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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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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音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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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孤島密室連續殺人|

「請將我變成音樂盒,高唱出永恆的歌吧。」

大海逐漸淹沒大地,人類滅亡也成註定,書籍成了禁品,

犯罪,竟成了人類留下永恆痕跡的最終手段……



在註定被淹沒的古老大宅中,

殺死戀人的男人夜夜徘徊走廊,

尋覓下一個可以發出優美樂聲、

適合作成音樂盒的少女胴體……



數起少女失蹤事件,

三件離奇的連續殺人案,

兩名彼此競爭的名偵探,

真相究竟藏在何方?



★機關詭計魔術師北山猛邦,最夢幻浪漫的本格推理傑作!

★連續入選日本權威性推理雜誌選書「本格推理小說 BEST 10」、「好想讀這本推理小說」、「這本推理小說好厲害」、「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 10」、「本格推理世界」

★日本讀者:無比美麗又令人心痛的終末世界,完全無法預料的故事真相!

★臺灣推理作家林斯諺、作家護玄、作家啞鳴、插畫家鸚鵡洲激動推薦!

★《我們偷走星座的理由》封面插畫家Welkin繪製絕美插圖書封!



故事簡介|



男人剖開少女作成了音樂盒,讓她在月光灑落的懸崖上永恆歌唱。

而那座發生血腥慘劇,日以繼夜製作著音樂盒的黑暗宅邸,

靜靜等待數十年後,真相光芒射進其中的那日……



在戰事摧毀生活,大海淹沒土地的末日時代,人們在絕望中成立「檢閱局」,檢閱官延緩戰事而決定摧毀引起爭端的事物,「推理小說」正是最大的敵人。然而,熱愛推理的人試圖躲過檢閱官暴行,作出能保存知識的寶石──謎晶,他們將推理知識銘刻在上以躲過搜查。



如今,成了人們恐懼的檢閱局,雖然延緩人類滅絕日,但「犯罪」從未消失,甚至成了人類留下永恆的手段……



傳說中,孤島上聳立著一座神祕大宅,日以繼夜地製作著音樂盒。某夜,無法言語卻能哼唱世間音樂的女孩悠悠,逃出了大宅,在逃亡過程中,他撞見少年「克里斯」。少年立志成為推理小說家,兩人都是被檢閱局視為危險的對象,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面之緣的少年檢閱官榎野出現並拯救他們。



榎野是自稱沒「心」的少年檢閱官,五歲時便被選上且經過殘酷訓練成為「檢閱局」十二名少年檢閱官之一,因為和克里斯的緣分,燃起找回「心」的微小期盼。



克里斯從榎野那裡得知了悠悠被追捕的前因後果,原來悠悠逃出的大宅被舉報發現「謎晶」,但檢察官遍尋不著,因此將目標轉向逃走的悠悠身上,克里斯決定帶悠悠回大宅,找出「謎晶」,還悠悠清白。



三人各懷不同目的來到大宅時,驚覺頻傳幽靈擄走少女作成音樂盒的恐怖傳聞,而三件離奇的連續殺人更是接連展開。然而,明瞭一切的大宅主人閉口不言,另一名「少年檢閱官」明明早一步眾人到來,卻遲遲不願主動展開搜查行動,直到榎野等人抵達。



叫著榎野「前輩」的黑髮少年檢閱官,猛然宣告與他定下一場決鬥,只要榎野率先找出「謎晶」,他便放走悠悠和克里斯,否則便將違法的他們帶回檢閱機關進行殘酷審判──



第一名死者被高高插在燈塔的尖刺上,

第二名死者死在被視為禁忌的書堆中,

第三名死者被埋在染血的音樂盒裡頭,

以及無數失蹤的可憐少女們。

在這座遺世孤立的宅邸,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競爭對峙的少年檢閱官,是誰會先看破真相?



