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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鳥大年:飆鳥活動=一種極限運動?誰能料想到賞鳥能夠如此殘酷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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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鳥大年:飆鳥活動=一種極限運動?誰能料想到賞鳥能夠如此殘酷又有趣!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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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集冒險故事、神祕文學和自然報導文學之作
鳥迷(Birders)必讀經典
誰能料想到賞鳥能夠如此殘酷又有趣?

※本書由國立臺灣大學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丁宗蘇副教授審定,
並針對書中隱而未現的文化背景知識(北美賞鳥史文化等)新增相關注解

獲獎記者馬克‧歐柏馬西克以動人有趣的敘述手法、高超的說故事技巧,呈現三個狂熱男人的二十七萬五千哩長征。他們汲汲求勝,奮力爭奪北美史上最偉大──或許也是最糟糕──的一場賞鳥比賽勝利;即使是一般人,也會為那些旅行、試鍊和鳥兒而著迷不已,直到知道誰贏了競爭才願意放下書。

◆他們幾乎沒有共同點,唯一的連結,是對鳥類的偏執迷戀。

──這是擁有古怪迷戀的人,百折不撓的精彩故事。
每年一月一日,有一群古怪的人為了名為「觀鳥大年」(Big Years)的高度競爭性賽事,展開橫越北美的衝刺──這是一場盛大、所費不貲,偶爾兇狠激烈的三百六十五天馬拉松式賞鳥競賽。對於三個男人來說,一九九八年的觀鳥大年更是刷新北美觀鳥紀錄的艱苦戰鬥。

為了千載難逢的稀有鳥種,他們在美國東西岸之間馬不停蹄往返奔波,在這些狂熱的朝聖之旅,他們敢於履足烈日炙烤的沙漠,深入蚊蟲出沒的沼澤,在汽車旅館體驗人類所知最凹陷不平的床墊……。在這個與時間賽跑、空前的一年,其中一人最終締造後人難以超越的輝煌紀錄,且至今無人能及!

◆主人翁介紹

柯米多 白手起家的屋頂翻修包商,已是一九八七年觀看了七百二十一種鳥的紀錄保持者,卻再次挑戰比賽,打算全職「賞鳥」。他一年有兩百七十天全用來周遊各處尋覓鳥兒,一個月可花費的預算高達六千到一萬二千美元,搭機時必搭頭等艙……

米勒 領時薪的軟體工程師,必須刷爆六張信用卡付旅費、跟老爸借貸八千美元、還有週一到週五每天工作十二小時,才能兼顧工作和興趣兩者,在週末與休假日出發看鳥,並承受舟車勞頓之苦。體重破百的他,在阿拉斯加的阿圖島還得像所有人一樣,騎單車奔波於鳥兒現身地和營地之間……

拉凡登 已經六十六歲的他,體能卻仍像三十幾歲的小夥子。他的參賽原則是:一切靠自己,自己掙來的榮譽才是榮譽。不過到了一年的尾聲,為了尋找稀有的鳥種以突破七百大關,拉凡登還是雇用了嚮導。為了多看幾種海鳥,他得強忍著必然的暈船之苦出海去;為了看喜馬拉雅雪雞,他還和米勒攜手共赴內華達,花一小時五百美金的費用雇直升機……

●本書電影版權由20世紀福斯電影公司取得,導演大衛‧弗蘭科爾執導,實力派演員傑克‧布萊克(飾演米勒)、歐文‧威爾遜(飾演柯米多)、史提夫‧馬丁(飾演拉凡登)共同擔綱演出。

作者簡介

馬克‧歐柏馬西克 Mark Obmascik

擔任記者已逾二十年,目前任職於《丹佛郵報》(Denver Post)。他是該報於2000年榮獲普立茲新聞獎的主筆。2003年,獲得全國新聞俱樂部的最佳環境新聞獎,報導作品亦散見於《戶外》(Outdoor)和其他雜誌。本人是個癡狂的鳥迷,與妻子和三個兒子定居在丹佛。另一部暢銷作《半道天堂》(Halfway to Heaven)曾獲2009年美國國家戶外圖書獎戶外文學獎。

譯者簡介
張穎綺

臺灣大學外文系畢業,譯有《祕石議會》、《死亡黑線》、《地獄誓約》、《假如這是真的》、《嫉妒所未知的空白》、《看火車的男人》、《雙面路易》等書。

審定
丁宗蘇

現任臺灣大學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副教授,臺大動物系學士及碩士,美國加州大學Davis分校生態學博士。自1987年起賞鳥成為個人熱中的嗜好,至今已見過世界鳥種四千餘種;同時鳥類也成為學術研究的主要題材,主要研究方向為生態學、生物地理學及保育生物學。

名人/編輯推薦

◎感謝台灣各界賞鳥人士一致好評!

丁宗蘇(臺大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副教授)、方偉宏(臺大醫技系副教授、亞洲濕地水鳥普查台灣區召集人、東方鳥會台灣代表、《台灣鳥類誌》共同作者)、王健得(南臺灣生態攝影協會理事長、前高雄市野鳥學會理事長)、阮錦松(社團法人台北市野鳥學會)、吳建龍(資深鳥友)、林耀國(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馮雙(台北市野鳥學會冠羽期刊編輯)、潘致遠(黑皮皮,台南鳥會資深會員、自然攝影中心網站鳥類觀察版版主)、羅美玉(台灣省野鳥協會理事長)

◎《舊金山紀事報》、《國家地理歷險頻道》、《洛杉磯每日新聞》、《丹佛郵報》、《娛樂週刊》、《出版人週刊》、《邁阿密先鋒報》、《鳥人雜誌》、《奧杜邦雜誌》、《洛杉磯時報》、《書單》等各大媒體強力推薦!

◎亞馬遜讀者4.6顆星評!

=各界讚譽=

「賞鳥人常常會關心與鳥類生態相關的環境議題。或許對於環境議題潔癖的保育人士而言,不會贊同花費大量石化能源,讓『碳足跡』隨著稀有鳥類到處亂跑的作法。然而說穿了,賞鳥活動也是一種遊旅活動,換成普世的標準,旅遊是正當的休閒活動,賞鳥更是一種兼具知性與感性的旅遊活動,最為熱中此道的人將它轉化成一種競賽,更為這種活動更增加了趣味。

從這書中,看到過去自己的部分身影。個人曾參加過國內的賞鳥大賽,在美國進修的幾年間,參與數次的聖誕節鳥類調查,曾經在世界各地旅遊見識不同的鳥類。在賞鳥的世界,讓我有機會結識到愛好賞鳥的芸芸眾生,包括了王公貴族、諾貝爾獎得主、大企業家、知名節目主持人,也包括了巿井小民、販夫走卒;深入體驗一種休閒嗜好,真的可以豐富自己的人生,本書歷歷細數了許多鮮活的例子。

個人多年來參與鳥會資料庫運作,收集台灣各地賞鳥者的觀鳥紀錄,深切體認到業餘賞鳥人的紀錄在研究及保育上的價值與潛力,期待從這本書中能夠啟發本地賞鳥人一種積極求真的態度,確實的驗證自己所看到的,忠實的紀錄自己所看到的,最重要的是為了公益願意將自己的紀錄分享出來。」──方偉宏(臺大醫技系副教授、亞洲濕地水鳥普查台灣區召集人、東方鳥會台灣代表、《台灣鳥類誌》共同作者)

「此書不僅是賞鳥人間冒險與競爭故事,有趣聞、有軼事、更有來自保育鳥類的概念,瞭解這世界上,有許多愛好自然,喜愛觀鳥的狂熱者。賞鳥充滿樂趣、等待、搜尋及狂喜,樂在觀鳥趣、悠遊天地寬。在此大力推薦您《觀鳥大年》這本好書。」──阮錦松(社團法人台北市野鳥學會)

「每個成人心中都有個天真熱情又充滿好奇心的小孩,一旦與自己心靈深處裡的渴望接軌,不論是城市鄉鎮或荒山野地裡,大自然總有著無窮無盡的神奇魅力。」──林耀國(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

「閱讀了《觀鳥大年》精彩迷人的鳥人故事,在一段段的篇章中展現出飆鳥人的算計、規畫,如何蒐集資訊,如何掌握鳥況,又與鳥迷、鳥癡,以及賞鳥人共同與鳥兒相見,使在北美的這番美妙的真實故事裡,一一地讓我看見美洲各樣不同的生態環境,美麗而有特色,同時提供著各樣的鳥種棲存期間。真心的推薦臺灣的鳥友們,展讀後,讓我們一起來推展這般有趣又能更深度的認識臺灣鳥類生態的活動。」──馮雙(台北市野鳥學會冠羽期刊編輯)

「作者不僅描述三個美國鳥人為了成為北美地區年度紀錄保持者的競爭過程,書中還介紹許多北美地區鳥類有趣的特徵習性,也把鳥人為了看到某些罕見鳥種而會做出的瘋狂舉動公諸於世。誠摯地推薦這本書給愛鳥的人、看鳥的人、以及不懂為何鳥人如此瘋狂的人!」──潘致遠(黑皮皮,台南鳥會資深會員、自然攝影中心網站鳥類觀察版版主)

各大媒體強力推薦!

