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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依稀小星湖(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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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依稀小星湖(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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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夢里依稀小星湖》是冰心獎獲獎作家張玉清的小說集。作家以清新洗練的筆調描述處在青春期的少年躁動不安的心理特征,抒發了少年的青春情懷。花季的天空,不只陽光燦爛,也有風雨陰霾。這些小說浪漫、細膩、詩意、真摯,語言簡潔而富有震撼力,對人物的描繪細致,特別是對少男少女的心理有常人不容易做到的細節的把握,讓人有深深的思索和回味。青春是青澀的,每一個小心思都能撥動心弦;青春是純潔的,未曾受過世俗的一絲浸染;青春又是短暫的,每一個經歷其中的人都應該倍加珍惜。

作者簡介

張玉清,河北省兒童文學委員會主任,河北文學院簽約作家,河北省“十佳青年作家”。多年從事兒童文學創作,出版《青春風景》《少年行》《畫眉》《我要做一匹斑馬》《危險的夏天》等作品十部。作品多次入選全國各種選集,并有二十萬字在日本翻譯發表,日本作家笠原肇在日本出版了對玉清作品的研究專集《玉清研究》。近年來轉向成人文學創作,在《人民文學》《花城》《山花》等雜志發表《誰是叛徒》等中短篇小說。

名人/編輯推薦

冰心獎,一個美麗的兒童文學夢想。冰心獎,是飄揚在童心城堡上空的一面愛的旗幟。

《冰心獎獲獎作家原創書系》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個愛的主題、愛的集合,會給小讀者成長的歲月里留下最真摯、最溫馨的回憶。

著名兒童文學作家張玉清的青春小說集。

書寫少男少女真實的身體和心靈的快樂與痛楚。

生動的叩問人性的故事,浪漫、細膩、詩意。語言簡潔而富有震撼力。

目次

001 夢里依稀小星湖
018 小百合
026 哦,傻樣兒
042 畫眉
063 我要做一匹斑馬
079 贈筆試驗
097 秋野
111 防空洞
130 白璧無瑕
146 青春夢
161 手拉手
179 牛骨頭
188 送你一條小金魚
——獻給不復返的少年時代
194 與詩人在一起的日子

001 夢里依稀小星湖

018 小百合

026 哦,傻樣兒

042 畫眉

063 我要做一匹斑馬

079 贈筆試驗

097 秋野

111 防空洞

130 白璧無瑕

146 青春夢

161 手拉手

179 牛骨頭

188 送你一條小金魚

——獻給不復返的少年時代

194 與詩人在一起的日子

書摘/試閱

我要做一匹斑馬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現在就是十七歲。

我十七歲的時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是一個學生,是一個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是一個在興華中學讀書的高中二年級的學生。興華中學是一所普通中學,在這樣的學校里念書的沒有幾個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里一大部分是和我一樣的既不聽話學習也不行的學生,還有一大部分是雖然聽話但學習也同樣不行的學生。我們學校的名字很響亮,開校會時我們的校長總愛說:“興華興華,記住我們學校的名字,祖國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他一這樣說的時候我們在底下就“吃吃”笑,我們心里知道,憑我們這樣的學生是寄托不了祖國的希望的。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想我肯定不會再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了,因為我現在看到所有七十歲的人都已經不再記得他自己十七歲時候做過的事。否則為什么七十歲的人看到我們十七歲的人干一件什么事情總會氣得不行呢?

并且還不單是七十歲的人,還有許多人還沒有到七十歲,才六十歲,才五十歲,才四十歲,才三十歲,卻也已經能夠做到看不慣十七歲的人。這些人都已經忘記了他們自己十七歲的時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我倒還沒有發現二十歲的人也看不慣十七歲,這說明這世界還不是一無是處。

人到了七十歲的時候肯定跟十七歲時候的想法不一樣。比如我要是到了七十歲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跟一個漂亮女孩子“套辭”。

我這里所說的“一個漂亮女孩子”是指姜燕,我們鄰班的一個女生。她二班,我三班。姜燕的漂亮是舉世公認的,條兒好盤兒靚,尤其是一雙眼睛出奇的漂亮,放電時更加不得了。因此我特別想跟姜燕套辭。