震撼推薦|



北山猛邦帶來失去名為書本的色彩、

想像卻依然無比瑰麗的世界――

演出一場掩飾其中的本格推理復仇劇。

──作家啞鳴



完全無法預料到的結局,非常讓人心痛,

同時因為世界觀之故,同時又非常淒美。

──日本讀者



對我來講,這是北山猛邦書寫至今最棒的傑作。

──日本讀者

作者簡介

1979年生,2002年憑藉《鐘城殺人事件》獲得第24屆梅菲斯特獎,正式邁入作家生涯。一出道即以本格推理小說作家的地位備受矚目,筆下超越時空的世界和物理性詭計常成為書迷熱烈討論的焦點,同時結合幻想與童話的風格也令他獨樹一格。其他著作包括《琉璃城殺人事件》、《愛麗絲.米勒城殺人事件》、《斷頭臺城殺人事件》、《少年檢閱官》等,另也撰寫改編自日本人氣推理遊戲《槍彈辯駁》的推理小說。

書摘/試閱

序章 在月光海岸將妳……

我隱身於夜霧之中,來到她的房間送上音樂盒。在空無一人的陽台窗邊開啟收藏著十八世紀樂曲的箱子,上了發條的封印隨即解除,就連自樹梢流瀉的月光也隨著音梳清新的旋律躍動。我躡手躡腳離開窗邊,從陽台跳下去。此時緊閉的窗戶悄悄開啟,她露出了身影。她彷彿是要揮開蒼白霧靄似地伸出小手,觸摸我的音樂盒。來自海洋的風驟然吹過,吹得一縷縷雲霧橫掩,樹葉摩娑二樓窗戶發出聲響。她有些驚慌地縮起頭,身體動也不動地定在原地,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你今天也要一聲不吭離去嗎?」
她細聲囁嚅道。我以風吹動雜草的聲響掩蓋我的腳步聲,離開了她的所在之處。她似乎仍在散發蒼白光芒的玻璃窗旁詢問某個看不見的人──直到濃霧擁掩四周──

