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鳥

「動物小說大王」沈石溪全新力作，演繹遠古叢林的生命傳奇。

強大的未必是永久的，弱小的未必是短暫的。
這就是生命進化的辨證法。

不可一世的恐龍突然銷聲匿迹，
備受欺凌的弱者卻獲得了翺翔的翅膀。
爲什麽強者滅絕而弱者興盛？
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驚人祕密？

故事發生在一億年前的侏羅紀，中國遼西地區。此時，陸相地層連續沈積，火山爆發頻繁。生活在此的兩種槽齒類爬行動物——“澄”和“岫”原本種類相近的恐龍，在不同的遭遇、行爲下，他們的後代子孫也各自發展出不同的演化命運。

書中的兩隻恐龍，一隻的後代越來越強大，一隻的後代卻越來越弱小；一隻的後代變成了可怕的食肉恐龍，一隻的後代越來越瘦小，並長出了彩色的羽毛；一隻的後代讓自己的卵自生自滅，而另一隻的後代卻“發明”了抱窩孵卵；一種在陸地上由於食物的缺少而殘忍的殺害同伴，另一種因爲顧及未出世寶寶的安危而爬到了樹上生活；一種冷酷無情，一種感情豐富；一種在侏羅紀大黑暗中徹底滅絕，而另一種卻展開雙翅，翺翔藍天，變成了中華龍鳥！

這部小說場面宏闊，極富史詩氣質，在扣人心弦的故事中融入了作者獨到而深刻的生命哲學見解。

沈石溪
原名沈一鳴，祖籍浙江慈溪，1952年生於上海。1969年初中畢業赴西雙版納傣族村寨插隊落戶，會捉魚、蓋房、犁田、插秧；當過水電店民工、山村教師與新聞從業員，在雲南邊疆生活了十八年。八Ｏ年代初開始從事文學創作，已出版著作六百餘萬字，作品曾獲冰心兒童文學獎、陳伯吹兒童文學獎等多種獎項，並三次獲得文建會、臺北市立圖書館、民生報、國語日報、幼獅少年兒童讀物優選獎，並連續三屆獲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優秀作品獎。

他的少年時代是在上海寧海路菜場旁狹窄擁擠的弄堂裡度過的。他原是個體弱多病，害羞靦腆的孩子。初中畢業那年，正趕上了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環境改造了他的命運，從一個普通家書都寫不通順的少年，逐漸蛻變成當今中國大陸動物小說家中的佼佼者。他的動物小說豐美厚實，讀後令人血脈澎湃，著迷不已。

愛是生命進化的能量

《龍鳥》是我迄今為止唯一一部寫遠古動物的長篇小說。
我對古生物的興趣由來已久，讀小學三年級時，就迷上了恐龍，收藏了厚厚一本各種各樣恐龍的圖冊。望著這些曾經統治地球的龐然大物，我總這麼想：這些橫行霸道的傢伙，這些處在大自然食物鏈頂端的超級動物，為什麼會突然滅絕，變成考古學家研究的化石了呢？

關於恐龍滅絕的原因，科學家眾說紛紜。
有人認為，六千萬年前一顆巨大的殞星撞擊地球，相當於爆炸了兩萬枚氫彈，強大的衝擊波和遮天蔽日的放射性物質，使絕大多數物種死於非命，恐龍就是在這場災難中滅絕的。

有人認為，地球具有寒暑週期，白堊紀氣候突然變冷，冰川肆虐，像白色惡魔，吞噬了大片植被，樹木枯萎，牧草消亡，食草恐龍因食物嚴重匱乏而紛紛倒斃，產生連鎖反應，食肉恐龍也變成冰川雪域一具具餓殍。

有人認為，那個時期地球上生長一種恐龍特別愛吃的植物，這種植物類似於罌粟，具有某種讓食用者上癮的生物鹼，而這種生物鹼能殺死雄性恐龍的精子，相當於特效避孕藥，結果，整個恐龍家族的生育行為停止了，只有死亡，沒有新生，種群當然也就被無情淘汰了。
……

