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徒：一位哈瑞 奎師那導師的靈性自傳

西方宗教界、科技界、企業界領袖推薦
Amazon讀者評鑑為五顆星

他龜裂、染黃、苦行的冒險足跡
是指出靈性道路的地圖指南

四十年前，一個尋夢的美國少年去紐約參加搖滾音樂節，
卻怎麼也料不到竟會開始一場無邊無際的世界冒險……
他僅靠徒步、搭便車，
走遍全歐、土耳其、阿富汗、巴基斯坦；最後，轉進印度，
通過不可思議的身心靈試煉、威脅、誘惑，
一窺歐亞靈性文化萬花筒。

他說，
我公然挑釁人間法律，本就該打。但，神多慈悲啊。當我站在神壇前，身著苦行僧的灰褐色殘布，髮束糾結，四肢滿臉全塗著祭火灰燼，卻尷尬地披著絲綢和鮮花時……我緊緊闔上含淚的雙眼，雙手合十，祈禱在我未竟的旅程中，終將找出屬於自己的真實道路。

他遇見了一個又一個隱遁悟道者和國際知名大師，
近距離觀察他們，並描述諸如：
超覺靜坐創辦人Maharishi Mahesh Yogi、克里須那穆提、整體瑜伽創辦人斯瓦米．沙奇南達、斯瓦米．希瓦南達、德蕾莎修女、達賴喇嘛、聖帕布帕德等等。他們有人一眼就道出他的來歷，有人則指出他未來的道路。
這些偉大人物的共同點是：無私地給予他愛與溫暖、光明與教導。

他最後是在哪兒找到永遠的家呢？
為什麼又不選擇長住於神家？
反而重返人間？
為什麼要和世人分享他千辛萬苦才覓得的寶藏？
為什麼他接受托缽僧位階，並成為國際知名靈性導師？

這種超現實的組合——極樂竟與赤貧同在，使得我大腦短路。
老人坐在路邊抽大型水煙管。荒漠沙塵的風味，混入大麻的辛辣。這番景象、味道、音聲令我的感官倉皇失措、無力辨識。我獨自在這個環境裡，找不到什麼東西可以和我扯上點關係。

我坐在路邊，一動也不動，活像遙遠宇宙來的一個孤獨外星人。我祈禱，希望走出這種困惑。我怎麼啦？這種迷惑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我會大受影響？我聚精會神想要找到自己。一出生，我即認同我的外在環境。

直到此刻，我才有辦法估量我受環境制約的程度有多深。就好像戴著綠色鏡片會讓所有看到的東西都變成綠色一樣，我們根據自己的環境和經歷，也會有各自的方式解讀真實。我的身體和心念所理解的概念便成了我的身份。而今，那些我熟悉的概念已不復在，我被扔進虛空。神啊，請幫助我。我是誰？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蘭妲納特．斯瓦米多次出生入死的遭遇、加上貼近多位瑜伽前輩見習，及多年來在朝聖路上的親身經歷，最後終於登上印度神秘文化的內在聖殿，也找到他長久追尋的「愛」。他以少見的坦率說出這個故事，引領讀者步上這段動人、幽默又暖心的冒險旅程。

蘭妲納特．斯瓦米（Radhanath Swami）

生於1950年的芝加哥。他少年時期即離鄉背井，展開靈性的追尋，最終找到「奉愛瑜伽」（bhakti yoga）。目前，他往返於歐、亞、美洲之間，教育人們關於奉愛瑜伽的智慧，也常可在他於印度孟買所建立的靈性社區見到他的身影。

認識蘭妲納特．斯瓦米的人對他讓人們離神更近些的努力都津津樂道；而且非常稱許他的輕鬆、愉快、簡樸、幽默感。他天性不愛出風頭，對於受他鼓勵指導而成立的靈性社區、貧童供餐、慈善醫院、環保農場、學校、靈修所、緊急支援計畫等等均不願居功，卻使得訪客及友人更受他的啟發。「他好像把人生看做是神不斷祝福的恩典，」一名仰慕者說：「然而，他不曾遺失人性面。他的親和力讓人們覺得只要肯誠心努力，他們也能找到通往內在平靜和覺悟神的歸途。」

譯者簡介

江信慧

譯者．江信慧 畢業於國立政治大學英語系，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碩士。著有《瑜伽飲食養生全書》、《最後一堂瑜伽課–––薄伽梵歌第十五章的故事》、《Discover Yoga–––探索瑜伽》、《薄伽梵歌–––瑜伽奧義書》、《印度智慧書–––認識薄伽梵歌的第一本書》。

《時代雜誌》百大世界名人、印度瑜伽大師：「本書令人嘆為觀止，值得閱讀。」——BKS艾因嘉

《歸徒》是罕有的親證紀實，述說作者透過奉愛瑜伽之火和印度的非凡聖境，而成為斯瓦米的機緣與歷程。這是一段啓發人心的旅程。––– Shiva Rea，作者《Yoga Wave》

這是「我們」去東方朝聖的靈性「故事」。本書以迷人、引人入勝的方式揭示覺悟的心路歷程。––– Ram Dass，作者《Be Here Now》

蘭妲納特．斯瓦米的敘述邀約嬰兒潮世代的我們更深入地看見自己如何發現、遺失、保存、給予、復得那份信念–––覺得六○年代充滿奇妙與恩典的信念。因為這份邀約，我們都要感謝蘭妲納特．斯瓦米。––– Francis X. Clooney, S.J.,哈佛神學院 比較神學教授

蘭妲納特．斯瓦米的靈性回憶錄是謙遜和素直的典範。他非常誠實地敘述自己的故事，七零年代的各種誘惑，他的懷疑、期待、失望、文化衝擊、友誼的中斷與存續……加上危險、懸疑和驚喜的刺激況味。蘭妲納特．斯瓦米的故事有深度、是讀起來像小說的真誠回憶錄……讀者將受蘭妲納特．斯瓦米的靈性傳奇感動，並將在他的步履中，聽到自己追尋自我的回音。––– Brigitte Sion，紐約大學