我出生於城郊一個類似貧民窟的地方,自小為了謀生而踏遍廢棄物之山。從都市供給的廢棄物之中收集堪用的物品,修復成好端端的模樣再送回都市,就能產生些許的利潤。只是垃圾終歸是垃圾,產生的利潤也是微乎其微。我過著窮困的生活,卻不曾引以為苦。我有一雙巧手,擅長修復損壞的道具或機械。這項特技為我博得讚賞,還能為我掙錢。也因為年少如我沒見過世面,我對自己的能力頗為自豪。
然而隨著我長大成人知識漸增,我開始認清自己的境遇有多麼悲慘。都市有的金錢、教育與安全,在我們這邊都不存在。我們的生活建立於都市的渣滓之上。我們無法自行生產,只能在社會的角落揀選可以回收與不能回收的東西。就像是寄生於都市人之上。與我有相同處境的人多不勝數,因此我原本不曾有過這種念頭。然而一旦放眼都市,我們這群人是多麼不必要的存在,也就不言自明了。
從廢棄物山頂上見到的都市,由於急遽的海平面上升而有一半沉入海中。和緩的海浪反覆拍打著國道的行車分向線,白亮亮的美麗波光時不時刺激著我的眼睛。傾斜的大樓所有玻璃窗全都破了,從遠方看起來就像是昆蟲的巢穴。溫暖的風吹起混濁出海口的臭氣,由西向東流動。大氣就是像這樣在高空循環。都市取用最優質的空氣,維持瀕臨崩潰的人類生活。就像是被年年月月徐徐上升的海平面追趕似地,都市榮耀地節節敗退,以維持人類歷史存續。
曾幾何時,我開始強烈渴望成為都市的一分子。我認為都市才是抵抗這個汙穢世界的最後聖地。束手見證事物逐漸崩潰是錯的,而單純撿拾毀壞的物品也是錯的。我們必須從事生產,要不然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我們難道只是為了觀賞世界被海水淹沒而生?不對,絕對不是這樣──
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成為都市的一份子。都市的人與貧民窟的人之間,打從一開始擁有的東西就天差地遠。因此我為了盡可能接近都市的人,頻繁前往都市,學習許多知識。人類的歷史、經濟、哲學、禮數。我往往受到都市人的排斥,然而我不曾退縮。我研究從都市送來的廢棄物,學習都市的生活方式。此外我也不忘修理還堪用的物品送回都市。這才是我的拿手絕活。
其中我最擅長修理樂器。從吉他、小提琴等弦樂器,單簧管或長笛等管樂器,甚至連音箱或喇叭等機械的整修都難不倒我。修理的物品構造越複雜,價值越是貴重,要是物品還可以使用更不用說了。因此這一行競爭率也不低,從廢棄物之山難得能挖到寶物,但反正連修理都能包辦了也就我一個人。拜此之賜,我成了都市的樂器行的熟面孔。
那一天我一如往常地扛著修理完的樂器與其他的維修品來到都市。路上行人不太多。寬廣的車道在過去應該有許多汽車行駛,如今成了通往海洋的死路,荒廢的柏油路之間僅有雜草叢生。海風很強,雖然見不到海,此處總有一天也會沒入水中。背著海洋氣息順著斜坡朝都市中心逃離,逐漸能看到零星的行人。每個人都打扮整潔。我匆匆趕往樂器行。
樂器行的老闆對貧民窟比較沒有異樣的眼光,他似乎還對我略有好感。只不過無法使用的樂器他照舊會不由分說退回。那一天我也有一半的樂器被他退回,我心情低落地垂著肩正要步出店外。
就在此時,老闆叫住我。
「先不要走,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
「有東西要修理嗎?」
「沒錯……要修的東西是一位熟客轉讓給我的,但我實在無計可施。」
老闆邊說邊蹲到櫃台底下,窸窸窣窣拿出某個物品,將它放在桌上。