到目前為止，關於恐龍的滅絕，仍然是個謎。
但科學家有個最新發現，龐大的恐龍家族雖然滅絕了，不過恐龍家族中有一個最弱小的分支，卻躲過了六千萬年前的滅頂之災，成功地活到現在，那就是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類！
從解剖學上發現，鳥類就是恐龍的後裔。

人們普遍認為，世界最早的鳥類是德國巴伐利亞州出土的始祖鳥，生活在距今約一億年前的侏羅紀後期。從化石形態看，始祖鳥約為現今鳥類的中型大小，有著闊及於末端圓形的翅膀，並比體型較長的尾巴。整體而言，始祖鳥可以成長至0.5米長。他的羽毛與現今鳥類羽毛在結構及設計上相似。但始祖鳥有細小的牙齒可以用來捕獵昆蟲及其他細小的無脊椎生物,有長而骨質的尾巴，腳有三趾長爪，這些特徵與恐龍極為相似。

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中國遼西地區大量古生物群的發現，動搖了德國“始祖鳥”的“始祖”地位。遼西朝陽境內的北票市、淩源市、朝陽縣和龍城區已陸續出土了聖賢孔子鳥、三塔中國鳥、燕都華夏鳥、菠羅赤鳥、嬌小遼西鳥等珍貴鳥類化石，特別是1993年發現中生代早期鳥化石以後，引起了國內外古生物學界的極大震驚和強烈反響。在眾多的古鳥類中，中華龍鳥尤其令人矚目。他保有一些鳥類的特徵，例如叉骨、羽毛、翅膀及部份相反的首趾。他亦有一些恐龍特徵，例如長的距骨升突、齒間板、坐骨突及人字形的長尾巴。據測定，中華龍鳥出現在距今一億多年前的侏羅紀的啟莫里階，與德國“始祖鳥”屬於同一地質年代的生物。毫無疑問，中華龍鳥是中國鳥類的始祖，或者說是中國的始祖鳥。

由於中國始祖鳥——中華龍鳥有著鳥類及恐龍的雙重特徵，一般被認為是恐龍與鳥類之間的連結，是鳥類誕生和進化的一個關鍵環節。

許多科學家推測中國始祖鳥——中華龍鳥是由某種小型獸腳亞目恐龍演化而來。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麼現代的鳥類，在恐龍時代，是恐龍大家族中最不起眼的小不點，如果把梁龍比喻為巨人的話，後來進化成鳥類的恐龍分支，就是誰都瞧不起的侏儒。可以想像，那些懦弱的小不點，命中註定是各種食肉恐龍捕食的物件，就好象大自然盛宴中一道精美的甜點心，誰都想來咬一口。他們東躲西藏，在夾縫中求生存，整日提心吊膽，處境艱難，活得很累很累。

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恐龍大家族中最弱小的一個分支——今天的鳥類，能在六千萬年前這場對恐龍家族來說萬劫不復的大災難中存活下來呢？

持殞星撞擊說的科學家認為，這些小不點因為身體瘦小，當殞星撞擊地球發生大爆炸時，他們就及時鑽入岩穴或地洞，等到塵埃落定災難過去後，他們再從岩穴或地洞鑽出來，躲過了放射性物質的侵害。

持地球寒冷說的科學家認為，這些小不點因為體形小，維持生命所需的熱量也就少，當冰川襲來天寒地凍，他們躲在高海拔山洞裡，只需少量食物便能苟延殘喘，所以存活的幾率比那些龐然大物要大得多。

持繁殖中斷說的科學家認為，恐龍家族中的龐然大物憑籍武力，蠻橫地霸佔了那些會殺死雄性精子的植物，而後來進化成鳥類的小不點們，雖然也對該植物感興趣，卻因為體小力弱，無法與巨型恐龍競爭，只好躲在一邊悄悄流口水，結果，因禍得福，避免了種族衰滅。

