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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麗。花火原創小說66折起
驚喜的年代,華倫班尼斯回憶錄:我走過的領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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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的年代,華倫班尼斯回憶錄:我走過的領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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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領導學之父唯一口述自傳!
商業周刊特別推薦!
華倫班尼斯寫過眾多發人深省的領導學著作,鞭辟入裡的見解啟迪了無數的領導者;
然而我們卻一直沒有機會知道,這麼一位跨領域、劃世代、無人能望其項背的領導大師,
是怎樣醞釀、淬鍊而成的。
這一次,華倫班尼斯終於願意一步一步地,帶著讀者再次探訪他走過的領導路!
跟著華倫班尼斯的腳步走,時時都有意想不到的斬獲,處處都充滿驚喜……

霍華.舒茲(星巴克總裁)、大衛.葛根(哈佛甘迺迪學院公共領導力中心主任)、艾立克.新關(前美國陸軍參謀長)、王文靜(商周媒體集團執行長)、司徒達賢(政治大學企業管理學系教授)、李元墩(長榮大學經營管理研究所教授)、李紹唐(1111人力銀行執行長)、林文玲(經理人月刊共同社長兼總編輯長)、許士軍(前台大管理學院創院院長、中華民國管理科學學會理事長,現任元智大學講座教授暨校聘教授)、陳朝益(ICF國際教練聯盟台灣總會理事長)、黑幼龍(卡內基訓練大中華地區負責人)、盧希鵬(台灣科技大學管理學院院長)
……等多位名人熱情推薦

「我們每個人,自覺或者不自覺地,都是用我們創造的故事,將自己展現在這個世界上。」

◎自傳的開場,是一連串的驚喜。十來歲的班尼斯笨拙而徬徨,卻已成為二戰戰場上最年輕的軍官,這是他的第一堂領導課。
我不是說我們的過去不重要,但是年紀越長,越覺得我們在生命旅程中扮演的角色,要比過去的經歷更能決定我們的成功與失敗。……我跟好演員一樣,穿上制服,看著肩膀上的金屬槓槓,搖身一變立刻變成美國的陸軍軍官。……這身制服給了我進入領袖世界的入場券,創造出我渴望去實現的領袖期盼,更給予我絕佳的制高點,觀察卓越的領導能力,在冒著高度風險甚至犧牲人命的壓力下,即時決策。

◎「退伍軍人福利法案」給了班尼斯上大學的機會,開始了他不斷探索、激盪腦力的趣味人生。
今天的我是在安提阿與麻省理工學院誕生的。……我知道我從大戰中平安退伍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然而直到我進到了安提阿與麻省理工學院,才真正瞭解我有多幸運。這兩所學府開啟我不斷探索、更新、驚喜的人生。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比班上同學更用功,但我確定我找到了讓我有所歸屬的校園。

◎戰場、校園之外,還有一連串奇妙的機遇等著班尼斯:從劍橋到加爾各答,跟全世界最有趣、最幹練的人物一起反覆琢磨,塑造全新的組織理念。
我們睡在蚊帳裡面、不敢生食,只吃從丹麥進口的罐頭,身邊還放了幾罐名字不怎麼吉利的驅風水。有一兩次,我在巴拉坡的校園裡面看到一隻老虎晃來晃去,實在很是驚心動魄。有時你走進某人房間,會看到一隻恆河猴對著你齜牙咧嘴,試圖嚇退你,還撒了好幾泡尿宣示地盤,雖然也不怎麼舒服,但比起老虎來總是好得多。

◎領導大師應該是正經八百的,但浪漫熱情的班尼斯難免有一些風花雪月的過去,比如說,讓他永生難忘的「豔遇」。
……我發現鄰桌坐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她有一種異國的美,……我過去自我介紹,問她我能不能請她喝一杯酒?……第二天早上,她在床的另外一端沉睡,我卻醒了。跟所有在陌生房間起床的人一樣,不免有些混淆,我四處張望了一下,弄明白人在哪裡,低頭看了看一片混亂的床。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除了皺皺的床單,還有一條假的腿。

◎一生精采卻不代表總是如意,年老時回頭看遭遇背叛的曾經,他選擇寬宥,因為……
撫平我們內心傷痛的;不是時間,而是共有的過去時光與嶄新的現實。……年輕時的野心、過去看重的價值,早就是過往雲煙了。……我甚至覺得有點替他難過。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過去的夢想宏圖,會不會因為沒有實現他的承諾、沒有盡情揮灑他的才幹而有些遺憾,但我沒有問。他沒有道歉,我也沒有。我們沒有談到我倆的關係是怎麼了、為什麼交惡。相反地,我們的言談中滿是對彼此的關懷。我們吃了甜點,喝了咖啡,就我兩個人,不時微笑,偶爾大笑。道別的時候我們擁抱,真誠而溫暖,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癥結沒有解開,但某些東西被我們扔在腦後,這種感覺或許更好。……

◎若是你想知道,現在年近九十的班尼斯,對於「歲月」有著什麼樣的詮釋和領悟,他會這麼告訴你……
每一天我都提醒自己有多麼幸運──歷經大戰竟然全身而退、有機會跟偉大的心靈交往學習……現在的我距離終點比起距離起點要近得太多了,但什麼事情是一定的呢?孩子每天看著這個世界都覺得好奇,因為身邊的事物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體驗。我現在也是睜大了眼睛,打量這個世界,因為我身邊的事物跟二十五年前,或五十年前,或七十五年前相比,都不同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每天我都在張望,每天,我都驚喜不斷。

