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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聖人曹操07:現場直播,赤壁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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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曹操去世一千八百年來,曹操本人最服氣的曹操全傳
豪傑拚場,機智交鋒,男人版的「後宮甄環傳」!
◎全貌還原,細筆洞悉曹操的謀略、道德、情感與才情!
◎戰場學問大,官場求生存,精準詮釋「忖度」一詞的歷史小說
◎獻給所有三國迷和歷史迷最詳盡的曹操攻略本事
◎文史學者、企業顧問、影劇名人、網路說書人等,聯名讚譽推薦
◎當當網讀者好評刷破三萬則,好評率達99.4%

現場直播,赤壁之戰
慷慨當歌後才知騎虎難下
曹操力排眾議出塞遠征,擊敗少數民族烏丸、逼降遼東公孫康,結束了北方戰亂;劉表病逝、劉琮歸降,征伐荊州的過程也很順利。這讓曹操胸有成竹,他廢三公、殺孔融,自任丞相,意欲篡漢稱帝。然而由於缺乏水軍經驗,在長江赤壁一戰慘敗給孫權。從此之後,曹操、孫權、劉備三分天下的格局也成型;緊接著袁術餘黨叛亂、西蜀劉璋斷交,西涼諸部也蠢蠢欲動。
就在此時,曹操之子曹丕、曹植之間的奪嫡之爭,也悄然展開。

三國說書:兩大超人氣君主比一比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C6JzHa9Z7Y

豪情推薦
朱祖德(歷史學博士;《三國人物特寫—你所不知道的三國英雄》作者)
呂秋遠(律師)
祁立峰(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果子離(作家)
柳豫(三國專欄作者、說書人)
洪雪珍(yes123求職網 資深副總經理)
普通人(《非普通三國:寫給年輕人看的三國史》作者)
陳乃榮(全能創作才子,《終極三國》演員曹操)
陳茻(國文教師)
陳啟鵬(歷史作家、媒體專訪歷史名師)
馮翊綱(「相聲瓦舍」團長暨創意總監)
曾仁柏(金石堂書店營業三課課長)
蔡宇哲(高雄醫學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
賴以威(數學作家)
劉政和(台灣光榮特庫摩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鄭立(香港企業家)
龔敏惠(《終極三國》編劇統籌)
--(依姓氏筆畫排列)

《卑鄙的聖人 曹操》,硬派歷史代表作!
以全十冊的縱橫捭闔大手筆登場,氣勢非凡。--祁立峰

曹操有看透的能力,早已確定,天下大勢必將按照他的規劃發展進行下去,生前不稱帝,更換來歷史的高度,帝號?兒子會給他追封。--馮翊綱

距今近二千年的人物在作者的精心描繪下,不僅個個形象豐滿,有血有肉,並且栩栩如生。……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穿插在各篇幅中,在作者的生花妙筆下,每個角色均躍然紙上。--朱祖德

曹操最迷人的是,政治軍事成就之外,藝術家的靈魂。--果子離

在電玩世界中,曹操根本就是織田信長的投射。他們就是最強的,永遠是遊戲中的魔王,也就是玩者最後必須打倒的終極大佬!--鄭立

曹操既代表「生」、也代表「死」,既代表「忠」、也代表「奸」,他就是那樣地模糊、就是那樣地矛盾。……這套曹操全傳定名為「卑鄙的聖人」,可以說是精準無比。--普通人

我們更願意看見的,並不是某些完美無缺的人格典範,而是那些與我們無關但相似的掙扎與艱難,屬於人性、人生的血淚歡笑。--陳茻

以小說的方式重現了曹操的各個面向,在史料的考據上毫不馬虎,對東漢的官制、軍事場面、宮廷鬥爭做足了功課,關於正史、野史的各種記載,在書中也化作人物的血肉,讀起來宛如欣賞一齣氣勢磅礡的歷史連續劇。--柳豫

