喵(Wuss Wuss):
戴爾的寵物貓。

阿爾弗雷德•希金斯(Alfred Higgins):
退役軍人,霍特伍德莊園的管家鬼魂。

迪亞哥•維加(Diago Vega):
戴爾的司機,綽號蘇洛(Zorro)。

愛琳•歐哈拉(Elyn O’Hara):
專欄作家,愛貓社區住戶,與父親和寵物貓莎夏(Sasha)同住。

伊本以舍•歐哈拉(Ebenezer O’Hara):
退休裁縫師,愛琳的父親,愛貓社區住戶,飼有寵物貓斑西三世(Banshee III)。

珍妮佛•「珍妮」•特伯雷(Jennifer “Jenny” Tremblay):
電視台主播,榭爾溫的前妻,戴爾的表妹。

約翰生•華特(Johnathan Walter)與黛博拉•品區•華特(Deborah Pinch Walter):
退休文學教授夫妻,愛貓社區住戶,飼有寵物貓小藍(Sapphire)。

雅各•哈定(Jacob Harding):
退休建築師,愛貓社區住戶,與三隻寵物貓休伊、度伊和路易(Huey, Dewey, and Louie)以及看護同住。

瑪麗安娜•杜立德(Mariana Doolittle):
哈定的看護,飼有寵物貓金金(Gin Gin)。

費艾加(Edgar Fairbank):
圖書館員,熱愛研究犯罪事件。

費凱莉(Kelly Davis Fairbank):
獸醫,費艾加的妻子。

亨利•洛文(Henry Lowen):
偵辦連續殺人案的警官。

詹姆士•金(James Kim):
綽號宅詹(Nerd Jam),電腦工程師與超自然生物愛好者。

 

目次

主要人物介紹

【歡迎光臨愛貓社區】
第一章 飯店驚魂 
第二章 不祥的別墅
第三章 業餘考古
第四章 口述悲劇
第五章 抹滅者
第六章 初生巨龍
第七章 巨龍的告白
第八章 存活者 
第九章 低俗恐怖 
第十章 Non Volerli Vittime 