這是本好看的班尼斯個人回憶錄:他飽經風霜、閱歷豐富,他也詼諧風趣、浪漫熱情;此外,這更是刻畫時代的回憶錄:從班尼斯成長的稜鏡望出去,讓我們再一次遊歷了這幾十年來曾經共同面對過的關鍵時刻,也跟著他的成長軌跡一起學習領導。
少了這本領導大師自述的回憶錄,當代領導學史勢將缺乏一塊重要的拼圖。這本書的問世彌補了這層缺憾--全世界奉獻給領導學與景仰班尼斯的人,也得以共同分享他獨到的眼光與壯闊的人生旅程。

「如同一位精采、誠實的記者,班尼斯像個專家般毫不猶豫地檢視他的失望與錯誤。這本書令人興奮,有活力且鼓舞人心,我懷疑這是班尼斯與生俱來的氣質——熱情洋溢。但在同一時間,我認為,班尼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是現在,因為在過去二十多年,他所扮演的角色——導師、作家、批評家以及大師,每個都發光發亮。」——華盛頓郵報

作者簡介

華倫‧班尼斯(Warren Bennis)

「經理人會把事情做對,而領導人則是做對的事情。」這句名言出自近代最重要的領導大師,有「領導學之父」之稱的華倫‧班尼斯。英國管理學大師韓第稱讚他「最大的天賦在他尋獲意義和訊息的能力,而其他人只看到事情的經過,或是昨日的新聞。」

在擔任南加大的終身教職之前,華倫‧班尼斯曾經擔任十一年的大學行政職務,包括紐約大學水牛城學院院長與辛辛那堤大學校長。他的領導學大師地位也使得列名《財星》五百大的公司與五任美國總統都爭相聘請他擔任顧問。《金融時報》形容班尼斯是一位「在校園中另闢蹊徑,創立領導學科」的教授;《富比世》雜誌奉他為「領導大師學院院長」;同時他也名列《商業周刊》十大最具影響力的思想領袖之一。

華倫.班尼斯至今已有超過三十本的著作問世,專著廣泛討論領導、變革與創意合作。班尼斯現為南加州大學榮譽教授,同時也是該校領導學院的創辦人。

佩翠西亞.沃德.貝爾曼Patricia Ward Biederman

曾任職《洛杉磯時報》,獲獎無數的記者與專欄作家,從創意寫到藝術、科學與行為,範圍廣泛。她是華倫.班尼斯終身的合作夥伴,暢銷書《七個天才團隊的故事》(Organizing Genius:The Secrets of Creative Collaboration),就是兩人合作的成果。她也曾參與《班尼斯精選集》、《透明領導力》與其他作品的撰寫工作。

譯者簡介 
劉麗真

政大新聞系畢業,資深編輯工作者,譯有《改變歷史的聲音》、《死亡的渴望》、《卜洛克的小說學堂》、《奪命旅人》等。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01

班尼斯的這一本書,和他的其他著作不同。他的其他著作,無論是《領導不需要頭銜》、《奇葩與怪傑》或《做對決斷》,讀來是醍醐灌頂的喜悅,而《驚喜的年代》,讀來竟是讓人眼角微潤的感動。

這位「領導學之父」在他人生回憶錄中,沒有大人物傳記想當然耳的豐功偉績與諄諄教誨。而是一個個他人生中的困頓、機會與抉擇,還有,最珍貴的,是他在這些過程中的領悟與成長。19歲懵懂當上軍官,帶著一群比他年長的士兵衝刺在二次大戰沙場;長達六年半心理治療的過程;雄心壯志當上大學校長,然後頓悟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工作。最讓人感動、也最不能錯過的,是最後一章,他如何面對「年老」的這一堂課,每一堂課,都充滿了學習與心靈成長的喜悅。

「歲月的熔爐是人生中,最刺激、嚴苛、奇特、恐怖與滿足的階段,是一段具有高度挑戰性的學習旅程。」班尼斯說:「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每天我都在張望,每天,我都驚喜不斷。」

讀完這本書,我終於明白,是什麼樣的人生歷練與人格淬鍊,讓班尼斯的其餘學術著作如此不同,可以跨越時空,帶給不同時代的人們啟發性的洞見。
經理人月刊共同社長兼總編輯長 林文玲

推薦序 02
新領導力,心領導力

這是一個多元多變而且複雜的社會,我們的企業也由工業化漸漸轉化成為服務價值創新的世代,“人”取代“機器和流程”,最常被提起的話語是“不只要會做事也要會做人”; 昨日的優秀主管懂得如何讓員工閃亮的一面表現出來,今日的卓越主管則幫助員工找到他自己閃亮的那一面,並給舞台讓他們能適時的表現出來。新領導力就是心領導力,它喚醒每一個人生命裡的能量和價值。

這本書(華倫班尼斯的我走過的領導路)給我們一個新的開啟和一道光,幫助我們找到那典範,讓我們如何專注現在,面對未來的新挑戰。

ICF 國際教練聯盟台灣總會理事長 陳朝益

推薦序 03

華倫班尼斯先生說過:「沒落的組織通常都是管理過度,領導不足。」讓我很感認同。在我的職涯中也深深體認了,優秀的領導力是創造高績效團隊的必備要件。華倫班尼斯是一位非常傑出的領導大師,他的領導法則也讓我收穫良多。《驚喜的年代》不僅是好看的大師回憶錄,裡面的故事更是深具啟發性的領導課程。我誠摯推薦這本書給每個未來想成為領導者的人、已經走在領導路途上的人,以及任何對於「領導」想要有更實際且深入了解的人。

1111人力銀行執行長 李紹唐

前言

從最狹義的定義來說,我是從八十五歲那年開始撰寫自傳的,但是這本書的源頭,卻要追溯到一九四○年代我還在安提阿(Antioch)學院唸書的時候。那時升上二年級的我,完成一篇自傳性的故事,描述在戰後德國一次讓人動容的相遇。這篇小說在校刊上發表,引起校園內一陣小小的騷動。我頗感意外,這點小成績也改變了我,我因此發現自己可以寫出一條路,進入別人的內心。更讓我驚訝的是:如果你寫的是個人親身經歷,更能輕易地打動讀者。