深入曹操森然羅列的矛盾與不安中,你將會發現,曹操自負的背後是自卑,自是的背後是自非。--陳啟鵬

◎第七冊重點整理:一人之下的悲欣交集
‧凱旋戰歌與催命病符同行
‧當主公說他要當丞相
‧最愛的兒子死了
‧東風引惡火,曹操慘敗

作者簡介

王曉磊

在天津生活。自稱是在網咖工作時,趴在櫃台上寫完《卑鄙的聖人曹操》的第一部。作風低調神祕,至今不曾公開露面,不上網、不接受採訪,只埋頭研究史料,以曹操21世紀代言人自居。《卑鄙的聖人:曹操》大全集累計在大陸銷量過300萬冊,讓無數讀者從此迷上曹操成為忠實鐵粉。
他熟讀現存關於曹操的所有史料中的每一個字,循著每一條蛛絲馬跡,上下求索十餘年,終於將一千八百年前的曹操,從品德到計謀到飲食到著裝到大智慧到小毛病到說話的語氣習慣,一一爛熟於心!並寫出了這本迄今為止最真實、最鮮活、最完整的曹操全傳。
另著有全套五冊長篇歷史小說《武則天》等。

【三國鼎立】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研讀三國歷史難免狐疑,曹操和劉備不斷開疆擴土,孫權為何得以獨自偏安一隅?除了合肥之戰,似乎沒有發動幾場真正的「侵略」戰爭,難道是他天生愛好和平,只想要力保東吳六郡而已嗎?當然不是,孫權也不想如此,除了朱、張、顧、陸四大家族的牽制外(這些世族在赤壁戰前,絕大部分都是提議歸順「朝廷」的啊!),最主要的就是山越的襲擾了。
魏、蜀、吳邊境各自都有外患為禍,孫吳是山越、蜀漢是南蠻、曹魏則是烏丸、鮮卑和羌。這些民族的特點都差不多,當國力強盛之時,他們表面上服從,而朝廷也封給他們官位,甚至和親,互相給些物資財寶也就相安無事。然而一旦起了戰事,他們便會蠢蠢欲動,開始劫掠邊境,甚至攻入州府;等到大軍到來又立刻躲回境內。他們大多立身在蠻荒不適農耕之地,有的四處游牧(烏丸、鮮卑、羌),有的躲在易守難攻的山岳險地(南蠻、山越),防不勝防。例如蜀漢攻魏,便會派人攏絡羌人,讓其騷動。而曹魏攻蜀,則以金銀餽贈南蠻,使之在南方作亂讓蜀漢不堪其擾。至於山越一直都是孫吳難以擺脫的心腹大患。《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親率大軍征伐南蠻,七擒七縱南蠻王孟獲,歷經各種毒泉、猛獸、瘴癘後,終於讓他們心悅誠服,我們不難體會遠征不毛之地的辛勞和痛苦。而曹操敗袁紹,討滅袁譚,追擊袁熙、袁尚至遼東時也是如此。若不追而滅之,袁氏在河北畢竟根基雄厚,且袁紹並未嚴格禁止各州縣或豪強私自擁兵(部曲),必會在短時間內捲土重來。然而遼東天候地勢皆險惡,又有荊州劉備、劉表、東吳孫權和西涼馬騰、韓遂皆環伺在側,曹操只能速戰速決,但行軍艱難,甚至折損張繡和郭嘉兩員心腹重臣。不過,在一連串的外交和謀略後,曹操還是艱難地滅了袁熙、袁尚,統一北方。
曹操多疑的性格,除天性外,我想和青年時期因宦官後代身分飽受歧視和幾次險些喪命的遭遇有關,他逐漸不那麼信任他人。他提拔了秦宜祿,但秦卻成了父親監視自己的眼線,甚至後來跟了其他主子,多次和自己作對。(雖然是曹操趕走他的)而陳宮就更可恨,在掃平兗州後,曹操自認待他不薄(曹操處理邊讓三人的手段,實在讓陳宮畏懼不已),但他卻勾結張邈和呂布,先是趁自己攻徐州時,趁機侵占兗州各地,後又在徐州助呂布和自己作對,後來兵敗被俘,仍不願屈服。又如漢獻帝的衣帶詔事件,雖然他殺了許多人,也在皇室及朝廷各處安插自己的眼線,但更多鮮血只會讓他不相信這個世界,畢竟高處不勝寒啊!(受到《三國演義》影響,普遍認為華陀因欲替曹操開刀才惹來殺身之禍,但我認為曹操殺他主因是華陀不願乖乖待在曹操身邊隨時替他醫治,反而只想著要去普濟萬民;華陀早在袁曹大戰時就已為他針灸治療,所以曹操了解華陀醫術高深。)
讓我們跟著曹操一同遠征遼東;滅袁熙、袁尚;收降荊州,追殺此生最大敵手劉備。在廣闊長江水面,和孫劉聯軍展開統一天下的最後一戰。他又是為何在兵馬錢糧都遠勝對手的狀況下慘遭滑鐵盧?故事從請君入甕開始。