【前傳】
祕林之子 
黑色通靈板 

書摘/試閱

【第一章 飯店驚魂】
(紐約,2003年)
自從禁藥事件和槍擊案後,我便倒楣地加入失業運動員的行列,雖然許多人出手救援,但球隊還是把大名鼎鼎的明尼蘇達壞男孩,也就是在下不才小人我榭爾溫‧哈雷,給踢出籃壇了。
「不妨考慮這個社區,或許寧靜是你目前的最佳處方。」戴爾‧道蘭‧霍特伍德用修剪完美的手指戳著那張質地高級的房地產廣告。
「我喜歡貓但不代表就要跟一堆整天靠代步車移動沒事只會替貓梳毛的老人家一起在郊區腐爛吧?」我不滿地瞪著他。
「你有太多成見了,榭爾溫,反正你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不妨休養一下遠離紛擾。」
「我可不像你,戴爾,我不是那種整天窩辦公室的人,那地方準會把我逼瘋。」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不會試著把獵犬關在狹小的家裡,就算是我那缺乏同理心的老友戴爾也不會忍心這麼做吧?
「老實說你的運動生涯已經結束了,你需要的是重新開始。」戴爾轉身看著落地窗外曼哈頓的街景。「就像重建被摧毀的高樓一樣。」
「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重聽電視台報過的新聞。」
「你需要的只是老友陪伴還是有意義的忠告?還是來借錢的?」
「三者皆是。」
「那就請你接受吧,我在那買了棟房子,正好需要人去管理。」
「但那裡不是……」
「愛貓人限定的社區,不一定全都是老人家喔,他們也許會需要瑜伽教練。」戴爾聽起來在憋笑。真是夠了,不要再拿我做復健的事取笑我了好嗎?我知道我以前很愛嘲笑做瑜伽的人但也不要這樣嘛。
「愛貓人限定?我記得你一向對動物沒轍。」怪了,他大學時連經過池塘都會被鴨子追殺,這黃蜂小子明明跟動物超不對盤啊。
「人類是很好欺騙的動物,榭爾溫,況且人類也是善於趨炎附勢的動物。」戴爾轉頭露出微笑。
「所以我要住在那兒然後宣稱我是你的度假別墅管理員?他們肯定會羨慕死,有前職籃選手替你整理花園。」我聳肩說。
「是的,當然你想順便當瑜伽教練我也沒意見啦,至少職業生涯會比籃球員長久。」
「你到現在都還不相信我?關於禁藥那件事?」
「時間會證明一切。」
「你覺得難堪?你的摯友竟然選擇這種卑鄙手段?」
「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做,但我不是球隊老闆,我也沒興趣和他們瞎攪和。」
「看得出來,雖然你也能成為高手……」如果戴爾願意成為運動員,那許多擊劍選手大概會因此失去獎牌吧,不過比起收集獎牌,這傢伙寧願跟人鬥劍鬥到全身是血。
「我還有祖業要繼承。」
「是的,韋恩老爺。」我模仿麥可‧高的語調答腔。
「知道就好,總之你可以開始打包了,我會派人送你到那邊。」戴爾收起笑容尋找客房電話。「你有看到電話機嗎?」
「要回去了?才剛見面就要走人?都不知道你事業做這麼大。」
「我是要幫你退房,榭爾溫。」他嘟起嘴巴。
「啥?」
「還有我們上次見面是在鹽湖城,你比賽的時候,別跟我說你忘了。」
「但退房……」
「我總得盡地主之誼吧,把你扔在這實在太不厚道了。」
勞斯萊斯已在飯店門前停好,經理畢恭畢敬在一旁跟戴爾握手順便白我一眼好像看見什麼髒東西。(「你知道那傢伙在用體育活動賭錢嗎?他鐵定不知道押你會輸這麼慘。」戴爾無視我的瞪視解釋道。)
「老實說我不相信你的地主之誼說法,戴爾。」我在勞斯萊斯(不是戴爾的常見選項,而且司機竟然換人了)後座東翻西找想從背包裡挖出皮夾,天知道那東西下飛機後跑哪去了。
「當然。」他優雅地舉起香檳杯看著我。
「告訴我真相。」
「你通常會笑到肚子痛。」
「拜託!」我開始感到寒意從尾椎湧上。
「唉,我怎麼知道你會訂到那間飯店,你打給我的時候我差點嚇暈。」戴爾的句子和表情完全搭不起來,他看起來心神愉快有如剛上完廁所的小梗犬。
「你該不會還在幹你的『副業』?」
「那裡發生嚴重的騷靈現象,在聘請所有專業人士處理無效後經理只好打給我,可靠名單上的最後一名。」
「因為沒人想得到能找大公司老闆來抓鬼。」
「嗯哼,不過你進去後什麼都沒發生對吧?我進你房間時那裡氣氛好到不行連隻小妖精都沒有,你簡直是會走路的質子裝備(proton pack)。」
「感謝你的讚美,聽起來真不錯。」
「你是我碰過最遲鈍卻又具備對超自然事物最有反彈之力的人,榭爾溫,不過這大概就是命運吧,命運總是把看似兩極之物湊合在一塊。」
「所以你今天本來打算到那兒抓鬼……」
「既然你來了我就暫時忘記煩人工作吧,反正那棟旅館還只是小麻煩,或許他們看幾遍《魔鬼剋星》就會自行找到答案了。」
「可是那裡在鬧鬼耶,戴爾。」
「但願所有房客都跟你一樣遲鈍。」戴爾揚起那對顏色過淺的眉毛繼續啜飲香檳。「還有別翻了,你的皮夾在背包側邊的袋子裡。」
看來我欠了這個華爾街的通靈師一筆諮詢費。


不幸的是那些房客都沒我遲鈍,因為我們還在吃飯時經理就打來了,這讓戴爾一臉不快地掏出手機。
「他們受不了了?」我用叉子指著他。
「是啊,看來你真是個遲鈍到不行的房客,想跟我一起去『工作』嗎?」戴爾手指交扣滿心期待地看著我。
「你不怕我造成妨礙嗎?你不是說我……」
「我想不會,畢竟大學時處理那堆事情有你在旁也沒發生什麼事。」
「老實說我毫無感覺,尤其是處理附身的案子時。」其實多半時間我只能看到戴爾跨坐在別人身上念東念西,讓那些不知是真附身還是發神經的傢伙安靜下來。
「那就好,如果有東西想攻擊你我也不會讓他們好看。」戴爾解決他的食物然後用餐巾抿抿嘴唇。「走吧,去幹那種『我來我見我打爆』的工作了。」