但是這么優秀的女孩子不是誰想跟她套辭就能夠跟她套辭,她多半會給人家一個白眼兒,或者兩個白眼兒,或者三個白眼兒,或者若干個白眼兒。這也是這種女孩的可愛之處,這表明這個女孩不是輕佻之輩。

因此我能夠跟姜燕套辭也說明了我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雖然在老師和家長的眼里我百分之一百的一無是處。

在老師和家長眼里,我從來不是個好學生。他們認為我最大的缺點是不誠實,而在學生守則和好孩子守則中,“誠實”是排在最前面的條款。

我的老師對我的第一個評價就是“這孩子從來沒說過實話”,糟糕的是我的家長對我也是這樣的評價。

其實他們這樣評價我是不公正的,說我“從來”沒有說過實話,這是偏見,我小時候可能就說過實話。

記得我小時候,上小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講的就是誠實的故事。說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列寧小時候打碎了家里的花瓶,當大人問起是誰打碎了花瓶時,小列寧承認了是自己打碎的,于是大人便表揚了小列寧,說他是勇于承認錯誤的誠實的好孩子。

這篇課文我記憶十分深刻,就是那時我下決心要做一個誠實好孩子。你看誠實是多么好啊,既不用費心思扯謊,又可以得到大人的表揚。于是有一天我就打碎了家里的一件類似于花瓶的物件,我爸問起來是誰打碎的我就勇敢地承認說是我。

可怕的是我爸沒說我是個“誠實的好孩子”,而是說我是個“欠揍的兔崽子”,并且話音未落大巴掌就猛扇過來!

教訓是深刻的。以后我再打碎家里的什么東西或是干了什么壞事我就從來沒有承認過。可是盡管我不承認卻仍然逃脫不了挨打的命運,因為我既然已成了一個不誠實的壞孩子,那所有的壞人壞事當然要記到我的賬上了。

說實話,做一個誠實的人是太難了。有時候不涉及挨打,你也無法誠實。比如有一次老木拖堂,我卻正憋了一泡尿,因此坐臥不安。老木看在眼里,便喝叫一聲:“蕭笠,站起來!”

我就站起來。

老木問:“你在做什么把戲?”

我說我沒做什么把戲。

老木說你沒做什么把戲為什么坐臥不安?

接下來老木就一定要追問我為什么要坐臥不安,一定要我回答出坐臥不安的理由。

這種時候我就沒法做一個誠實的人。因為我要說我憋了一泡尿因而坐臥不安,全班頃刻間就得笑得人仰馬翻,女生們會嬌滴滴地笑得更厲害,那樣的話老木則會氣得當場吃了我!

何況我還害怕女生笑我,更害怕一大堆女生笑我,況且這一大堆女生里面總有那么一兩個漂亮女生。

事情就是這樣讓人無奈,我無論如何不能說實話,我要一說憋尿,老木肯定認為我是在搗蛋,他不光會發火,還會繼續追問我,直至我說出一個他能夠認可的理由才肯罷休。老木就是這樣干什么都有一股窮追不舍的勁兒。而如此一來我們雙方連同全班同學都得耗費不少的時間和精力,而從小老師就教育我“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怎么能跟老木耗費時間呢?我倒不如隨便扯個謊來得痛快。

我腦子雖然不大聰明,但因為熟能生巧,如今編個謊還是能夠做到信手拈來。你得承認一個人總做什么事容易形成習慣,我后來就變得在能夠輕而易舉做個誠實的人的時候也做不成了。

比如有一次有一個外地人問我往體育場怎么走,我就告訴他“由此往東再往南再往東”。

其實體育場是在西北邊,我當然知道得很清楚。

老師對我的第二個評價是“這孩子從來沒聽過話”。我爸爸當然也是這種看法。

這同樣不公正,我小時候肯定可能也聽過話,漸漸不聽話起來是后來的事。

說這話的是我們的班主任,他同時也教我們語文,他雖然教語文,但他沒有發現他說了幾百次的這句話其實是一個病句。

“從來沒有聽過話”這句話沒有指明我“從來”沒有聽過“誰”的話。首先是難道我從來沒聽過任何人的話嗎?這顯然不符合事實,比如姜燕說讓我給她去做什么事時我也沒聽過嗎?事實上我每次都聽得很啊!