目次

第七冊
(三國鼎立)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第一章 曹操的請君入甕之計
第二章 力排眾議,曹操遠征烏丸
第三章 張繡郭嘉殞命,曹操連折兩員愛將
第四章 狹路相逢,曹軍大破烏丸騎兵
第五章 戰後整頓,曹操大肆集權
第六章 罷黜三公,恢復舊制
第七章 襄助劉琦,劉備暗謀荊州
第八章 曹操稱相
第九章 劉表暴斃,荊州歸降曹操
第十章 趙雲護主,長阪坡之戰
第十一章 孫劉聯手抗曹
第十二章 赤壁初交鋒,曹操出師不利
第十三章 暗布奇兵,周瑜的苦肉計
第十四章 千年經典一役,赤壁之戰
第十五章 步步驚心華容道
第十六章 戰敗總結,曹操追悔莫及

書摘/試閱

通渠運糧
大雪已把天地間染成一個無瑕的世界,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遠方的山巒和近處的營帳都被覆蓋,變成了大大小小的雪團。本已落葉乾枯的樹木這會兒都有了「瓊枝玉葉」,恰似粉妝玉砌般。曹操雖已年過半百,卻沒見過燕趙之地的雪景,倒也觀之有趣;深吸一口涼氣,倍覺精神抖擻,乾脆徒步出了轅門往渠邊而去。
「地上坑坑窪窪都叫雪蓋上了,主公要小心些!」許褚趕緊帶著士兵跟了出來。
曹操一揮衣袖:「你們靠後些,不要壞了老夫的興致。」說罷一手挽住邢顒,一手又要去拉田疇,卻被人家巧妙地躲開了。曹操也不強求,望著四下的景致,隨口吟道:「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這是出自《詩經‧邶風‧北風》的句子。
軍營就在河邊不遠,周邊是勞役之人住的帳篷。大夥走了一會兒,見董昭、袁敏正披著蓑衣站在一座小丘前,身上已落了不少雪,比手劃腳的在商量什麼事。
「公仁!」曹操離得老遠就扯著嗓門開起了玩笑,「老夫差點兒沒認出你們,還以為是兩個山野老農呢!」
董昭摘下斗笠,神色凝重,根本沒心思說笑:「主公,這雪誤了咱們大事。」
「為何?」
董昭指向遠方:「您看看,溝渠都已被雪覆蓋,下面還有厚厚的堅冰,天寒地凍能克服,可修渠的石料在下游,河面結冰運不過來,用牲口拉又得兩三天。」修渠不是簡單的挖溝引水,新河道需用石料或木樁固定,否則水流一沖土壤鬆動,就變成擁塞的泥塘了。
「已經停工三天,不能再耗下去了。」曹操的好興致一掃而光,「即刻傳令開工,叫百姓給我鑿冰,務必使河道暢通!」
鑿冰?說的倒是輕巧,真幹起來可不是弄著玩的。頂風冒雪跑到冰面上幹活,一不留神就掉到河裡。而且不是鑿過去就完,這種天氣沒多大工夫就上凍,得拿杆子在水裡不停攪,倘若上凍還得重鑿。冰天雪地如此折騰,百姓怎麼吃得消?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欲諫,曹操卻搶先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此渠關乎軍情不可拖延。老夫就站在這兒監工!」
軍令傳下不久,百姓就從帳篷裡鑽了出來。幽燕之地甚是貧瘠,不少人連禦寒的羊皮都沒有,衣衫外裹著破麻布,草鞋上也纏得一層一層,行動甚是不便,深一腳淺一腳蹣跚走向河灘。鑿冰要大量的冰錐、鑿子,軍中儲備不足;刀槍劍戟又不能給他們用,一來怕生鏽,二來也防備百姓作亂。大多數人都是拿石頭砸,還有些手上有凍傷的,舉著木頭橛子在冰上掙命。
天公偏偏不作美,連著三日下雪,早不停晚不停偏在這時候停。雪一住風就起,刮在臉上像刀子似的,再多層布也不擋寒,這陣風吹得眾百姓搖搖晃晃,卻不敢上岸躲風—士兵手持皮鞭盯著他們呢,這種罪豈是人受的!
田疇觸目驚心,卻見曹操漠然注視著河面,似乎把這一切都看成理所應當,忍不住張口道:「曹公,修渠之事還是暫緩幾日吧!」
曹操從來令行禁止,既然決議無可更改,不過難得田疇主動諫言,回答還是很婉轉:「這裡風大,田先生回帳休息吧!」