回到飯店時已接近黃昏,經理狼狽地衝出來替我們開門。
「這實在不行啊霍特伍德先生!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還有事業要經營啊!」他看起來快哭了。
「我也想說一樣的話,不過現在情況如何?有人受傷嗎?」戴爾把公事包扔給我並跟著經理往大廳快步走去。「不跟上來嗎?」他對我翻了個白眼。
「好啦!」我不情願地跟上他們,最後停在舞廳半掩的大門前。
「裡面已經一團亂了!我們沒人敢進去!聽那可怕的乒乓聲!」
這下可好,連我都聽見碗盤破裂桌椅被胡亂敲打的聲音了。
「是的我聽見了,帕克(Parker)先生,」戴爾不耐煩地回應經理。「這些小傢伙只是在玩鬧,若要造成損害早就衝出舞廳了。」
「那你是否可以……」
「走吧,榭爾溫。」
「需要我一起進去嗎?」我擔心地盯著大門。
「跟我保證你不會嚇到尿出來。」
「這很難說。」我開始擔心了,戴爾不曾這樣警告我。
打發飯店經理後我跟在戴爾背後走進舞廳,裡頭已安靜無聲,只剩滿地碎裂的杯盤、酒瓶和翻倒的桌椅。
「真調皮。」戴爾露出輕蔑的笑容。
「你看得見他們嗎?」我的聲音正在顫抖。天啊振作點榭爾溫‧哈雷,你這懦夫!我實在很想賞自己一巴掌。
「在舞台上,他們似乎對我們打斷這個小小派對感到不快。」他輕快地回應我。
「他們……長成什麼樣子?」
「一般無害的靈體真的就像《魔鬼剋星》裡那坨綠色玩意一樣,不過有好幾坨的話倒是頗惱人。」
「聽起來還真惹人厭。」
「不,榭爾溫,他們這樣其實很可愛,比起會讓你看到生前樣子的那種好多了,那種比較麻煩。」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開始想像一群大吃大喝的史萊姆(slimer)了。
「當然是把他們抓起來啊。」戴爾走到我面前蹲下。
「你要幹嘛?」這高度實在引人遐想。
「公事包。」他似乎聽見我內心的想法而皺起眉頭。「變態。」
「抱歉!」我真該賞自己一巴掌。
戴爾從公事包掏出一束乾鼠尾草和打火機,點燃乾草轉身走向舞台,四周雜物浮了起來,一個菸灰缸朝著他的腦袋飛去。
「小心!」我衝向前推開他,菸灰缸在牆上砸了個粉碎。
「這真的很不禮貌,各位,看你們把這裡搞得多亂,清潔人員薪水可是很低的。」戴爾無視我的存在對舞台說,彷彿在跟員工訓話般毫無情感。
吧檯椅朝我們飛來,我連忙抓住戴爾往地上倒臥,那東西現在把一面玻璃牆撞穿,接著是個直撲而來的酒瓶蘭盆栽,但這次我們沒閃過它。
我痛苦地縮成一團,手臂傳來劇痛,戴爾搖晃著起身,緊抓鼠尾草束像匕首般揮舞,我看見一些帶有顏色的膠狀物在乾草揮舞過的空中冒出。
「我不得不動用暴力了,各位。」戴爾依然毫無抑揚頓挫地揮舞那束燃燒的乾草,鮮血沾染他的臉頰。
「你沒事吧?」我使盡吃奶力氣爬起來。
「沒事,我的公事包裡有顆圓形土球,把它拿出來。」戴爾對我吩咐道,接著突然睜大眼看著我,我這才注意到那些是我的血,它們正從擦傷的手臂流出。
「然後呢?」我拿出一個約莫蘋果大小的球狀物並成功閃過一個破酒瓶。
「你有看見那根在天花板上飄的鼠尾草嗎?把土球往那裡扔!」戴爾指著天花板一根上下跳動的乾草。
「我試看看!」我可沒在比賽時碰過會亂跑的籃框啊!
「快點!」戴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這不是什麼好事。我吸口氣忽略疼痛然後把小球朝那根乾草扔過去,在小球接觸乾草時,幾坨橘色黏稠物憑空浮出並快速墜地。
戴爾衝向那堆鬼東西將鼠尾草束用力插入,橘色不明物體紛紛發出尖叫,最後化為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我本來只需抓住靈體將他們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但看到你受傷我就失去控制了。」他起身看著我。
「我好像變成妨礙你工作一樣。」我滿心歉意地回應他。
「不,我得好好感謝你,你剛才救了我兩次,不然早就被砸死了。」他拿出手帕幫我按住仍在流血的傷口。
帕克先生沒多久就帶著清潔人員趕到舞廳,他們面露驚駭看著滿地狼藉。
「處理完了,我的祕書會告知你匯款帳號,還有……」戴爾高傲地注視滿身大汗的帕克先生。「請替哈雷先生準備醫藥箱。」
帕克先生對我露出嫌惡的神情。
「別擔心,那個老傢伙沒在醫藥箱裡加料,我知道帕克先生在想什麼,他只是賭輸錢很不高興而已。」戴爾神態自若地窩在勞斯萊斯後座,我則是一臉哀怨全身散發碘酒味。
「他要是耍詐你該不會殺了他吧?」
「當然,我是個異常執著的人,況且再繼續揮霍下去帕克先生的飯店也會不保,根本不用我出手就會落得比死還悽慘的下場。」
「我還真擔心身邊所有人的安危。」畢竟有個對你異常執著而且絕不吝於動用暴力的朋友不是件值得羨慕的事情,因為你隨時會感受到龐大壓力。
「放心,我不會忌妒你那堆女友。」戴爾笑了出來。
「這一點也不好笑。」我實在不想告訴他我最近做夢都會夢見他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不過讓你掛彩真的很不好意思。」他瞄了我的手臂一眼。
