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省察與婦女省覺

文化省察與婦女省覺
第一部
浸大精神與中國文化的傳統
︱︱四十一週年校慶感恩會上致辭
校長、各位嘉賓、各位老師、各位同學：
記得，去年春節期間，剛好《香港浸會大學校史》出版，作為主編的我，有機會在發佈會上致辭；今年，又在春節期間，得到校方安排這次珍貴的機會，能夠在大學四十一週年校慶感恩會上致辭，我除了感到莫大的榮幸之外，更加對母校歷年來屢次給予我的鼓勵，致以萬分感謝。身為七十年代的校友及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教員而言，我這一個「浸會人」確實與學校一起走過近三十年的奮鬥成長路途，今日，在校慶四十一週年之際，回顧與前瞻，目睹母校這多年來成果的輝煌，前景的燦爛，內心的喜悅與鼓舞，實在是難以言喻的。
我於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六年間在浸會學院修讀中國歷史，主修的是中國文化，其後取得的碩士及博士學位也是主修中國文化，今日在歷史系執教的學科，主要也是有關中國文化的科目，所以我對中國文化的傳統，可以說得上有點認識。在編寫《校史》的時期，我仔細閱讀每年的「校長年報」，深感母校的奮鬥精神，自始兼採基督教的信念和中國文化的傳統情操。一九六三年創校校長林子豐先生在七週年校慶演講辭中，就強調學院兼重中西文化。一九八九年，林思齊博士在學院三十屆畢業禮上，特別讚揚學院肩負的「勤奮專誠」的中國文化襟懷，是學院一直邁向成功的支柱。其實，謝志偉校長早已不斷強調這點，並在一九八七至一九八八年度的校長年報中闡釋中國文化中的「思以求之，悉力赴之，無畏成之」的精神，為「浸大精神」。
「思以」、「悉力」、「無畏」正好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精神中的「誠」、「敬」、「毅」三字。我國傳統道德，在修身、治學、處事方面，沒有比這三種精神更為重要。
誠信，就是誠實而有信念，也是忠誠自信的概括。中國儒家以為「誠信」是「立人之道」和「立政之本」。我在編寫《校史》的期間，披閱母校成千上萬的文件資料，深深感受到，浸會從書院、學院到大學的四十多年，是極其敢於有「夢想」的，夢想之能否實現，就視乎做夢的人是否有真誠的信念。《大學》謂：「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莊子謂：「真者，精誠之至也。」（《莊子‧漁父》）有足夠的真誠，夢想自然不會虛發。
說到「敬」字，更為重要。聖賢教人，自古及今，亦離不開一個敬字。《論語》說：「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言與行，又以行為緊要，所以「敬」字又是最主要的。清代理學家張伯行曰：「學者須是常存敬畏，自然日有進益。敬則恪恭謹凜，見善自勇於為，畏則戒慎恐懼，不善自不敢為。」他又以為：「從來大事業，須從戒慎恐懼中做出。」用今日的話來說，即是「敬業」表現。「敬業」，自然會對所做的事，「悉力以赴」。具體點說，如何去作敬呢？宋代理學家程頤說：「敬，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河南程氏遺書》卷十五）「主一無適」，換言之，即是「要專一」，上述張伯行所說：「見善自勇於為。」用心專一，意志自會堅定，行為必會勇毅。每個人對於自己的專業，能夠恆久保持幵一顆專一而堅定的心，必然會幹出一番業績。
回顧歷史，印證今時，我母校香港浸會大學在四十多年的發展中，得以克服重重之困難，實有賴師生一直以來，抱有「敬業」和「勇毅」的精神所致。謝校長曾深有所感的說過：「我們不是含幵銀匙出生的。」事實上，浸會自創校開始，走的都不是坦途，在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的情況下接受過無數艱辛的挑戰。我們浸會的師生們，一直抱的都不是「安命」和「怨命」的人生態度，而是一直抱有「造命」的人生觀。本世紀初，北京大學第一位歷史學女教授陳衡哲寫過一篇〈運河與揚子江〉的對話體小說，內容說揚子江與運河相遇於十字路口，互致問候。當運河聽說揚子江來自蜀山，一路上鑿巖穿壁，經歷了艱辛的奮鬥時，不禁為之發出歎息，覺得對方「可憐」。揚子江豪邁地告訴他：「我為的是要造命啊！你的命，成也由人，毀也由人。我的命卻是無人能毀的！」（見陳衡哲著︽小雨點︾，上海商務印書館，一九三六年）無人能毀、無人能阻的生命，是經歷過穿壁鑿巖的偉大生命，這種生命，在別人看來，固然是一個堅毅挺拔的光彩生命；對自己而言，又是一個不疑不惑的豐沛生命。我校現在已跨過了「四十不惑」之年，現在正開步邁向「五十而知天命」的路子。宋代理學家張載以天命之承擔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作為一所中西文化並重，並立意肩負中西文化交流及宏揚中國文化的大學，香港浸會大學在未來的高等教育發展中，必定一方面會提高學術專門化，繼續深化已達國際水準的各類學術課程；另一方面，也會不斷培育和提升學生成為「現代中國知識人」的襟懷與情操，引導學生跳出狹窄的一技一能的專家式的思維方式與觀點，而透過「通識教育」和「博雅教育」的薰陶，養成學生一種多知識角度的觀點，使學生能養成獨立判斷，固執重要的價值，如上述的誠信、敬業、勇毅，以及博愛、公正、容忍等等，進而愛之、好之、堅持之的精神和習慣。我深信我們一定能秉承幵這個崇高的教育理想，使具有「現代中國知識人」品格的浸會學生，在社會上作出更多更重大的貢獻，願我校師生共同勉勵。謝謝各位！
一九九七年三月五日大學會堂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