為什麼強者滅絕而弱者興盛，這也是千古之謎。
我喜歡猜謎，而且喜歡另劈蹊徑尋找離經叛道的謎底。

我閱讀大量有關恐龍的書籍，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絕大多數恐龍腦袋與身體簡直不成比例！越是超級恐龍，腦袋與身體的比例越是懸殊。以梁龍為例，成年梁龍體重達三十噸以上，而梁龍的腦袋只有一百公斤。這一百公斤的腦袋還包括耳朵、鼻子、嘴巴、舌頭和牙齒在內。真正的大腦僅有一百多克。就算把五官都算在腦袋裡，這個腦袋與身體的比例，在地球上生活過的動物中，也是極其罕見的。人的腦袋與人的身體的比重，大概是1：10；棕熊的腦袋與棕熊的比重大概是1：50；大象的腦袋與大象的身體的比重大概是1：35。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來形容這些恐龍，是最恰當不過了。就物種而言，腦袋小，便意味著腦功能弱。眾所周知，腦袋是感覺、語言、思維和情感的載體。毫無疑問，絕大多數恐龍感覺遲鈍，無法進行交流溝通，思維麻木而僵化，情感區域更是一片荒漠。事實也是如此，據專門從事恐龍研究的專家介紹，越是大型的恐龍，其感覺系統越是有問題，還是以梁龍為例，假如腳被荊棘劃破了，需要10秒鐘後，腦袋才會產生疼痛的感覺。

對恐龍來說，這是一個不需要用腦子的時代。腦子無用，是一種時尚。就像現在社會上許多美眉，只要臉蛋漂亮身材窈窕肌膚滑嫩就行，有沒有腦子是無所謂的。事實上沒有腦子的美眉更容易討得男人歡心。恐龍在地球上稱王稱霸，所向披靡，不用腦子也過得很好，那又何必去用腦子呢。覓食只需要強壯的身體。事實上，用腦子挺累的，動腦子要消耗營養精華，感覺敏銳了就免不了要多愁善感，與同類交流溝通，也免不了會鉤心鬥角爾虞我詐弄出許多是是非非來，思考更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問題想多了會神經衰弱體質下降，一旦身體虛弱捕獵便會遭遇困難，這完全不利於生存，至於說到情感，那更是一種奢侈品，或者說是一種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東西，有了情感便有了牽掛，有了牽掛便不再無憂無慮無拘無束，情感還往往是生活中的累贅和生存道路上的羈絆。