田疇見他出語搪塞,爭辯道:「在下實不忍百姓受苦。古人云:『仁乃人之安宅,義乃人正路。』明公以佑護天下蒼生為志,豈能曠安居而捨正道?」雖然這話繞了個彎,但實為指責曹操不仁不義。
曹操反倒笑了:「先生訓教的是。不過事有輕重緩急,難道您不願早日征討烏丸解救奴役之民嗎?」
「但是……」
曹操振振有詞:「老夫並非無故刁難百姓。自擊敗袁氏接收河北以來,減免賦稅嚴懲兼併,對黎民百姓比袁氏父子好得多。出工修渠算是朝廷徭役,此處不做工別處也要做,這些人趕上了只能怨他們命不好。再者,若不破烏丸,不殺袁尚,日後他們難免再受刀兵之苦。今天他們出力幹活,不單為老夫,也是為他們自己,忍一時之苦換萬世之安,這不是很好嗎?」
拿自己與已經敗落的袁氏父子比,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田疇還欲再言,卻被邢顒岔開:「主公也是為了戰事著想,寧要短痛不要長痛嘛!」田疇驚詫地望著邢顒,彷彿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人。
忽聽「嘩啦啦」一聲響,不遠處一大片河冰裂開了,有個倒霉的傢伙躲避不及掉進冰窟窿—涼水一激連撲騰都撲騰不動了,扯著脖子喊救命。冰面一陣大亂,眾百姓嚇得左躲右閃,有的想往岸上跑,監工士兵揮著鞭子抽打驅趕,大多數堵了回去;可還是有幾個少年趁亂鑽了出去,頭也不回拚命逃向遠方。曹操一陣皺眉,扭頭吩咐董昭:「給我傳令,若敢逃役格殺勿論。剛才跑了的抓回來當眾斬首,我看誰還敢逃!不把冰河鑿通,誰也別打算休息!」
田疇顫顫發抖—目光所及尚且如此,這蜿蜒幾十里的冰河都在動工,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正在受苦!
此時有親兵來報:「徐州刺史臧霸和孫觀、吳敦、尹禮三位將軍求見。」
曹操一愣:「老夫並未徵召他們。」
許褚立刻警惕起來:「他們可曾帶兵?」當年官渡之戰在即,曹操為了早日安定青徐沿海,默許臧霸、孫觀、尹禮等人自治。雖然他們也為曹營效力,但兵馬不歸曹操直接調動,所管轄地區也不由朝廷派遣官員。所以相對曹營嫡系而言,他們也是外人,不得不戒備。
親兵回道:「並未領兵,但是帶來三四輛車,好像是家眷。」
說話間臧霸四人已趕到河邊,都未穿鎧甲未帶佩劍,自己牽著坐騎。臧霸人高馬大獰目虯髯,孫觀肥頭胖臉肚大十圍,吳敦面似蟹蓋五官醜陋,尹禮滿臉刀疤殷紅可怖,這四個人的相貌舉止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田疇、邢顒未知曹營還有此等人物,看得心驚肉跳。
「俺孫嬰子給曹公見禮!」孫觀最憨直不過,跪倒雪地連連磕頭,臧霸三人也趕緊跟著行禮。
曹操擺了擺手:「臧奴寇、孫嬰子、吳黯奴、尹盧兒,老夫沒記錯吧?哈哈哈……」
孫觀、吳敦、尹禮也一通笑,臧霸卻頗感不安—時至今日曹操還沒忘了我等的匪號!
「青州剛平定,還有不少事兒等著你們呢!為何跑到這兒來?」
孫觀搶著道:「您老人家對俺們好,幾年不見了,俺得來看看您。」這話倒也不假,曹操當年任命孫觀為北海相,又加封其兄孫康為城陽太守,孫氏一門兩郡將,這恩惠確實不小。
「哦,冰天雪地裡趕來看望老夫,難為你們啦!」曹操笑容可掬。
臧霸卻道:「實不相瞞,除了看望您,末將還有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我等原是草莽之輩,在刀尖上混日子的,婆娘崽子們跟著我們沒少吃苦。聽聞曹公在鄴城建府,軍中不少將領的家眷都遷到鄴城。我等也想讓家人搬過去住,叫那幫婆娘們享享富貴,崽子們也念念書,別像我們一樣當不識字的睜眼瞎子。還請曹公體諒。」臧霸點頭哈腰滿面微笑,與他強壯的身材頗不相符。