像《歸徒》這樣的書賦予我們充分的機會，讓我們透過閱讀靈性追求者、聖人的生平，而與他們同在，得到他們的「聯誼」(satsang) 。這點可能會轉化我們的整個存在，因為，我們會變成和我們所交往的同伴一樣的人。¬¬¬––– Sharon Gannon，作家《Jivamukti Yoga》《Yoga and Vegetarianism》

從美國豪宅區馬利步到印度孟買，蘭妲納特．斯瓦米追求開悟的尋奇將令你永生難忘。––– Norman Jewison，導演Fiddler On The Roof, In The Heat Of The Night, The Hurricane

本書感人、多元、直觀、富啟發性，深究靈魂和靈性。作者全面投入以得到他想要的，他以最深的愛和純粹的誠實書寫如何學會相信依賴神和希望。––– Yash Birla，實業家

在上個世代的東方之旅中，《歸徒》是由一個發現所有追尋的真正目標的人所寫成的，是描繪美籍斯瓦米的生活和冒險當中最為出色及詳實的一本，提供讀者類似的轉化提昇機會。––– David Frawley，阿育吠陀醫學作者《Yoga: The Greater Tradition》、《Yoga And Ayurveda》

得知像蘭妲納特．斯瓦米這樣的聖人現正透過這本期待已久的書，與全世界分享他寶貴的回憶錄，真是極大的喜悅。我有幸與他深交，我不懷疑未來世代的人將會說這份回憶引人入勝，又具啓發性。––– Arvind N. Mafatlal，實業家

本書出眾之處是透明般的誠實……蘭妲納特．斯瓦米遍訪各地尋找生命終極意義時，無懼於寫出自己的弱點和缺失，恐懼和憂慮，真是令人驚嘆。每一章節都能窺見影響他思考的偉大人物。靈性追尋者必讀本書。––– N. Vaghul, ICICI銀行總裁

《歸徒》是了不起的故事，值得一讀。蘭妲納特．斯瓦米由外而內的旅程令人驚嘆不已。他想要到達印度的靈性王國，這一路上的奇遇，真是不可思議。他熱誠追求真理的決心至明，因為最後，他得以一償宿願，與「真我靈體」面對面。我尊敬我的朋友蘭妲納特．斯瓦米，他從努力完成的朝聖旅途中體驗多元之中的統一性–––印度文化的各個部分–––並會見許多靈性領袖，得到「靈體知識」（Adhyaatma Vidya）。《歸徒》是「追尋者」成為「內觀者」的故事。但願，許多人都能受其啓發，並經歷到他所經歷過的。––– B.K.S. Iyengar，瑜伽實證大師，作家《Iyengar Yoga: Wisdom & Practice》

本書揭露潛藏在人人心中，對神的愛。讀者因此有機會如作者一般，改變生命。––– Pejawar Swami, Madhva Samsta住持

《歸徒》不可思議地記錄、面對似乎無法超越的困境時，人們巨大的決心。蘭妲納特．斯瓦米天生觀察至微，令人訝異的記憶力也能搜出幾乎四十年前的體悟。此書人人必讀。––– Hrishikesh Mafatlal，實業家

《歸徒》是使人一讀成迷的自傳故事，瀰漫著李察．史雷文（現為蘭妲納特．斯瓦米）的奉愛及決心，為了尋求人生的最終真理，他踏上了亟需勇氣的旅程。本書也像可愛的萬花筒，可看到印度的靈性文化。對於所有想找到歸途的人而言，這是一本無價的參考指南。––– Padmashree Vijay Bhatkar，印度科學家Param Supercomputer開發者

蘭妲納特．斯瓦米的生命故事是啟發凡夫的地圖指南。他的觀點有深度，他的智性力量、堅毅決心，以及超凡人格都蘊藏在本書的每一頁中。––– Venugopal N. Dhoot, Videacon 總裁

蘭妲納特．斯瓦米的《歸徒》最為特殊之處是他對靈性道路上的每一日存在都有鉅細靡遺的描述……並且是以一種優雅清晰的語彙，毫不含糊地記載下來。––– Charles S. J. White，華盛頓美國大學榮譽教授

《歸徒》是上個世代的經典之作，描繪一位美國少年在我們所處的混亂世事中，要尋求意義和實踐的故事。他徒步橫越歐洲、中東，進入印度的神秘世界。本書是集冒險、幽默、愛於一身的故事。無論你追求的是什麼，我都推薦《歸徒》為必備讀物。––– Saurav Ganguly, 前印度國家板球隊隊長

Francis Xavier Clooney¬¬——天主教神父兼哈佛大學神學院教授：

關於基督和奎師那當然有很多可說的。幾百年來，已有許多此類書籍；但蘭妲納特．斯瓦米並非企圖解釋兩大一神論宗教交會所激發出來的神學議題（我認為「國際奎師那知覺協會」屬於印度教中的一神論）。然而，在這種交會中，我們這些天主教徒不論做得有多謙恭神聖，仍有棘手的問題要自問：神在我們眼中的教堂之外，到底在其他人，及其他宗教傳統中做了什麼工作？自省的斯瓦米們也想問問虔誠基督徒，上帝的工作在他們生活中的意義。