「能一次終結對於賞鳥人的乏味刻板形象,諸如格子裙裝扮的瑪普爾小姐(Miss Marple)入迷地看著一隻輕盈飛翔的山雀(titmouse)。歐柏馬西克妙趣橫生的敘述……揭露賞鳥這種老派消遣也能成為一種極限運動。」
──《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

「出色的贏家……文筆輕快生動,故事引人入勝。」
──《國家地理歷險頻道》(National Geographic Adventure)

「對於極限式賞鳥的翔實記述,兼具知識性和懸疑性,即使那些(如書評本人)分不出雀(finch)和叉尾王霸鶲(fork-tailed flycatcher)差別的人都能樂在其中。」
──《洛杉磯每日新聞》(Los Angeles Daily News)

★「這本書對於賞鳥人士的吸引力毋庸置疑,然而對於不熟悉這項運動的讀者來說,很快浮現一個問題:為什麼三個男人爭取在一年內看到最多種鳥的故事,會如此緊扣人心?因為這本非小說類文學作品的核心,是一個關於百折不撓的精彩故事。」
──《丹佛郵報》(The Denver Post)

「猶如《蘭花賊》(Orchid Thief)翻版的這本書棒極了──對於賞鳥人或是無法區分卡羅萊納夜鷹(chuck-will’s-widow)和鬚海雀(whiskered auklet)的大眾都一樣。評分:A。」
──《娛樂週刊》(Entertainment Weekly)編輯首選

「歐柏馬西克睿智地描繪一則趣味故事……這位獲獎的環保作家擅於描寫珍貴的自然美景、聖嬰現象、沙漠和偉大的鳥類遷徙。」
──《邁阿密先鋒報》(The Miami Herald)

★「歐柏馬西克擁有出色的說故事能力……《觀鳥大年》像娛樂小說一般易於入口,對於我們這樣沉迷賞鳥的人來說,則是更富有深義。」
──《鳥人雜誌》(Bird Watcher’s Digest)

「藉由訪談、田野調查和高超的說故事能力,歐柏馬西克為這則故事注入令人興奮的臨場感。」
──《南佛羅里達太陽哨兵報》(South Florida Sun-Sentinel)

「如果你以為賞鳥是戴著土氣帽子的古怪老年人做的老派消遣,歐柏馬西克將會改變你的想法。《觀鳥大年》寫的是從小對鳥類的熱愛混合一些雄性荷爾蒙之後,如何成為一項極限運動,將普通人(他們幾乎都是男人)變成讓人大捏冷汗的鳥迷。」
──《加拿大國家郵報》(Canada’s National Post)

「交錯發展的故事線,充滿崎嶇的冒險、逗趣的歡樂時刻和讓人腎上腺素激升的最高規格競爭,為大受歡迎但普遍受到誤解的飆鳥活動提出有趣的觀點和見解。」
──《芝加哥太陽報》(Chicago Sun-Times)

★「閱讀的莫大樂趣之一在於碰上沒想過會接觸的主題,接著發現探討那項主題的作者有能耐激起你的興趣……《觀鳥大年》提醒我,對某件事專注入迷的人有可能非常有趣,即便我們和他們沒有相同的迷戀。」
──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ational Public Radio)《只是遊戲》(Only a Game)節目

「就像講述迷戀的同類型故事──好比《蘭花賊》……與瘋狂只有一線之隔,《觀鳥大年》是扣人心弦的冒險故事。」
──《休閒紐約》(Time Out New York)

「歐柏馬西克高明地交錯融合三位主角的故事,敘述手法給人賽馬的緊張感……他的文風含蓄但是生氣蓬勃。」
──《標準週刊》(The Weekly Standard)

「令人焦慮的金錢危機、堅毅決心以及多變聖嬰現象如何左右鳥迷,歐柏馬西克揭露賞鳥次文化吸引人的無常特性……《觀鳥大年》妙趣洋溢、節奏快速、絕無冷場──不管你是否熱愛肉足鸌(flesh-footed shearwater)、叉尾王霸鶲或其他同樣迷人的鳥種,而決心花一整年時間去找到牠們。」
──《奧勒岡報》(The Oregonian)

「結合幽默和敬畏之情,歐柏馬西克引領讀者進入競爭性賞鳥的核心,在這個過程裡,將每個人潛移默化為鳥迷。」
──《書單》(Booklist)

「娛樂性十足的一本書……歐柏馬西克以逗趣筆法記述對賞鳥榮譽的旋風式追逐,吊足讀者的胃口。」
──《出版人週刊》(Publishers Weekly)

★「《觀鳥大年》非常有趣。再者,它讓我們也夢想拋下慣常的生活一整年。」
──《落磯山新聞報》(Rocky Mountain News)

★「一年內有七百四十五種非凡驚人的鳥被目擊,認真的鳥迷會歡迎這一本深入的報導。而我(一個後院賞鳥人),我讀得欲罷不能。」
──《聖安東尼奧快報》(San Antonio Express-News)

「歐柏馬西克對競爭性賞鳥,偶爾古怪的狂熱世界有著幽默獨到的觀察。」
──《讀者文摘》(Reader’s Digest)編輯選書

「古怪的鳥迷是絕佳的寫作主題,尤其當他們身負重任的時候。歐柏馬西克善加利用這三位鳥迷義無反顧的衝勁,鉅細靡遺記錄他們在一九九八年嘗試締造北美賞鳥紀錄的過程,有時不乏引人哈哈大笑的逗趣細節……一部真實生動的作品。」
──《奧杜邦雜誌》(Audubon Magazine)

「對鳥迷和非鳥迷一樣都極富娛樂性……對相對一小部分人口的動人逗趣觀察──這一些人從大自然得到啟迪。」
──《博爾德相機日報》(Boulder Daily Camera)

「令人愉快的記述……歐柏馬西克點燃不知情的讀者的鳥類狂熱,而這些人可是對勒氏彎嘴嘲鶇(Le Conte's thrasher)──那種在沙漠掘土、出了名的難以目擊的鳥──一點想法也沒有。你會興高采烈地把這本書列入自己的絕佳好書書單中。」
──《柯克斯書評》(Kirkus Reviews)

「這本生動翔實的報導文學作品具有高度的可讀性……歐柏馬西克為一群古怪、狂熱的族群寫出一本高可讀性的田野指南。」
──《基督教科學箴言報》(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

「歐柏馬西克結合他對賞鳥的熱愛和緊扣人心的報導天賦……其簡潔明快的新聞文體如空氣一般清新單純,他所述說的故事是如此的完美。」
──《紐約太陽報》(New York Sun)

「紅胸鳾(red-breasted nuthatch)!暗腹雪雞(himalayan snowcock)!大斑啄木鳥(spotted woodpecker)!淡喉蠅霸鶲(nutting's flycatcher)!《觀鳥大年》是場賞鳥的碰碰拉力賽──一場歡樂、絕無冷場的橫跨美洲大陸冒險。歐柏馬西克表現出身為研究型記者的毅力,以及高強說故事者的魅力,並且對於主人翁追尋鳥類至尊的過程,表露同道中人的同情。」
──史特凡‧法提西司(Stefan Fatsis),《拼字狂》(Word Freak)作者

「歐柏馬西克了解鳥迷,在本書裡,他勇於深入探究此項消遣,報導一種極限式賞鳥:觀鳥大年──這是最好也是最糟糕、過程艱辛、耗時一整年的賞鳥競賽;你不得不歎服參賽者所須具備的罕見熱情和全心投入。至於我們,只能滿足於做白日夢,這本書無疑地將是許多白日夢的源頭。」
──大衛‧希伯利(David Allen Sibley),《希伯利鳥類圖鑑》(The Sibley Guide to Birds)作者

「《觀鳥大年》帶來絕大的樂趣。歡樂、挑動人心的閱讀經驗,三個男人飛躍杜鵑窩,追求賞鳥榮耀的趣味冒險會讓你歡笑連連。」
──杰‧考溫(Jeff Corwin),野外生物學家、動物星球頻道《杰考溫闖天下》(The Jeff Corwin Experience)節目監製及主持人

★「如果你不認為一本賞鳥書會令人不忍釋卷,《觀鳥大年》將讓你大吃一驚。歐柏馬西克掌握賞鳥最好和最糟糕的一面,以生動、精湛的史詩記述,呈現馬不停蹄追逐鳥類的喜悅和瘋狂。」
──肯恩‧考夫曼(Kenn Kaufman),《考夫曼重點指南:北美鳥類》(Kaufman Focus Guides: Birds of North America)作者

★「罕見的類型:一本有關賞鳥的作品對於那些無法區分秧雞(mudhen)和鵲(magpie)的人來說,卻一樣迷人、引人入勝並富有教育性。讀來非常有趣,我根本不希望觀鳥大年結束。當這一年真的結束,我只有一件事可說:『我把望遠鏡放哪去了?』」
──雷德(T.R. Reid),《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落磯山分社總編輯,美國公共廣播電台晨間節目固定評論員,《歐洲合眾國》(The United States of Europe)作者

●亞馬遜網站讀者五星書評

「把《觀鳥大年》歸類為賞鳥書是忽視了此書明晰敘述筆法的大眾性。
三名男子花三百六十五天來滿足一個強烈渴望:成為北美洲看過最多種鳥的人。最終的獎賞不過是大吹大擂的權利和被寫入紀錄。這是最完全的癡狂行為.....」

