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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子偕刑套書(共五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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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子偕刑套書(共五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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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程安玖很老套的穿越了。可(比較)不那麼老套的是……她竟然一穿越就多了兩個小包子喊她娘,這畫風頗清奇啊。

幸好她隨遇而安的個性讓她很淡然的接受了這個設定,也很享受溫馨難得的親情,就連時常來串門的不是隔壁大嬸而是大帥哥她也見怪不怪了。

大帥哥不僅常來串門,還是她衙門的同僚,更驚人的是,他竟然是一名仵作──有著出神入化的高超技術、懂得很多莫名其妙艱深詞彙的金牌仵作!

這(在設定上)不屬於這時代的驗屍技巧每每讓她想到了現代的法醫水準,以她專業的判斷,她合理懷疑,這個總帶著神祕笑容、對她有著不同尋常關懷的帥哥,一定也是被老天強迫踏上旅程的同伴(吧)!

作者簡介

唐寧
出生在中國廣東潮汕地區的一個熱愛生活的普通姑娘,平凡上班族,業餘寫手,也是一個寶媽!
信奉人性至善至美,喜歡以筆編織夢想,喜歡溫馨的故事,喜歡有一技之長果敢陽光的女主!
希望每一部作品都有閃光點,希望能夠不斷的進步,超越自己,帶給大家更多好的作品!


《繪者》
殼中蠍
微博:殼中蠍
LOFTER:sasora
暱稱是蠍子~喜歡畫畫、看劇和玩遊戲的認證宅女,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夠睡到自然醒。目前古風作品比較多。如果你喜歡我的畫,我會感到很榮幸,你也可以通過上述社交網站找到我的更多作品(=・ω・=)

書摘/試閱

好痛!
程安玖本能的出拳防禦,只覺得拳頭打在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耳邊傳來一道低啞的悶響,緊接著好似有什麼東西滾到了地上。
「哎呦!我這把老骨頭要散了!」一個身穿葛布麻衣的老者被程安玖一拳打坐在地上,手上還拿著一枚一寸長的銀針。
「徐大叔,您老沒事吧?請您見諒,玖娘不是故意的。」趙嬤嬤急忙將人扶起來,面上帶著歉疚,聲音裡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欣喜。阿彌陀佛,人總算醒過來了!
程安玖的眼皮子跳了跳,努力適應著光明,耳旁傳來兩道軟糯的聲音。
「娘?」
娘?喊誰呢?
她緩緩睜開眼睛,四顧茫然,頭頂上方忽然出現兩張圓潤白嫩的包子臉,皆是眉目清秀,約莫只有三四歲,長得一模一樣。
「娘,您終於醒了!」孩子的聲音難掩驚喜。
程安玖愣了一下,意識到這兩個娃娃是在喊她,倏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她雖然是大齡女青年,可還是清清白白的處女之身,什麼時候有一對這麼大的兒子了……等等,這是在哪兒?
依稀記得她正在與販毒集團展開槍戰,有個急功近利的傻下屬不聽指揮行動,被毒販子抓住當人質。那傢伙再過不久就要結婚,她不想紅事變白事,就用自己換回下屬。
本以為憑她的機智和身手,安然而退不是問題,豈知最後追匪徒時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失控,衝出了防護欄,連人帶車墜下山谷。那麼慘烈的事故,就是不死也得殘廢,她怎麼會在這裡?