這讓我們聆聽彼此的故事——年輕時如何發現神，神又是如何找到我們，與我們相守一生。我們應想像某種對話——不是宗教或神學的對話，而是來自不同宗教傳統的男男女女，他們在到達一定年齡後，以某種智慧和幽默講述自己的故事，並且以那種方式跨越宗教界線，彼此對話。就這點而言，蘭妲納特．斯瓦米的自傳顯得很特別，他邀請我們這批美國嬰兒潮——也包括此部落格讀者——更深入地去看到我們如何發現、失去、存有、給予、得到信仰，如何設法找回一九六零年代的恩典和奇蹟。所以，我們要為這份邀約而感謝蘭妲納特．斯瓦米。但，你要自己做判斷；看看本書，然後看自己怎麼想。

緣起
序曲
尼泊爾──濕婆神廟
抓住我的警察高舉手中棍棒，吼聲如雷。他們會當眾打我嗎？

I 成長足跡
1 美國芝加哥——丹尼家的地下室
「這是秘密喔……我爸媽都很討厭你耶。」
2 高地公園雪舞森林¬¬¬¬¬¬¬——不坐椅子也不愛新衣
「拉比，我應該如何祈禱？」
3 少年——青澀的迷網，掙脫的勇氣
聽到消息後，我在心中不斷問道：「我是誰？我要去哪裡？」
4 青年——若無可為之赴死的理想，就無真正有意義的事情可為之而
活。
「兄弟姐妹們，大家看，看看這個來臥底的白人。」
5 升大二的暑假——紐約搖滾音樂節
「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去歐洲了，你也一道去。」
6 芝加哥到紐約——與藍調歌星高空同台演出
「怎麼啦，我的兄弟，我是強尼。」

II 歐亞足跡
7 盧森堡——絕地逢生
當下可說幾乎什麼都沒了。可是多奇怪啊，卻更覺自在。
8 英國——懷特島搖滾音樂節
我的反文化夢想幾乎全部跟著死掉。
9 倫敦嬉皮聖地──教會地下石室和特拉法加廣場
我是贏了，卻好失落。何不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10 瑞士日內瓦、義大利熱那亞──吉姆大兵和義大利警察
「讓我們搭便車的車主去哪，我們就去哪。」
11 義大利佛羅倫斯──聖母百花聖殿
在那猶豫不決的河流交匯口，永遠都選擇那條流向靈性的河。
12 義大利森林——天使相伴？
「你的琴音令我感動。我可以坐近點聽嗎？」
13 羅馬——聖方濟會修士
「困惑紛亂是心胸狹窄的人製造出來的。」
14 骷髏修院
「你們是我們的過去；我們是你們的未來。」
15 羅馬、亞西西、拿坡里、龐貝——聖大明安諾修道院
「兄弟，我拜託你，還回去吧。」
16 希臘科孚島、克里特島——穴居、雅典賣血、臨時樂團、內在召喚
從我的心中，有個甜美的聲音升起：「去印度。」
17 重回雅典——希臘土耳其邊界
我去意甚堅，只好對這些可怕的傳言裝聾作啞。
18 土耳其伊斯坦堡——警察流氓、撞球旅社驚魂夜
他臉色一沉，五官扭曲，把手上的煙甩到牆邊，還亮出彈簧刀劃破我們面
前的空氣。
19 土耳其中部、東部高原、安卡拉——嚴重腹瀉。差別待遇
他一看到瑞士刀便拿起來，然後對著空氣說道：「好，一里拉。」
20 土耳其鄂茲蘭——赤貧。被迫呼喊阿拉
除了祈求阿拉救我，我還能做什麼？
21 伊朗大不理士¬¬——公司巴士。波斯地毯人家。向父母坦承決心
他向我走來，把這如精品般奢華的水果放在我盤裡。
22 伊朗德黑蘭、馬什哈德——迷幻派的雲海。艾伯拉罕講伊斯蘭教
遠處有個觀察我的人終於興致勃勃地走到我身旁。
23 阿富汗赫拉特¬¬——文化衝擊。內在聖地
這種超現實的組合——極樂竟與赤貧同在，使得我大腦短路。
24 阿富汗坎大哈——紳士主人哈瑞茲
麝香貓用一種天真而深情的眼光注視著我，就像是在答謝我一般。
25 阿富汗坎大哈——地洞中的大麻博士。盲眼男孩
這群阿富汗老人可說是快感研究所的博士生。
26 阿富汗喀布爾——荷蘭美女與阿富汗勇士。指節銅環
我不禁轉念，沒搭上巴士，這其中也許隱含有更多的祝福也說不定。
27 巴基斯坦拉合爾、印巴邊界——旁遮普邦的艷陽下
她花了幾分鐘審查後，抬起頭來，面無表情說道：「讓我看看你有多少錢？」