其次是難道無論誰的話我都得聽嗎?難道街頭巷尾的小痞子小流氓的話我也得聽嗎?否則我“不聽話”又算是什么過錯呢?

這種情形我們經常遇到。不只是班主任,更多的是其他的老師和家長,還有更多的經常想教育我們的人,他們經常自相矛盾,經常不能自圓其說,尤其他們在訓誡我們的時候更是如此,我要想就此舉例說明那真是不勝枚舉,但我現在懶得費這功夫。

老師對我的評價還有很多很多,若是認真羅列起來大約要有那么幾十條,每一條都是于我的品行不利的內容。就是這些言論使我不能成其為好學生而成為了壞學生,你看言論的作用是多么大呀,所以我們有時候不給別人以言論自由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十七歲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我到了七十歲的時候肯定不會再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的時候老想找姜燕套辭。

這純粹是讓七十歲的人滿不高興的行為,因為七十歲的人已經忘記了他們十七歲時也曾經喜歡找女孩子套辭,或者至少是在內心深處有過很強烈的渴望。如今他們七十歲已經沒有了與女孩子套辭的渴望,或者還有一點渴望但他們現在已經能夠做到管住自己。因此他們以為自己有資格對十七歲的男孩子找女孩子套辭之舉表示憤慨,有時候還有資格出面加以干預。他們自己竟沒有覺得他們如此的嚴于律己其實并沒有什么值得標榜,要是我到了七十歲我也能管得住自己不找女孩子套辭。

比如我到了七十歲,那時姜燕大約已經六十九歲,我要讓自己不找她套辭還不容易嗎?

當然容易得很哪。試想如果我到了七十歲還是老想找一個六十九歲的老太太套辭,那么無須輿論監督也無須組織上來干預,只周圍旁不相干的人肯定早就一擁而上把我掐死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我們活在這世界上,被旁不相干的人掐死的概率并不是微不足道,而是要想“道”起來頗有點舉不勝舉。因此在這世界上,活著本身就有點冒險,所以我到了七十歲的時候,我一定會變得小心謹慎,絕不肯做與女孩子套辭的蠢事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我才十七歲。

我十七歲的時候要想管住自己不找女孩子套辭就比較困難了。因為十七歲的時候與七十歲時候的想法肯定不一樣。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的時候也基本上不會預知我七十歲以后的事,但想象一下還是可以的。我七十歲以后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那時候我已經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一生的勞動鍛煉也使我雖然年歲大了卻也沒病沒災,沒有病魔纏身不用跟疾病作斗爭,所以我會整天無所事事。那時候我就會想法找點事干,人沒有一點事干是不行的,那跟上了綁繩無異。

可是干什么呢?種花養鳥?我不知道我到了七十歲的時候會不會喜歡干這樣的事,反正現在是不喜歡。要不我就整天扛了根魚竿去釣魚?可我又沒有什么耐性,要是一屁股坐在河邊等半天不上來一條魚那得急死我。與其被急死,還不如讓我到戰場上去戰死,可是那時我七十歲了想上戰場也沒人要我了,何況到那時候也不一定就有戰爭。

那么我能干點什么呢?人要是在十七歲的時候設想自己七十歲以后的事還真是不那么容易,我想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確我能干點什么,還是不想它了。

但有一點,我倒是想到了我不能干什么,那就是我不能去干干涉年輕人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能干這樣的事,這一點我是想明確了。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能去干干涉十七歲人的事,我不能去干涉他們的快樂,也不能去干涉他們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到了那個時候我不能自以為是,我不能以自己老邁的頭腦去要求他們這樣那樣。

我外公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他今年七十歲了,他就比較喜歡要求我這樣那樣。我只要一去外公家,外公就會搬一把椅子坐到我面前,然后以一種十分緩慢的吐字不清的語言告誡我要怎么樣不要怎么樣。這時候我就微笑著看著他,外公以為我是在微笑著聽他的教導,其實我的微笑是真的,“在聽”卻不是真的,我是“在想”,我在想:外公這老頭還挺好玩哇。