程安玖將視線從孩子們的臉上移開,環顧一圈後頓時傻眼。
屋內昏暗,只有一盞如豆的油燈照明。身下是鋪著蓆子的火炕,炕梢放著兩個掉漆的褐色炕櫃,炕櫃上面擺著枕頭被褥,已經有些年頭,被漿洗得褪色發白。炕邊有個木頭做的高几,上頭放著一副陶製的茶壺水杯,再往邊上是一個落地木櫃。對面的北牆上掛著曬乾的辣椒、玉米棒子、黑乎乎的臘肉乾,地上有兩個麻布袋,大概是裝米麵之類的糧食。
再往近看,兩個娃娃穿著青色的棉布交領服飾,袖口和褲腳都紮著束帶,頭上綁著總角,那俏皮可愛的模樣讓程安玖想起廟裡財神爺座下的招財童子。
炕邊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面容慈祥敦厚,眼角有些濕潤,梳著只在電視上看過的髮髻。婦人身邊的老者半頭霜花,應該是剛才被她打中的人,此刻還捂著胸膛瞪她。再後面是三個清一色穿著湛藍色公服的年輕男子,模樣和電視上的衙門捕快相似,想來身分應是相去不遠。
不等程安玖搞清楚狀況,中年婦人開口道:「謝天謝地,玖娘妳總算是醒過來了,現在感覺如何?」
「娘,您把武哥兒快嚇死了,我好怕您一直睡,醒不來。」武哥兒伸出一雙肉乎乎的小爪子,一邊撒著嬌,一邊往程安玖的懷裡撲。
「呸呸呸,武哥兒不懂別亂說話,容叔叔說娘吉人自有天相,才不會有事呢!」說話的是文哥兒,這孩子十足小大人樣,一看就知道是個懂事成熟的。
「可不是,文哥兒說得對,阿玖吉人自有天相。這次幸好有徐大叔,昨天那庸醫竟然一張口就說阿玖挨不了兩日,讓他開個方子還獅子大開口,要價一兩銀子!若是方子有效倒也值得,可阿玖卻是遲遲不醒,如今看來那人根本是學藝不精,就他那副德性也配學人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我呸!」說話的是捕快范霖,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是個性格衝動的。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繚繞,程安玖有些頭大,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內心一陣煎熬,對如今的處境感到迷茫。
這算是穿越嗎?眼前的情況令她匪夷所思,卻不得不接受現實。上輩子她只在大學時期談過一場短暫的戀愛,之後連個對象都沒有,更別說結婚了,如今被兩個小娃娃撲在懷裡喊娘,感覺很不真實,像在作夢一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深紫色的棉布袍子穿在身上有些寬鬆,身板纖細卻不羸弱,四肢線條緊繃柔韌,可以想見這原主是個四體勤勞的人。
兩個孩子見娘親一直不說話,不由得仰起小臉,帶著擔心和探究看著她。
程安玖想,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體,就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原主留下的孩子,只是腦中並無原主留下的記憶,對原主的家庭情況、人際交往等訊息茫然不知,她該如何應對?難道要裝失憶?
「娘,您怎麼不說話?」文哥兒小心翼翼的問道:「您還頭疼嗎?」
趙嬤嬤也瞧出了不妥,剛才放鬆的眉頭又緊蹙起來,轉頭對老者道:「徐大叔,您看玖娘她如何了?」
老者哼道:「好好的姑娘家學人當什麼捕快?那一棍子敲在腦袋上,只怕顱內還有瘀血未散,所以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得多扎幾次針。若是幸運,瘀血散去,人完全恢復,要是不幸,以後只怕……」
「只怕什麼?」趙嬤嬤拔高音問道。其他在場幾人也是一臉緊張的望著徐大叔。
程安玖聽了卻是狂喜,趕緊撫著太陽穴囁嚅道:「我……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趙嬤嬤和兩個孩子摟著程安玖抱頭痛哭,其他幾人趕忙安慰。過了許久,趙嬤嬤和兩個孩子的情緒漸漸恢復平靜。
見天色已黑,徐大叔和范霖幾人先告辭離開,趙嬤嬤去廚房做晚飯,屋內剩下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三人。
「娘,您會好起來的。」文哥兒緊握著程安玖的手,仰起一張稚嫩小臉看著母親。
多懂事的孩子啊!程安玖雖然沒有當過母親,不曾體會過舐犢情深,可這兩個小娃娃卻讓她那顆女漢子心都要融化了。
她抬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微笑道:「嗯,會好起來的。」
「娘,等您好了,不要再去當捕快了好嗎?」武哥兒眼睛紅紅的,想到娘流了好多血,閉著眼睛,不管怎麼喊她都不理自己的情形,他嚇壞了,真的好害怕。
文哥兒沒有說話,只是也用同樣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母親。
程安玖鼻子有些發酸,眼眶熱熱的,目光在兩張清秀的小臉蛋上來回流轉,伸手摟住他們,感嘆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心疼人了呢!
古代的捕快不比現代員警受人崇拜尊重,社會地位更是天壤之別。捕快看似重要,可身分卻猶如賤民,但凡家中有人從事捕快一職,三代便不能參加科舉,實在殘忍。要知道,很多人選擇當捕快衙差,單純只是為了養家糊口。
這個大夏朝的律曆是否跟她了解的古代相同,程安玖暫時不得而知,但原主一介弱質女流竟然司職捕快,讓她頗為意外,難道是跟大部分的人一樣因為生活所迫嗎?