「這不是一本教導我們認識鳥朋友的指南書。它更像是一場馬拉松或體育競賽的敘事,人才是重點。」

「好棒的故事!我完全沉浸其中,那些旅行、試練和鳥兒令我入迷。作者讓我們在意、關心也深入了解這三個男人。我每天都巴不得快完成工作、吃完飯、做完各種瑣事,好回到柯米多、米勒和拉凡登的冒險。」

「這本書更像是尋寶歷險……」

【《觀鳥大年》導讀與推薦──丁宗蘇(國立臺灣大學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副教授)】

經過這個「大年」,許多鳥迷看到了自己

賞鳥活動從來就是個有趣的結合,因為它混雜了狩獵、蒐集與探索的情緒元素。

狩獵充滿著不確定性,出外打獵並不一定會成功,不過一旦成功,便能得到很明確的收穫。這種不確定性下的狩獵追逐感,是根植在人類內心的原始欲望,也是讓人趨之若鶩的刺激活動。但在人類爆增、野生動物數量劇減的現在,殺害生命的狩獵已經不合時宜了,取而代之的賞鳥活動,則可說是昔日狂野狩獵的典雅轉化。賞鳥人以望遠鏡代替獵槍,以餵食台代替陷阱,以賞鳥紀錄代替獵物展示;我們瘋狂追逐不同的鳥種,這種追逐鳥種的期待感及成就感與狩獵無異,而且,沒有罪惡感。

蒐集也是人類難已戒除的癖好。有人蒐集郵票、錢幣、珠寶,餐廳品嘗、造訪國家、汽車模型或是汽車實體。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了很多就想要全部。承認吧!我們都有蒐集癖,只是蒐集的對象與範圍不一樣。你看過,我也要看到。你拍到了,我也要拍到。鳥類名錄上的一個個勾,網路相簿上一幅幅的鳥類相片,這些或許並不是很重要,但是就是會對染癖的人帶來滿足感。鳥類物種繁多,全世界計有一萬多種;這些鳥大多羽色鮮豔、外形變化大,不難看見但也不保證一定見的到,而且各地的鳥類相又會不大一樣。鳥類,不僅是最適合蒐集的生物對象,也適合於一鄉、一縣、一國、一洲,乃至於全世界的蒐集。

大自然本身是一部還沒被完全翻譯的神奇故事書。裡面的因果趣味,不是只有科學家才能研究,我們也可以探索某些部分。觀鳥是一般人了解大自然的最佳途徑,不需要特殊設備,只要有心,只要走出門,就可以觀鳥觀自然。觀鳥可以看到鳥類間的細微形態差異、豐富多樣的鳥類行為變化、看似混亂但卻錯落有致的鳥類時空分布,還有鳥類與環境及其他生物間的互動。

從一粒沙看世界,藉由觀鳥這扇窗,我們可以深刻地朗讀一篇篇大自然小故事,進而體認、敬畏大自然的整體性與神祕。賞鳥人的鳥類觀察也有很大的科學意義。鳥類,可以說是所有生物類群中,公民科學家貢獻最大的一類生物。很多關於鳥類的知識,觀鳥人所了解的,比專業鳥類學家還多還深入。在觀鳥過程中,我們探索大自然、親近大自然、了解大自然,帶給我們很大的滿足。

賞鳥有著狩獵的原始欲望、蒐集的偏執癖好、探索的好奇滿足,充分地對應了人類的天然需求,怎麼會不吸引人呢?賞鳥人常常自嘲說,我中了鳥毒了。是的,就是那種難以自拔的沉醉感。

當賞鳥活動變成競賽,那會顯得更加刺激。當賞鳥紀錄成為所有人類的最佳紀錄,那會變得非常非常刺激。我一百公尺跑十五秒,你一百公尺跑十四秒,一秒鐘卻是輸與贏的差別。同樣的,我們很久都沒有測量自己一百公尺跑多快,但是聽到一百公尺短跑世界紀錄縮短了零點零五秒,我們還是會感到高興。因為這挑戰了人類的極限。我們人類以執著努力衝破了天生限制,帶給我們對未來的無限企求與想望。

《觀鳥大年》這本書,描述了一個真實故事:三個鳥迷在同一年追逐北美觀鳥紀錄,並創下新紀錄的歷程。故事內容豐富有趣,描述忠實生動,令人讀來不忍釋手。我也好羨慕他們喔!除了羨慕他們看到那些難見的鳥種外,最令人羨慕的是,他們可以殺掉自我的平日矜持,降伏於自己的夢想,跑進電話亭,轉成自己心目中的超人,全心全意地專注在一種追求、一個紀錄、一次長征、一種耽溺、一個解放,以及心靈拼圖的完全。

任何一個成年人在長時間被同性質的事務包圍後,無論是在辦公室工作、還是在家帶孩子,大家都希望能把自己從這些例行公事中抽離出來。更奢華的野望是,能夠逃離一段長長時間,再也不需要去面對這些平凡無趣的日常慣務,可以全心全力地追求自己所長期渴望、夢想的活動。尤其是在職場生涯、家庭生活有挫敗感時,能夠把自己轉換成不同的人,專注在另一種事業上;把所獲得的成就感,療癒之前的挫折感,這又是一種神仙妙藥了。

在《觀鳥大年》這本書裡,我尤其感佩那個胖子──葛雷格‧米勒。他其實是《觀鳥大年》主述的三個鳥迷中最不專注的人,因為他毫無積蓄,六張信用卡全都刷爆,除了靠借貸度日,還得拚死工作來籌措觀鳥的經費。錢,對於另外兩個鳥迷來說從來不是個問題,他們的問題只有時間與運氣。而葛雷格‧米勒除了時間與運氣,還得要邊掙錢、邊追鳥,加上婚姻挫敗,他看來無非是最悲慘的人。在如此不順遂的境遇下,這個大年卻讓他重新面對自己、思考未來;大年結束後,他做了最大的生涯改變──臣服於真正的自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米勒是這個《觀鳥大年》紀錄追逐的第二名,但我覺得他是收穫最大的人。

《觀鳥大年》描述的是北美洲賞鳥大年的競賽紀錄。那麼,世界性的觀鳥大年紀錄又是如何呢?二○○八年,有兩個英國人(Alan Davies及Ruth Miller)辭去工作、賣掉房子,然後把手邊所有的資源投入為期一整年、遍及全世界的賞鳥大年,最後他們看了四千四百三十一種鳥類。其實這數字本身並沒有太大意義,反正遲早都會被超越。重要的是那種拋開一切、只追求單一的想望。他們或許會回到原來的工作、原來的生活,也或許不會。但是不管變或不變,經過這個「大年」,相信對他們都是最好的選擇。

身為一個看鳥二十多年的賞鳥人,一個仔細計算所見過鳥類亞種、生涯鳥種超過四千種的鳥迷(我要不知謙虛地展示我的蒐集),以及一個以鳥類作為主要研究對象的生態學家,我很高興能先讀到這本書,並且幫這本書修訂文字。書中有一些屬於賞鳥人或是美國人的特別典故,一般人可能不易領會。我也很高興能盡量幫這本書增註補充說明,幫大家更加了解這本書,更加喜歡這本書。而我最喜歡的,是能在眼前的水泥叢林中,一邊讀這本書,一邊幫自己心中的渴望幼苗澆水,想像自己是在那樣的場域,讓自己還能保持夢想。

推薦這本書給所有喜愛大自然的朋友,還有所有希望逃離、渴望變化、想要給自己一個「XX大年」的疲憊心靈。讓我們持續耽溺、持續保持夢想。

【作者的話──馬克‧歐柏馬西克】

我第一次遇見鐵桿鳥迷的時候,壓根還區分不出山雀(tit)和鷸(tattler)的不同。

我當時還是菜鳥記者,正努力掙扎著以某種方式,以任何方式脫離輪值夜班的無限迴圈。我如果不是在跑一些觸目驚心的車禍新聞,要不就是忙著為鐵道調車場持刀鬥甌事件裡被刺死的遊民找出親人。沒有人覺得開心。

某個晚上,一通匿名電話打進《丹佛郵報》(Denver Post)新聞室。來電者告訴我,科羅拉多州這裡有一位全球首屈一指的鳥類專家。他是法律教授,年事已高,您應該在他離開人世前寫寫他的事。他的名字是湯普森‧馬許(Thompson Marsh)。

能夠在活人圈工作?我抓住這個天賜良機。第二天就致電給馬許教授。

但馬許教授從未回電。這著實令我心煩。在我這一行,即便是哀痛欲絕的寡婦,聽過電話留言都會回電。一個領域的佼佼者當然想要高談闊論,即使他專精的領域有點瞎。我決定追蹤這個故事。

我透過他的一些友人,慢慢勾勒出他的樣貌:湯普森是瘋狂的賞鳥人。為了追逐珍稀鳥類,他可以在週末天未亮就起床。他一擲千金到荒涼的阿拉斯加島嶼渡假,一邊祈禱能碰上壞天氣。他熬夜不睡等電話,然後趕往機場搭紅眼航班。放眼北美歷史,只有另外五個人比他看過更多種鳥。