「沒關係,而且我這次終於見識到你那神祕工作的真貌了。」我總覺得之前那些驅魔儀式根本只是演戲。
「其實我很少接這種案子,一般都不用動手動腳就能解決,所以這次才會搞得如此狼狽。」戴爾嘆口氣半躺在座椅上。
「對了,為何我這次看得見那些鬼?」我突然想起這件事。
「那顆球。你可以把它想成信號彈加上麻醉槍,如果看不見靈體在哪的時候,朝他們搗亂的地方扔過去就能確認位置順便把他們砸下來。這次我還得感謝你的球技讓我們能馬上逮到那群到處亂跑的傢伙,但比起籃球,你的身手還更像個橄欖球員啊。」他從公事包掏出小土球把玩。
「那鼠尾草呢?」
「靈體害怕會散發香氣的植物,但乾香草束在多數時候能像利劍一樣造成傷害,我很少這麼使用。」戴爾看著手中的小土球繼續說明。「這顆球是用我先祖的墓土製作的。」
「呃……」我又感到一陣寒意。
「他們移居新英格蘭後曾經遭受迫害。因為擁有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古老知識,他們在撒勒姆(Salem)遭遇相當悲慘的命運。」
「你過去從未告訴我這些。」我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些關於老友身世的新訊息,在經歷過剛才的事件後。
「你那時正努力成為明日之星,不需知道太多這種會影響心情的事,但現在……」
「我能東山再起。相信我,戴爾,我做得到。」
「我不希望你再次離我遠去。」戴爾坐直身體看著我。「我需要你的幫助,榭爾溫。」冰藍色雙眸讓我無法移開視線,如同被蛇蠱惑的鳥。
抵達位於市郊的霍特伍德莊園後,戴爾一語不發地走進浴室,沖水聲和沐浴乳香氣沒多久就從門縫溢出。
「你要我明天就出發到那個愛貓社區嗎?」我敲了敲浴室門。
「沒錯,帶些簡單衣物就行了,那裡該有的都有。」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還有向我保證你會好好照顧你的新寵物。」
「什麼寵物?」
「咪咪和喵喵。」
當我正要反駁時,一聲貓叫從背後傳來。
一隻像加菲貓的金吉拉端坐壁爐上瞪著我。
「好胖!」
「那是咪咪。」穿著浴袍的戴爾走了出來。「喵喵在那兒,不過你得花些力氣才能成為牠的朋友。」他指指客廳一角。
「那裡什麼都沒……等等,你的意思是……喔不……」天殺的我才不要帶幽靈貓去愛貓社區!
「牠是值得信賴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第一隻寵物。」
「戴爾,我看不見喵喵是要怎樣跟牠互動?」
「展現你的誠意,或許喵喵會想讓你看見牠的可愛模樣。」戴爾歪嘴笑著。
洗完澡後我頂著滿身疼痛爬回客房大床,咪咪跳上床頭櫃彷彿牠的王座般自然,最後是一臉疲倦的戴爾溜進來和我窩在一起看電視。
「你在摸喵喵嗎?」我驚恐地看著戴爾的手指正在摩娑床單上方的空氣。有隻幽靈貓躺在我床上。我那個照理說和動物絕緣的老友非常理所當然地在跟牠玩。天啊我好想念麥迪遜廣場花園。
「當然,這一點都不可怕,牠還覺得你大驚小怪呢。」戴爾對著那團名為喵喵的空氣撥弄一陣就爬下床尋找錄影帶。「來點亞當‧韋斯特?」
「如果配上垃圾食物更好。」我感到飢餓,顯然魔鬼剋星是種極度消耗熱量的工作,搞不好比打籃球更容易維持身材。
「如果你願意打通電話叫外賣。」戴爾把手機扔給我。
錄影帶和外賣紙盒在幾小時後堆積如山(還得不時防範咪咪偷吃東西),我把最後一份雜碎解決時看著快要睡著的戴爾發愣。
「我不介意你睡這啦,但有兩隻貓在床上很難睡覺,我可不想壓到幽靈貓被牠的幽靈爪子抓花臉。」我一邊把外賣紙盒精準拋進垃圾桶一邊對他說。
「習慣牠們吧,反正你之後也要跟咪咪喵喵共處一室。」戴爾鑽進棉被把自己裹在裡面。「你還記得在鹽湖城的那場比賽嗎?」他探頭出來看著我。
「當然記得,那次表現好極了,但我幾乎想不起你那次有來看比賽。」
「你當然想不起來,你在比賽後喝個爛醉,等我找到你的客房時你正抱著馬桶嘔吐,床上的裸女姿色不錯你竟然都錯過了。」
「我回房間時只想吐。」我只記得隔天在床上痛苦醒來時只有桌上的水杯和幾顆阿斯匹林陪伴在旁,連件胸罩都沒留下來。
「那小妞扭著屁股走掉後我只好把你拖回床上,還得確定你沒被嘔吐物嗆死。」他幸災樂禍地回憶那晚的事情。
「你那天沒留下來?」
「我想其他球員不會想看到他們的大英雄一大早和另一個男人踏出房間。」
「別這樣,戴爾,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我感到睡意逐漸壟罩意識,連朱莉‧紐瑪的貓女也無法提振精神。
「我會想念你和咪咪喵喵的,榭爾溫。」戴爾睡意濃重的聲音從床舖另一頭傳來。
「我也是,希望你能常來渡假。」我瞬間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感。「需要瑜伽教練記得提早預約。」
「非常期待。」