再次掃視周圍環境一圈,程安玖心下了然。原主的家庭環境並不寬裕,從衣食住行可以看出來,加上兩個正在長身體、嗷嗷待哺的孩子,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程安玖原是刑警,原主也是名女捕快,她們又有相同的姓名,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不能放棄這個職業。況且,她不知道除了捕快自己還能幹什麼。
「這次是意外,以後,娘……娘會小心的。」程安玖低聲說道,臉頰隨著那聲自稱不自覺的燒紅滾燙起來。看來,娘親這個角色,她還得努力適應才行。
武哥兒似乎還是很擔心,仰起小臉,清澈黑亮的眸底含著一包淚,噘著小嘴撒嬌喊道:「娘……娘……」
文哥兒擔心弟弟糾纏會讓娘不開心,拉住弟弟的手,朝他搖了搖頭。趙嬤嬤在娘去衙門當值的時候常告訴他們,娘為了他們兄弟犧牲很多,所以要好好孝順娘、聽娘的話,不要忤逆她。娘剛剛說的話,言下之意就是不會放棄當捕快,她需要掙錢養他們,娘如此辛苦勞累,他們不應該再給娘增添煩惱。
武哥兒委屈的眨了眨眼,不敢再纏著母親說不要當捕快的話。
兄弟倆的小眼神哪能逃得過程安玖的眼睛,她覺得窩心又溫暖,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誰說只有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這兩個小棉褲一點兒都不比小棉襖差,貼心得很呢。
母子三人說著話,見趙嬤嬤端吃食進來,兄弟倆立刻收住話頭,招呼娘親吃飯。
因程安玖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趙嬤嬤便在炕上支起了炕桌。菜式很簡單,大白菜燉豆腐,還有一小碟鹹菜、炒茄子,不見半點兒肉星子,主食是摻著玉米的大米飯。
程安玖看了,對兩兄弟越發心疼,孩子正在長身體,沒吃肉怎麼行呢,只是這個家的情況實在不好,只能以後想些什麼掙錢的門路慢慢改善了。
文哥兒和武哥兒雖然只有三歲,可兩人自理能力很強,吃飯也不用大人操心,拿筷子的姿勢標準極了。趙嬤嬤給他們一人一個小碟子,上面盛滿了菜就近放著,免得孩子手短夾不到。
弄完孩子的吃食,趙嬤嬤這才給程安玖盛飯,道:「這兩日咱們先這樣將就一下,等後日玖娘妳的俸祿下來,我再給他們倆買點兒肉吃。」
聽趙嬤嬤話中之意,原主應是常常給兩個孩子買肉補身體,只是最近因為受傷請醫花了不少銀子,讓原本就不寬裕的家庭越發拮据。
「嗯,嬤嬤妳看著辦就行。」程安玖點頭應道。
「吃飯吧。」趙嬤嬤露出這幾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挨著武哥兒落坐。
「娘,您多吃點兒,嬤嬤也多吃點兒。」文哥兒笑咪咪的說道。
「還有我呢,大哥可不能偏心!」武哥兒嘟著小嘴對哥哥道。
程安玖和趙嬤嬤聞言都笑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有小娃娃的家庭是這麼歡樂。
晚飯吃完,趙嬤嬤剛把碗盞撤下去,突然響起敲門聲。
這麼晚了誰會來?程安玖瞇眼望向房門口。
武哥兒原本在跟文哥兒玩數手指的遊戲,聽到敲門聲,俐索的從炕上跳下去,一個箭步往外跑,邊跑邊喊道:「一定是容叔叔來了!」
容叔叔是誰?