他一面做到這一切,一面成為精明嚴苛的律師,他教過的許多學生還震懾於他的威嚴。丹佛大學(University of Denver)在一九二七年聘請馬許,他在當年是全美最年輕的法學教授。他現年八十二歲,是全美最年長的法學教授,已任職五十八個年頭。某些日子,他仍然從家裡步行四哩到學校上課。在幾年以前,他征服了科羅拉多州境內五十四座超過一萬四千呎的高山。

不過這個老傢伙就是不回電。

去他的,我暗自決定──直到他的妻子出其不意來電,安排我到他們家拜訪。

我準時抵達按下門鈴,他的妻子領我到沙發就座,為我倒了茶。我瞥見在她身後,面向花園的房間裡,有位滿頭銀髮的瘦高男子──正是鳥迷本人。

我站起身想和他握手,但是沒有被接受。法庭辯護大師低頭看著地板,不發一語。

他的妻子歉疚地解釋說不會有採訪。

「這一切讓他有點困窘,」蘇珊‧馬許(Susan Marsh)對我說,「出於某種原因,他認為這有點傻。我不明白為什麼。」

事實上,她知道。這位教授自視甚高,對將來登在報上的訃告內容已琢磨許久,他現在不願做任何事情來改變生平事蹟。他的妻子最後對我吐實,「他想以律師身分為人所知,而不是作為一名賞鳥人。」

對未來的法官從不假以辭色的湯普森‧馬許,被一隻鳥嚇得說不出話。

我回到編輯部,寫出一篇概括報導,講述競爭性賞鳥的奇特世界,接著回頭繼續寫命案、政客和其他一些照例令人沮喪的新聞主題。但是,我不斷地想起這位知名法學教授面對二十三歲記者忸怩不安的窘態。賞鳥究竟為什麼給人莫大喜悅,也帶來不安?

我無法置這個問題於不顧。多年過去,我愈來愈了解鳥類和愛鳥人士,我興高采烈地寫一些奇聞軼事。有一隻巴鴉(Baikal teal)從家鄉西伯利亞湖泊流浪到丹佛郊外的三一(Baskin-Robbins)冰淇淋店,在國際間引起轟動。有一位生物學家為鵝群植入晶片,這樣一來用不著舟車勞頓,可以好整以瑕待在家裡,透過電腦一路追?牠們從新墨西哥州飛到北極的春季遷徙。甚至推特上熱烈討論著一種新品種松雞(grouse)──北美洲百年來首度出現的新鳥種──正在猶他州某處山區的山艾樹叢裡交配。

我逐漸但確切地明白,我所追蹤的不僅是賞鳥人的故事。我也在追蹤鳥。馬許的迷戀成為我的迷戀。鍥而不捨地追蹤某一種稀有品種的法學教授,激發我內心深處壓抑的性格特點。

我需要去看、去征服。

這不是什麼獨特超凡的渴望。在文明演進過程中,其他人也回應同樣的基本渴望,他們航行在未知的海洋,攀登高山,或在月球上漫步。

至於我,我賞鳥。

現在的我漫步在公園裡,看見的不再是普通鳥兒。我看見赤膀鴨(gadwall)和巨頭鵲鴨(bufflehead),如果運氣真的不錯,再一隻冰鳧(old squaw)。開車旅行的時候,我抬頭看天空和專心看路的時間一樣多。只要經過污水處理池這種眾所皆知的鳥類聚集地,我總要拿出雙筒望遠鏡。有人大喊「鴨子!」的話,我會抬頭看。

稱我為賞鳥人(birdwatcher)不再準確,專業鳥友用這個字眼來指那些被動等待鳥兒的老女人和陸軍退休上校。我已經成為狂熱分子,一個鳥人──一個鳥迷(birder)。

如果湯普森‧馬許還在人世──他在一九九二年出門賞鳥時出車禍,以八十九歲高齡去世,他可能願意跟我交談。畢竟,他是我碰上的第一隻難纏鳥類。

今天,我可以毫不猶豫說出七種山雀種類(西伯利亞山雀〔Siberian tit〕、白眉冠山雀〔bridled tit〕、叢山雀〔bush tit〕、松山雀〔juniper tit〕、橡山雀〔oak tit〕、簇山雀〔tufted tit〕、鷦雀?〔wrentit〕)和兩種鷸(灰尾鷸〔gray-tailed tattler〕、黃足鷸〔wandering tattler〕),不過我不認為對鳥類如數家珍會讓任何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我的妻子就肯定不會。

我為什麼有此轉變,很難說得明白。談論情感喜好從來不是具有男子氣概的行為,特別又涉及對鳥類的情感。但是如果我和兩個兒子在山溪旁,驚鴻一瞥一隻禿鷹的身影,很難分出到底誰最興奮──是四歲、七歲還是四十歲的那位。我看見一隻蜂鳥衝向家裡廚房窗外的餵食器,驚歎於牠的優雅和活力;我拿出野外觀鳥指南,書裡說,這種身體只有手指大小的生物,幾個星期前可能還在瓜地馬拉吸食熱帶花蜜,這樣的遷徙奇蹟令我震懾不已。我半夜在松林裡逡巡,把嘴湊上掬成杯形的手,發出咕咕叫聲,反覆幾次,接著靜靜的等待。我瞥見樹上有鳥翼撲動,然後是咕咕的呼應聲。是一隻貓頭鷹!怪醫杜立德(Dr. Dolittle)靠邊閃。我在跟動物說話。

賞鳥是少數幾樣從曼哈頓摩天大樓窗口或在阿拉斯加荒野的帳篷都能做的活動之一。容易進行的這項特色,也許可以解釋它何以變得如此受歡迎。一些獨一無二的鳥類生活在聖路易市(St. Louis)的街頭,在德克薩斯州(Texas)的水壩下,在南加州(Southern California)擴張的郊區裡。全球數量數一數二龐大的某種鳥類在春季遷徙期間,每天有三萬隻過境紐澤西州海岸高速公路(Garden State Parkway)附近。

賞鳥是不殺戮的狩獵,不會遭來懲罰報應的捕掠,不會塞爆家裡的收藏行為。帶一本野外指南走進樹林,你不再只是健行者。你是窮鄉僻壤巡邏的偵探,追?著近期來自墨西哥、南極洲,甚至紐約州的嫌犯。花時間跋涉過沼澤、攀山越嶺,或吃力穿過沙灘,你不免面對一個棘手的問題:我是來賞鳥的成年人或只是一個尋寶的小孩。

社會普遍接受某些年紀的人收集岩石,或是貝殼,或是棒球卡。

事實是,人人都有迷戀的東西。

然而,多數人設法自制。

鳥迷卻是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當你發現自己在編製名冊,下載軟件來管理、分類和計算自己看過的鳥……很好,我已經成為無可救藥的狂熱鳥人。

又一個冬夜,我坐在爐火邊,翻看大衛‧史伯利(David Sibley)的五百四十五頁鳥類指南,試著背誦北美三十五種麻雀的各別特徵,我從聚精會神轉為自我懷疑:我很奇怪嗎?我瘋了嗎?我變成另一個湯普森‧馬許嗎?

就這樣,我決定,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徹底了解自己的狀態。如果賞鳥是在靈魂荒山峭壁紮根的狂熱癖好,我需要知道它能成長得多麼強韌。我需要研究狂熱鳥迷裡最狂熱的那些人。

我需要見一見觀鳥大年的參賽者。

【馬克‧歐柏馬西克訪談】

你如何找到這個故事呢?

我運氣不錯。身為《丹佛郵報》記者,我報導過一連串令人沮喪的新聞(從科倫拜校園大屠殺、德州七惡搜捕行動、美國環保署漠視有毒廢棄物棄置場問題到美國參議員選舉)。我需要休息。我希望寫自己的孩子也可以閱讀的故事。美國觀鳥協會總部就在我居住的科羅拉多州,我打電話過去,詢問北美歷史上成就最非凡的賞鳥人士有哪些人。我最後跟紐澤西州的一位工業建築承包商通上電話,這人的聲音低沉得像從地下三樓傳來一樣。從他口中,我第一次得知有人對鳥類癡迷到竟然會比賽賞鳥。競爭性賞鳥──多瘋狂的概念!山迪‧柯米多風趣極了──跟典型的賞鳥人形象,那種簡‧海瑟薇老小姐類型大異其趣──我想更了解一九九八年的觀鳥大年競賽。跟艾爾‧拉凡登和葛雷格‧米勒聊過他們的觀鳥大年冒險以後,我深深著迷無可自拔。

你如何選出山迪‧柯米多、艾爾‧拉凡登和葛雷格‧米勒三人作為書寫主題?

他們挑選了自己。這是史上頭一遭,在一年內有三個人看了超過七百種鳥。雖然一九九八年觀鳥大年競逐還有其他人參與,柯米多、拉凡登和米勒如此遙遙領先,他們只需擔憂彼此的進展。我愈深入了解這三人和他們各自的人生故事,愈是喜歡他們,不論是作為現實人物或書裡的主人翁。

有多少鳥迷競逐觀鳥大年比賽?