III 印度足跡
28 舊德里——火車、旅社、月光市集、「棒」、弄蛇人、紅糖果
說英文的人警告我道：「那你只好一直這樣下去了。」說完，便冷漠地走開。
29 餐館、乳牛、素食、巧遇
因為他把我看做是親弟弟，眼眶都紅了。「那種生活，你要怎麼活？」
30 新德里──世界瑜伽大會。泰國比丘和尚。斯瓦米．拉瑪
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的靈性道路是以與聖人聯誼為主。」
31 斯瓦米．沙奇南達
「所有的憂愁和焦慮只有一個原因。自私。」
32 克里須那穆提
魔鬼說道：「我正要幫他把真理好好整理一番哩。」
33 康諾特圓環──布里佳巴喜家族的宗教藝術
他膚色藍黑，皇冠上有根孔雀羽毛，優雅地立於河岸邊吹著長笛。
34 里西凱詩——神聖生命協會；斯瓦米．奇達南達。聖人贈衣
他說的是：「恆河將成為你的母親，時間到了她自會告訴你。」
35 恆河——戒食冥思
這三十日，恆河水和一根小紅蘿蔔便是我每天唯二的食物。
36 口琴伴侶——不是離棄
因我領悟到這位值得信賴的旅伴正迫我分心，要我步入歧途。
37 河谷梵音悠揚——恆河祕音
成千的天國美聲合唱一首慢板，令人陶醉的歌聲迴盪於河谷之間。
38 結束戒食——花生。大猴
他像個海關關員似地擋住我的去路；然後，露出利牙咆哮。
39 山卡拉恰亞．那嘎——瑪哈瑞希靈修所
他的臨在有巨大震撼力；柔和卻透視的眼眸似乎在召喚我進入永恆平靜之國。
40 山巔洞穴——塔特．瓦拉．巴巴
「我很歡迎你在這洞穴中與我們共渡餘生。」
41 拉科虛曼吊橋附近——麻瘋病殖民地
他們在這場小型暴動中不斷地推拉擠壓，人人都在叫：「錢 ~ 給我錢 ~」
42 得福——與我情同父子的凱列虛．巴巴
他從沒說過一個英文字，卻有將想法傳輸給我的神秘能力。
43 神秘瑜伽師
我現在要用瑜伽超能力關閉身體的生命系統而死掉。
44 德拉敦——阿南達瑪藝．媽
「一切悲傷源自於『我』和『我的』這種錯覺。」
45 烏塔卡西——山中穴居。巴拉希瓦
外出乞食時，他堅持只收甜點；這點我倒未曾見過有誰這樣做。
46 喜馬拉雅山區——納嘎巴巴族
如大炮轟隆隆地傳來響聲道：「納嘎可以擊敗假象。納嘎是真男子。」
47 史瓦卡靈修所
「古魯發現我用他教我的功夫賺取名利。所以把我趕出來，詛咒我回到人類社會。」
48 暫別聖山
道聲再會時，彷彿，我這一生絕大部份的時間其實一直住在那兒。
49 新德里、阿格拉——泰姬瑪哈陵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醒悟到變的人其實是我。
50 瓦拉那西——恆河浴階。火葬。死亡真義
若此身真的是親朋好友所愛的人，為什麼要燒掉它？
51 尼泊爾加德滿都山谷——帕修帕提納古廟。日本禪師
到了要剃度的關頭，所有學員都表示願意，只有我除外。
52 菩提伽耶、鹿野苑——葛印卡內觀禪修。卡利女神廟
他銀亮的頭髮整齊旁分，刮得潔淨的臉龐透出平靜。
53 加爾各答——天主教博濟會德蕾莎修女
「你為什麼要洗鍋子？難道沒有其他人來洗嗎？」
54 孟買——十字架公園。聖帕布帕德
「聖帕布帕德要你和他一起坐在舞台上。」

IV 喜馬拉雅足跡
55 嘎內許普里——尼特亞南達．巴巴的三摩地。斯瓦米．慕克塔南達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狗竟乖乖地將頭頂住地面，狀似跪拜。
56 果阿卡蘭古海灘—— 吸毒者。窮漁夫。小魚
他實在是太害怕了吧，竟無法辨別我是想救他的朋友。
57 黑夜中的弦月
在她的懷抱中有顆晶亮的星。這在伊斯蘭教中象徵「臣服於神」。
58 達蘭薩拉——第十四世達賴喇嘛
聽到有趣之處，他全身抖動大笑，並拍起手來。
59 上達蘭薩拉山林——室友大蜘蛛和眼鏡蛇。寫給父親。寫給無人
我聽得到眼鏡蛇四處吐信遊走。有時還會有其他室友。
60 喜馬偕爾邦穴居——埃及隱士的預言
你的心念和智力都還不足以辨識出你渴望的靈性道路。
61 庫茹柴陀戰場——《薄伽梵歌》。種姓制度古今不同
他一根手指也沒舉，一個字也沒說，很快就被拖走。
62 庫魯山谷——普瑞姆．拉瓦特
他頭戴皇冠和孔雀毛，像奎師那那樣三折肢站著吹笛。但他的樣貌和我在德里買的奎師那圖片差很多。
63 新德里的康諾特圓環——清耳夫。對書的執著
他一再地出價卻沒有用，只好留下我和另一隻髒耳朵離去。
64 阿悠迪亞——主羅摩顯現地
在這種情況下，士兵成了廟宇祭司。
65 普拉亞格——寶瓶大會。 三聖河交匯口。流沙
我已經看不到膝蓋了，而且還在持續沉沒中。
66 比哈爾邦首府巴特那——羅摩．塞瓦卡．斯瓦米
雖然他的年紀是我的四倍大，卻親手餵我吃東西。
67 三人宗教對話
主人可能換穿長袍，或西裝領帶，或全裸，但狗都有辦法認出主人來。
68 巴特那入出境管理局
「我是主羅摩的奉獻者。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69 奎師那逍遙
我淚眼婆娑，「難道說是我不配聽，沒資格聽？」
70 從尼印邊界的蠟克少到加德滿都——狂犬夜襲
「奉獻者的慈悲是遇險時能救你的拐杖。」
71 佳納埔——熙妲王后顯現地。師利．韋達吉。真假薩杜
「你真是傻瓜。我告訴你，根本沒有神。你聽清楚了嗎？根本沒有神。」
72 佳納埔湖邊¬¬——被黑怛特羅行者追殺的薩杜
「你在高人面前坦露自己，但並非所有高人都是聖潔的。」
73 婆羅賀摩埔村——尼泊爾學生維施努．普羅沙德
我不禁想到靈修其實是自己內心的事。
74 菩提納特山腳下——猴羣、巨人、小男孩
這件事對我，對我尋神之路越走越窄的事實，到底意謂著什麼？
75 加德滿都谷地的站立巴巴——熙妲．羅摩．巴巴
雖然說，他可能是造型特異的樹，但我知道，他結的果實可甜了。
76 加德滿都谷地——斯瓦揚布納特佛塔。異地重逢
每一天，我都為老友示範在印度如何以薩杜的身份活下去。
77 不知名火車站——擱淺
蓋瑞看著我，問道：「現在怎辦？」
78 瑪杜拉¬¬——主奎師那的顯現地。顯現日慶祝
有名薩杜沒說一句話，只是直視我的眼睛，好像等我很久似的。
79 色情斯瓦米
「按摩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神的工具。你不可以反抗。」