那是個小木盒,大小約可用雙手蓋住。表面施加了細膩富含藝術性的雕刻,相當精緻。盒體溫潤的拋光想必不是廉價的亮光漆能夠展現的效果。
「這是什麼?」
「你打開來看看。」
我按照指示打開木盒。
木盒裡頭的構造很複雜。有不明金屬打造的軸心、齒輪,甚至還有鈴鐺狀的零件。盒子中央的黃銅音筒特別吸引我的注意。音筒上立著許多像是荊棘的突刺。我見過這種東西。沒錯──
「是音樂盒啊。」
「這可不是普通的音樂盒。這是交響音樂盒。普通的音筒音樂盒只靠音筒上的突刺來彈奏音梳,這個音樂盒裡還有兩副鈴鐺、一顆鼓、一對銅鈸與一組管鐘。這麼小的盒子裡就塞了這麼多樂器,它可是精緻到極點的寶貝。但就跟你看到的一樣,它到處都有損傷,還缺了幾個精密零件。我的熟客看這玩意根本修不好,說想要處理掉。」
「這東西這麼精美,丟掉太可惜了。」
「是啊。所以他免費讓給我。但這東西沒修好也不能賣。據我所知,手巧到能修好這玩意的人,我只想得到一個……怎麼樣,你覺得修得好嗎?」
「我沒把握。」我老實回答。「但希望你能讓我修修看。」
「這樣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就看你的了。」
我把音樂盒帶回家,立刻著手修理。
我原本對音樂盒沒有研究,首先我必須從了解音樂盒的組成結構開始了解。樂器行的老闆借了我普通的音樂盒,我確認起它的構造與音色。
我旋轉盒子後方突出的把手來上緊發條。發條帶動齒輪運轉,相連的黃銅音筒跟著緩緩轉動起來。音筒上架著無數根小突刺,突刺撥動設置於台座的音梳便會發出聲音。音梳的長短會從頭到尾循序變化,藉此產生音階。而在台座邊緣有兩片羽狀物體,以音筒軸蕊及齒輪連接的垂直小輪軸為中心,畫著半圓形來回運轉。 看來是透過羽狀物體的開闔狀態來調整轉速的裝置。這個構造跟鐘錶很類似。
突刺撥動音梳產生的聲音在木盒中迴響形成樂音,更進一步形成樂曲。盒子不單純是個外殼,它本身就是個共鳴箱。
我感到佩服,也稍微鬆了口氣。音樂盒的構造沒有我想像得複雜,與電子儀器相比簡單許多,材料似乎也沒用上特殊的材質。
只不過樂器行老闆託付給我的,是複雜度更上一層樓的交響音樂盒。一如老闆的說明,這不是個僅靠音筒旋轉發聲的音樂盒。這個音樂盒除了音筒以外,還有鈴鐺與鼓等裝置會適時作響。音筒的突刺也會接觸令鈴鐺與鼓發聲的棒槌邊緣,可藉由撥動棒槌來使其發聲。銅鈸與管鐘的發聲構造基本上也差不多。這些裝置會發出什麼樣的音色,要是不實際讓它運轉看看也無從得知,然而我上再多發條,音筒都無意轉動。看來動力裝置已經損壞了。
盒蓋內側張貼著記載曲名的標籤。我費心辨識斑駁的文字。
──《月光海岸》
我輕輕將台座從箱子裡頭取出。仔細一看,不只是發條,其他還有好幾處破損。音筒上的突刺折損了好幾個。音梳也缺了幾根。接續敲響鈴鐺的棒槌的軸心也折彎了。金屬棒並排而成的管鐘大多都脫離鋼索消失無蹤。齒輪也都生鏽了。音樂盒在構造上大概出了這些問題,最棘手的是各部位零件太過精緻。每一根裝置在音筒上的突刺都比頭髮還細微,而這些突刺還有無數根。要將它恢復原狀想必是困難無比。
隔天我在廢棄物之山探索,收集能用來修理音樂盒的材料。發條、細鋼索、薄鐵片。只有音筒的突刺找不到替代品,我無計可施前往樂器行,詢問有沒有其他壞掉的音樂盒。樂器行老闆從店的深處拿出沒有外盒的毀損音樂盒送給我。我從這個音樂盒的音筒上拔下突刺,用來當維修零件。