每一年有十幾位鳥迷設法看五百種以上的鳥,但是只有少數人有時間、金錢和精力可以嘗試締造北美觀鳥大年紀錄。由於北美觀鳥大年的後勤工作如此艱巨,許多鳥迷縮小夢想,在較小的區域裡競爭。數百人在居住的州境內比賽,幾千人以居住的郡內為範圍。更常見的是二十四小時馬拉松式的觀鳥大日競賽,在德州、加州之類的大州舉辦,有時會出現包機、包直升機看鳥的狀況。一些人無法抑制參與比賽的迫切渴望。加州的雷羅伊‧傑生八十一歲,身體過於虛弱無法親赴野外追逐許多鳥。所以他靠著看電視做觀鳥大年比賽,錄下並觀看了一千八百個節目,總計看了全球各地的一千一百三十六種鳥。對他來說,探索頻道的稀有鳥種比阿圖島來得更多。他畏懼家裡有衛星小耳朵的參賽者。

你是鳥迷嗎?

我開始這項計畫的時候,我對書寫迷戀這件事更感興趣。大多數人踩著煞車過生活。如果有人花一整年沉迷於他總是渴望做的一件事,那將會如何呢?我愈是花時間和柯米多、拉凡登、米勒到野外賞鳥,愈是感染到他們對鳥的熱情。《觀鳥大年》的這三位男人如此振奮人心。他們對人生的熱情深具感染力,他們堅不可摧的樂觀精神如此誘人,令我難以抗拒。我心悅誠服,入境隨俗。我成了鳥迷。

為什麼是鳥?這種動物有什麼特別之處,能激發如此不可思議、全心專一的愛?

我試過用一百萬種不同的方式問這三人這個問題。最後有一位打斷我,反問:「你為什麼愛上你的妻子?」我得出結論,那種癡迷和熱情並無法化為文字言語。就是一種感覺。鳥類是擁有精采生命故事的美麗生物。悄悄追隨牠們的芳蹤是有趣的事。賞鳥能鍛鍊你的腦子和雙腿,賞鳥是少數幾種老少咸宜的戶外活動之一,小孩子、爺爺奶奶和成人都能樂在其中。

說說作弊吧?大家怎能真的確定柯米多、拉凡登和米勒真的看過那些鳥?

我的記者生涯大半花在報導政治人物,我自然而然會對競賽參與者的說辭抱持懷疑。所以我再三查證《觀鳥大年》這些主角的話。我盡可能打給證人確認他們真的見過那些鳥(由於稀有鳥類通報網站盛行,許多珍稀鳥種有數十位目擊者)。這三位參賽者如果在田野日記寫下天氣狀況、日升日落和月升時間,我會對照美國國家氣象局的紀錄。我查看餐廳、旅館收據。我也詢問這三人對於彼此觀鳥大年紀錄的看法。經過這一番努力,我找不出任何詐欺的端倪。我倒是發現一些令人肅然起敬的誠實事例。

九月前往北美大陸最北端阿拉斯加的巴羅(Barrow)時,柯米多認為可能在北極海的薄霧裡看到楔尾鷗(Ross’s gull)。但是他無法肯定。過了幾個星期,他再次千里迢迢從紐澤西州飛到阿拉斯加,這才毫無疑問將這種鳥納入紀錄。騙子會做這種事嗎?拉凡登曾經告訴我,「為什麼競逐觀鳥大年呢?贏家沒有獎金、獎盃可拿,或是免費到迪士尼樂園遊玩。如果在觀鳥大年作弊,那麼是欺騙誰呢?」我最後得出結論,對這三個男人來說,觀鳥大年競賽除了攸關勝負,榮譽和誠信也同等重要。我希望也有這樣的政治選舉可以報導!
跟這三人到野外是怎麼樣的狀況?

既刺激又累人。刺激是因為他們總是在我看見或聽到任何東西以前就辨認出鳥;他們讓我覺得自己像魔術秀觀眾席上的小孩。跟他們一起賞鳥也很累人,因為他們絕不放棄。總是還有另一個樹叢、另一棵樹、另一株蘆葦要查看,那裡可能又棲息著一隻鳥。我和米勒一起駕車穿越亞利桑那州東南部時,只要進入一個郡─或是開上另一條路,他每每又開始累積新鳥種紀錄。

這些人真正喜愛自然嗎?或者對他們來說,賞鳥僅僅是遊戲?

觀鳥大年比賽並非典型的賞鳥。它是分秒必爭的野外追逐戰。雖然這三位男人都喜歡競爭性賞鳥的挑戰,但是瘋狂的爭奪戰也讓他們深感疲憊。我想他們在這一年結束時,都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同時也慶幸比賽的結束。像所有熱切的鳥迷一樣,他們渴望在野外悠閒度過一天。我看過柯米多、拉凡登和米勒對一些極為常見的鳥種觀看良久。他們喜歡鳥,他們喜歡戶外活動。

目次

◎各界讚譽
◎導讀與推薦──丁宗蘇(國立臺灣大學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副教授)
◎作者的話 
第一章 一九九八年一月一日 
January 1, 1998
第二章 鳥迷誕生
A Birder Is Hatched
第三章 賞鳥先鋒
The Early Birds
第四章 戰略 
Strategy
第五章 鮑德加灣
Bodega Bluff
第六章 旋風 
Whirlwind
第七章 聖嬰現象 
El Niño
第八章 聰明的貓頭鷹 
The Wise Owl
第九章 猶加敦直達 
Yucatán Express
第十章 大舟 
The Big Yak
第十一章 風暴搖籃 
The Cradle of Storms
第十二章 老爹銀行 
The B.O.D.
第十三章 疑惑 
Doubt
第十四章 叉尾 
Forked
第十五章 征服
Conquest
第十六章 哈特拉斯角的決定
Cape Hatteras Clincher
第十七章 樹叢雙雄 
Two in the Bush
第十八章 復仇女神 
Nemesis
第十九章 為榮譽而戰
Honorbound
第二十章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December 31, 1998
尾聲
銘謝 

◎參考書目 
◎馬克‧歐柏馬西克訪談
◎索引

書摘/試閱

山迪.柯米多

山迪.柯米多(Sandy Komito)準備妥當。離元旦的日出還有一個小時,他獨自坐在亞利桑那州諾加利斯(Nogales)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丹尼斯連鎖餐廳(Denny’s)裡。他點了火腿和蛋。然後盯著一片漆黑的窗外。

來到人生的這個階段,他認識的人要麼渴望找一個新老婆,要麼買一輛保時捷,甚至是一台遊艇。柯米多對這些都沒興趣。

他想要鳥。

即將到來的這一年,他將致力於唯一的一個目標──成為史上在北美地區看過最多鳥種的人。他曉得那並不容易。接下來的三百六十五天,他打算離家兩百七十天,在北美各地追逐飛禽。到科羅拉多州大陸分水嶺(Continental Divide)的高山凍原追蹤雷鳥(ptarmigan),在亞利桑那州的炎熱沙漠追逐蜂鳥(hummingbird)。追逐明尼蘇達州北寒林的月光找貓頭鷹,為了一睹鰹鳥(booby)在黎明時分跋涉過南佛羅里達州的沙灘。為了追逐鳥類,他計畫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Nova Scotia)乘船,在阿拉斯加州阿留申群島騎自行車,在內華達州搭直升機。睡眠不是第一優先,但是,當睡意來襲時,他會將就阿拉斯加的行軍床,在往乾龜島[注](Dry Tortugas)的顛簸船上輾轉反側。

畢竟這是一場競賽,柯米多想要贏。

他點了第二杯咖啡,在餐墊上攤開文件。一張是從休士頓北美稀有鳥類通報網(North American rare-bird alert)網站印出的資料,另一張是亞利桑那州圖森市(Tucson)地區通報網的情報。柯米多露出微笑。上週在亞利桑那州東南部目擊到的珍稀鳥類比北美地區其他地方多。

他的肚子告訴他,連鎖餐廳是這一年的絕佳起點。多年以來,他去過這麼多家丹尼斯連鎖餐廳,壓根不需浪費時間看菜單。此外,據一些鳥迷通報,這家餐廳周圍的樹木,是當地鳥種大尾擬八哥(great-tailed grackle)和黑頭美洲鷲(black vulture)的棲息處。柯米多決定,無論看到其中哪一種,都是他這次觀鳥大年的美好開始。

柯米多望向窗外,看著地平線泛出灰色曙光。有點小感動。

在餐廳的對面,一列貨運火車突然劃破寂靜。這一番騷動讓外面的某樣東西飛起,接著降落在他的窗邊。

柯米多的心跳加速:這是他這場競賽的第一隻鳥!