曹操焉能不知他們心裡想什麼,笑道:「你們馳騁疆場忠心為國,何必非要如此呢?也罷,昔日蕭何派遣子弟入侍,高祖沒有拒絕;耿純焚燒自家房舍追隨光武帝,光武帝也沒辜負他好意。老夫也不便更改前人之法,就如你們所願吧!」
此言一出嚇壞兩個人。徐州諸將皆草莽出身,唯有臧霸粗知史事。他聽曹操提起蕭何之事,便知自己心事已被看穿。昔日劉邦與項羽僵持於成皋,留蕭何在關中徵發兵卒,運送糧草。劉邦猜忌蕭何權柄太重作亂於後,數次派人回去慰勞,蕭何甚為不安。有謀士向其獻計,把蕭氏子姪數人送到成皋前線,名義上是侍奉劉邦,實際是充當人質,劉邦自此不再懷疑。如今臧霸玩的不也是這一手嗎?青徐之地是曹操劃給他們管的,幾乎不受朝廷制約,權柄在手豈得心安?而且他們與昌霸關係密切,昌霸因謀反被誅,曹操會不會追究昔日舊情?這幫人雖粗率,但害怕自疑還是懂的。臧霸臉上一陣羞紅,扭頭看看孫觀、吳敦、尹禮—這仨老粗全不知曹操說的什麼,還傻乎乎地樂呢!
另一個吃驚的人是田疇。他本無仕途之意,完全是趕鴨子上架。曹操公然以劉邦、劉秀自比,臉不變色心不跳,何等野心還用問嗎?
曹操手撚鬍鬚語重心長道:「忠誠仁義,唯人心之所獨曉。赤誠所在何須言表?只要你們一心一意追隨老夫,其他的我自會替你們操心,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說出來才周全。」回收青徐沿海是遲早的事,但臧霸等人在當地有很大影響力,突然改弦更張勢必引起動盪。所以曹操力圖潛移默化,並不希冀一朝一夕。
孫觀完全不懂他們弄什麼玄虛,只憨笑道:「曹公樂意就成啊!俺還怕俺那婆娘崽子沒規矩,城裡人嫌棄哩!」
「怎麼會呢?」曹操拍拍孫觀肩膀,「平定青州你們功勞不少,我加封你們為亭侯。臧霸晉升威虜將軍,領徐州刺史如故。孫觀晉升偏將軍,兼領青州刺史。」
「多謝曹公!」四人再次謝恩。
曹操左手拉住孫觀,右手拉住臧霸:「這兒太冷,咱回帳說話。家眷先在營裡委屈幾日,來日回轉鄴城我把他們帶過去。你們在青州不必掛心……」話未說完,忽見山丘後竄出一個破衣爛衫的人影。
許褚、孫觀等人眼明手快立時一擁而上,七八隻大手一起將那人按倒在地。尹禮扯那人髮髻厲聲喝問:「哪來的刺客!從實招來!」
那人衣衫襤褸滿面汙垢,年紀不大,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被這幫凶惡的大力士擒住,渾身的骨頭被他們攥得咯咯直響,嚇得魂飛魄散,光是慘叫,什麼也說不出來。
「放開他。」曹操卻沉得住氣,「諒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招。」
許褚等人鬆了手,那年輕人趴倒在地,顫顫巍巍道:「我是鑿冰的百姓……請曹公開恩饒命。」原來他也是逃役之一,沒被士兵抓住,反倒偷偷繞過來向曹操自首。眾人剛剛只顧說話,這時才發現,河灘上已綁了十幾個人—大部分逃跑的已被逮住,等候斬首示眾。
「你小子倒比他們機靈,跑到我眼前自首乞活。」曹操一陣冷笑,「惜乎老夫令行禁止,既已傳令斬首,斷無留你性命之理。」
那人叩頭如雞啄碎米一般:「老大人發發善心,饒我一條活命。草民情願鑿冰,再也不逃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曹操挖苦道,「晚矣……」
那人聞聽此言越發泣涕橫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跪爬幾步抱住曹操的腳,哆哆嗦嗦只是哭—冰天雪地裡這麼掙命幹活,就算不被凍死,手指、腳趾也得凍得掉下來!可逃跑抓回來又立時身首異處,裡外都是死,哪還有活路?
田疇實在忍無可忍:「明公不可如此行事!豈不聞天下有三儉?眾人用家儉,賢人用國儉,聖人用天下儉。明公為政不惜民力,百姓又怎會擁戴您?這樣做與桀紂暴秦有何分別?」