安提阿出乎意料的成功經驗,讓我成為一個敘述與蒐集故事的人。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反覆咀嚼我聽到、看到、體會到的故事,尋找能讓人產生共鳴的元素。一旦發現佈局巧妙的故事有著難以比擬的驅策力量,你就會忍不住一講再講,彷彿在你眼前浮現聽眾興味盎然的表情似的。此後,無論身分是作者、老師還是演講者,我都在探索這種說與聽之間的關係。我想,這種敘述力量對我的衝擊如此大,是因為我發現的時間比其他的人晚了一大截。

我不像美國的其他孩子,早在他們攀著嬰兒床柱想要站起來,或者犯了半天勁想要撈起盤子裡的豆子的時候就已在聽故事了。我記得我小時候,從來沒有任何人坐在床邊跟我講過故事。我倒不是宣稱我是受到小侏儒(Rumpelstiltskin,譯注:德國的民間童話故事。傳說一個躲在暗處的小侏儒,幫助少女完成三個不可能的願望,讓她成為皇后。儘管他幫了這麼大的忙,皇后卻不知道他的名字,沒想到小侏儒偏偏要求她猜出他的名字,否則就要奪走她的小孩)式的冷漠,身心飽受摧殘。

但事實上,我的父母與兄長也的確很少為我說故事,因此,我在比較晚的階段,先後沉迷過廣播節目、漫畫書與通俗小說,終於養成了對故事的喜愛。曲折的情節透過這些比較新的媒體娓娓道來,讓我目眩神移,陶醉不已。更好的是:這些故事讓一個誕生在紐約布朗克斯區(Bronx)工人家的小男孩,有機會暫時逃離他那平凡無奇的生活。這孩子有點不幸,他叫作華倫.加瑪利爾(Warren Gamaliel),跟已故的哈定總統一模一樣。

在大學發表的那篇作品讓我明白,故事是最容易打動人心的利器。我們每個人,自覺或者不自覺地,都是用我們創造的故事,將自己展現在這個世界上。一九三八年,我在紐澤西衛斯伍德(Westwood)念公立學校,那時老覺得我好像是城裡唯一的猶太小孩,得獨自面對憤怒的美德政治聯盟(German Bund,譯注:當時一個親納粹的政治團體),讓我惡夢不斷。

幸好我碰上了一個極好的老師,席樂女士,她在上課的時候,總能設身處地為成長的孩子著想,抒解他們的焦慮與惶恐。席樂女士是當地的名人,他的弟弟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駐柏林的記者威廉.席樂(William Shirer),他曾經冒著生命危險,在晚間的新聞廣播中,揭露希特勒意圖控制全世界的陰謀。

有一天,席樂女士指派了一個讓我很不安的功課。她要我們跟同學報告自己最愛的嗜好。我該怎麼辦呢?我根本沒有嗜好,更別說什麼最愛的嗜好了。我又不比我那批男同學,運動不行也就算了,甚至連飛機模型都不會組。在我驚慌失措之際,靈感突然湧現。有主意了。同學挨個上台,有人說他喜歡下棋,並且展現驚人的棋藝,有的人愛集郵,其他人提到的,也多半是青少年最感興趣的一些活動。

輪到我上台了,我帶著家裡的鞋盒,把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然後跟同學說,我最擅長的活動,就是替全家人把鞋子擦亮。就在我的同學面面相覷(看起來有點狐疑,又有點敬畏,我分不清楚他們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意思)的同時,我開始展現我那非凡的技能,嫻熟地擦起鞋來。那是一個傻瓜才會喜歡暗紅鞋油的時代,也是一個認為布比刷子更能把鞋子擦得精亮的時代。就我記憶所及,我的手法靈活俐落,技驚當場。

這個故事最早被我寫進《被發明的人生》(An Invented Life,繁中版譯為《新領袖主義》)這本書中,算得上是其來有自。但這個在紐澤西教室中冒出來的華倫.班尼斯多半是出自我的想像。我從一些罕見的元素,像是製皮革的牛腳油(neat’s-foot oil)中得來靈感,創造一個我可以出任主角的故事。從此之後,我就樂此不疲。

但是在我開始思考要寫回憶錄的時候,我卻猶豫、保守了起來。偶爾,我會覺得還不是時候,離故事的結尾還太遠,寫不出什麼完整的經歷。但經過反覆的思考,我變得願意投入這個計畫。我隨身帶個筆記本,只要腦海裡冒出過去的片段,就趕緊把準備寫進回憶錄的場景與內容簡單記下。我每周都會去聖塔莫尼卡的維瑟洛旅館(Viceroy Hotel)兩三次,最少也會去一次,把我想到的故事告訴我長期的寫作伙伴佩翠西亞.沃德.碧德曼(Patricia Ward Biederman)。旅館的服務人員會給我們送上卡布奇諾,我們就從我十九歲在突出部戰役(Battle of Bulge)擔任步兵少尉開始,記錄我的人生。

最近有人問我,這本書怎麼不從我的幼年時期詳詳細細地寫起呢?老實說,我的童年跟大多數人都一樣,乏善可陳,讀者的寶貴時間,實在不該虛擲在這些無聊的瑣事上。沒錯,我的確也有過黯淡的青少年時光,背著自己的手風琴,每周一次從衛斯伍德搭公車到哈肯沙克(Hackensack)去上課。但是我已經寫過這段不算愉快的時光,而且它對後來的故事,既無情節上的銜接,也沒有視野上的提示。