他趨前辨認鳥種。

圓胖……灰色……搖晃的頭。

「天殺的一隻鴿子。」他喃喃地說。

[注]乾龜島國家公園位於佛羅里達州西嶼(Key West)西方約一百一十公里,位於墨西哥灣中,交通極不方便,擁有數量龐大的海鳥。



每年的一月一日,成千上百的人拋下原本的生活,加入全世界最奇怪的比賽之一。他們的目標:在一年內看遍最多的鳥種。多數參賽者只看郡內的鳥。另一些人不越過家鄉的州界。但最大的觀鳥競賽是最艱苦、最昂貴的,偶爾是廝殺最激烈的,範圍涵蓋整個北美洲。

它被稱為觀鳥大年。

觀鳥大年的規定不多,沒有裁判。鳥迷可以隨時搭機、開車或搭船到美國、加拿大的任何地點,去追逐據傳出沒的稀有鳥種。鳥迷有時候會設法拍下觀測的目標物,不過通常只是在筆記本草草記下目擊紀錄,希望其他參賽對手會相信他們。在這一年的年底,參賽者將他們自行記錄的鳥種總數寄給美國觀鳥協會[5],協會將結果刊登在一本雜誌尺寸的文書品,它所引發的回響,要比初中八年級生更衣室裡的八卦閒聊還來得熱烈一些。

在好的一年,這場競爭展現出熱情、鬥智、恐懼和勇氣,想看、想征服的基本渴望結合了銳不可當的求勝渴望。

在糟糕的一年,比賽讓人散盡家產,變得一貧如洗。

一九九八年北美觀鳥大年是史上最了不起──或許也是最糟──的一場觀鳥競賽。

[注] 美國觀鳥協會(American Birding Association)是由北美洲鳥迷所組成的協會。與北美洲另一個更龐大的奧杜邦學會相比,美國觀鳥協會更加執著於飆鳥,專注於稀有鳥種及衝高鳥種紀錄,奧杜邦學會則較為溫和淡定。本書中有關競賽性觀鳥的活動,大多是由美國觀鳥協會所推動倡導。



艾爾.拉凡登

艾爾.拉凡登(Al Levantin)等待這一天等了四十年。當他在實驗室裡辛勤工作,忙著混合各種化學物質,為公司贏得兩項專利時,他等待著。當他一年飛行十萬哩、奔波各地銷售公司產品時,他等待著。當他舉家搬到海外生活七年,以便管理公司的歐洲分部時,他等待著。

一星期工作六十小時的日子裡,他等待著;一星期工作八十個小時的日子裡,他等待著。他等待著兩個男嬰長大成人,他等待著妻子成為祖母。

現在等待已經結束。

他的鬧鐘設在早上六點,但是他早已睡醒。他躺在床上,看向窗外。雖然月亮並不像銀幣一樣又圓又大,卻已經明亮到可以照出白楊木平台外的斯諾馬斯(Snowmass)雪山輪廓。他不想吵醒妻子,所以沒開臥室的燈。四周一片漆黑,不過他知道要往哪裡去。

今天,他將展開打破北美洲觀鳥紀錄的探險旅程。

他從衣櫃裡抓出一件毛衣,接著朝廚房走去。拉凡登居住在一幢壯觀的屋子。這幢屋子建在亞斯本(Aspen)附近麋鹿山(Elk Mountains)山脊的七畝林地上,是橫跨數個郡界的建築奇景,屋內溫馨舒適。走廊和飯廳鋪著褐色石板地板,下方埋有熱水管,即使在科羅拉多州的嚴冬,赤腳走動也感覺溫暖。走在這棟房子的任何地方──樓梯、走廊、辦公區──總會經過大玻璃窗,窗外的懾人美景盡入眼簾。挑高的拱形天花板露出厚木梁,壁爐大到能吞下一整塊圓木。拉凡登走進廚房──鋪著櫻木地板,有一個大到足以容納一輛福斯轎車(Volkswagen)的Sub–Zero頂級冰箱──啟動咖啡機。興建這棟屋子花了十八個月,比原本計畫多了六個月,但成果值回票價。有時候等待會帶來額外收穫。

他拿起徠卡雙筒望遠鏡和日本興和單筒望遠鏡,沿著有頂棚的室外通道走向車庫。昨晚沒有下新雪。從海拔九千呎的高度,星星似乎撒落在各處。

當他的奧迪(Audi)車駛近路的盡頭,大門自動打開。他催下油門,想要在陽光籠罩大陸分水嶺之前抵達某處。

整條八十二號公路只有他一輛車。咆哮叉山谷(Roaring Fork Valley)的多數人不會在黎明之前起床。一些人不到天亮不會睡覺。他們為了前方八哩處的亞斯本滑雪場而來。瑪拉(Marla)在那裡告訴伊凡娜(Ivana),說唐納.川普(Donald Trump)和她在一起,甘迺迪(Kennedy)家族成員在那裡的斜坡玩滑雪橄欖球8,歌蒂.韓(Goldie Hawn)、寇克.羅素(Kurt Russell)、唐.強生(Don Johnson)、梅蘭妮.葛莉芬(Melaine Griffit)、芭比(Barbi)、阿諾(Arnold)、傑克(Jack),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在狗仔隊鏡頭下無所遁形。昨晚,拉凡登跟結縭三十八年的妻子艾瑟兒(Ethel)參加一場小型晚宴。在山地標準時間晚上十點,他們打開電視看紐約時代廣場的新年倒數。他們在十一點回家睡覺。

在公路彎曲處,他的車頭燈光束掃過下方河流。水汽冉冉升騰。在北美的其他地方──德州的格蘭德河谷(the Rio Grande Valley)、亞利桑那州東南部山區、紐澤西州的五月岬(Cape May)──聚集的鳥迷多到可以讓一隻鶲的絲毫動靜透過網路傳播到全世界各地。但亞斯本是鳥迷未知的領土。拉凡登喜歡這樣。他靠自己的力量在職場功成名就,決心在觀鳥領域也自食其力。其他人在某些熱門賞鳥點展開他們的觀鳥大年行程,拉凡登堅持要和妻子一起過新年。

其他人聘請嚮導以便更輕鬆地找到珍稀鳥類,拉凡登希望靠自己找到每種鳥。其他人仰賴老手的意見;拉凡登依靠自己的腦袋。如果大家同一步調,那麼想締造個人紀錄的意義何在?

夜晚的漆黑總算轉為灰色。他第一次能看到車頭燈燈光以外的東西,紅色河堤,梣葉槭樹(box elder)枝椏上的白雪。這時,他看見了:樹上的白色東西不全然是雪。他放慢車速,舉起徠卡雙筒望遠鏡。

是一隻白頭海鵰!拉凡登露出笑容。這不算是稀有鳥種,肯定有其他鳥迷──年老資深的那種──對這類普通鳥不屑一顧,不過拉凡登可沒有如此消極。新年第一天,一隻白頭海鵰停在咆哮叉山谷雪地的樹梢。這是何等壯麗的景象。

山谷中的灰色陰影讓位給黃色的溫暖陽光,鳥兒往光亮移動。這是個魔法時刻:河水渦流處有一隻美洲河烏(American dipper),柳樹上盤據著一隻黃昏錫嘴雀(evening grosbeak),紅尾鵟(red-tailed hawk)跟著暖氣流盤旋而上。喜鵲(black-billed magpie)。黑頂山雀(black-capped chickadee)。暗眼燈草?(dark-eyed junco)。拉凡登一一記下──今天看到的鳥今年之內不需要再看一次—但是他幾乎來不及記。美洲白冠雞(American coot),美洲金翅雀(American goldfinch),美洲隼(American kestrel)。他低頭在記事本潦草寫下鳥名。他抬起頭,看到一隻灰背隼(merlin)往下俯衝,他也記下牠。一隻北撲翅鴷(northern flicker)

飛掠而過。鳥飛來的速度比他的手指動作還快。

他停筆不動。

他聽不到手機聲。他沒打領帶。他沒有任何會議要開。

在一個企業人靈魂底層壓抑了四十年的迷戀,緩緩湧入咆哮叉河的黎明薄霧裡。

艾爾.拉凡登自由了。



在亞斯本地區有兩種生活──上谷和下谷。上谷有度假村、斯諾馬斯滑雪場、阿賈克斯(Ajax)纜車、高地(High lands)滑雪場和巴特米爾克(Buttermilk)滑雪場,那裡能跟滑雪匹敵的活動只有購物,而白天名人們的空氣親吻在當晚就成為八卦小報頭條。人們都說這裡由旅遊業掛帥,唯有當地人懂得內情。房地產才是主宰。亞斯本的平均房價達三百萬美元,近十分之一的居民有房地產經紀人執照。房仲公司數量多到讓商店老闆起而抗議,說它們毀掉市中心街道的氣氛;市議會研議是否應該限制主街上房地產公司的數量。城區地段貴得不像話,人們會花四百萬美元買房子,把它拆掉,在原地再蓋一棟新屋。

當然,少數的亞斯本居民有親手拆除或蓋屋子而長繭的手。那些人,那些勞動工作者都住在下谷。在厄爾杰貝爾(El Jebel),墨西哥家庭住在月租一千兩百美元的拖車貨櫃屋裡,來亞斯本拆房子一年賺的錢,足以讓他們在邊境南方買一棟自己的房子。商店經理和廚師住在藍湖(Blue Lake),三房兩衛的同樣式住宅要價四十萬美元。咆哮叉山谷牧場區的二十六萬美元連建住宅住滿了土木工、電氣工和泥瓦工。汽車修護工倒是一個問題。丹佛的汽車修理廠每週得派出技工一次,奔波一百六十哩路來修這裡的路華休旅車(Range Rovers)。

上谷和下谷由四線道的八十二號公路連結起來。這正是拉凡登擔心的問題。再過幾分鐘,居住在下谷的女傭、餐館工和洗碗工將開始魚貫湧進八十二號公路的壅塞車流,一路開開停停前往上谷的工作地點。咆哮叉山谷尖峰時段的壅塞程度,讓科羅拉多州州警署在公路旁樹立許多宣導牌,只寫著:「路有怨氣」。這些路牌屢屢遭到沮喪的通勤者打卡。拉凡登可不想陷入那樣的車陣。於是,他飛奔到藍湖看各類的鴨,到密蘇里高地(the Missouri Heights)看老鷹,找到杜松叢、矮松叢裡的噪鴉。返回上谷之前,他記錄了三十二種鳥類。