文哥兒沒有武哥兒那般興奮,安安靜靜的坐在炕上,看娘親神色懵懂,便挪坐過去小聲問道:「娘,您連容叔叔也忘了嗎?」
「嗯,娘什麼都想不起來,一用力想頭就疼。」程安玖扯謊不打草稿。
「娘,徐爺爺說您會好的。」文哥兒安慰她,緊接著又道:「容叔叔是個好人。」
程安玖聞言笑了,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不是壞人,就是好人。
門口光線一暗,程安玖抬眸望去,一道修長的身影便闖入了她的眼簾。
來人生得高大,寬肩窄腰,簡單的寶藍色棉布直綴穿在身上,身形顯得筆挺勻稱。長相清俊卻略顯冷冽,嘴邊的笑意斯文溫和,白皙肌膚在橘黃色的光影下泛著融融熒光。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輪廓如同西方人般立體。眉弓落下的暗影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楚他眸底的情緒,饒是如此,程安玖依然覺得這個男人英俊得令人窒息。
武哥兒拉著他的手邁著小短腿走進來,小嘴兒也沒閒著,朝程安玖高興的道:「娘,容叔叔給您帶天麻來了!嬤嬤說過,天麻燉魚頭,對娘的傷有幫助。」
程安玖怔怔的看著男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好似要停滯一般,不過她到底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初見的驚豔也只似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微起波瀾,很快又恢復平靜。
籠罩在昏黃光線下的容徹氣質清雅,舉止沉穩,安靜專注的看著程安玖。
「玖娘,妳感覺如何?我聽范霖說妳醒了,下衙之後我就出城去隆德藥材行買天麻,這才來晚了。」他開口說道,聲音低沉悅耳。
程安玖捲翹而濃密的羽睫閃了閃,眸光從他身上錯開。身為刑警,她一貫擅長察言觀色,容徹被她如此注視,面不改色且從容自若,說明他與原主的關係友好親近,但彼此並無曖昧。
從他的話裡得知兩個資訊:其一,他們是同事關係,同在衙門司職。其二,容徹此人對原主十分關心,且與原主的兩個孩子處得十分融洽,瞧武哥兒這會兒像隻無尾熊抱著他修長的大腿,嘻嘻哈哈的掛在他身上的模樣就知道了。
沒有過去的記憶,程安玖要了解原主的人際關係,想來還要費些功夫。
「抱歉,我失憶了,什麼也想不起來。」程安玖低下頭說道。
「我聽范霖說了。」容徹沒有表現出意外和驚慌,依然站在原處,與炕上坐著的程安玖保持距離,「我找徐大叔了解過,妳是因為顱腦內瘀血未散才會影響記憶,慢慢就會好起來,別擔心。」
程安玖點點頭,心裡也祈禱著最好如此。
「後天月俸下來,我會替妳帶過來。另外,這次妳因公受傷,府尹大人應該會額外發撫恤金給妳。」容徹一面說,一面彎腰將掛在他大腿上玩耍的武哥兒抱起來,輕輕拋了幾下,惹得小傢伙笑個不停。
文哥兒看兩人玩得歡樂,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剛剛那巋然不動的小大人樣兒早已蕩然無存。
「文哥兒也一起來玩。」容徹招手說道。
文哥兒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轉頭看看自己的娘親,見程安玖點頭默許,這才溜下炕朝容徹撲奔去,嬉笑聲隨即在屋內傳蕩開來,溫馨又熱鬧。
院子裡,正在歸攏柴火的趙嬤嬤聞聲抬頭,望著窗櫺上倒映著笑鬧成一團的剪影,黝黑的面容上神色複雜。要是沒有這兩個孩子拖累,玖娘說不定早就嫁人成家,過上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了。
容徹對玖娘的關心,趙嬤嬤不是看不出,只是兩年過去了,容徹從未對玖娘表露心意,大抵也是介意玖娘未婚生子吧?可不是,這世上的男人,有哪個不介懷的呢?
每每想到玖娘所付出和承受的一切,趙嬤嬤心裡矛盾又內疚,有多少次她差點兒就要脫口而出,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容徹,但容徹從頭到尾都未曾表露什麼,萬一他對玖娘的感情並非自己所想,那她說出真相豈不是徒惹雙方尷尬。可如果容徹當真對玖娘無意,又為何要這般親近關懷?趙嬤嬤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男人。
由於心頭的疑惑和掙扎日盛,趙嬤嬤對容徹的親和舉止便越發感到不滿。他若對玖娘沒有愛慕之意,就應該要與玖娘、和這個家保持距離,有事沒事的往家裡來,外人看了要怎麼想?以後誰還敢上門向玖娘求親?
思及此,趙嬤嬤撇開手下的活兒,站起身,大步走進裡屋。
「天色不早了,容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晚了路上黑,不好走。」趙嬤嬤站在門口,嗓門敞亮的對容徹道。
屋內的笑鬧聲戛然而止,氣氛陡然凝滯。程安玖有些疑惑的看了趙嬤嬤一眼,瞧她那張陰沉似水的面容,明白的表現出對容徹不滿意到了極點。
怎麼回事?帥哥不是到哪都受歡迎的嗎?怎麼也有吃排頭的時候?