 

【第二章 不祥的別墅】
霍特伍德莊園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希金斯(以下簡稱阿福,每個老爺都要有個阿福)拉開窗簾讓陽光灑落在過於華麗的地毯上。
「老爺已經在樓下等你了,哈雷先生。」阿福了無生趣地提醒我。
「喔好……謝了阿福……欸?」我頓時失去所有睡意然後連滾帶爬逃出客房。
「三年前你在我的葬禮上還能嘻嘻哈哈摟著前妻,我當時就應該好好鞭打你的小屁股才對。」阿福一臉愜意靠在門框上。
「你你你!等一下!我為什麼……」
「雖然你像顆石頭一樣遲鈍,不過我如果想讓你看到的話你還是能瞧見我喔。」
「可是你為什麼還在他家?」我快要過度換氣了。
「阿福還在這兒工作,榭爾溫。」戴爾抱著咪咪走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能看見他?」我對他哀號。
「阿福和我擁有類似能力,不過這不重要,你今天就要出遠門不是嗎?」戴爾伸手撫平我衣領上的皺褶,雖然馬上就被抱在他胸前的咪咪抓皺了。
「戴爾,阿福在看我們……」
「他昨晚也在客房外晃來晃去。」
「我的晨勃嚇到軟掉了。」
「很好,那就快去吃早餐。」
咪咪在餐桌旁和空氣打鬧,我和戴爾一言不發地瞪著早餐,阿福則是如記憶中熟悉,一派輕鬆拖著吸塵器吸地板。
「他還是很喜歡自己做那些雜事。」我試圖打破沉默。
「家裡有阿福不能再請其他傭人,你知道的。」戴爾啃著梨子回應我。
「準會上新聞。」
「聽起來真不妙。」
「對了,珍妮又回洛杉磯去了。」我轉頭望著窗外修剪整齊的樹籬。
「你是指特伯雷小姐?」
「……對。」我那美若天仙的主播前妻珍妮佛‧特伯雷連我都還沒出院就跑了,這除了讓大學以來的積蓄通通化為烏有還多了一屁股債。命運真不饒人。
「看來我得多付點薪水給你。」
「戴爾。」
「或是你真的要兼差瑜伽教練了。」
「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你認為呢?」
「拜託別這樣。」
「我早跟你說過,這遲早會發生,大學時就跟你警告過了。」戴爾無奈地看著我,他鐵定忘記我跟珍妮的婚事之所以能成功還得感謝他出手相助。
「你是用你那『魔法』預知的嗎?」我展開反擊。
「你心知肚明。」
「天啊你簡直像我媽一樣!」
「不,哈雷太太的蘋果派是人間極品,我一點也比不上她。」
「這樣的你就很好了,我不需要兩位老媽。」
「我實在不想打擾兩位,但你們也該上路了。」阿福突然從桌面竄出把我嚇得差點摔下椅子。
「天殺的阿福不要嚇人!」
「看來哈雷先生已經開始習慣我了。」阿福對他的寶貝老爺露出滿意笑容。
戴爾開著白色朋馳(據說原是他過世的父親所有,看來他還是相當念舊)離開後,我只好站在霍特伍德莊園門口乾等載我的車子。