就在厄爾傑伯(El Jebowl)保齡球館外頭──它的宣傳詞說:「穿著鞋子最好玩的事」,度假的戴安娜王妃、哈利王子、威廉王子曾來這裡打球──交通陷入癱瘓。這意味著,拉凡登必須更留意車子而不是鳥。拉凡登終於抵達木溪(Woody Creek)時,他感覺手表的滴答滴答聲像在和自己作對。返回上谷的二十五哩路程似乎無止無盡。他知道接下來是這一天的最佳時光,但他沒料到得跟時間賽跑才能盡情享受這番樂趣。

現在是上午十點半,拉凡登衝回家,往左腳套上滑雪靴,右腳還穿著鞋子。這是行之有年的老招了。他靠穿鞋的右腳踩煞車和加速,穿梭在蜿蜒曲折的融雪公路(Snowmelt Drive)──整條公路都埋設了地熱管線以預防路面結冰──最後把車子停在滑雪場入口。現在他只需要再把另一隻腳擠進滑雪靴,在舒適的家裡完成一半的工作,省去他在停車場五分鐘的笨拙掙扎。

來到范妮山(Fanny Hill)滑雪纜車基地,只見斯諾馬斯雪山各式各樣的野生雙肢動物神氣活現昂首闊步。有穿著整套史派德(Spyder)雪衣的女人殺手,怕冷的弱男子裹著羽絨外套,其中幾件甚至綴著貂皮、白鼬皮滾邊。雖然本季鮮豔色彩當道,但拉凡登穿著普通的黑褲子和暗藍色外套。唯有在脖子上掛著獨一無二的配件──望遠鏡。

拉凡登通常散發出童子軍的熱情和活力,而滑雪讓他更加亢奮。他不喜歡獨自乘坐滑雪纜車。他喜歡說故事和聽故事、和陌生人共乘纜車上山,他得以盡情沉浸在鍾愛的娛樂之一。他如此熱愛認識陌生人,從八十億美元營收公司的副總裁職位退休後,他仍然到滑雪場基地當迎賓志工。他愛開玩笑。他對年輕女子的開場白是:「我是老頭子。我不懂打情罵俏。」他六十歲,但是常被指責謊報年齡。他的臉頰泛著熱愛戶外活動的健康粉紅光彩,有一雙寶藍色的眼睛,肩膀依然有些肌肉線條,他看上去像五十歲。他的行為像三十歲。他具有非凡的魅力。

滑雪和賞鳥是拉凡登熱愛科羅拉多州的兩大原因。這就是為什麼,當他在數月前規畫這一天的時候,他決定要成為史上第一位用滑雪開始觀鳥大年的鳥迷。管其他人怎麼說。他玩得很開心。

到了半山腰,滑雪客下了纜車,滑雪區迎賓員分發免費餅乾。拉凡登拿了一片,等待著。

他有一個計畫。白楊林裡確實有東西在動。一隻灰身黑翅的北美星鴉(Clark’s nutcracker)撲向雪地啄食餅乾屑。拉凡登笑了。除非知道該去哪些地方找,不然北美星鴉是冬季難以得見的鳥種。

看完這隻鳥,拉凡登跳上隔鄰的科尼格萊德(Coney Glade)纜車。下方是史拜德.薩比奇(Spider Sabich),以奧運滑雪運動員為名的滑雪競技場。他死於同居情人克勞黛.朗蓋特(Claudine Longet)槍下。朗蓋特是七○年代的O.J.[注],只在亞斯本一間特別整修過的牢房裡服刑了三十天,隨後跟她已婚的辯護律師私奔,這些年來,《週六夜現場》(Saturday Night Live)短劇不斷拿她當揶揄對象。

纜車上到斯諾馬斯雪山頂花了十分鐘。拉凡登迫不及待地下車。他快速往左轉,將滑雪板對準下坡方向。他高抬雙肘,臉上綻開笑容,拉凡登一陣風似的滑下麥克斯公園(Max Park)坡道。他是勇猛的滑雪者,直衝下坡,每一次割轉轉彎在身後掀起一片飛濺雪花。他的風格豪爽奔放──看起來就像冰上的橄欖球後衛(fullback)。他高速滑降的實力達四十五哩時速,而且動作優美,雙膝緊緊併攏,不留讓一絲陽光穿過的間隙。凡是看到拉凡登滑雪的人都要疑惑,他為什麼有資格加入美國退休者協會(AARP)。

他在完美的時間點於烏霍夫山(Ullrnof mountain)自助餐廳前煞住滑雪板,開始有吃午餐的滑雪客端著托盤到戶外用餐區。拉凡登來看這天最先掉落在平台地板的薯條。一名用餐的客人高舉一根薯條,樹上的一隻灰噪鴉(gray jay)一陣疾風似的撲過來從他手裡搶走。拉凡登本來需要浪費大半天光陰在野地裡辛苦搜尋這一種鳥,但是何必呢?在科羅拉多落磯山一萬呎海拔處,斯諾馬斯雪山的灰噪鴉所表現的行為,跟康尼島(Coney Island)海濱散步道上的海鷗沒有兩樣。

拉凡登一路前滑,經過金恩高山餐廳(Swyn’s High Alpine)和蘇珊咖啡廳(Cafe Suzame)的戶外用餐區平台,卻只看見暗冠藍鴉(Steller’s jay)和北美白眉山雀(mountain chickadee)。雖然拉凡登需要這些常見鳥類,但牠們並非他掛念的目標。斯諾馬斯雪場有更棒的東西。

他擠進亞當斯大道(Adams Avenue)搔首弄姿的人群回到停車處,這次他雙腳都穿著鞋子開車。是回收報償的時候了。過去兩年,只要在斯諾馬斯雪場遇見任何對鳥類有點興趣的人,拉凡登會送對方一個禮物裝點家裡──一個鳥類餵食器。一方面是因為他希望和人分享對鳥類的愛。不過他也別有用心。他想要黑嶺雀(black rosy-finch)。優秀的鳥迷都覬覦嶺雀。

這種灰冠棕頂、身體呈黑色、粉紅色的嶺雀,一年裡多半時間住在非常難以到達的地方,諸如阿拉斯加凍原或落磯山脈最險峻的碎石陡坡,行蹤飄忽不定,讓人無從掌握。不過在某幾年冬天,數百隻嶺雀會聚集在較易接近的斯諾馬斯雪場緩坡。拉凡登無法解釋箇中原因。至於為什麼在另一些年的冬天,不見嶺雀出現,他也無從知曉。[注2]但是,如果拉凡登持續供應餵鳥器給這一帶的居民,那麼也許,只是也許,他可以把北美最輕巧的鳥兒之一偷偷納入自己囊中。

追逐嶺雀需要某種敏銳度。拉凡登每回上街展開地毯式搜索,他會找當地鳥迷琳達.維達爾(Linda Vidal)一起同行。帶著望遠鏡的男人在別人家後院鬼鬼祟祟窺探總是顯得可疑,但是換作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行,被人當作變態報警處理的機率就少得多。可惜的是,維達爾今天沒空。拉凡登得靠自己,而且沒有太多時間。

拉凡登看到不遠處有東西在動。他知道該往哪裡去。

在斯諾馬斯雪場所有住宅當中,遠景路二四九號引人注目的原因在於:它很醜陋。跟戰艦顏色一樣的灰色屋子,正對著對門鄰居防熊翻食的垃圾箱,這棟房子供出租用,租客來來去去。幾年前的一位租客安置了餵鳥器。後來的租客都主動將它填滿。

現今的遠景路二四九號有葵花籽、光禿無葉的高聳白楊木,以及三百隻騷動的嶺雀。拉凡登震懾不已。在雪地裡,牠們的羽毛閃耀著迷人的虹色光輝,就像把吃了類固醇的浮腫蜂鳥一一蘸上覆盆子汁、肉桂汁和黑巧克力。一些鳥迷窮其一生才找到三種嶺雀。[注3]拉凡登第一天就在家鄉看到所有三種。還有更好的方式來展開觀鳥大年嗎?