我外公是一個很善良很不厲害的老人,所以他對我還只限于用語言來說教。姜燕的外公就不同了,那個老人很厲害。有一次姜燕的外公看見姜燕跟一個男孩子走在一起而且還拉著手,他就從背后摸上去,大喝一聲:“不要臉的丫頭,我打斷你的腿!”手中的拐杖就向姜燕的腿上猛掃過去!姜燕莫名其妙就吃了一打,而且是重擊,差點被擊倒在地。她還以為是遭遇了歹徒的襲擊,在驚恐中抬起頭看見卻是自己的外公在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她立刻明白一定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事”,顧不得體會被打的疼痛她馬上檢點自己。可是那天姜燕很

規矩的沒干什么,穿著也挺樸素,所以她不得不問了一句:“外公,我又做錯什么啦?”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姜燕沒做錯什么,是外公錯了。在外公眼里的那個拉姜燕手的男孩子其實是一個女孩子,只不過是頭發短了點,身上的衣服也不鮮艷而已,因此被姜燕的外公看成是個男孩子了。倒霉的姜燕挨了一場冤枉打,這事不知是應該怪外公的眼睛還是應該怪女伴的服裝,那天女伴穿的是一身牛仔服,而牛仔服這東西很難分出男女。

姜燕的外公就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因此你就明白姜燕為什么會這樣怕她的外公了。老外公那天是真的一門心思要打斷姜燕的腿的,之所以沒有打斷是因為老人的力氣不夠,要是老人再年輕幾年,那姜燕的這條腿老早斷了。姜燕于是明白了她的媽媽長得那么漂亮卻為什么年輕時連一點稍稍浪漫點的故事都沒有了,要知道那時候的外公的力氣可是足夠打斷一個人的腿的。

姜燕后來跟我講起這件事,有些抱怨外公:這老外公也真是太魯莽了,既然眼睛很花,分不大清楚衣服上的男女,那就應該好好用腦子想一想嘛,她的外孫女怎么會敢于在有自己的親屬出沒的地方公然與一個男孩子來手拉手呢?

我嘆口氣說,唉,人老了都這樣,頭腦不會轉個兒了,因此人一到老年就容易固執不化。

姜燕說我們到老了可別這樣呵。

我說這確實是我們應該提高警惕的事。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的時候從不會討大人的喜歡,在大人眼里不可救藥。

我十七歲的時候我爸四十五歲,四十五歲的我爸喜歡瞪著眼給我訓話,并隨時準備抄一件什么東西打在我的身上。我在我爸面前就像沒有主權的殖民地的公民。我從沒想到過我會有翻身解放的那一天。

但我從沒放棄過有效和無效的抵抗。

我小時候要是因為打架或是干了壞事而挨了我爸的打,走出家門后我肯定會更加兇猛地去打架或是更加熱情地去干壞事。我長大一些了,對打架和干壞事沒有多大興趣了,但我仍是從不肯聽我爸的話。

我十七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問我爸。當時我們全家正在圍著桌子吃飯。我問:

“爸,您小時候打過老師嗎?”

我爸的臉“騰”地紅了,囁囁嚅嚅地說:“你,你問這干什么?”

我故意說:“我聽人家說您還打過老師呢,我不信。”

我是頭天晚上聽別人說我爸上學時還打過老師,要不然我也不敢問他這樣的話。

 我爸臉更紅了,說:“那,那都是‘文化大革命’時的事了,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

我窮追不舍地問:“那時候您多大?”