曹操急於求成,已經對他有些厭煩,但還是強壓怒火道:「早日完工方可起兵,不殺此人何以立威?老夫也有苦衷啊!」
田疇又道:「君子之為善,非特以適己自便。古之所謂大智者,知天下利害得失之計,而權之以人。難道您就非要與小民錙銖必較?此人已自首,難道明公就不能寬宥其過?天理人情何在!您就不怕失天下人之心?利害得失請明公三思!」
曹操被他說得怒火中燒,卻不能翻臉—打烏丸還指望此人呢!只得把衣袖一甩,一腳蹬開那個年輕人,惡狠狠道:「放你如同自毀軍令,殺你又有人不忍。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找地方藏起來。我還要派人去抓逃役,抓不住算便宜你,抓住了依舊斬首!」
田疇還欲再言,曹操抬手道:「夠了!我已經給您面子了,難道您非要把我說成獨夫民賊不可嗎?我請您來是為商議征討烏丸的,您還是多想想如何用兵吧!」說罷朝著河灘一揚手—眾士兵齊揮大刀,十幾個逃役頓時身首異處,噴湧的鮮血把雪地染得一片殷紅。
眾百姓噤若寒蟬,再不敢逃竄,只能忍受這悲苦命運。田疇看得肝膽俱裂,曹操卻冷笑道:「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則止,啟之則行!生殺予奪盡在我手,我叫他們怎樣,他們就得怎樣!明天雪化些咱就啟程回鄴城,豈能為些許小民耗費光陰!」說罷便領著眾將回營去了。
那個僥倖不死的年輕人趴在地上哭了一陣,茫茫然站起身來—曹操叫他逃,可又往哪裡逃?冰天雪地衣衫單薄,跑不出多遠就得凍死……天下雖大,難有容身之地!
田疇瞧著可憐:「小兄弟,你……」
「呸!」那年輕人的淚眼早已充滿了仇恨,「用不著你假惺惺!你們當官的都是一路貨色。老天啊!打仗逼人死,不打仗也逼人死,就不能給老百姓一條活路嗎!」隨著一聲怒吼,他張開雙臂發瘋般地奔跑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雪原間。
田疇呆呆站在那裡。雖然他習慣了此地的氣候,可這會兒也覺得冷了—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動員出征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幾場細雨過後,碧空如洗草木浸潤,蓓蕾初綻萬物驚蟄,正是春季狩獵的好時候。而在鄴城以北十餘里恰好就有一片茂密的山林,獸鳥群棲草木繁茂,游獵之人趨之如騖。不過今天有點兒不同,三百多兵丁將這片山林護了個嚴嚴實實,偌大的獵場只允許幾個人在裡面嬉戲—那都是曹氏親信子姪。
曹丕、曹彰、曹植、曹真、曹休、夏侯尚,這些少年親貴們一身戎裝弓箭在手,玩得不亦樂乎;一旁還有阮瑀、劉楨、徐幹、應瑒等跟著說笑湊趣。他們都是曹府記室,年紀也比較輕,除了舞文弄墨沒什麼差事,更多時候是陪著公子們遊樂。
「兄長射了多少野物?」曹彰年紀雖輕卻頗有些尚武之氣,素愛爭強好勇。他身軀偉岸,一點兒都不似他那個子矮小的爹。
曹丕掛弓勒馬道:「區區十四隻。」
「比我少一隻!哈哈哈……」曹彰得意洋洋,「老三你呢?」
曹植在弓馬方面比哥哥們遜色,也不以此為能,只笑道:「小弟才射了七隻。二哥新婚燕爾恰在時運,自然不能與你爭鋒。」曹彰與孫權族兄孫賁之女結親,幾天前剛正式合巹,故而曹植拿他取笑。
曹彰越發得意,又問曹真等人:「你們呢?」
曹真、曹休、夏侯尚也精於騎射,卻不敢超過公子,都擺手道:「子文弓馬嫺熟,我等更不及了。」
「哈哈哈……論騎射武藝你們都不如我!」曹彰張狂大笑,「給我牽馬墜蹬還差不多。」
曹丕畢竟是大哥,見他如此狂妄,心中甚是不悅:「休要得意,咱倆僅差一隻,有本事再比一比。」
曹彰不與人鬥氣連飯都吃不香,正求之不得:「比就比!」話音剛落便聽頭上傳來一聲鳴叫—恰有只離群孤雁飛過。曹彰大喜,手指天上道:「咱們就比射雁,看誰能……你使詐!」