我試著將拔下的突刺安裝在交響音樂盒的音筒上,但突刺的直徑略大了點。我小心翼翼地將突刺用銼刀削薄,修整成適當的粗細。這種精密作業大概只有我這種巧手才能勝任。當突刺完美地裝上音筒時,我感覺自己彷彿一反我瘦小的手心,達成了偉大得無可企及的成就。然而修復所需的突刺一共有兩百二十八根,未來還長得很。
突刺以外的作業皆輕鬆落幕。我削了別的鐵片鑲嵌進折損的音梳。梳齒似乎必須透過附著鉛片來調音,但這項工作可以擺在後頭。我在敲擊鈴鐺的棒槌的軸心上以鋼絲補強。缺少的金屬棒靠加工黃銅來製造。發條則是從損壞的玩具拔下來的,雖然速度可能根原本的發條搭不上,這點應該能靠羽狀速度調節器來調整。
此後我花了三個月,將兩百二十八根的突刺全數安裝完畢。
我將完成的音筒回歸台座,上緊發條。這是緊張的一刻。音筒緩緩旋轉,脫胎換骨的突刺與音梳的尖端久別重逢。高貴而似帶寂寥的聲響在音樂盒內側孤單交鳴,隨即轉為優美的樂音。一度死去死的音樂重生了。這串旋律肯定就是迴盪小盒子裡的月光的浪濤之聲。
這是一首清新的樂曲,不過我並不清楚原本的曲調。因此我不太確定音樂盒發出的聲音是否正確。我鄭重其事將突刺的高度削整一致,仔細地調音。Do、Re、Mi、Fa、Sol、La、Si、Do、Do、Si、La、So、Fa、Mi、Re、Do、Do、Re、Mi、Fa、Sol、La、Si、Do……我好歹有點音感,本以為調音也能輕鬆搞定,然而在我把音準調到令人滿意的程度為止,到頭來也花了好幾天。
於是我在音樂盒修復完畢後,立刻動身將音樂盒歸還給樂器行老闆。
「哇,你好厲害,修到真的能夠發聲。」
老闆感嘆地俯視著音樂盒。他緊緊凝視著在盒中平順迴轉的音筒。
「我沒聽過這曲子,旋律正確嗎?」
「對,完全正確。這音色真是優美。你做得太棒了。」
「謝謝你的誇獎。」
「雖然我很想馬上把它上架拿來賣……但其實那位熟客說萬一音樂盒修好了,要我直接連絡他。我想他一定是要把音樂盒買回去。如果是這樣,我會幫你爭取看看你的報酬。」
「這我怎麼好意思?」
「你用不著這麼謙虛。精良的技術應該獲得相符的報酬,這就是文明社會的規矩。你就正大光明地收下吧。」
老闆的話讓我心頭一熱,心情也輕飄飄。我的技術與我的存在彷彿受到了都市的認同,令我感到純粹的喜悅。
樂器行老闆馬上就打給了交響音樂盒的物主,用生意人的口氣與另一端的人交談。我感到很緊張,沉不住氣地在店裡打轉。有幾名客人來進入店裡,稀奇古怪地看著櫃檯上的交響音樂盒。
「小弟弟啊。」老闆講完電話,找我過去。「卡利雍館館主明天要來訪,聽說他想跟你直接談談。」
「你說的卡利雍館,」不認識的客人突然插話。「就是那間音樂盒工作室?」
「沒錯。」老闆說。「旁邊那個音樂盒就是這小子修好的。」
「哇,好厲害。」
「總之你明天上午十點到這裡來吧。知道了嗎?」
「好的。」
我點頭答應,離開樂器行。
我度過了難以成眠的一夜,到了隔天。
這一天,厚厚的雲層縫隙之中,偶爾會降下冰冷的陽光。我立刻奔向樂器行。抵達樂器行時,老闆正準備要開店。他叫我在店門前等,我乖乖順從他。空中有一架軍用輕型飛機飛過。我望著飛機,胸中有些不安,等待卡利雍館館主現身。
十點出頭,有輛黑頭汽車在樂器行門前停下。沉甸甸的車門緩緩敞開。我與樂器行老闆感到有些緊張,為對方的一舉一動屏息。有一名年長男性下了汽車。他身材不高,但挺直的背脊很適合西裝,整體看起來頗為硬朗。只是他已是一頭灰髮,從他眉梢的皺紋與嶙峋的指節來看,也不難想見他實際的年齡。他輕瞥了我們一眼,微微地向我們致意,接著從胸口的口袋拿出眼鏡。
「早安。」樂器行的老闆抓緊機會,連連鞠躬向他問好。「您今天特地遠道而來,小的深感惶恐。」