V 靈性世界足跡
80 溫達文——原古森林。禁語巴巴
「如果你待在這裡，你也會變成瘋子。」
81 羅摩奎師那醫院。亞信。傷寒住院
他用手背摸了摸我的額頭，抬頭看到空中的禿鷹後，便瞭解到我的處境很危險。
82 斯瓦米．邦．瑪哈拉吉
「你來到溫達文絕非偶然。你知道溫達文是什麼嗎？」
83 奎師那達斯．巴巴吉
唯有不再欲求他人敬愛時，才真正有資格受人敬愛。
84 雅沐娜河——家書
「知道兒子住在叢林洞穴，沒錢沒伴，叫我怎麼活下去？」
85 哈努曼古廟。尼姆．卡若里．巴巴
「別害怕，」他說此話時眉鎖唇繃。「要開心地渡過一切苦難。奎師那已聽到你的禱告，引你來到溫達文。」
86 藍姆．達斯
「他對名利、門徒等任何物質之物毫無想望。我從沒見到如他一般的人。」
87 偶像崇拜。神像崇拜。瑪丹摩漢神廟
這羣人的宗教並非是周日或假日才有的活動，而是展現在日常生活每一面向的內在本質之中；完全由衷自發。
88 十月份的月圓之夜——若紗舞。牧牛姑娘
奉獻者一早便在圖拉西樹園子裏忙著將幾千朵香花編織成寶座。
89 另一個月圓之夜——若廷奎師那．達斯。剪髮工程
「今晚，我想要啟迪你，讓你成為我的門徒。」
90 東孟加拉來訪的奉獻者——最後一張底片
「怎麼辦？他們姿勢都擺好了。」
91 憤怒的貞守生
畢竟，我仍在追尋，而靈修所是給已定下心的門徒住的。
92 奇拉浴階附近卡丹巴老樹——蘭妲之秘
就是那場永遠的若紗舞會，那個無盡愛意之夜，是靈魂的陶醉，是真我的狂喜。
93 師利帕德．巴巴
似乎，他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只是我們見得到或見不到他罷了。
94 西塔琴師
那把西塔琴也在哭求，完美詮釋我心中渴望。
95 維沙卡．沙讓．巴巴
祂的膚色藍黑，有如季風吹起時的雲彩，手掌和腳底卻如乍開的粉紅蓮花；眼形如盛開的蓮花花瓣。
96 溫達文小屋之廟——甘內夏。三片柔提餅。謙卑
「如果你不讓我服務主，就是不讓我活。請你允許我活下去，拜託你。」
97 華尚——曼卡爾怒愛之山。神性的短暫一瞥
我啞口無言，卻清楚這些話是發自一顆沒有惡意、嫉妒、驕傲的心，所展現出的是極罕見的靈魂要花費一生讀經、靈修才能建立的信仰。
98 汲水。乞食。流氓。豹子。再次與死亡面對面
某個秋日午後，大自然對我的呼喚聲變成尖叫。
99 拉梅虛．巴巴
他不在乎別人想法，只為自己所相信的而活，而說。
100 靈性古典戲曲
「我的蘭妲是溫達文的女王，你的牛每天在這裡吃草，應該是你要繳稅給她才對。」
101 茹帕．勾斯瓦米三摩地
我的主正輕輕推著我朝我的命運邁出大步。
102 火爆警探
「我落在虐待狂手裏了。這人是個瘋子。」
103 狂犬之吻
「原諒我，我必須把針打在你的肚子上，會非常痛的。」
104 真誠的臣服
「你知道嗎？聖帕布帕德是溫達文居民哩。他把奉愛文化傳遍全世界後，要回來了。」
105 溫達文駐全球大使
他是在七十歲才到外國，那樣的高齡在沒錢、沒朋友的狀況下，就只是為了成為主慈悲的工具。
106 聖帕布帕德——人活著的基本原則就是有去愛某人的傾向
我用手指抓起一把頭髮輕輕搖了搖說：「可是，你看，我不是奉獻者。」
107 承諾
「你在溫達文住多久了？」
108 「梵」與「薄伽梵」
「神無形相、無人格？或有形相、有人格？」
109 夏瑪遜達爾——了解聖帕布帕德。莫斯科傳法
他說：「我把嬉皮變成黑皮（快樂）了。」
110 靈性導師——英倫勇將行，孟加拉慈母心
我歷盡艱險從美國來到印度，只為尋找導師；聖帕布帕德排除萬難從印度到美國，只為尋找門徒。
111 答案揭曉——因為我已知道了，我並無資格
我的靈魂在信仰的大波浪上升迴旋，將我拋進感恩之海。
112 我的古魯
我怯怯地說：「聖帕布帕德，我想要把我的人生獻給你。」
113 頂拜溫達文
「奎師那達斯，只要你記得奎師那，你就在溫達文。」
114 二度重逢
他摸摸鬍子大聲說：「我只是在想說，我們會再見面嗎？」
115 新德里、比利時、荷蘭——重新適應西方社會
隨後將一加侖大杯裝的啤酒從我頭頂倒下。我是降落到哪一個星球啊？
116 美國——入境
另一位好像被嚇到，譏諷道：「肯定不是三槍牌的。」
117 大二生變苦行僧
謙卑的本質之一是：縱然看法不同，仍要如實接受他人。批評他人的習性常常是缺乏安全感、不成熟，或自私的徵兆。