「老爺要我提醒你,抵達別墅記得打電話。」阿福在一旁飄著。
「我知道。不過話說回來我這樣是不是像在對空氣說話?」我頭也不回地答腔,如果在大街上和阿福聊天鐵定會被當神經病。
「多數人就像你一樣缺乏慧根。」
「在我看來你們比較不正常,就像《鬼店》裡的小男孩一樣。」
「說到《鬼店》,哈雷先生,你對電影評價如何?」
「無聊至極,花幾小時看傑克‧尼克遜發神經一點也不值得,雖然小時候被嚇到半夜不敢起床尿尿。」
「我非常推薦原著。」阿福把咪咪連籠帶貓交給我。
「或許我在修剪籬笆之餘會想看看。」我看見一台黑色豐田轎車駛來。
一切就定位,黑色豐田便載著我往長島出發,咪咪在後座發出不耐煩的呼嚕聲。我打開背包尋找隨身聽,但就在我準備把錄音帶塞進去時,隨身聽裡掉出一段紙條。
「這什麼……」我狐疑地拉出它,上面的字跡毫無疑問是戴爾的。
海濱老嫗身披岩袍,頭戴冠冕,眼透火光守護一切
這應該是戴爾的文字遊戲,通常會出現在他的大學筆記本上,內容不外乎沒啥邏輯的文字,不過他總說這只是呈現當下心情,他大概真的很不希望我再次離他遠去。我把紙條塞進皮夾繼續尋找耳機,卻馬上翻出一本平裝版《鬼店》。夠囉阿福,我不需要這種餞別禮物。
「看來你這次走了狗屎爛蛋的霉運啊,哈雷。」霍特伍德家那位素行不良的前司機迪亞哥‧維加,綽號蘇洛的傢伙轉頭看我一眼。這個有巴西和紐奧良血統的傢伙是街頭撿來的小混混,當時我和戴爾剛進大學沒多久,有天散步時被他打劫,結局是小混混被戴爾海扁一頓拖進警局。比起鬼魂,戴爾對活人一點也不留情。幸好阿福那時需要助手,不然這傢伙大概就會繼續在街頭高唱〈幫派天堂〉了。
「超大的霉運,我現在像個廢人又破產,只能替你們家老爺修剪籬笆。」我把耳機拔下來回應他。不過說真的,你要怎麼叫一個身敗名裂又被當靶子打過的菜鳥球員東山再起?「也許戴爾是對的,我需要重新開始。」
「老爺沒勸你去當瑜伽教練就不錯了。」
「戴爾是不是跟他身邊所有人開過這玩笑?」我垮下臉。
「差不多。」
「話說你怎麼不幹了?」
「希金斯過世沒多久我就遞了辭呈,這次只是剛好來還人情順便欣賞可憐的落魄籃球員而已,況且……」蘇洛吞了口口水繼續說。「沒人喜歡在鬧鬼的大宅裡工作吧?希金斯已經管我管了快十年,我可不想被他繼續纏身。」
「你也看得見阿福?」
「我可不是你這石頭,這堆護身符可不是戴假的。」他順手從襯衫裡拉出一串叮叮咚咚的吊飾。「我祖母說我出生時臉被胞衣裹著,那代表我能看見妖魔鬼怪。」
「這是什麼南美鄉野奇談嗎?」
「欸別這樣你這個種族主義者,很多地方都有這種傳說,希金斯告訴我的,他說就連老爺也是。」
「戴爾?」
「對呀,據說莊園裡還保留當時的胞衣,就像我祖母把我的胞衣收藏起來一樣。」
「這真是詭異……」我聳了聳肩繼續聽音樂。