我爸灰著臉說:“十……十七歲。”

哈,“十……十七歲”,這不是跟我現在一樣大嗎?看來您十七歲的時候比我可壞多了,我雖然壞,但我可從來不敢打老師呀。我心里這樣想,嘴上可沒敢說出來,我只是讓我的臉上帶出了我心里要說的話。

我爸當著全家人的面那難堪的樣子好笑極了,為了開脫自己,他說那時候的學生都打老師,那時候正是“文化大革命”,大家都打,所以他也就打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文化大革命”,但我知道就是什么時候學生打老師也是不對的。要是“大家都打”那就更不對了。我算了算現在四十五歲的人那時候都應該是十七歲,原來他們都打過老師,我想我以后凡是見了四十五歲的人至少我得沖他們撇一下嘴。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的時候經常想入非非,什么都想嘗試。那時我雖然學習不怎么好,可是我的思維卻是十分我從一本書上讀到過,一種物質在消失時能夠釋放出巨大的能量,科學家就是憑這個依據制造出了威力無比的原子彈,這種巨大的能量在釋放時是多么的壯觀多么地讓人激動!有時候我就想,要是我自己消失時也能釋放出巨大的能量,那我很想試試,一定試試。哪怕為此我的整個身體將會灰飛煙滅,我也在所不惜。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我十七歲的時候渴望奔跑渴望飛翔渴望自由。因為這樣的渴望我在家長和老師的眼里永遠不是一個好孩子,永遠不是一個好學生。

我十七歲的時候滿腦子充滿了奇思怪想。有時候我想,要是我能夠隨便地變成一種動物,那么我變成什么呢?虎狼貓狗,這些動物各有優缺點,大象熊貓也不例外。比如老虎,獸中之王,威風八面,可它太稀少,做老虎寂寞難耐。狼按說挺不錯,兇猛,自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可做狼磨難太多,不但時常要餓肚子,有時還得自相殘殺,更主要的危險是要受到人類的殘殺。貓狗就別提了,那種東西不是人能做得了的。大象呢?這是在地球上最大的陸地動物,沒有天敵,可我又看不慣大象那種笑呵呵與世無爭的勁兒,它們這樣子到底害了它們自己,食物在減少,棲息地在縮小,偷獵者經常襲擊它們,殺死它們之后把它們的象牙扛走。

熊貓倒是比較安全,它們生長在中國,中國人比較本分,良民多,犯法的少,所以它們被偷獵的危險比大象小得多,又有許多人愛它們,每天在那么一小片山上轉來轉去,吃點竹子什么的,遠地方它們也不想去,所以它們應該說是生活得平靜幸福,可我卻覺得這樣活

著沒多大勁。

那么做鳥呢?鳥能飛翔,按說又自由又瀟灑,可它也常有被人逮住關進籠子里的危險。

最后我想,我就去做非洲草原上的一匹斑馬,過長途遷徙的生活,在廣闊的草原上,我每天都自由自在地奔跑,我就在奔跑中過完我的一生,盡管我依然險象環生,但我是用我的雙腿奔跑出我的生命。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

但我肯定會記得我十七歲的時候有著那么多的煩惱也有著那么多的快樂,肯定會記得我是怎樣在大人們嚴厲的眼光下茁壯地成長,肯定會記得我是怎樣以我自己的理解頑強爭取著我自己心中的自由。盡管這“自由”也許不是真正社會意義上的自由,也許它滿帶著我們未成年人的幼稚和任性,但正是它使我們的少年歲月不是死水一潭。盡管在這個幸運的國度和幸運的時代里(沒有戰爭沒有饑饉、科學快速發展),我們的成長過程中從未缺少過陽光,但假如沒有了我們這“自由”,那么我們的陽光將會失去多少美好與燦爛?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十七歲的時候是我的一生中最具成長意義的一年,在這一年里我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我開始明白一些事,開始懂得一些東西。這時候我剛剛知道我十七歲以前的日子原來過得是那樣的單純和懵懂,仿佛我現在才剛剛對我置身其間的這廣大的世界稍稍有了一點小小的認識。

我的十七歲,就像是我的一生中的一扇剛剛打開的窗,十七歲的我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世界。

冬天很快過去了,春天很快到來了。

在春暖花開的日子里,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星期天,在這個星期天的早晨,當我在熹熹晨輝中醒來,有感于如此美好的天氣和生活,我內心快樂思維輕松,忽然間就在心里有了一個十分美好的想法。

于是我快樂而爽利地起床,洗漱完畢,又吃過了早餐,然后我給姜燕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有一個美好的想法。

姜燕一聽就興奮得尖叫起來,稱我的想法絕妙無比美好無比快樂無比,她一定要跟我一起來。

我在電話的這一端笑而不答。

姜燕興奮得難以自抑,大喊:“你一定要帶我一起去,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你那里!”

