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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她的一支筆既含蓄又淺顯,既委婉又迫切,既激動又平易,既一針見血又十面設伏,「反覆」到此可以嘆為觀止了。 ── 王鼎鈞〈有書如歌〉
她的散文的最大特色就是抒情風格,這可能是因為也寫詩的關係,文字敏感細膩,與其說是畫家的散文,不如說是詩人的散文。 ── 瘂弦〈時間草原〉

舊日故事裡的似水年華 ──
居旅,遷移,成長的痕跡。

我隱隱覺得,好像是有一種引領、一種呼喚、一種我無法清楚辦識的力量,
讓我在燈下,以文字做為依附,反覆詰問、自省,一直書寫到如今。

她所念念不忘的,
海棠花的年輕的母親,荷花的自己的鄉愁,
金剛坡下的藍色鳶尾草,童年的香港街角,
中學教室裡的幾何驚夢,植物園荷池旁的年少歲月,
布魯塞爾畫室裡女孩的背影……
旅居遷徙,窗內窗外,初夏寒夜,
來時路是無邊的回憶。

作者簡介

席慕蓉

祖籍蒙古,生於四川,童年在香港,成長於台灣。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畢業後,赴歐深造,1966年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
曾在國內外舉辦多次個人畫展,曾獲比利時皇家金牌獎、布魯塞爾市政府金牌獎、歐洲美協兩項銅牌獎、金鼎獎最佳作詞、中興文藝獎章新詩獎及中國文藝協會榮譽文藝獎章等。

曾任台灣新竹師範學院教授多年,現為專業畫家,並為內蒙古大學、寧夏大學、南開大學、呼倫貝爾學院、呼和浩特民族學院等校的名譽教授,內蒙古博物院榮譽館員,以及鄂溫克族、鄂倫春族的榮譽公民。

著作有詩集、散文集、畫冊及選本等五十餘種,讀者遍及海內外。詩作被譯為多國文字、在蒙古國、美國及日本都有單行本出版發行。

目次

新版序
自序 回顧所來徑
前言 謙卑的心

輯一 來時路
無邊的回憶
舊日的故事
四季
愛的絮語
貓緣
海棠與花的世界
荷花七則
成長的痕跡

輯二 窗內
我的記憶
幾何驚夢
花的聯想
白髮吟
窗前札記
不忘的時刻

輯三 初夏
有月亮的晚上
生命的滋味
淡淡的花香
燈火
池畔

輯四 寒夜
悠長的等待
困境
寒夜
兩種時刻
中年的心情
寫給幸福

篇五 窗外
胡凡小姐的故事
瑪麗安的二十歲
海倫的婚禮
蓮座上的佛
賣石頭的少年
鄉關何處
達爾湖的晨夕
那串葡萄

附錄 一條河流的夢 夏祖麗

書摘/試閱

舊日的故事

小紅門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做的;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面的;於是,在你暫時放下手,或者暫時轉過身的時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將重聚的希望,有時候甚至連這點希望也不會感覺到。因為,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的,當然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昨天、今天和明天應該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就像那天下午,我揮手離開那扇小紅門時一樣。小紅門後面有個小院子,小院子後面有扇綠色的窗戶。我走的時候,窗戶是打開的,裡面是外婆的臥室,外婆坐在床上,面對著窗戶,面對著院子,面對著紅門,是在大聲地哭著的。因為紅門外面走遠了的是她疼愛了二十年的外孫女,終於也要像別人一樣,出國留學了的外孫女。我不知道那時候外婆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只記得,在我把小紅門從身後帶上時,打開的窗戶後面,外婆臉上的淚水正在不斷地流下來。

而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外婆這樣地激動,心裡不免覺得很難過。儘管在告別前,祖孫二人如何地強顏歡笑,但在那一剎那來臨的時候,平日那樣堅強的外婆終於崩潰了。而我得羞恥地承認,在那時,我心中雖也滿含著離別的痛苦,但能「出國」的興奮仍然是存在著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我流的淚沒有老人家流的多,也才使我能在帶上小紅門以前,還能揮手向窗戶後面笑一笑。雖然我也兩眼酸熱地走出巷口,但是,在踏上公共汽車後,車子一發動,我吸一口氣,又能去想一些別的事情了。而且,我想,反正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反正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而且,我想,我走時,弟弟正站在外婆的身後,有弟弟在,外婆不會哭很久的。外婆真的沒有哭很久,那個夏天以後又過了一個夏天,離第三個夏天還很遠很遠的時候,外婆就走了。

家裡的人並沒有告訴我這個消息。差不多過了一個月,大概正是十二月初旬左右,一個週末的下午,我照例去教華僑子弟學校。那天我到得比較早,學生們還沒來,方桌上擺著一疊國內報紙的航空版,我就坐下來慢慢地翻著。好像就在第二張報紙的副刊上,看到一則短文,一瞥之下,最先看到的是外祖父的名字,我最初以為是說起他生前的事跡的,可是,再仔細一看標題,竟是史秉麟先生寫的:「敬輓樂景濤先生德配寶光濂公主。」

而我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手腳忽然間異常的冰冷,才忽然明白,為什麼分別的那一天,老人家是那樣地激動了。難道她已經預感到,小紅門一關上的時候,就是永別的時候嗎?
而這次,輪到我在一個異國的黃昏裡,無限懊悔地放聲大哭起來了。