經過一番折騰,我們終於抵達長島老園村。蘇洛丟下我和咪咪與行李便揚長而去,只剩我拎著抄有地址的便條紙往傳說中的愛貓社區前進。當我沿著卵石道路找到社區大門時,管理亭空無一人,但有個褐髮辣妹倚在附近的大樹旁對我露出笑容。
「新來的?你看起來頗眼熟。」她瞄了行李和貓籠一眼。
「我是霍特伍德別墅的管理員。」我在心底歡呼一陣,這裡除了整天梳貓毛的老人家還有值得期待的事物。
「原來,需要我帶路嗎?」她愉快地湊上前用手指逗弄咪咪。
「如果妳不介意。」但願我悽慘的人生真能重新開始。
「當然。」褐髮辣妹幫我提起貓籠往遠處一棟紅褐色別墅前進。「我是愛琳‧歐哈拉,住在你的別墅附近,走幾分鐘就到了,另外我最近才剛分手。」
「我也是。」我對她露出招牌微笑。
愛琳走遠後,我打開陳舊大鎖進入霍特伍德別墅,扭開電燈看著過於華麗的鑲金桃花心木裝潢發出讚嘆,要是沒身敗名裂大概沒多久就能買下整座社區吧。不過真奇怪,這裡不是新社區嗎?為何大鎖是舊的?
咪咪從貓籠裡漫步出來,似乎相當熟悉這兒般閒晃,不過最後又趴在壁爐上打盹。我想牠只是單純喜歡壁爐而已。
至於喵喵,我想牠應該有跟來。
我把所有電器測試過便坐下來看電視順便播通電話給戴爾,不過就在電話接通前,我的視線被一捲《巴斯克維爾的獵犬》錄影帶吸引,這東西看起來屬於漢默影視的老古董,屬於彼得‧庫欣和克里斯多福‧李的年代,那真是被人遺忘的黃金歲月,現代小孩還記得他們演過《星際大戰》就不錯了。
「榭爾溫?」戴爾的聲音從話筒傳出彷彿撫過臉頰的絲質手帕。
「我到了,你的郊區小窩還真是個罪惡之地。」
「看起來所費不貲對吧?」我幾乎能看見他的微笑。
「是啊,早該聽老媽的話到華爾街工作。」
「那裡不是你的歸宿,老友,你屬於……你鍾愛的地方。」
「已經開始想念我了?」我把錄影帶倒出來把玩。
「才不,我正在欣賞你那漂亮前妻的報導。」
「珍妮還是一如往常魅力四射?」
「當然。不過沒有你,外賣食物就會變得特別難吃。」
「那就試著忍受這一切然後週末過來晃晃。」我邊講電話邊把錄影帶塞進錄影機。
「我可以開始期待瑜伽課了嗎?」
「記得自備瑜伽墊,我可不是喜歡分享的人,還有本教室不開設雙人瑜伽課。」
「真是愛挑逗的傢伙。」
「可不是?」我笑著說。「話說你塞在隨身聽裡的紙條是怎麼回事?」我想起稍早那件事。
「好玩而已,很久沒寫那種東西了。」戴爾輕笑一陣。「記得修剪草坪,我可不想在別墅門口迷路。」
「知道了,快騰出時間滾過來。」
「好好好,我會想念你的。」他故意發出很大的「啾」一聲。
「噢甜心,別這麼想念哈雷大嬤嬤,老人家會受不了!」我打趣地向他道別,打開電視看老電影直到咪咪跳上大腿討飯吃。我從廚房挖出幾罐貓食順便幫自己熱了罐頭湯,正當我們一人一貓(喵喵就算了,牠應該會自己想辦法)享用午餐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我有些擔憂地走向大門,不過從貓眼看出去就鬆了口氣。
「嗨!帥哥!」愛琳在門外高聲喊著。
「哈囉愛琳!」我愉快地開門迎接她。
愛琳帶了愛貓莎夏過來,對霍特伍德別墅讚嘆一陣就坐上沙發和我一同欣賞老電影。
「你看起來很像一位籃球選手。」她狐疑地看著我。
「妳覺得呢?」我再次露出招牌微笑。
「我對體育競賽不太感興趣,但我確定有在電視上看過你。」愛琳歪頭努力思考著。
「對了愛琳,妳是做什麼的?」我有些魯莽地打斷她。
「專欄作家,不過現在沒啥靈感。雖然這裡是不錯的休養地但其實很無聊,我需要點刺激。」
「或許我們能找些鄰居一起到海邊走走?沙灘上的野餐?妳覺得呢?」我看著那頭大波浪褐色長髮看得入迷。
「聽起來不錯,不過這裡的居民以老年人居多,或許我們會需要代步車才能完美融入。」愛琳撫著莎夏說。
「那就失去散步的意義了!」我笑了出來,但心裡卻開始擔心起未來的可能處境。
愛琳臨走前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看來機會頗大,不過當她離開後,我就只能隻身在別墅裡四處閒逛。當我逛到主臥室時,我的視線立即被牆上的東西吸引。那是些褪色舊照片,似乎屬於霍特伍德家族,那頭金髮和高傲的眼神簡直是他們的註冊商標。我仔細觀察他們的長相,但男男女女似乎都長得跟戴爾差不多。其中最突兀的是張發霉的彩色照片,根據照片上的斑點推測。
這是幅四人合照,抱著玩具熊的小男孩可能是約莫五、六歲的戴爾,其中一位是比較年輕的阿福,但其實只有頭髮比較黑而已。戴爾曾跟我開玩笑說阿福就算埋進土裡一百年也不會有任何變化,除了頭髮,我現在大概是信了。
「或許那對男女就是戴爾的父母……」我喃喃自語,但考古慾一下就消失了,我實在沒耐性欣賞老照片,回傭人房睡午覺還比較實際。
我跳上床把一卷瑪丹娜塞進隨身聽一邊翻閱之前塞在背包底部的《好色客》。你總不能期待一個年輕氣盛大男人在荒郊野外不會有荒腔走板的幻想吧。不過就在我翻閱裸女圖順便拉下拉鍊時,一張紙條又掉了出來。