更重要的是:我已經老了,不耐煩寫一齣大河劇版本的回憶錄,從祖父母老掉牙的歷史開始說起,再講到懵懂無知的學齡前經歷,最後還得兼顧如今的狀況,實在是拖泥帶水。從呱呱墜地寫到走入墳場的大部頭,寫得好的沒幾部,甚至可以說少得可憐。我想大多數人講故事,集中在人生的高潮點,比較能打動人心 - 不是要鉅細靡遺,而是要揀選最精彩的說。希區考克曾經說過:「戲劇就是裁去無聊段落的人生。」我想這句話也適用於一本好的回憶錄。我在撰寫這本書的時候,只保留了對日後有影響的、有趣的、感人的部分,而把無聊的段落省略。

我沒打算逐年向讀者報告我做了哪些事情,而是去捕捉我有幸參與經歷的八十幾個年頭中,那些波瀾壯闊、動人心魄的片刻。畢竟,一本回憶錄無論多麼包羅萬象,也沒法窮盡一個人的生命。我在水牛城大學的同事,小說家約翰.巴斯(John Barth)曾經說過一句名言:「你的故事是你的故事,可不是你的生命。」我寧可讓讀者看完回憶錄,還想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事情,也不要讓他們覺得這本書寫得囉哩八唆。

撰寫回憶錄的首要挑戰,就是如何找到最合適的敘述語調。告白型的回憶錄,可能可以滿足讀者窺探他人隱私的渴望,但我閱讀回憶錄,卻是希望接觸有趣人物的內心獨白。我覺得回憶錄的作者跟讀者之間,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讀者敞開胸懷,藉由閱讀,傾聽回憶錄作者的故事。而作者也會用最誠實、最引人入勝的筆法,娓娓道出他或她的一生(或者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精彩的回憶錄會是你的好伴侶,只要你一書在手,就能讓你神遊其間,渾然忘我。

我必須承認,某些間歇吐露卑鄙心思的回憶錄,像是艾爾尼斯.海明威的《移動的饗宴》(A Moveable Feast),也能博得我的青睞,但本書並不是這種類型。我生命中絕大部分的時間過得興味盎然,淒苦悔恨的場景幾不可見。我也試著避開寫作時不免遇見的窘境,許多的回憶錄就毀在這進退兩難之間。許多回憶錄的作者故作謙卑,看來實在很彆扭;有的人卻又太過張狂,讓人不免發噱。後者,誇張至極的例子出現在希爾多.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的回憶錄裡,那一句至今讓人竊笑不已的名言:「我認識最勇敢的人,就是跟著我衝上聖胡安山(San Juan Hill)的黑人中士。」

撰寫回憶錄的要旨之一,是要求自己回想過去以及它代表的意義,告訴讀者你生命如何被時間塑造、如何與周遭的親友分享這段光陰,如同法蘭西斯.培根的觀察:「真理是時間的女兒。」如今,我站在我生命中第九個十年的制高點回顧過去,我開始明白我的生命,或者(劇作家常常形容的)生命的長虹,是怎麼成形的。我生命的弧線,起自於我刻意疏離家庭的童年。

弗洛伊德曾經說過,許多孩子都會幻想他們是領養來的。他們會認為自己是別人家的孩子、在醫院裡抱錯了、被扔在甘藍菜園或者被裝在手提袋裡棄置在火車站,想方設法捏造各種理由拉開自己與親生家庭的距離。我知道我也是那種自憐身世的「棄嬰」之一,其實我只想掙脫眼前艱苦平淡的日子,淡忘面目模糊的父母與哥哥;透過想像,離開我誕生的真實世界,創造一個我想要的人生。

跟千千萬萬我那個世代的年輕男女一樣,二次世界大戰促成了我的人生之旅。一九四三年,我加入陸軍,並不十分恐懼戰爭的殘酷,反倒好奇生命究竟會把我帶到什麼地方。這場戰爭給了我特別的收穫,讓我有機會在十九歲那年去領導別人。詹森總統時代的健康教育福利部長以及公民組織 - 「共同運動」(Common Cause)的創辦人,約翰.嘉納(John Garner)在生前也肯定這段經歷,他曾在太平洋戰區擔任海軍軍官。

我們太常以為領導是一種源自內在的能力,只有少數天賦異秉的英雄豪傑才能一呼百諾;其實領導並不是某種堅強人格與特殊心理狀態的組合,而是一種能幫自己找到定位的功能。嘉納是不折不扣的戰爭英雄,但是他跟我議論領袖時,用的卻是最謙卑的定義。他說,「某些領導特質始終存在,等待生命把它們從自身抽繹出來。」在戰爭顯現我的領導能力之前,我的生命可以說是空無一物;但在我穿上中尉制服,袍澤的性命倚賴我時,我便有了能力去填塑這個角色。

威廉.莎士比亞在他的劇作中,提供了一個絕佳的領導教材,說明「角色」如何把亨利五世塑造成一代英主。亨利五世還是王儲(賀爾王子)的時候,浪蕩無行,跟著他的損友法爾斯塔夫(Falstaff)廝混,遊手好閒,鎮日飲酒作樂。他在加冕之前,望之不似人君,沒有半點皇家威儀。但是在他深入體會國王這個角色之後,他找到了足以挑起這副重擔的內在潛能。這個轉變是因為他踏出極為關鍵、不可或缺的一步 ─ 與法爾斯塔夫絕交。亨利並不是在阿金庫爾(Agincourt)戰役的時候才變成一個英明的君主,而是在他跟法爾斯塔夫講出:「我不認識你,老頭!」這句話之後,就此展露他的王者風範。領導是一門表現藝術,我們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因為扮演這個角色,才展現出相對應的能力。

我先前講過,這本書講的是一個極度幸運的人一路都有貴人扶持的故事。我熬過了那場大戰,憑藉著退伍軍人的福利,進入了大學。我選擇的大學,安提阿學院,是一個鼓勵自由思考的學府,它尊重學生學習的意願,始終堅守社會正義。在安提阿學院,我認識了幫助我進入了麻省理工學院的道格.麥克葛雷高(Doug McGregor)。我在麻省理工學院跟隨著幾位學術巨擘唸書,其中包括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 保羅.山繆森(Paul Samuelson),而他也不嫌棄我平平的數學成績,師生相處甚是融洽。