但我這次想跟她來一個惡作劇了,我說:“不行,姜燕,我不想帶你去,我等不及了,馬上就要出發,再見!”

說著我迅速扔下話筒,我知道此時姜燕一定在對著話筒大罵,所以我對著話筒開心地笑了足有五分鐘也止不住。

我知道姜燕從此一提起此事就會恨死了我,但我這次是真的想一個人去做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只有一個人去做才會有最佳的感覺。

其實我的這個絕妙的想法十分簡單:我只是想騎上我的自行車來一次遠行,也算不上遠行,可以說是來一次出行。我想就在這樣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里,騎上我的自行車,也不確定行車路線也不確定目的地,就只是沿著公路騎下去,一直往前騎,往前騎……

我就這樣一直騎到中午十二點,我要看一看那時我會在哪里,當手表的指針正確地指在十二點時,我要看一看我是在地球上的哪一個坐標點上。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早晨七點,我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夠了,足夠了。

我快快下了樓,在樓下的車棚里推出自行車一躍而上,高揚著鈴鐺聲上了路。

早晨七點,正是城市一天的開始,不懶的人已經吃過了早點,街頭漸漸熙攘起來。我騎著車子穿過居民區穿過小街,騎上大街騎上馬路,經過無數的商場大廈,穿過幾個立交橋,我渾身熱情洋溢,車子越騎越快,我掠過身邊無數個我根本不會認識的人,這些人都向我和被我狂蹬的車子致以莫名的驚詫。

我穿過了城市邊緣,沖出了城市。

騎上郊區的窄公路,頓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所有的景物都那么清爽,每一口空氣都那么新鮮,最美妙最動人的還是這種單人獨行的感受,孤單自由,無所牽絆。你的眼睛望著前方,你的車子疾馳前行,你對前方一無所知卻也滿懷信心,因為你沒有預定的目標,所以前方的未知就是你的所得,當前方路上每一處景物涌入你的眼睛,那就是你最快樂的擁有。

沒有高樓大廈擋住雙眼,眼前視線所及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這會讓你的心里感到坦蕩而豪邁。

我就這樣在鄉間的小公路上騎行著,我像一個在巨大的慣力下沖出軌道的飛船,不知疲倦地前行。太陽在我的頭頂空中以它亙古不變的姿態劃著它的軌跡,顯得它與我相距是那么遙遠也那么真實,在眼前無邊的廣闊里,我忽地感到作為人是那么渺小但也是那么值得慶

幸,更感到能夠擁有自由是多么的美好。

我沒有忘記自己事先確立的規則,我將在手表的指針正正地指在十二點上時及時地停住我的車子。此時我還不知道當我停住車子時我的面前會是什么樣的情景,是美麗如畫還是單調平淡?是新奇還是乏味?嗨,管它呢!我看看表,現在是十點,還有兩個小時才到正午,我晃了晃身子加快了速度,我現在應該什么也不要想,我現在應該做的是保持車速騎好車子。

但我仍是止不住在想:當我的車子停下來時我會在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呢?我會在地球上的哪一個坐標點呢?

此時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燦爛的陽光普照著大地,我的車子就在這燦爛的陽光下疾行向前。

等到我七十歲的時候,我還會記得我十七歲時候的事嗎?

毫無疑問,會的!

比如今天,我的漫無目的也毫無意義的出行,到了很久以后卻肯定會是我的最珍貴的記憶,我會永遠記得我十七歲的時候自己制造了這樣一次奇特的出行。

我想將來,我即使到了七十歲也還會記得這一天,我即使到了七十歲也還會記得我的十七歲。

我會記得我十七歲的所有的事,所有的煩惱與快樂,所有的憂郁與熱情,所有的苦悶與開心,所有的壓抑與昂揚,所有的壓制與抵抗,所有的,所有的!

我會記得我十七歲的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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