曹丕不待弟弟說完,早就搭弓在手,瞄準那雁疾放一箭—莫說射落,連根翎毛都沒碰著。
曹彰又好氣又好笑:「你使詐,活該射不中。咱倆一起……」
「先下手為強!」曹丕哪等他囉唆,一催坐騎便往前追。
「你又使詐!等等我!」曹彰打馬便追。曹植、阮瑀等見他二人如此認真,不禁搖頭大笑。
眨眼間曹彰便趕上曹丕,林間藤蘿纏繞,也放不得箭,一直奔出了林子。曹彰反倒快了兄長一步,回頭見曹丕被枝椏掛住袍子,半天掙脫不開,笑道:「小弟贏定了!」搭箭拉弓剛要射—忽然,自正東斜刺裡飛來一箭,那雁一聲慘鳴悠悠墜地。
曹彰、曹丕都愣住了,趕緊左右張望,除了圍護林兵丁什麼人都沒有,這些小兵怎敢搶公子的獵物?詫異了半天,才見東邊奔來一騎。來者二十多歲,中等身材臉色黝黑,左手執弓右手控馬,似乎還是個軍官;可奇怪的是這傢伙雖穿著漢軍服色,卻披著長髮,坐騎驏馬。曹彰暗暗驚駭—箭發之後這麼久才跑到,足有一百五十步開外,此人箭術之高世間罕有!
也不知那將官是不認識諸位公子,還是性情高傲目中無人,輕舒猿臂將大雁搶在手中,看都不看曹氏兄弟一眼,兀自撥馬而去。守林的兵頭是曹丕的心腹朱鑠,見此情景狐假虎威道:「他媽的!竟不把公子放在眼裡,我擒他過來痛打二百鞭!」
「你有那本事嗎?」曹丕一陣冷笑,「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與他置氣。」
說話間又見從東面呼啦啦奔來百餘匹高頭大馬,卻只見馬不見人。戰亂時節馬匹可是好東西,曹軍士卒雖多馬卻稀少。朱鑠眼睛一亮:「我過去搶幾匹回來獻給公子。」
哪容他下手?那員小將把二指銜入口中—隨著一聲清脆的口哨,群馬齊嘶,四蹄緊翻,跟著他疾馳而去。曹氏兄弟只覺胯下坐騎蠢蠢欲動,若不是緊勒韁繩,險些也跟著走了!曹彰越發驚奇:「原來都是他帶的,世上還有如此放馬之人!」
曹植、阮瑀等一干人也出了林子,夏侯尚道:「主公今日在幕府議事,各部將領都要參加,他可能是奉命送馬的。」
一句話給四位記室提了醒,尤其徐幹,他是平定青州後剛剛辟進幕府的,資歷最淺處事小心。「公子們已經出來半日了,早些回去吧!再說這些兵是私自調的,若叫主公知道可不得了。」護林兵不是曹府家兵,而是朱鑠獻媚討巧自軍中拉來的。
朱鑠倚仗與曹丕的關係已升任假司馬鶶,膽子也越來越大:「瞧你們這幫書呆子,有咱公子撐腰,怕什麼?」
曹丕也道:「對!我與二弟還未分勝負呢,再獵上一回。」反正哥仨都在,犯錯大夥一起犯,有什麼在乎的?
曹彰又來了精神:「來啊!定叫你輸得心服口服。」
哥倆催馬又入山林,雉雞、野兔一通亂射。曹丕非但沒趕上弟弟,反而叫曹彰越贏越多,最後把弓一扔:「唉!我就這兩下子本事,不服不行啊!」曹彰還欲再獵,眾人連連勸說才罷手,辭別朱鑠回轉鄴城。這幫人說說笑笑,不多時來到北門,還未及進城,見城中急匆匆馳來一個寬袍大袖的官人。夏侯尚眼最尖,離著老遠就認出是劉岱:「劉長史,這麼著急有何公幹?」
「卑職給諸位公子問安。」劉岱勒住韁繩拱了拱手,滿臉喜色,「主公發下教令,命卑職遍示三軍,我得到行轅走一趟。」
劉楨最愛詼諧,湊過去一把揪住劉岱的鬍子:「你這傢伙有什麼喜事?怎麼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劉岱眉開眼笑:「主公說我這些年在他身邊多有辛勞,打算放我出去領兵。以後府裡的事我就不管了,打幾仗立些功,說不定還能撈個亭侯當當呢!」
劉楨頗感意外:「前幾年主公命王必在許都統兵,如今又把您也放了將軍。長史、主簿都撤了,以後誰接你們差事啊?」
「主公沒說,我也沒敢問……嗐,反正他心裡有數唄!」
曹植一直盯著劉岱手裡的教令:「能不能把這道令給我們看看?」
「公子發話有何不可?」劉岱說著便展開,都沒勞曹丕兄弟動手,自己捧著叫他們觀看。