戰後,是社會科學的黃金年代(我取得的就是經濟與社會科學學位),我發現我身處於世上最偉大的城市之中,跟道格與其他的伙伴,一起研究團體動力學(group dynamics)。有人說我們的研究成果為今日更有學術根柢、更有學習能力的組織(像是谷歌)預先打好了基礎。在劍橋的那段歲月,是團隊合作密度最高的經驗之一,讓我明白與好手一同工作,能夠獲致怎樣的成就。

一九七一年,我接任辛辛那堤大學(University of Cincinnati)校長,有機會把我對於領導的理念付諸實踐。我們這個團隊在辛辛那堤創造了一個奇蹟:把這所大學納入州立大學系統,成功化解了它的財務危機。但經過這一役,我也發現我對行政工作實在沒有興趣。我喜歡思考、寫作,想靠教學為生。過去三十年(我人生中最愉快的時光),我都在南加大(USC),住在聖塔莫尼卡的海邊。

在接下來的篇章中,你就可以知道我是怎麼一路來到這裡的。在我人生的故事裡,充滿了傑出甚至有些怪異的人們或場景,有的時候連動物也會來湊上一腳。這裡面包括了叫我華特(Walter)的牛津心理分析師、加爾各答廁所便斗裡的一隻恆河猴、史都華.布蘭德(Stewart Brand)、蘭姆.達斯(Ram Dass)與其他住在賽薩里多(Sausalito)船屋社區的鄰居好友、為了排除白宮內部緊張關係而找上門來的前副總統艾爾.高爾(Al Gore)以及我美麗的醫師太太。

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經常憶及在我生命不同階段中演奏的樂章。比起照片,流行音樂似乎更能激發我的想像,把我帶回到那個時代的情緒氛圍。<我會再看到你>(I’ll be seeing You)讓過去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那時穿著制服的我們,是那樣的年輕、瀟灑,但即便是約會調情,甜蜜無限,也排除不了「我明天就要出征」的緊張與難以承受的離別苦。直到我寫這本書時,才發現二次世界大戰是怎樣改變這個世界,又是怎麼樣塑造我們這個世代的。

戰爭動員結束了經濟大蕭條,為戰後的繁榮拉開序幕。我研究所是在MIT院唸的,這所學校因為參與戰爭研究計畫,提升雷達性能與開發雷達推廣訓練計畫而聲名大噪。今天當然沒有人會認為盟軍打不贏二次世界大戰。不過,當時一般認為,起碼要拖到一九四五年的冬天,才有可能掌握擊潰軸心國的契機。誰敢想像一旦軸心國支配全世界,會帶來怎樣的災難?幸好盟軍獲勝,大批的復員戰士滿載著希望與樂觀的精神,從歐洲與太平洋戰場凱旋歸國。

在信念上來說,我是全美總動員、為國奮戰的一份子,我的人生也因為這場戰爭而徹底改變。美國政府明白,它必須在這些人身上投資自己的未來。大戰結束,光明的戰後歲月隨即展開。我的生涯跟其他千千萬萬的阿兵哥一樣,得力於一九四四年設立的退伍軍人福利計畫,這個計畫也催生了美國強大的中產階級。

大戰不僅影響了經濟層面,更改變了我們這個世代觀看世界的角度。戰爭永遠是醜惡的,軸心政權在歐洲、亞洲推動的種族大屠殺,更一舉玷污了人類文明珍視的善良與美好。熱愛莫札特的人,怎麼會用瓦斯毒殺上百萬個無辜孩子?表面上如此文明的二十世紀歐洲,怎麼會把這麼多的猶太人、吉普賽人、同性戀送進集體死亡工廠?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戰後的社會科學家腦際,困擾不已。

我們發展出的團體動力學與其他領域的研究取向反映了我們的需求,探索一般老百姓在大屠殺(the Holocaust)與殘酷戰爭的年代為什麼會犯下這麼瘋狂的罪行,或許我們有機會阻止它再次發生。我們最重要的發現就是:我們渴望得到周邊朋友的肯定,而團體擁有足夠的力量影響它的成員,無論行善或是為惡。

在美國與盟軍部隊進入集中營之後,進入眼簾的是反閃族(anti-Semitism)與各種種族歧視主義肆虐所留下的殘酷景象。這不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而是我們逐漸縱容,逐漸將它合理化的結果。二十世紀前半陰錯陽差出現的種族主義被視為殘害人類社會的惡疾,導致了民權運動日後的蓬勃發展,也幸而讓世人對於部落主義(tribalism)的危害有了更清楚的體認。

巴拉克.歐巴馬總統的崛起,可以說是得力於二戰過後的美國現況。我當兵的時候,美軍還是一支種族隔離的部隊,白人與黑人是不能並肩作戰的。白人士兵想要用怎樣的髒話羞辱黑人袍澤,大家都置若罔聞。如今,二戰白人老兵的孫輩,已經成為第一位非裔美人的總統了。(譯注:作者指的是歐巴馬的外祖父,史丹利.杜罕﹝Stanley Dunham﹞,他曾經參加過諾曼地登陸戰。)

二○○九年,歐巴馬總統飛到奧斯陸接受諾貝爾和平獎,想來有點尷尬,因為在獲獎的同時,他正身兼兩大戰場的三軍統帥。我不知道他的演說中,有多少比例是他自己寫的,但是我想這篇演說反映了人類情況的一個重要真相。總統說:「我們必須要折衷兩種看起來相互矛盾的真理 - 『戰爭有其必要』與『戰爭在某種程度是人類愚蠢的展現』」。