文哥兒和武哥兒都瞪大眼睛看著趙嬤嬤,又回頭看了看容叔叔,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好像不理解為何趙嬤嬤會這樣對容叔叔大聲說話。
容徹倒沒有多少尷尬,嘴角依然含著淡淡淺笑,將懷裡的武哥兒放下,回頭看向程安玖,溫和道:「是我忘了時辰,玖娘妳頭傷未好,也該早些歇息,我不打攪了。」
說罷,朝趙嬤嬤微微頷首,與兩個孩子擺手道別,邁步出了房門。
趙嬤嬤緊跟著容徹走出去,卻是半句話也沒有多說,只將門閂插上回到屋裡。
「嬤嬤……」文哥兒仰著小臉,不解的看著趙嬤嬤。
「這麼晚了還大聲嬉鬧,會影響你娘休息的。」趙嬤嬤解釋道。
文哥兒和武哥兒這才恍然點點頭,露出歉然的表情,扭頭對程安玖道:「娘,您快些睡覺吧,趙嬤嬤和容叔叔都說您要早些休息。」
程安玖抿嘴微笑,濃若點漆的眼眸裡多了幾分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溫柔和藹,那是母愛,這世上最為無私而真摯的情感。
將被褥從炕櫃上取下來鋪開,兩個孩子睡下後,程安玖這才和趙嬤嬤躺下來。
方才的狀況程安玖並不清楚,沒有多說什麼,倒是趙嬤嬤耐不住,自己先開口了。
「玖娘,妳別怪嬤嬤,我也是為了妳好,雖說你們同在衙門做事,平日裡也這樣處著,可男女畢竟有別,街坊鄰里要是說閒話,對妳的名聲不好。」
程安玖聽趙嬤嬤這麼說倒也能理解,畢竟這是對男女大防非常講究的年代,不像現代那般開放,趙嬤嬤為了原主的名聲著想,有此舉動也實屬正常。
只是,既然這是個封建保守的年代,未婚先孕必定為世俗所不容,可她自從醒來之後不曾見到孩子的父親,也不曾聽到有人提起,說明了在這個家中沒有父親和丈夫這種角色,那麼原主究竟是跟誰生下孩子呢?孩子的父親是死了還是始亂終棄?好幾次她想要開口問趙嬤嬤,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大好問出口……

翌日一早,程安玖還在睡夢迷糊間,感覺身邊有人躡手躡腳的起身,窸窸窣窣的穿上衣物,推門走了出去。她努力睜開惺忪睡眼,只見趙嬤嬤的背影在門縫一閃而過,緊接著木門再次闔上,隔絕了她的視線。
這麼快就天亮了?這一晚上她都在作夢,夢境重播著自己出事之前與那夥毒販交手的每個情境,大腦一直處於高度緊張和亢奮的狀態,幾乎沒有休息過,以至於醒來之後仍感覺疲倦。
她側轉身子,看著並排睡在身側的兩個孩子,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為兩人掖好被子,取過疊放在炕櫃上的外衣套上,趿上木屐,放輕腳步開門走出房間。
初秋的清晨,天空黯淡而朦朧,院子上空籠著一層輕薄的霧,初升的晨光穿透霧氣投射下來,朦朧斑駁,宛若素紗飄搖。程安玖伸了伸懶腰,做了個深呼吸,感受著清冷氣息灌入肺腑遊走於四肢百骸的舒爽和暢快。
還來不及仔細打量院子,見趙嬤嬤從廚房裡提了一個木桶出來,裡面裝著半桶冒著熱氣和餿腐氣味的餿水,看著沉甸甸的。
「嬤嬤,這是做什麼?」程安玖疑惑的問道,快步走上前幫趙嬤嬤搭把手。
趙嬤嬤抬起頭,看著她笑道:「後院那母豬最近就要產崽了,這幾日多餵一些食糧,到時候牠才有力氣生。」
程安玖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家裡還有養豬。
她幫趙嬤嬤提著木桶一起來到後院,後院的一角用土坯圍了一個半人高的豬圈,豬圈頂棚是用木頭搭建的,上面鋪著一層厚厚的茅草,走近了才聞到一股淡淡的臭豬屎味,想來也是多虧趙嬤嬤平素打理周到的緣故。
將木桶放在地上後,趙嬤嬤擺手讓程安玖站遠些,生怕她身上蹭到欄杆上的豬食殘渣。可程安玖小時候跟著奶奶在農村過活,以前奶奶家也養豬,她常常幫忙餵豬,因此並不感到厭惡或骯髒。
她站在邊上,看著趙嬤嬤動作嫻熟的用鐵鏟子將地上的豬糞鏟起來,倒進豬圈邊上收集糞便的小木桶,又用水清洗豬圈,然後用葫蘆瓢將豬食舀出來,倒進食槽裡。
豬圈裡就養著一頭母豬,估計有五六百斤重,肚子圓滾滾的,行動非常緩慢,看到散發著熱氣的食物,慢慢的從豬圈一角爬起來,再慢慢的走到食槽邊吃。
「看來牠的產期就在這兩日了。」程安玖說道。
「是啊,要是這一次能生個七八隻,養到滿月賣出去,倒也能掙一些錢。」趙嬤嬤笑咪咪的說道,看著母豬那滾圓肚子,目光也越發慈祥。
程安玖雖然不清楚賣小豬崽能有多少收益,但她知道這個家目前只有原主當捕快的那點兒俸祿,家裡卻有四口人吃飯,要撐起一個家真心不容易。趙嬤嬤也是為了維持家計才養豬,此刻看到她流露出來的欣喜之意,程安玖心裡有些酸酸的,想著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家過上更好的生活?