後語
118 謎底揭曉——啟迪
就在靈性旅途一開始，主已透露我的古魯是誰，及我會遵循的道路。
119 蘭妲納特．斯瓦米
那種別離，我覺得也是最甜美的團聚。
120 重回溫達文——故人安在？
他的榮光在世人面前隱晦暗淡，卻永遠照耀我心。
121 三度重逢——內在探索的新起點
豪宅大門走出一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他的頸項厚實，手臂和胸口也都有突出的大塊肌肉。
122 恩典成林——更多的奉愛服務
「你在那兒所做的事讓她深以為傲，她也深愛著那兒的人們。」

致謝

序曲
尼泊爾——濕婆神廟
抓住我的警察高舉手中棍棒，吼聲如雷。他們會當眾打我嗎？

從巴格馬提河（Bagmati River）的喜馬拉雅山融冰中爬出來時，我凝視著兩堆灰燼；一堆是火葬的，另一堆則是祭祀的。

我身上只裹著一塊腰布，冷風襲來，寒意直侵骨髓。我在這兒做什麼？我渾身發抖、孤獨、饑餓、超級想家。難道我所有的追尋竟是一場空？我仰望星空，閃閃星光從一株古老榕樹的枝椏間流洩而出，夜鷹鳴唱著哀歌。河邊幾處地方因燃燒的祭火而明亮，聖人們垂掛至膝下的結髮如繩，他們將辛辣的香草投入祭火之中，接著從燜燒的餘燼裡，徒手舀出幾把灰燼抹遍全身。儀式結束後，他們魚貫走向神殿——我嚮往登入之處。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春天，在尼泊爾的帕秀帕提納（Pashupatinath）濕婆神（Shiva，希瓦）廟附近有一大批朝聖者聚集。當時的我才二十出頭，離芝加哥郊區的家有半個星球之遙，非常渴望得到聖地的撫慰，也希望在聖地祈禱可以讓我得到人生方向。

一小時前，我走近這座古廟，其入口處高聳，還雕飾著神祕的獅群、巨蛇、神眾、女神們。我攀爬上石階，內心因期待而興奮不已。突然間，一名守衛竟揮出棍棒，擊中我的胸口。我痛得跪倒在地，急促喘息。這名守衛的兩旁都是警察，他們堵住我的去路，大吼道：「你是外國人！出去！」他們的長官身著軍裝，纏戴頭巾，他那雙著火似的眼睛爆出，用警棍「碰」的一聲打中牆上標語，上頭寫著：「外國人不准進入。」

「快走！」他再次怒吼道：「如果敢再來，你會被打個半死，再丟進牢裡。我可不敢保證憤怒的群眾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命令屬下保持戒備，於是我只好走回河邊，氣餒至極。追尋靈性意義的熱誠已經帶我走了這麼遠。

我 不 能 回 頭 ！
就在此時看到了這群聖人，我突發奇想。我找到一處燜燒的祭火餘燼，跪了下來，將兩手伸進溫熱的粉灰中，過濾掉燙手的煤塊。我從糾結的髮束到長繭的赤腳，全身戰慄著，同時以雙手將灰燼厚厚地塗在這副骨瘦如柴的身軀上。

不料，吸入這些散發著霉味的粉末後，喉嚨阻塞，整個口腔燥渴不已。走到河邊時，看到兩塊有污漬的棉布，剛好可以分別裹住上下半身。於是，我再一次向神廟出發，胸口的心臟劇烈跳動。

同一組警衛手持棍棒盯梢，但這次他們沒認出我來，讓我混進廟內。我走進一個開闊的戶外庭院，中心處便是古意盎然的神壇，我心想若當場被抓，必死無疑。好幾千人排著歪斜長龍等著覲見神像。一次只能有一個人進去看。我在隊伍後方找到位置，便耐心地寸步前移。

突然間瞄到之前逮到我的警官經過，我倒吸了一口氣，把臉轉向別處。
腎上腺素急速分泌……

他拐向右側，在我面前站定，瞪著我那張滿是灰燼的臉，然後厲聲爆出一串用當地印度語所說的問句。我當然一個字都聽不懂。但如果我膽敢在這時冒出一個英文字，我鐵定玩完了。他見我不回應，便又惡狠狠地緊盯著我，加重火力，更高聲地問了好幾個問題。我的心思轉到別處：難道真要我在骯髒的尼泊爾監獄裡蹲上幾年？不曉得會不會更糟糕？我面無表情地站著，一動也不動，我知道他受過訓練，對任何可疑的人事物都很敏感。他認出我了嗎？我只能瞎猜。

此時，心中浮現奇想。我把手掌放在嘴巴前，另一手則對著他搖。那些發誓永遠禁語的人（mauni babas）都這樣比，好讓別人明白他們的禁語誓言。

但這位警官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開。他要帶我去哪裡？我被捕了嗎？他大聲嚷嚷著。很快地，另外兩名警察跑了過來。緊接著，我被團團圍住，警察則是猛力地要把我拉扯出朝聖人潮，把我拖到人最多的地方。抓住我的警察高舉手中棍棒，吼聲如雷。他們會當眾打我嗎？群眾會因我玷污他們的聖殿而將我撕裂嗎？他們的吼叫聲越來越大，人群也一路哄散。我等著看結局，心中卻早已嚇壞了。這些警察一路拉扯著我，把我拖離喧囂的人潮。

到了最後，我發現正前方竟是神壇。
一座色彩鮮艷的寶塔前掛著漩渦狀的檀香，香煙裊裊，前方還有一隻巨大公牛，神壇上矗立著的正是濕婆神的石像。祂身上飾有絲質刺繡和耀眼的黃金珠寶。那位警官一手舉起警棍，一手擰住我的手臂。
他要在神像面前揍我嗎？