隨後他又補充了幾句話,深深打動在場的聽眾,因為他們都知道,人類生來不是天使也不是惡魔,但卻有本事犯下讓人髮指的惡行。歐巴馬總統引用了甘迺迪總統在幾十年前留下的名言:「讓我們致力於追求更實際、更有機會實現的和平,不是透過急遽的革命,而是逐步改善人類的制度。」我們真的要持續檢視、改善人類的制度,包括我們的司法系統,這是我們從二戰獲得的慘痛教訓。

傑洛德與莎拉.莫菲(Gerald and Sara Murphy)是費滋傑羅的小說《夜未央》(Tender Is the Night)中狄克與妮可.戴佛(Dick and Nicole Diver)的原型。他們曾經說過:「開心活著就是最好的報復。」這句話我想修正為「活著,就是最好的報復」。偶爾我會接到法蘭克.班漢(Frank Benham)的電子郵件,他跟我一樣今年都八十來歲了。上次看到他,我還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小伙子。

我們那時在德州,靠近瓦可(Waco)的胡德營(現在改稱堡了)接受基本訓練,還睡上下舖。二○○四年十二月,他寫信提醒我,那年是突出部戰役(Battle of the Bulge)六十周年紀念。六十年前,他苦守法國萊茵河,那是抵擋著試圖想要奪回巴黎的德軍的最後一道防線之一。「我可以這麼跟你說,那個聖誕節我快緊張死了。」他回憶道:「好些廚師、麵包師、公司職員、卡車司機趕赴戰場,搶當步兵過過癮。比起德國人,我還比較怕他們太興奮,胡亂開槍打到我。」法蘭克說,據他所知,當年在胡德營受訓,準備遠赴戰場保護世界民主陣營的少年郎,如今只剩下我們兩個了,這事實令人非常訝異。就算我跟法蘭克已經如禿鷹一般瀕臨絕種了,我們也能處之泰然,因為我們見過更恐怖的情景。

目次

前言

第一章 戰爭熔爐

第二章 啟航

第三章 成年禮

第四章 小團體,大成就

第五章 力克難題

第六章 同「州」共濟

第七章 逐浪漂泊

第八章 返鄉

第九章 歲月熔爐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戰爭熔爐

突出部戰役重創了我的排。正常的編制有四十八人,大戰結束就只剩下二十來個人了。連上原本有四個排,六個軍官的編制,打完這場硬仗之後,就只剩下兩個了。我那時才十九歲,涉世未深,何其榮幸能跟一批戰技嫻熟的袍澤相互扶持。雖然沒有人站出來明說,但這些人很明顯地決定把我訓練成一個領袖,而且毫不猶豫。在太陽穿過濃厚的晨霧之前,上士跟我說:「我們要你跟上尉實習兩天,在一旁看看他是怎麼帶兵的。」他們可能只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還太嫩,沒法肩負起排長的責任,只要有個閃失就會危及他們的性命。

於是,他們把我帶去見指揮官,貝辛吉上尉(Captain Bessinger)。我看過一部很好看的電影叫做《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描述一個反奴隸制度的英國人威廉.偉柏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的生平。其中有句對白,讓我永生難忘。一個掙得自由的前奴隸跟偉柏福斯講起他好不容易熬過的中途旅程(Middle Passage,譯注:在由歐洲、非洲與美洲組成的貿易三角中,從非洲運送奴隸到美洲換取原物料的中間段):「你的命就是一根線,要麼斷,要麼沒斷。」上了戰場,其實也是命懸一線,但是幸虧有貝辛吉上尉,我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導師,讓我能夠平安退伍。

硬要挑貝辛吉的缺點,只能說他的生理有點毛病。由於長期暴露在高分貝的砲擊戰場中,他的聽覺嚴重受損。貝辛吉給我上的第一課也是重要的一課,就是在前線的實戰求生。他藉由實際的例子,告訴我戰場上會致人於死的各種潛在危機:首先就是要分辨德國不同的砲擊聲音特徵,判斷是要鑽進地洞裡,還是要躲在什麼東西(其實是任何東西)後面;一旦砲擊開始,這可是攸關性命的決定。問題是他幾乎已經半聾了,所以在砲擊之後,他總是晚個一兩秒才有反應。

當然,我又會比他晚上一兩秒,慢半拍的動作每次總惹得附近的兵士哈哈大笑。但是我排上的弟兄很快就接納了我,甚至開始喜歡我,跟他們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很安全。信任,某種形式的愛,會讓你知道你跟你的弟兄形成命運共同體,分享彼此的未來。勇氣,經常是歸屬感呈現出來的某種樣態;怯懦,其實也是。

美國大兵原本都是平民老百姓,必須要服從長官的命令,但不見得會尊重他們。大部分的軍官也不知道贏得弟兄們的尊重有多麼重要。運氣好一點的人,會有夠透的同理心跟情緒智能(emotional intelligence,儘管丹尼爾.高曼﹝Daniel Goleman﹞還沒出生,也還沒有發明這個名詞),瞭解弟兄們接納你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是你尊重他們所獲得的回饋。

進入陸軍一年之後,我申請並順利進入預備軍官學校(Officer Candidate School),至於我原本參加的陸軍特殊訓練計畫在幾個月之後就宣布中止,於是我轉往步兵師服役。我們在班寧堡(Fort Benning)的教官一肩挑起艱鉅的任務,要把一群菜鳥磨練成軍官。他們一再提醒我們,在部屬面前證明自己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他們千方百計,用創紀錄的速度鍛鍊出戰場弟兄信得過的軍官,而且要存活到打贏這場戰爭。尊敬是命令不來的,他們這麼警告我們:「別老誇耀肩膀上的金槓槓,要設法掙來尊敬。」

我的勇氣多半來自於我一肩挑起少尉以及隨後接任排長的責任。這些角色需要我在弟兄前面保持冷靜,不能害怕。(在那個時候,我們當然不知道什麼「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我只是覺得這是我理所當為的事情,心情平靜下來也就不感覺害怕了。)我們經常以為外顯行為是由心理素質決定的,而忽略了角色的重要性。你看,有多少人解釋喬治‧W‧布希之所以要當總統,是因為他想要向他著名的父親老布希總統證明自己其實也不差。