光是看樂器行老闆的態度即可得知,很顯然眼前這位年長男性便是卡利雍館館主。我也學著樂器行的老闆一起鞠躬。
「我才得向你道謝。聽說你們幫我修好了那個音樂盒?」
「沒錯,是他修好的。」樂器行老闆指指我。「我從以前就看重他的技術。」
「能讓我見見音樂盒嗎?」
「這是當然,裡面請。」
樂器行老闆邀請他進入店內,年長男性打開音樂盒。與早晨氣息不符──卻又莫名適合本日天氣的寧靜音樂流瀉而出。年長男性凝神諦聽,專注於音樂之中。
「如何?」
「很好。」
他只回了這句話,接著從西裝內側拿出紗質的袋子。袋子裡放著硬幣。他一枚枚清點,點了超過十枚便停手,將硬幣連同袋子交給樂器行老闆。
「太、太多了……」
樂器行老闆太過震驚,不禁碎念出聲。
「裡頭有一半是給他的報酬。你就收下吧。」
樂器行老闆轉手把袋子交給我,我想也不想地推絕了。
「我不能拿這麼多。」
「為什麼?」
「我沒做值得拿這麼多錢的事。」
我這麼一口咬定,年長男性便露出不滿的表情。
「真有這回事?我倒覺得你做得夠多了。」
他邊說邊轉頭望向樂器行老闆,尋求他的意見。
「他其實……是住在都市外頭的人。」
「原來如此。」年長男性作勢深思,凝視著音樂盒。「算了。這個音樂盒我就收下了。」
他關上音樂盒的蓋子,將音樂盒夾在腋下,接著用手指向我示意。我想他應該是要叫我跟他來,便追著他的身影出了店門。
一出店門,我們便停下腳步。
「你有資質。」他說。「來我這裡工作吧。」
「咦?」
「你只要在我家做音樂盒就好。要是你做了不錯的音樂盒,我會跟你買下來。我還會額外提供你住處與伙食。怎麼樣?」
「可是我……」
我很猶豫。這是我求之不得的提議,我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可是我這種人真的有辦法順利待下去嗎?我這種出身寒酸的人真的有辦法加入他們的行列嗎?
「你跟我都還有許許多多必須完成的任務。在我們的世界真正沉入海底之前,把你的能力借助給我吧。」
他露出真摯的眼光說道。
我既不敢點頭答應,也不敢搖頭回絕。
「我明天再來接你。你趁著今天打包行李吧。」
年長男性留下這句話,搭上汽車離去。
我回到貧民窟,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雖然我總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會離開這裡,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來臨。骯髒的空氣、混濁的河川、漏風不斷的住宅、不曾停止哭泣的孩童……我並不憎恨這一切,甚至還感到依戀。一旦要離開這些事物令我感到寂寞。有些朋友只能在這裡交到,有個世界只能在這裡見到。我要是離開這裡,他們還會一直像現在這樣在原地等我嗎?這才不可能。我一定會失去這裡的一切。到頭來我等於是拋棄了這個地方,就像都市拋棄了這個地方一樣。但這真的是我所期盼的嗎?
沒有人能陪我商量。而要是我找人商量,鐵定會更加迷惘。我應該要順從我的心意決定道路,一如我以往的作風,而未來我也將會這麼做。
要是我消失了,朋友們會怎麼想?他們大概會以為我死在路邊了吧。這樣還比較好。比起被他們視為叛徒,這樣我心情上還落得輕鬆。
不見星光的夜晚越來越深,等我回過神來,東方的天空已泛白。
我趁著天還沒亮離家。
貧民窟的街影濛濛地垂落地面,我在一片幽光之中挺起身子飛奔而去。

