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畫卷

飛禽走獸皆有情

動物是自然界的重要成員，它們與人類共同生活在一個地球上，共同擁有山林和藍天。密切的生存關係，使人類不斷運用繪畫手段來表達對動物的認識和情感，於是產生了動物畫。動物畫的起源，十分久遠，以至無法追溯到某個具體的年代，現在所知的只是，自從人類有了藝術活動，便有了飛禽走獸以及與之相關的神怪的藝術形象。中國的西北地區從原始社會的彩陶起，到兩漢、魏、晉的墓室壁畫都留有生動的動物形象，特別是武威地區出土的青銅馬踏飛燕，以其造型的優美生動著稱於世，可謂漢代藝術的代表。西域的佛教藝術向東方吹來新的氣息，位於絲綢之路咽喉的敦煌石窟，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中培育了它的藝術。石窟開鑿於公元5世紀初，直至14世紀中葉，歷經九百餘年，從未間斷，壁畫上匯集了中原、西域、印度的眾多的動物形象，主要有象、獅、虎、鹿、牛、馬、羊、驢、駱駝等走獸，以及孔雀、鴿子、鸚鵡、鶴、雉等飛禽和魚鱉等水族，還有龍、鳳、翼馬、青鳥等神瑞動物。它們或出沒於山林，或翱翔於雲天，或潛游於水中。畫師不僅注意表現它們的形體美，還賦予它們豐富的感情世界。

敦煌石窟的動物畫是以佛教內容為中心的。佛教主張，人與動物之間應保持平等和諧的關係，即所謂“眾生平等”，“一切有情皆有佛性”。佛教批判射獵、屠宰，乃至一切傷害動物的行為。對於現代人來說，愛護動物，通過繪畫的手段來讚美那些與我們同住一個家園的夥伴，表現人與動物之間關係與愛的天性，又何嘗不是一項重要課題呢﹖

敦煌石窟的動物畫大多不是獨立存在的，有些只是作為背景出現，它們分別繪在佛教故事畫、經變畫以及無主題畫中，而經變畫內容則具有明確的佛教主題，無主題畫又從側面烘托了主題的氣氛。當我們沿著敦煌的動物畫畫廊尋訪繪畫歷史的時候，不僅可以飽覽古人的表現形式和技法，引以為鑑，還可以清晰體會到一種愛心。這種愛心恐怕就是動物畫的創作之本。

在本生故事畫中，北魏第254窟所繪的《薩埵太子本生》表現了王子捨身救虎的善行，並以優美修長的造型描繪出群虎的形象。在經變畫中，盛唐第148窟表現了由於牛王救護，善友太子雙眼復明的故事。晚唐的第154窟畫有一隻雌鹿產下一個女孩，對她撫愛備至。而與此相反，在北魏第257窟的《九色鹿本生》和晚唐第85窟金毛獅子的故事描寫的卻是一些人為了貪圖錢財，不惜出賣或屠殺動物的行徑。由此可以看出，敦煌石窟動物畫從正反兩個方面來完成佛教的精神主題。還有一些題材取自現實生活。在經變畫中，隋代第420窟所繪的法華經變表現有絲綢之路上的種種艱辛，其中以輕快流暢的筆調描繪了整裝待發的駝隊。而在高僧故事畫中，唐代第323窟所繪的迎佛圖反映的是江南水鄉迎接佛像的熱鬧場面，生動地畫出了水牛、毛驢奔走的動勢。以現實生活為背景表現人們對佛教的追隨，更增加了畫面的感召力。

無主題畫是漢代遺風的表現，各種山林動物，均以長卷式出現在早期的狩獵圖和禪修圖中，目的是表現人間殺戮動物的殘酷以及禪修環境的和平與寧靜。

敦煌石窟藝術的分期一般採用三段式，即分為早、中、晚三期。動物畫的早期起自公元5世紀初，止於6世紀末，包括十六國、北魏、西魏、北周等時期。這一時期的動物畫表現題材以佛傳、佛本生故事、山林動物為主，造型富有浪漫色彩，往往給人以滿壁飛動感覺，著色強調大面積色塊形成的整體感和裝飾感，而不著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