心理學家分析比爾‧柯林頓為什麼總愛講他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博取同情,多半也是因為他的繼父是有暴力傾向的酒鬼,他媽媽又總是工作纏身而不常陪伴他。我不是說我們的過去不重要,但是年紀越長,越覺得我們在生命旅程中扮演的角色,要比過去的經歷更能決定我們的成功與失敗。在戰爭期間服役當然意氣風發,加上我那身英挺的新制服就更拉風了。我跟好演員一樣,穿上制服,看著肩膀上的金屬槓槓,搖身一變立刻變成美國的陸軍軍官。

我扮演的角色要求我要有特定的態度與行為,也提供我足堪效法的楷模。這種角色扮演引導我走向新的方向,以前的我從未體驗過。大家期望我領導我的弟兄,下達、執行命令時不得有絲毫猶豫或勉強,只能勇往直前。可別忘了,這些孩子在上戰場之前,還是平民老百姓。這身制服允許我,同時也要求我去觀察身邊的其他軍官,以他們做榜樣,找出致勝的戰略。在我生命的早期階段,看不出我的體內有任何領導因子在等待時機破繭而出,但這身制服給了我進入領袖世界的入場券(當然,退下前線的時候,也能讓我出入軍官俱樂部),創造出我渴望去實現的領袖期盼,更給予我絕佳的制高點,觀察卓越的領導能力,在冒著高度風險甚至犧牲人命的壓力下,即時決策。

第二章 啟航

剛抵達安提阿的時候,我不感到恐懼,只覺得脆弱。我知道我得脫下制服,自己去開拓人生了。勞倫斯‧奧利佛(Laurence Olivier)曾經說過,只要穿上合適的戲服,你演什麼就會像什麼。穿上少尉的制服,我就一肩挑起少尉的責任與外界對於這個職務的期望。衣領上的槓槓是個標記,是一個我會盡力履行的承諾。安提阿在當時的美國大學院校裡面算是異數,它沒有任何的衣著規定,自然也沒有制服。學生一般穿得很隨興,看天氣穿衣服;但也不是只求舒適,有的建教合作對象要求學生穿著正式一點,他們也會西裝筆挺地出現在校園裡。

一開始,少了制服讓我有點迷惘,因為沒法向別人說明我是誰,也沒法協助我在這個迷人卻苛求的世界裡辨別方向。我開始覺得我的戰時經驗,好像跟校園生活沒什麼關聯(我嚴格要求弟兄要把腳照顧好的往事,立刻浮現腦海)。如果我想把學生這個新角色扮演好,我就必須先弄明白我應該做什麼事,方法跟以前把自己訓練成出色的軍官一樣。進到校園裡的我,仔細打量讓我欽佩的同學們的人格特質,並好好的模仿他們。

安提阿學院是我這輩子到過最有趣的地方,很有活力,總是生氣勃勃。學生人數不多,在一九四○年代末期,總共有一千四百人,但是由於建教合作計畫的緣故,一般時間也只有五六百人在校園。阿提阿的辦學理念跟聲譽,吸引了許多特立獨行的聰明學生。自由的風氣容許他們在學校裡面自在地做自己。這裡歡迎獨樹一幟的創意,許多學生帶著古怪的堅持來到這裡,安提阿將之轉化成學術上的追求。我的同學裡有未來的洞穴學家與考古學家。

你也知道有些父母擔心自己的孩子一鑽進地洞裡就不願意出來,或者一看到蜘蛛,不管有毒沒毒都愛不釋手。對於這種有古怪興趣、精力充沛的學生而言,安提阿是最安全的堡壘;貴格教派(Quakers)、佛教徒、無神論者,還有拒絕穿白色短襪、總是跟高中生一樣把牛仔褲捲得高高的叛逆青年,安提阿一律有教無類。每個安提阿的學生都有他的意見,熱切為之辯護;若要他們閉嘴,非得沈默不語好一陣子,外帶點一根香菸,才能遏止他們的滔滔不絕。

他們投入的熱情,讓人動容。在美國其他的大學院校,都有壁壘分明的政治僵局,唯獨在安提阿,政治運動一個接著一個,像是莫比烏斯帶(Möbius strip,編按:一種拓樸學結構,可以藉由將一條紙帶旋轉半圈後將兩端黏上製成,只有一個邊界和一個面,在此用以喻為永無止盡)。無論是亨利‧華萊士(Henry Wallace,譯注:曾任小羅斯福政府的副總統,一九四八年以進步黨的身分角逐總統大選)的支持者或者幫共產黨拉票的狂熱份子,都會毫不忌諱地上門按門鈴,試圖改變黃泉鎮民的政治立場,就算不成功也不會不歡而散。安提阿的學生意志很堅定,態度卻十分客氣。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個純真的時代。

第四章 小團體,大成就

來到印度管理學院加爾各答分校的人,都有著高度的使命感。不管出身是MIT還是別的學校,所有的老師竭盡所能,增進教學品質,設計全印度第一套的管理教育課程。我們不只是在籌建一所管理學校,更是在幫忙建設一個年輕的新國家。我們的學生將來會是全國,甚至全世界的領袖。我們渴望分享我們最卓越的理念與實務經驗。福特基金會之所以找上MIT跟哈佛,是因為他們知道只有劍橋的這兩所名校才有足夠的能力提升印度的水平。