全球規模的海平面上升的起因是氣候暖化。南極冰棚受熱融解,漸漸增加海水的水量。深層海流的循環被打亂,對海水溫度產生影響,氣候異常頻頻出現。我們人類不知道世界的齒輪是在何時何地脫序。有不少學者已死心,認為要是當年世界大戰能早點結束或許還有希望。
許多的國家與土地都沉入大海。我祖國這個島國也不例外。早在數年前,政府便宣布國土有一成已沒入水中。如今沿海的城鎮仍一步步遭受海洋蠶食。
海平面上升在我們的身邊創造了某種現象。那就是在海拔高低差距之下出現了被淹沒與沒被淹沒的區塊,於是出現許多與本土斷絕,像是島嶼一樣孤立的土地。這些區域稱之為島實在太過淒涼、太過沒有未來。這些土地總有一天也會沉沒。對於這種逐漸消滅的土地,人們取其殘留在海洋中的廢墟之意,稱之為海墟。
卡利雍館正式建立在遠離都市的海墟之上。據說是館主改建原有建築物,選為他的終老之地。我無從得知館主為什麼會採取這種行動,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可以理解為何他選擇在海墟度過餘生。都市的煩擾與喧鬧,並不存在於海墟。
卡利雍館是一如我想像的豪宅,建築自設有寬廣門廊的正門玄關朝左右兩方大幅拓展,多不勝數的窗戶在咖啡色基調的前方壁面並排。微風吹動的窗簾之白,比我至今見過的任何白色都來得鮮明,看上去十分清潔。遠望著這棟建築,它就像是隨時會展翅高飛的巨鵰。凸窗與陽台都是我所嚮往的建築美之一,全都是高級的世界才有的高級造型。這就是卡利雍館。
宅邸後方有座高塔,塔上設置著一個敲響大鐘的裝置。此裝置據說是以西洋古老教會的鐘鳴器為範本打造,卡利雍館這名稱便是出自此處。只不過現在鐘被拆下來了,沒辦法聽見它莊嚴的音色。
卡利雍館的生活遠遠超乎我的想像。沒有一絲髒汙的衣服、溫熱的食物、舒適的臥室,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追求就會自動到來的「未來」。我住在貧民窟的時候,「未來」必須靠自己親手爭取。只要我的手停下動作,死亡就會到來。但是在卡利雍館,「未來」總會自己送上門來。這讓我感到焦躁不安。日常瑣事全都有傭人為我打理,三餐也有廚師為我準備。我好幾次都不禁疑惑起自己從前何苦那麼努力。
「你只要待在自己的房間做音樂盒就好。」卡利雍館館主說。
「我們為什麼必須做那麼多音樂盒?」我曾經如此問道。
「因為有這個必要。」
館主如此低語,臉上沒有透露出一絲情緒。
我按照館主的指示盡可能放空,將心力投注在製作音樂盒上。我關在房間裡實踐館主教導我的音樂盒製法,接二連三做出音樂盒。只要材料齊全,製作音樂盒其實並非難事。
在我上手以後,接下來我開始不只是單純製作,還要追求藝術性。藉由在發聲或音質上追求自我的堅持,我的心中開始產生一股陶醉。音梳的質地或長短、外盒的厚薄或大小、發條的速度或韌度。這些細微的選擇將左右音樂。
隨著我逐漸適應卡利雍館的生活,我製成了幾個音樂盒。館主的反應非常好。只不過館主喜怒極少形於色,我也不確定他實際上到底開不開心。倒是他當成酬勞默默塞給我的錢讓我感到很滿意。
那一天我一如往常出了天台,渾身沐浴在初冬溫和的日光之下製作音樂盒。我一次次地旋轉音筒,邊確認旋律邊反覆為音梳調音。調音是最需專注的作業,哪怕是只有幾微米的誤差,也會導致令人完全無法滿意的音色。我專注地用銼刀打磨音梳黏附的鉛片,每削一刀都要確認一次音色。
「好美的音色。」
突然有人在背後出聲,害我一不小心讓銼刀磨過頭了。我略帶慍怒轉身回望。然而當我一見到她,方才的慍怒瞬間煙消雲散。
一名身穿輕淺粉色洋裝、肩披黑色針織衫的女性就站在我眼前。她的身體瘦弱得彷彿隨時會折斷,令人感到擔心。因凜冽北風而微微泛紅的臉頰,隨著她輕輕一笑更顯嫣紅的模樣令我著迷,我忘了言語,感到非常緊張。她及肩秀髮的清爽香氣竄入我的鼻腔。
她是這棟卡利雍館館主的獨生女。
我經常見到她獨自在家附近散步,或是在天台上放鬆,但我還是頭一次在近距離下見到她,更別說我不曾聽過她的聲音。她在我心中是個出生於另一個世界,生長於另一個世界的人。
即使我覺得她很美麗,也僅是遠觀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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