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簡體書）

; 沙震東的死訊就是從這位“小諸侯”那里發布出來的。 九月十日上午九點多鐘，沙宏民給柴陽市政府辦公室梁主任撥了個電 話，他告訴梁主任說，今天早上沙震東到平房上鍛煉身體，突發腦出血， 從外樓梯上摔下去不幸去世，準備明天上午在沙灣開追悼會，遺體就在沙 灣人土下葬。 梁主任名叫梁國忠，他認識沙宏民，他曾跟隨沙震東去過沙灣，也跟 著沙震東叫沙宏民四叔。 梁主任接過電話後，他對自己的耳朵有點兒不相信，懷疑耳朵產生了 誤聽；他對四叔的話有點兒不相信，懷疑四叔在開國際玩笑；他對這一消 息有點兒不相信，懷疑這是個誤傳。 他連著向四叔證實了三遍，四叔也重復了三遍，他這才相信他的耳朵 沒有毛病，四叔沒有開國際玩笑，這一消息不是誤傳。 梁國忠在辦公室干了十幾年，副主任就干了八年，富有行政工作經驗 ，頗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他放下電話後，就立馬向張林棟市長作了匯報 。 張市長聽了梁國忠的匯報也感到十分意外。他指示：一、辦公室要立 即派人到沙副市長老家去一趟，把情況弄清楚，梁主任要親自去；二、立 即通知其他幾位副市長，在家的不要外出，在外的要盡快趕回來；三、市 政府直屬機關的一把手要堅守崗位，沒有他的批準，不能私自外出；四、 辦公室要留人晝夜值班，司機要隨叫隨到；五、沙副市長的死訊在確認之 前不要對外擴散，到沙灣把情況弄清楚後立即向他報告。 張林棟市長作出這五點應急指示後，馬上撥通了市委書記王濤的電話 ，匯報了副市長沙震東去世的消息，并說等派去的同志把情況落實後再向 他詳細匯報。 梁國忠和人事科科長勾志華同乘一輛車，急匆匆地趕往沙灣。汽車剛 駛出市區，便看見沙副市長的司機馬師傅開著車超到了前面。 馬師傅名馬良，是沙震東從米縣帶到柴陽的司機。馬師傅平日在生活 上給沙震東頗多的照應，馬師傅有什么困難，沙震東也會盡量幫助解決， 所以馬師傅對沙震東的感情很深。他平時給沙震東開車，時速再快也沒超 過120邁，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從不超車。他常說人的生命重于泰山，領導 的生命比泰山還重，只要領導在他的車上，他就有責任保證領導的安全。 可今天他的車上沒有領導，領導永遠離開了他，他再也不用擔心領導 的安全了。車空了，他的心也空了。他感到心空蕩蕩的，車也輕飄飄的， 壓抑多年的情緒開了閘，他決心飆一回，于是將車開得飛快，并且見車就 超，不少名車都被他遠遠地甩在身後。 當梁國忠看到馬良開著沙副市長的專車在前面行駛時，他要求司機小 高超過去。因為他知道馬師傅從來不于P陜車，現在他心中著急，恨不得馬 上趕到沙灣。可今天小高硬是超不過馬師傅的車，梁國忠估計馬師傅也是 聽到了沙副市長去世的消息，急著要去沙灣看個究竟。他想這樣也好，馬 師傅去沙灣的次數多，比小高路熟，正好在前邊帶路，于是就命小高緊跟 著馬師傅的車走。 梁國忠一行剛停下車，四叔和四叔的兒子沙震北就迎了出來，原來梁 國忠在出發前打電話通知了他們。 梁主任上前握住沙宏民的手一臉悲傷地說：“四叔，我們做夢也沒有 想到……這事太突然啦！” 四叔哭喪著臉說：“昨天下午他回來時還好好的，晚上我讓他住這院 樓上，他說想住老院。今天早晨，他到平房上鍛煉身體，突發腦出血一頭 從平房的外樓梯上摔了下來，頭摔得稀爛，流了不少血。我和震北趕緊把 他抬到屋內床上，就趕快給120急救中心打電話，可120救護車又跑錯了地 方。當時我一摸鼻子他已經沒氣了，等120救護車再次和我聯系時，我說人 已經死了，他們也就不來了。” 梁國忠說：“咱們先看看市長吧，後事我們隨後再商量。” 四叔略一沉思便推辭說：“就別再看了，摔得頭破血流的，慘不忍睹 ，有啥好看的！，’在梁國忠等人的再三要求下，四叔無奈地說：“那我 們站在門外看看就行了。”說罷帶著他們來到了老宅。 ， 四叔一行人進了院子，只見堂屋門前放著一張條桌，桌中央的盤子里 擺著一只供靈雞，供靈雞兩邊各點著一支白蠟燭，桌子兩頭跪著兩男兩女 ，頭上戴著孝帽，腰中束著孝巾，手中拄著哀杖。 四叔橫手一攔說：“就在門外看看吧！三哥、震西，你們把堂屋門打 開。” 聽到是四叔的聲音，沙震西把堂屋門打開。只見屋內紙錢燒得煙霧騰 騰，中央床上頭朝南腳朝北地躺著一個人，頭被白紗布纏得斗一樣大，臉 部和臉部以下被白布單蓋得嚴嚴實實。來人知道，這就是沙副市長的遺體 ，幾個人同時鞠躬默哀，眼里都涌出了淚水，馬師傅更是淚流滿面，泣不 成聲。 見此情景，四叔提議到他家里共商後事。 在四叔家落座後，梁國忠首先提議說：“沙市長英年早逝，我們大家 都非常難過。沙市長的後事理應由市政府料理，追悼會應當放在柴陽開比 較合適。農村的條件到底有限，沒有市里方便，再說怎能再麻煩您老人家 。” 四叔說：“震東他要是在別的地方去世，他的後事自然要由市政府’ 料理，可現在他是在自己家里去世的，所以追悼會應當在沙灣開，遺體就 在沙灣人土下葬。” 梁國忠沒有表示贊同，但也沒有反對，他的任務就是落實情況，協商 後事，至于能不能在沙灣開追悼會，他必須向領導匯報，由領導來決定。 梁國忠又提議說：“明天上午舉行追悼會時間太緊張，是不是再推遲 一天，放在後天再舉行？” 四叔說：“天氣炎熱，還是早一點兒入土為安好。”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