吾起義兵誅暴亂,於今十九年,所征必克。豈吾功哉?乃賢士大夫之力也。天下雖未悉定,吾當要與賢士大夫共定之,而專饗其勞,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賞。昔趙奢、竇嬰之為將也,受賜千金,一朝散之,故能濟成大功,永世流聲。吾讀其文,未嘗不慕其為人也。與諸將士大夫共從戎事,幸賴賢人不愛其謀,群士不遺其力,是以夷險平亂,而吾得竊大賞,戶邑三萬。追思竇嬰散金之義,今分所受租與諸將掾屬及故戍於陳、蔡者,庶以酬答眾勞,不擅大惠也。宜差死事之孤,以租穀及之。若年殷用足,租奉畢入,將大與眾人悉共饗之。

曹丕看罷微微一笑:「老爺子發了善心,要散財眾將,難得這麼大方啊!」曹操的爵位是武平侯,但食邑不僅武平縣,還有陽夏、柘、苦三縣。即便如此,曹家生活還是很節儉,莫說是金銀玉器,就連日常家私都不加雕飾,甚至還不如曹洪、劉勳、許攸那幫人會享受。
曹彰道:「父親有錢捨不得自己花,卻賞給眾將,這是孟嘗君才有的寬厚之德……不對不對,孟嘗君哪比得上父親!」
曹植卻連連搖頭:「父親散財眾將恐怕沒這麼簡單。八成是遠征烏丸多有異意,他想借此恩惠收攏眾人之心吧!」
劉岱瞟了曹植一眼—三公子好精明,為了親征烏丸之事,剛才一場唇槍舌戰,可熱鬧哩!
徐幹心裡直打鼓:「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們幾個都有差事。雖說今日不是我們當值,可這麼重要的軍議,諸位公子不去沒關係,我們可開罪不起啊!」阮瑀、應瑒紛紛點頭。
「好吧……劉長史升了官,改日可別忘了請客喲!」曹丕說笑了一句帶著眾人打馬進城,穿街而過直至州牧府,拴了馬急急忙忙往大堂跑。剛轉過二門,又見辛毗抱著一堆文書迎面而來。
「佐治!我爹沒問起我們吧?」曹丕趕緊問。
辛毗當年叛袁降曹,一門數十口被審配殺害,曹丕沒少噓寒問暖,故而關係很好。這會兒見他問起,趕緊附到他耳畔:「正在氣頭上,你們小心點兒!」
曹丕這才知道害怕,又整理整理衣冠,領幾個兄弟進院子,低著腦袋上堂,連眼皮都沒敢多抬,只隱約瞧見荀攸、荀衍、許攸等謀士在東,張遼、于禁以及中軍史渙、韓浩等在西,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與曹操辯解。曹丕見不是時候,想趁亂竄到人堆裡,可剛一邁門檻就聽父親厲聲喝道:「三個不成器的東西,外面跪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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