霍華.嘉納曾經說過,異國文化中的陶冶常常是成為領袖的關鍵元素。在他的名著《領導的心靈》(Leading Minds)中,他把尚.莫內與聖雄甘地超乎尋常的領導能力歸因於這兩人都在異國停留很長一段時間。國際旅行的艱苦考驗鍛鍊出許多國際級的領袖,讓他們解放了受限的視野,允許他們想像不同的生活,刺激他們推動變革。我知道印度這個國家,既年輕又古老,同樣也會改變我。這所學校的師生神秘而深邃(而我也偶爾會流露出這樣的特質),教給我的珍貴教訓恐怕比我能告訴他們的更多。這批菁英不負所託,也終於把印度轉化成今日世界的主要力量;而我有幸參與他們成長茁壯的階段,回想起來真讓人激動不已。

四十五年前的加爾各答對於西方人來說,是個極具挑戰性又無比迷人的地方。我們睡在蚊帳裡面、不敢生食,只吃從丹麥進口的罐頭,身邊還放了幾罐名字不怎麼吉利的驅風水(Griping Water,譯注:減緩嬰兒疼痛的應急藥品)。有一兩次,我在巴拉坡的校園裡面看到一隻老虎晃來晃去,實在很是驚心動魄。有時你走進某人房間,會看到一隻恆河猴對著你齜牙咧嘴,試圖嚇退你,還撒了好幾泡尿宣示地盤,雖然也不怎麼舒服,但比起老虎來總是好得多。

第五章 力克難題

有意思的是撫平我們內心傷痛的;不是時間,而是共有的過去時光與嶄新的現實。瑪姬在寬敞舒適的大客廳裡對我致上最溫暖的問候,隨即讓我們倆細述衷曲。馬丁倒了飲料,我們坐定,暢談了兩個小時,裡面有些實話,但不算太多。我們講到最近手邊的工作,很小心也很客氣,特別是在議論到別人的時候,有些朋友已經退休了,有些還在任職。我聽說馬丁卸下校長職務之後,在校園裡變成非常親切的人物,很討大家喜歡,在圖書館裡還擁有自己的辦公室。

我們講到過去在水牛城推動的偉大實驗,只是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年輕人了,回想起那段時光還是有些痛苦。很快地我們改變了話題:談我們的孩子,談這世界發生的事情。就算我們曾經是對手,如今恩仇也已經冰釋。年輕時的野心、過去看重的價值,早就是過往雲煙了。我嘗過權力的滋味,幸運的是我及早發現:高位並不會讓我快樂。我甚至替他覺得有點難過。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過去的夢想宏圖,會不會因為沒有實現他的承諾、沒有盡情揮灑他的才幹而有些遺憾,但我沒有問。

他沒有道歉,我也沒有。我們沒有談到我倆的關係是怎麼了、為什麼交惡。相反地,我們的言談中滿是對於對方的關懷。我們吃了甜點,喝了咖啡,就我兩個人,不時微笑,偶爾大笑。道別的時候我們擁抱,真誠而溫暖,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癥結沒有解開,但某些東西被我們扔在腦後,這種感覺或許更好吧。如果要為最後的造訪撰寫一個劇本的話,我會題名為「贖罪,在費城」。

第八章 返鄉

有時候,訪談的趣味來自於古怪的言行。我在訪問比爾.穆格(他是電子合成音響迷羅伯特.穆格的堂兄弟)的時候,經常得到漫長的沉默。我問他這種「超然物外」的脫俗風格會不會對員工造成困擾?會不會影響到他這間業務蒸蒸日上的飛機零件製造廠?他覺得不會,「我們有時是不溝通的,」他坦言,「我不講話,他們也不講話,一過就是大半年。」

他說,他的員工能夠瞭解跟掌握他的「模式」。為了要引導員工,他有的時候會畫圖或者製作模型,分送給員工看。很明顯地,他有在跟員工溝通,只是方式非常另類罷了。不論是穆格還是GORE-TEX的發明者比爾.高爾都讓我們瞥見了領導者的靈魂。高爾在杜邦的表現非常優異,但他認為這個化工怪獸並沒有真正領略到他發明的新質材有什麼潛能,所以毅然離職,開創自己的事業。

企業家不怕混亂,反而怕無聊。如果情勢太穩定,他們就會害怕;他們寧可冒險,也不願沉浸在熟悉的環境裡。高爾組織公司的方式就跟他在實驗室裡一樣,總有無窮的創意。他的工廠裡雇用上限始終是兩百五十人。高爾認為,更大的組織就沒有辦法運作得宜。他就是喜歡這種小小的團隊。

訪問結束之後,我跟伯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從大批資料中尋找模式,想要找出成功領袖共通的特質與策略。出乎意料地,結論很驚人卻派不上什麼用場:幾乎所有成功的領袖,都跟原配廝守終身。伯特跟我的運氣好,有哈列特.魯賓幫忙。他是哈潑與羅氏出版社(Harper & Row)的編輯,多才多藝,精力無窮,一手催生了彼得.聖吉的組織聖經《第五項修練》(The Fifth Discipline)與泰倫斯.戴爾與亞倫.甘迺迪的《合作文化》(Corporate Culture),兩本書都暢銷得不得了。

《領導新論》在一般的商業書裡面顯得很有特色,因為這本書著墨的領袖,來自各行各業。傳統讀者感興趣的領導者多半是世界性的英雄,像是羅斯福、邱吉爾以及其他偶像級的人物。但是伯特跟我卻有別的想法:我們希望我們的研究,要有縱深,能貫穿不同的人物,讓讀者也能發展出屬於自己的領導技能。我們試圖找出造就領袖的特質與行為,說明他們成功的理由所在。

在諸多特點中,我們特別強調同理心、尊重、與人相處的內省力,這些能力被我統稱為「情緒智慧」(emotional wisdom)。我們很開心地發現,一九八五年出版的這本書風評極佳,賣得也好。從此以後,就有媒體打電話給我,請我評論政治或是企業界領袖的不當行為。我很快就發現措辭簡短、立場鮮明的評論,最有可能被報紙摘錄或者在電視廣播上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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