在亙古蠻荒時代，腦袋越小越生存空間越大，腦子越糊塗活得越開心。
與絕大多數恐龍不同的是，後來進化成鳥類的小不點們，雖然也是龐大恐龍家族中的成員，但不同的是，這些小不點們的腦袋與身體的比例較小，比重約為５０：１。這在恐龍大家族裡是絕無僅有的，在當時極有可能被其他恐龍視為怪物和異類。這絕非我在信口開河亂說，解剖現代鳥類，凡是能翱翔天空的鳥，腦袋與身體的比重一般均為３０：１。在恐龍時代，比拼的是身體而不是腦子，腦大身小絕對是受嘲弄受欺淩受侮辱受迫害的倒楣鬼。看起來，他們是造物主的敗筆，也不知上帝在製造他們時哪個環節出了毛病，弄出一堆處理品來。更讓他們傷心的是，不僅腦袋奇大，感覺也特別敏銳，一受傷立刻就會疼痛，危險來臨便會害怕得發抖。情感世界更是複雜得要命，繁殖的第一個環節似乎就有問題。眾所周知，恐龍是卵生動物，也就是母恐龍產下恐龍蛋，然後再孵化成小恐龍。恐龍家族中的絕大多數成員，採用的是“天然孵化法”，即母恐龍找一塊溫度適宜、隱蔽鬆軟的沙土，將蛋產在裡頭，然後揚長而去，依靠太陽光的熱量將恐龍蛋孵化成小恐龍。小恐龍一出世就會奔跑覓食。這種“天然孵化法”的優點是，母獸無須為繁殖承擔風險，也不必為養育子獸而勞心費神，只要將蛋產出就算完成了繁衍生命的全部過程，輕鬆自在，悠哉優哉，母獸產完蛋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子獸生死禍福聽天由命，無須牽掛，也無須關懷，母獸活得很瀟灑，立刻就可以發情交配產下一茬蛋，繁殖速度很快，生育成本極低。而後來進化成鳥類的小不點們，不知道哪根腦神經搭錯了，竟然產下蛋後捨不得揚長而去，而是日夜守護在這些寶貝蛋旁邊，還用自己的胸脯捂在蛋上，就像現代所有鳥類那樣，用自己的身體代替太陽光來進行孵化。這不僅耗時費神，長時間趴在一個地方孵蛋，危險大大增加，極有可能被天敵連母獸帶蛋一窩端了。當子獸出殼後，有的連眼睛也睜不開，脆弱得連站也站不起來，需要母獸悉心餵養和照顧才能活下來。子獸總是形影不離地跟隨著母獸，母獸也時時刻刻牽掛惦記著子獸，整個餵養週期短則兩個月，長則半年有餘。在此期間，母獸所有的心思都在子獸身上，無瑕顧及其他，不再有興趣擇偶交配，自然也就降低了繁殖率。這種粘粘乎乎的感情，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增加了遇害的概率。子獸離開母獸活不了，一旦母獸發生意外，子獸必死無疑。同樣道理，母獸濃烈的情感投射在子獸身上，一旦子獸夭折，母獸便會悲慟欲絕，心理遭受巨大創傷。為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從地面遷居到樹上，不得不含辛茹苦在樹枝上建設能孵卵的窩，不得不雌雄結成固定生活伴侶，攜手養育後代，以提高幼雛的存活率。

比較起來，那些小不點身上，確實有許多令人遺憾的缺陷。就連他們自己，也一定對自身的不合時宜的種種行為，感到苦惱與失望。

命運真的很難捉摸，誰也想不到，一億年前，當地球頻頻發生地質災變時，不可一世的雷龍、劍龍、霸王龍等巨型恐龍成了生命舞臺上的匆匆過客，而處在大自然這根食物鏈下端、卑微的小不點，卻成功地躲過了劫難，永久的佔據了廣袤的天空，在生命舞臺上扮演永不衰敗的輝煌角色。

終於，六千萬年前那場史無前例的大爆炸，讓恐龍永遠退出了歷史舞臺，讓鳥類贏得了永恆的輝煌。

強大的未必是永久的，弱小的未必是短暫的。
這就是生命進化的辨證法。

看起來是缺陷，也許就是進化的契機，也許就是特殊才能的導火索，也許就是成就事業的一塊跳板。

我覺得，恐龍滅絕和鳥類新生，這段地球生命演化歷史，對現代人的生活，尤其對處在經濟轉型期的中國來說，仍具有重要的警醒作用。

假如善良是缺陷，假如誠實是錯誤，假如儉樸是罪過，假如溫情是弱點，假如同情心和正義感是走了一步臭棋，假如人人都變成茹毛飲血的野獸，要一大堆財富又有何用呢？

對生命來說，綠洲非常重要，鬱鬱蔥蔥的綠洲，滋潤生命，養育生命，庇護生命，綠洲是生命的搖籃。假如綠洲消失，大地一片荒漠，生命也將隨之而消亡。保護生態環境已成為全人類共同的事業。退耕還林，退耕還草，保護綠洲，防治荒漠化，已成為當務之急。其實，還有一種綠洲，也亟待保護，那就是人類精神生活中的綠洲。親情與友情，廣義上的愛，就是我們精神生活中的綠洲。這塊綠洲如果消失了，生命同樣會枯萎死亡。絕非危言聳聽，在精神建設方面，也要刻不容緩地實施返璞歸真的重建工程。

苦難進化智慧，悲痛催生靈感，感情淨化靈魂，愛是最寶貴的不可替代的生存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