海濱老嫗一向衣著保守,但終年槁木死灰總是很乏味
P. S.:你對這雜誌很死忠耶

唉,我朋友還真是個怪人。我一邊把紙條塞進皮夾一邊把趁機溜進來的咪咪請出去。
「可以去找喵喵玩嗎?」我對牠開口,隨即覺得自己像個蠢蛋。「算了,如果喵喵在這你就叫一聲吧。」
咪咪歪頭看著我然後喵了一聲,我感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在晚餐前到社區裡認識新鄰居,果然不出所料,所有居民幾乎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至於貓,我今天大概已經把這輩子該看的貓都看過了。
去年從波特蘭搬來的退休文學教授華特夫婦和他們的俄羅斯藍貓小藍是我認識的第一家人,他們竟然還記得我在選秀上的表現,這讓我幾乎感動落淚。接著是半年前來這裡養老的建築師哈定先生和他的三隻曼赤肯貓:休伊、度伊和路易,真是童心未泯。哈定先生的看護杜立德女士則是個個性不錯的中年婦女,她那顆堪稱六零年代珍寶的爆炸頭簡直是社區活力來源,而她的布朗尼也堪稱一絕。對了,杜立德女士也有養貓,她的奶油色波斯貓金金是數年前領養的,她說金金最喜歡盯著窗外小鳥發呆,但牠現在卻一直盯著我的肩膀彷彿那裡站了什麼怪東西。
「看來金金跟你很投緣啊,年輕人。」杜立德女士遞給我一杯檸檬汁。
「也許我剛才有沾到貓食。」我笑著回應她。
還有歐哈拉先生,也就是愛琳的父親,不過現在不在家,根據愛琳的說法是開著小貨車去買菜了。歐哈拉先生的貓斑西三世是隻個性古怪、喜歡發出呼嚕聲的無毛貓,不過卻與莎夏和我的新朋友咪咪處得不錯。
「斑西是個漂亮的孩子,牠和牠的家人是我們的靈感來源。」愛琳向我展示她父親為歷代寵物貓製作的衣服。「我父親以前是個裁縫,年輕時到巴黎學過手藝,他以前最愛炫耀曾為艾森豪量西裝了。」她望著牆上舊照片說道。
「真厲害!」我發現某些照片中的歐哈拉先生在長相上有些許變化。「愛琳,妳父親整形過嗎?」
「他在我小時候發生嚴重車禍,我已經沒什麼印象,只知道他的鼻子動過幾次手術。」
「噢……我很遺憾。」
「他對年輕時的不幸遭遇並不在乎,但我母親過世後他就變得怪裡怪氣。」愛琳嘆口氣看著貓咪們發呆。「話說回來,你的貓好像很愛跟空氣打架?」
「可能……是因為我白天都不在家,咪咪覺得無聊才發明出這遊戲吧。」我故作鎮定地撒謊。
嗯,至少喵喵有跟來,大概吧。
我們在哈定先生家共進晚餐,雖然歐哈拉老先生還是沒露面,但我們都享受了愉快的夜晚,華特太太甚至誇讚我和愛琳是相配的一對,希望這會是個美好開始,我開始懷念小時候和家人住在明尼亞波利斯的愉快時光了。可惜這種光景難以重現,我那對信仰虔誠的父母在我大學畢業後就決定收起他們的小超市雲遊四海幫助活在困苦中的人們,上次收到他們的明信片是從加爾各答寄來的,看來他們實踐德雷莎修女善行的偉大志願已無法動搖。
返回霍特伍德別墅後我決定待在主臥室洗澡看電視(這裡設備比較豪華,請容我偷用吧戴爾),看看那些名嘴對出兵伊拉克有什麼看法或是哥倫比亞號事件的後續報導,沒半晌就打起瞌睡。
就在我被難得的惡夢纏身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噪音,聽起來像排氣管轟隆聲,這害我差點尖叫著摔下床。我狼狽爬下樓順便抄起掃把,窗外透進難看的霓虹車燈,似乎是幾台裝飾華麗的重型機車闖入社區。外頭傳來爭吵,難道這裡的住戶沒想像中單純?
我拉開窗簾偷窺,看到一個穿著醜陋睡袍的老頭正在和兩個騎重機的傢伙理論,更有趣的是愛琳也在其中和他們爭吵。那兩人一陣子後揚長而去,不過醜睡袍老頭和愛琳卻跑來敲我的門,我只好拎著掃把迎接他們。
「你就是那個被開除的籃球員對吧!」老頭指著我大吼。
「爸爸別這樣……」愛琳頓時漲紅臉。
「他們根本不該同意讓這帶霉運的人渣住這兒!」
「爸爸!」
「到底怎麼了?」我看著一臉焦慮的愛琳。
「別擔心,我父親只是有點歇斯底里……」
「帶霉運的傢伙住該死受詛咒的房子裡!真是相配!」老頭再次指著我咒罵。
「這位……呃,歐哈拉先生,這指控不太恰當耶。」
「總之你會嚐到報應!」醜睡袍老頭啐了一口轉身離開。
「我真的很抱歉!」愛琳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向我頻頻道歉。
「沒關係,我最近簡直像過街老鼠。」我根本無處可逃,連休養生息也不可得。
「你真的是霍特伍德別墅的新主人?你不是來當管理員嗎?」愛琳不安地瞄著別墅。
「這也算是我住在這裡吧?」
「唉,也是……」
「妳父親說『該死受詛咒的房子』是什麼意思?」怪了,戴爾不是說這兒是新買的嗎?我不禁看著陳舊大鎖猜測起霍特伍德別墅的年紀。
「我不知道,我們也才搬來沒多久,但越來越不懂我父親在想什麼,他一聽到我跑進霍特伍德別墅就暴跳如雷。」
我想起主臥室裡的舊照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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