拉凡登在幾個月前,已經思索過,也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趕回家,抓起手提箱,跟妻子吻別。

美國聯合航空公司下午四點的航班,將他從寒冷的亞斯本送到能穿短袖的南德州。他的隨身行李裡有一份名單,記錄著這天所見的四十五種鳥。他滿意今天的紀錄。他滿意他開始觀鳥大年的方式。

[注]橄欖球明星辛普森(O.J. Simpson),一九九四年被控謀殺前妻。

[注2]在高緯度及高海拔地區,由於環境年間變化甚大、繁殖季很短,許多鳥類採行機會主義。在一個繁殖季中,如果環境穩定、食物充足,可以繁衍很多後代,但是如果天氣不穩、食物缺乏,則往往繁殖完全失敗。在其度冬地常常某些年都見不到,但在某些年則爆量出現。

[注3]這三種嶺雀在美國真的很不容易見到,多只在度冬地才有機會,而且出現非常不穩定。



葛雷格.米勒

葛雷格.米勒(Greg Miller)獨自一人坐在他的公寓裡。現在是除夕夜,他的電視機傳出笑聲和啵、啵、啵的香檳開瓶聲。米勒難過到沒法慶祝新年。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這天稍早,他拿到法院的離婚判決。

米勒知道很多婚姻經由法院判決而結束,但他還是被羞恥感籠罩。在奧羅.羅伯茨大學(Oral Roberts University)修完傳道課程之後,他在查經班邂逅了妻子,他在上帝、教會和家人面前起誓,無論如何不會與她分開。兩人從如膠似漆變到爭吵互罵的時候,米勒身兼兩份工作。

他以為這就是婚姻出問題的原因,他週末為「得勝全球福音出擊」機構(the Voice of Victory World Outreach)擔任牧師,得在華盛頓特區的四間福音教會趕場講道,平日是聯邦住宅抵押貸款公司(the Federal Home Loan Mortgage Co.)的軟體工程師,常常加班。他辭去牧師兼職,試著和妻子再經營婚姻,四年期間,兩人找過三位婚姻諮商師。最後,米勒以為找到問題的根源:他太胖了。身高五呎七吋的他,重達兩百二十磅,而身為私人健身教練和有氧教練的妻子,對此抱怨不斷。因此,為了拯救婚姻,米勒決定報名參加知名的海軍陸戰隊馬拉松賽(Marine Corps Marathon)。

他剛開始訓練的時候,無法跳完一堂妻子的有氧課,跑不完一哩路。但是,他慢慢開始,累的時候就用走的,逐步提升到可以一口氣跑二十哩。而他的妻子甚至從來沒有嘗試過長跑。他還是一個一百九十五磅重的大胖子──不管做多少運動,他就是戒不了麥當勞──不過他認為自己已經為馬拉松賽做好準備。比賽那天下雨。他全身淋得濕透。

接著溫度驟降,他渾身發冷;跑到十四哩處,他的兩隻腳起了水泡,幾乎舉步維艱,更別提要跑步。

他想退賽,但是告訴自己不能半途而廢。他花了整個夏天的週末進行訓練,他要跑完海軍陸戰隊馬拉松賽,如此才能挽救婚姻。其他跑者不斷地超過他。他痛苦得不得了。他花了六小時三分鐘挑戰完全程,比冠軍多花了兩倍時間,終點線後方幾乎空無一人,只剩他的妻子。

他發誓再也不跑馬拉松。他還是很胖,而婚姻仍舊岌岌可危。

他的妻子甚至沒有出席最後一次庭訊。米勒則早已搬到一百哩外的馬里蘭州盧斯比鎮(Lusby),在卡爾維特崖核能發電廠(Calvert Cliffs Nuclear Power Plant)繼續做軟體工程師。他一天工作十、十二、十四個小時,一方面為了忘記還未審結的離婚官司,一方面為了避免待在家裡。他家公寓的前身是雙車位車庫,大門是曾經供車子進出的玻璃門,地板鋪著焦橘色長絨粗毛地毯──沒厚到讓盤子掉下時不碎裂;這並不是說他常用盤子。由於爐子和烤箱故障沒法用,米勒靠微波食物維生。

他家小冰箱的冷藏庫塞得下一人份披薩,或是兩袋熱口袋(Hot Pockets)微波食品。他的體重再次直線上升。離婚官司讓他失去所有家具,但是新家臥室的一整面牆──從地板到天花板──堆滿還未拆封的紙箱。客廳裡只放了一台十九吋彩色電視機和懶骨頭沙發。他花了很多時間窩在懶骨頭裡。

現在是除夕夜,一份文件宣告他十年的婚姻在這天正式結束。四十歲,單身,沒有孩子──他從未想過會有這種人生。他無法停止思索自己的人生現況。他不知道是否該打電話找人聊聊,但是妻子離開他了,朋友們出門過節,而他的父母……嗯,他的父親是俄亥俄州一座艾米許人小鎮的虔誠基督徒,那裡也是米勒的出生成長地。米勒想讓心情好過一點。他不認為打給父親會讓雙方誰的心情好一點。

電視螢幕不停地展示時代廣場上迎接新年的群眾。米勒的冰箱裡沒有香檳。他關掉電視裡的迪克.克拉克(Dick Clark)和雙雙對對的幸福人們,在晚上十一點上床睡覺。



在他工作的核電廠,米勒被稱為「焦特小子」(Jolt Guy)。

沿著辦公隔間板,他擺放了一整排最愛的飲料焦特可樂(Jolt Cola)的空罐。每一罐據稱有可口可樂或百事可樂「該有的糖分」和「高出它們兩倍的咖啡因」。米勒每天至少喝一罐,在精神格外不濟的日子一天三罐,他的工作空間成為六十個紅金相間可樂罐圍繞的城堡。[注]身在一片呆伯特式灰色隔間的辦公環境,米勒這個新人樂於被最好的破冰利器包圍。核能電廠裡有一座焦特可樂罐高塔,很難無視這種反諷趣味。不過,偶爾會有人提醒他少喝點,每罐焦特可樂含有的咖啡因相當於三杯咖啡,可能對健康不太好。米勒不喜歡別人提醒他的健康。

事實是,米勒喜歡放縱無度。他享用美食大餐,他跑馬拉松。現在他瘋狂投入工作。

米勒的工作是確保數百萬行程式能安然度過千禧蟲危機。多年以前,電腦程式人員想永久執行某些程式或測試時輸入代碼00。然而,00,或說西元二○○○年,離目前只剩不到兩年時間。米勒得趕在千禧年以前抓出00代碼和其他所有千禧蟲。因此,他測試幾千行程式,喝幾瓶焦特可樂。這是不容出一點錯的枯燥工作:核電廠之所以成為媒體報導千禧蟲危機的典型範例,並非沒有理由。雖然米勒常常開玩笑說自己沒有社交生活,但他愈來愈不覺得這句話有何詼諧逗趣可言。

是鳥,或者說是想著鳥,讓他得以沒被工作逼瘋。從他三歲辨認出第一隻鳥──鵲鴨(American goldeneye)開始,身為鳥迷的父親對他教導有方。米勒喜愛看鳥。賞鳥時間是自由的時間、玩樂的時間,他和父親在樹林裡走走逛逛、聊聊天,然後又累又開心地回家。然而這些日子以來,米勒只覺得累。不過他的福特探險家(Ford Explorer)後車廂一直放著雙筒和單筒望遠鏡,以備他在路上遇到值得一看的鳥。當然,每天日出前就踏進沒有窗戶的辦公室,日落之後才下班回家,他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如何才有可能真正看到一隻鳥。說不定會有一隻貓頭鷹飛下來。

米勒盯著電腦螢幕。更多的程式,更多的檢查,更多的測試。他已經一連工作了十四天,光是這一週就工作七十九小時,今天是星期天。眼前的數字一片模糊。他今天起碼得花六小時看程式抓蟲。但是他幾乎沒法想任何事。

事實上,他可以想。

他推開椅子站起來,穿上外套。他沒有時間用走的過去,但是只要開車開得夠快,說不定可以趕得上。他急得差點忘記戴上克利夫蘭印第安人隊(Cleveland Indians)棒球帽。

他趕到辦公室半哩外的排水口,俯瞰核電廠廢水流入切薩皮克灣(Chesapeake Bay)。冷卻塔排出的廢水比海灣海水溫暖十度,誘餌魚聚攏過來取暖。海鳥在魚群上方盤旋。牠們餓了。

核電廠的冷卻池並未列名在美國奧杜邦協會推薦的熱門賞鳥點,但是米勒把握現有的資源。海鷗在尖叫。他瞇起眼湊近單筒望遠鏡。要把臉湊得夠近以便看清楚並不容易,但是隔的距離正好不至於讓鏡片因體熱而起霧。

從鏡筒望出去,看見的是熱鬧的鳥況。有銀鷗(herring gull)、笑鷗(laughing gull)、大黑背鷗(great black-backed gull),還有……哇!這是什麼鳥?灰色翅膀和深色嘴尖,肯定是海鷗,不過,那可不是一個深色耳斑嗎?是笑鷗嗎?可能是幼鳥?不對,這隻的體型太小,頭部有斑塊而不是條紋。小鷗(little gull)嗎?不對,體型太大了。紅嘴鷗(black-headed gull)嗎?不對,牠的腿是粉紅色,並不是橙色。

毫無疑問:是博氏鷗(Bonaparte’s gull),以偉大征服者拿破崙的侄子為名的鳥。不錯的一種鳥,一向定期來到大西洋中洋脊,儘管如此,要辨認出來仍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

米勒放下望遠鏡。他在呼吸,真正在呼吸。他脹紅了臉,於是把外套解開。

他還記得這種感覺:他回到狩獵現場。

他弟弟在聖誕節送了他一本賞鳥的書,但是米勒拆都沒拆就直接塞到某個箱子裡。他害怕那本書。他已經為工作廢寢忘食,沒時間做別的事。

他回到辦公桌前,叫出更多的程式,但是他心不在焉。今天晚上,他對自己說,我會找出那本書,我要讀一讀。

[注]焦特可樂(Jolt Cola)是電腦程式設計師的典型飲料,在電影侏儸紀公園中的電腦室內也有類似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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