趙嬤嬤看程安玖杵在這兒發呆,催她趕緊回前院,這兒味大,怕她一會兒被熏得腦仁疼。程安玖想起自己還沒有洗漱,笑嘻嘻的應下了。
回到前面院子,程安玖趴在窗櫺上往裡屋炕上看了一眼,兩個小傢伙還在呼呼大睡。程安玖露出一絲慈母笑意,自個兒在院中轉了一圈,終於在廚房隔壁的淨房裡尋到了放在盥洗架上的乾淨銅盆。
在院中的水井裡打些水,用沾了青鹽的軟毛刷刷牙之後,程安玖正要掬水洗臉,然而手在觸碰到水面的時候卻倏然停了下來。
此刻銅盆裡倒映著的那張面孔……是她嗎?
穿越過來至今,這是程安玖第一次看到自己現在的容貌——標準的鵝蛋臉,面容白皙,雙頰還帶著一點兒可愛的嬰兒肥,五官精緻,特別是那雙如同點漆、幽黑又清澈的大眼睛,彷彿含著一泓秋水,靈動至極。上頭兩道深淺適中的黛眉,似遠山般修長開闊,為眉眼的顏色憑添一抹英氣。
程安玖不禁感嘆,原主真是個長相絕佳的女子,只是這年紀看起來也太小了吧?原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照古代早婚的年齡來算,原主至少也該有二十來歲,可看這容貌並不是這麼回事啊!
程安玖低下頭仔細觀察,以她多年的經驗判斷,原主年齡肯定不超過十九,如今雙生子三歲,再加上懷孕一年,這樣算下來,原主十五歲就被那啥了……是哪個禽獸啊!十五歲的嬌嫩花朵也能下手?可就算她憤憤不平也改不了事實,只能認命接受。
洗好臉後去廚房,趙嬤嬤早已將粥熬上,現下正好可以掀鍋。程安玖拿勺子攪了攪,見米粒已經煮爛,便用抹布包著鍋沿提起來放在另外一頭的灶臺上。
廚房的櫥櫃上放著一小碟鹹菜,這大概就是他們今天早膳的配菜了。大人倒是無妨,可兩個孩子還在長身體,長期吃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不好。程安玖四下看了看,見櫥櫃裡頭還有兩個雞蛋,便取出來蒸了兩碗雞蛋羹。
趙嬤嬤餵完豬回來,程安玖和她說了煮蛋羹的事,趙嬤嬤笑道:「昨兒個我本想蒸雞蛋羹給孩子們吃,孩子們倒是懂事,都說要把雞蛋留給妳吃,我這才作罷。」
程安玖心裡暖呼呼的,上輩子她沒有嫁過人,也沒生過孩子,從來不知道被孩子依賴、需要、疼愛的感覺是這麼的美妙。
「我自己沒什麼,可孩子不能受委屈。聽昨兒個容徹說府尹大人會給我發工傷撫恤金,瞧我這次受傷挺嚴重的,錢應該不少,等他帶過來,就給孩子們買肉包餃子吃吧。」程安玖說完後,端起兩碗雞蛋羹離開廚房。
趙嬤嬤看著程安玖的背影,眼眶突然就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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