我們周圍都是警察，他高舉棍棒過頭，大聲喝令，祭司便急忙跑進神壇後方。
我全身抖動不已，只能靜待著命運發落。一會兒，從內殿走出一位身罩紅袍的大祭司，他前額畫有鮮艷的紅色環形，頸戴黃金項鍊和一串乾的陸鐸樹子（rudraksa）。他以一種低沉又近乎催眠的語調唱頌「歐姆．南麻．希瓦呀」。

雖然寒風陣陣，但是警官結實的身軀大量出汗，他又對著大祭司吼了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大祭司則是專注聆聽，點了點頭後，又閉上雙眼，靜止不動。過了一會兒，群眾開始不耐煩地噪動起來。但大祭司挺直身軀，深呼吸後便開始唸誦古老的梵文典籍。

接下來的事更叫人瞠目結舌。大祭司用一條絲質頭巾圍住我的頭部，又在我的肩膀披上絲綢，在我的脖子掛上好幾串茉莉和夜來香花環，用檀香木磨成的涼漿塗抹我的前額，還給我番紅花調味過的水喝。
目眩神迷的我只能呆站，良久，才逐漸明白原來警方是要管束住這一大群人潮，讓我能有一個獨自崇拜神的機會，並接受廟方給予我的榮耀。

最後，那位警官謙卑地彎下身子，雙手合十為我祝禱，然後就走了。
他沒有認出我是喬裝過的外國人嗎？或者他知道我是誰，卻因我的決心而想要勉勵我？這個真相，恐怕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無論原因為何，我都深深地為之折服，並因而謙卑起來。

我公然挑釁人間法律，本就該打。但，神多慈悲啊。當我站在神壇前，身著苦行僧的灰褐色殘布，髮束糾結，四肢滿臉全塗著祭火灰燼，卻尷尬地披著絲綢和鮮花時……我緊緊闔上含淚的雙眼，雙手合十，祈禱在我未竟的旅程中，終將找出屬於自己的真實道路。

走回河邊，坐在冷冷的泥土上，那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黑暗的天空有群星閃爍，一陣微風將盛開茉莉的濃香充塞林間，貓頭鷹的咕咕聲劃破寂靜。我往河的下游看去，心中納悶著命運之河會將我帶向哪一站。
我又怎會落入這樣的人生——對我的成長背景如此陌生，對我的靈魂卻是如此熟悉的人生？

I 成長足跡
1 芝加哥：丹尼家的地下室
「這是祕密喔……我爸媽都很討厭你耶。」

我最要好的同學丹尼帶我走向他家濕冷的地下室。每往下走一步，樓梯便咯吱咯吱地響。突然間，心頭閃過一個本能的想法：我不該來這裡的！

我的心砰砰直跳。地下室中央有個鋼架，上頭放著一百多公斤的舉重槓鈴。丹尼吹牛說：「我爸每天都要舉舉這玩意兒。」

七歲的我又黑又瘦，黑短髮，咖啡色眼睛。一碰到這冷冰冰的東西，我自覺渺小。
丹尼轉頭對我說：「李察，有個大祕密給你看。」
他把食指放在唇前，低聲說：「答應我，絕不告訴別人喔。」

他爬到架子上，把手伸高，摸著屋椽；跳下來時，手上多了把銅製鑰匙。接著，他帶我走向一個比我們還高的櫃子前打開鎖和櫃門，用手指著裡面一大疊雜誌。
「自己來。」丹尼笑著說道：「拿一本來看嘛。」

我照做了。雜誌裡全都是赤身露體的女人照片，她們擺出各種撩人姿態。我小小的身體僵住了。我從未看過女生的衣服裡面有什麼東西。這看起來好奇怪，好不應該……
「很不錯，是不是？」丹尼問道。

我點了點頭，不太確定該說什麼。
然後啪地一聲我闔上雜誌，把它塞回櫃中。
「看看抽屜裡有什麼好東西再走吧。」他拉開抽屜，裡頭有兩把手槍和幾顆手榴彈。「我爸總是把槍裝好子彈喔，喏，這些手榴彈都是真的耶。」他拿起一顆手榴彈交給我時說：「來，拿好。」

手中拿著這冰冷又沉重的金屬，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很不錯。」我咕噥著。然後，努力隱藏內心的恐懼，小心翼翼地把這武器放回抽屜。
「李察，看完這個再走嘛。」

丹尼接著打開櫃子內部的兩扇門，一個像神壇的佈置露了出來。神壇上有一張加框的照片，照片裡面的人，雙眼正不懷好意地瞪著我瞧。我嚇了好大一跳，因為突然發覺和自己對看的人是希特勒。兩個飾有納粹黨徽的臂章從照片的兩端有禮地垂下，下方則懸掛著一把匕首，刀把上也有納粹黨徽的浮雕。我的心不斷下沉……

以前聽聞過的駭人影像快速浮現心頭。我經常聽長輩們說起家族親戚如何被納粹黨屠殺的事。自從納粹黨一九四一年佔領我們的祖國立陶宛以來，我祖父便和家人失去音訊。
丹尼低聲說：「這是祕密喔……我爸媽都很討厭你耶。」

一股熱浪從我的胃翻湧而上，直到喉頭。「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
「因為你是猶太人。他們說你們殺死耶穌。」
「什麼！」我站著一動也不能動。我剛聽到的話沒有一點道理。
「我爸說連神也討厭你們。」

這時，他父母親沉重的腳步聲咯吱咯吱地壓過我們頭上方的天花板。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該跑開，該躲起來，還是放聲大哭？
「丹尼，那你也討厭我嗎？」
「我不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但因為你是猶太人，也許我長大後也會討厭你。不過，希望不會啦。」
剎時，我心中空白一片。

丹尼鎖好櫃子，帶我上樓到廚房飯桌前，他媽媽已準備好兩碟香草餅乾和兩杯冰牛奶。她的笑容有點僵。地板又傳來很大的咯吱咯吱聲，宣告著丹尼的爸也來了。他身材矮壯，下巴方正，小平頭灰白，雙眼小卻銳利，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我打了個寒顫。他的出現讓我感覺自己好渺小。
他們會在餅乾下毒嗎？我的腦子嗡嗡作響。但能怎麼辦？不乖乖吃下肚也讓我害怕。

「李察，吃啊，怎麼了？」他媽媽查問起來。
我吃著餅乾時，努力隱藏內心的恐懼。每咬一口，我都向神祈禱，求祂保護我。
走回家時，我臉色蒼白得像個鬼。那樣的年紀，我沒有能力以理智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只是受了傷，傷得還挺重。

我媽以溫和的微笑迎接我。她站在廚房，腰間繫著圍裙，正在家裡的圓餐桌上擀麵糰。「李察，我要做蘋果餡餅給你吃喔，你最愛吃的。」
「媽，」我問道：「神討厭我嗎？」

「不會啊，當然不會啊。神很愛你的。」她把擀麵棍放回桌面時，眉毛緊繃了一下。「為什麼這樣問？」
我好害怕，不敢告訴她原因。「我不知道啦。只是好奇而已。」因為怕她問更多，所以便跑上樓躲進房裡去。

我相信我媽。也相信神很愛我。我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努力想瞭解愛與恨的矛盾，這兩者怎會和同一個神有關？
在孩童時期的懵懂中，在思考或低語時我祕密地祈禱。我大部份都在睡前的床上祈禱，直到睡著為止。祈禱時，我感覺到被庇護，也覺得有人在聽我說話。

我相信神的確聽到我說的話，神也的確與我同在。不過，對這位神聖的人物我仍有許多疑問。這個被稱為神的人是誰啊？我經常這樣納悶著……
祂像巨大無比的雲嗎？或似幾乎隱形的影子？

可祂如此之真，以致於只用想的，便幾乎可觸著祂，
祂是那位聆聽我每一次禱告的朋友嗎？

2 高地公園雪舞森林¬¬¬¬¬¬¬：不坐椅子、不愛新衣
「拉比，我應該如何祈禱？」

嚴格說來，我的雙親並不算特別虔誠。他們對神的信仰是表現在凡事感恩、慷慨大方、對人親切、為家庭付出這些事情上。由於他們成長的年代正值經濟大蕭條，所以自小就得努力工作負擔家計。

他們一方面想給孩子最好的一切，同時卻又小心翼翼不想寵壞我們，所以總是教我們要感恩所擁有的一切，及別人給予的一切。一九五五年我四歲時，爸媽便從伊利諾州的芝加哥搬到高地公園雪舞森林的小村子。他們搬離大都市的污染和危險，是為了好好養育我們三兄弟。我們居住的地區很寧靜，地勢平坦，草地樹木都很茂盛。孩子們有空地，有安靜的街道自由玩耍。街道兩旁的房子幾乎一模一樣。

「我們家小李察很乖巧，但就是有點怪。」我爸媽常這樣說。他們也常問：「他為什麼會這樣？」我的習慣很古怪，誰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

譬如說，我八、九歲之前是不坐在椅子上用餐的。雖然爸媽不允許，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坐在地上吃。折衷的辦法是，他們讓我站在餐桌旁吃，就算去餐廳也這樣。所以，常常會有女服務生過來問說是不是該給我一張椅子坐。「他不相信椅子這種東西。」我媽通常都會聳著肩這樣回答人家。

我爸媽都很注重外表儀容，總是穿得整潔得體，但我媽總得把新衣服先洗過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起來舊多了，這樣我才肯穿。他們如果買新鞋給我，我就會用石塊去刮，讓鞋看起來破破的。如果他們買新車，我就會擠壓後座的車地板，直到看起來沒那麼新為止。

擁有比別人更好的東西讓我很尷尬。我崇拜窮人，仰慕弱勢。我父親有一次帶我們去住家附近一間鄉村俱樂部吃晚餐，席間我突然起身衝到餐廳門外，把好好的一頓飯搞砸了。原因是，我受不了在一旁送菜收碗的小工是我的同班同學。我的祖父比爾跟了出來；當時我坐在車上，對他說出內心感受。「沒關係的，小李察，」他說：「你做得對。我以你為榮。」

我父親的父親威廉‧比爾‧史雷文，他對我這一生影響很深。他與生俱來的愛反映出他的宗教和根深柢固的信仰。看他用那種安靜不招搖的方式在調和舊世界的傳統和美國的新生活，我深受吸引。我注意到他常常在全家用餐時刻輕聲祈禱，而在他身旁的我們早已動手吃喝起來。

雖然我學齡已至，但父親無法供我進希伯來學堂。不過，他還是想盡辦法給我他所能給我的。我十三歲時，他去找李皮斯．拉比，想讓他為我主持一個簡單的受誡禮。這位莊嚴的拉比滿頭銀髮，欣然同意免費教我基本禱文。有一天，我問他：「拉比，您能解釋一下這些禱文的意思嗎？」

那時，他咖啡色瞳孔的眼睛滿溢溫柔的淚水。接著，他用一種叫我永生難忘的關愛之情抱了我一下。然後，用他舊世界的意第緒腔調向我說話，他所發出的聲音因情緒激動而沙啞起來。他是這麼說的：「小李察啊，我很高興，因為你是真心想要瞭解宗教儀式的意義。越來越少人想要瞭……解……」

「拉比，我應該如何祈禱？」
一個大大的微笑在他方正、微皺的臉上綻放開來。他的關愛令我覺得自己受到庇護¬¬——這種東西，我相信，每個孩子都需要的。

「塔木德經，」他說道：「是好幾千年前的拉比們所寫的猶太法律，所教的是：向神祈禱時，最好是祈求得到力量以便克服誘惑、困難、懷疑，而且是要履行祂的意志，不是向祂祈求以便遂行我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