那一條河我的祖先們發現這一塊地方的時候,大概正是春初,草已經開始綠了,一大片一大片地向四圍蔓延著。這一條剛解了凍的河正喧譁地流過平原,它發出來的明暢歡快的聲音,溶化了這些剛與寒冬奮鬥過來的硬漢們的心。而不遠處,在平原的盡頭,矗起一層紫色的山脈,正連綿不絕地環繞著這塊土地。

祖先們就在這裡終止了他們疲倦的行程,流浪的人終於有了一個家。春去秋來,他們的孩子越來越強壯,他們的婦女越來越姣好。而馬匹馳騁在大草原上,山崗上的羊群像雪堆、像海浪。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的外婆就在這條河邊誕生了。這個嬰兒在她母親的眼中一定是最美麗的,外婆一定也很愛她的母親。因為每一次,在我們不聽話,惹媽媽生氣的時候,外婆就會說:「你們這些孩子真沒孝心,我小的時候,總想著法子幫母親的忙,照顧弟妹。」或者:「我母親對我說什麼話,我從來都沒有頂過嘴,總是規規矩矩地答應著。」

當時,外婆的這些話總是聽過了就算了。真正能體會到她的意思的時候,我已經長得很大,離她也很遠了,就像她離開那條河已經很遠了一樣。

但是,那條河總是一直在流著的。外婆曾在河邊帶著弟妹們遊玩。每一個春天,她也許都在那解了凍的河邊看大雁從南邊飛過來。而當她有一天過了河,嫁到河那邊的昭烏達盟去了的時候,河水一定曾喧譁地在她身後表示著它的悲傷罷。

小時候愛求外婆講故事,又愛求外婆唱歌。可是每次聽完以後,都不能很清楚地把內容完全記下來,等到第二次外婆要我們重述的時候,我們總是結結巴巴地,要不然就乾脆一面笑著,一面跑開了。外婆一定很失望罷。

但是,那條河總是一直在流著的,而在外婆黑夜夢裡的家園,大概總有它流過的喧譁的聲音罷。「大雁又飛回北方去了,我的家還是那麼遠……。」用蒙古話唱出來的歌謠,聲音分外溫柔。而只要想到那條河還在那塊土地上流著,就這一個念頭,就夠碎人的心了。

所以,她仍然一遍一遍地和我們講述那些故事,故事之中總有一條河,有一個孝順的孩子,有一個可愛的母親。有時候,我們聽出她話裡的教訓的意味,我們就會笑著要求再換一個。每一次,她的故事都沒能講完。大概如果不是因為小孩子們已經跑遠了,就是因為她的思緒又在那條河前面停頓下來了罷。

而我今天多麼渴望能重聽一遍那條河的故事呢!誰能告訴我,六十年前,那十八歲的少女的面貌曾有多少飛揚的光采?誰能告訴我,那草原上的男孩子們曾幾次馳馬掠過她的裙邊?誰能告訴我,那一顆年輕的心裡,曾充塞了多少對這一塊土地的熱愛?而在她轉身離開這條河時,是不是也以為明天又會再回來?我能問誰呢?我想,大概就只有問這一條河了。

於是,這條河也開始在我的生命裡流動起來了。從外婆身上,我承繼了這一份對那塊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土地的愛。離開她越遠,這一份愛也越深,而芳草的顏色也越溫柔。而希喇穆倫河後面紫色的山脈也開始莊嚴地在我的夢中出現,這大概是外婆生前沒有想到的罷。

鳶尾草和石階

當然,我也有我自己的童年,我自己的故事。我生在抗戰末期的四川鄉下,我知道那個地方叫做金剛坡。也許有些曾住在那個地方的讀者們會很驚喜地發現這三個字,而這三個字馬上帶給你們不少的回憶,那我當然也很替你們高興。不過,這個地方能給我的唯一的印象,就只是一朵藍色的鳶尾草,一朵開在湖邊的藍色的花。

我小的時候,人很胖,頭又特別的大,媽媽說:常常在一轉眼間就看不到我了,馬上就知道,一定又是從山坡上哪一個地方滾到坡下面去了。大家只要到山坡下面的草堆裡去找,總會找到我這個小肉球。奇怪的是,我很少哭,每次也很少會受傷,所以每次也都只是讓大人們虛驚一場。等到剛把我擺到小椅子上坐定,大人們才剛一轉身,我又會沒事人似地爬下來,然後,又一個滾,又帶著草和泥,滾下山去了。

大概,這朵花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我的生命裡的,我只記得我身子前面有一叢雜草,頭頂上是一片濃密的樹蔭。我大概是在一個小樹林的邊緣,林子裡面有一個湖(也許是個池塘,可是兒時所有的池塘對我都像一個大湖。),而這朵花就開在雜草和湖的中間,好藍好大也好香。

以後我就一直沒有見過同樣的花,有時候我說給別人聽,別人也不知道那朵花該叫什麼名字,也並不太感興趣去替我查植物大全。有更多比這個事情還重要的事要做哪!誰能管那麼多閒事。

可是我心中卻一直很想念這朵花的。一直到有一天,讀大學了,和同學們去北投公園寫生,在一條小徑的轉角處,我看到這一朵花,和我小時候看見的那朵是一個樣子,一樣的藍,沒有那麼大,也沒有那麼香。可是,我已經很滿足了,馬上到處去找國畫老師,找到他後就趕快問他,在路旁長著的這一朵花叫什麼名字?林老師說:「這是鳶尾草。」

這就是鳶尾草,我生命裡的第一朵花有了名字了。同學們已經走得很遠了,我一個人站在這朵花前很久,一陣微風吹來,小花就會顫動幾下子,而我的心裡忽然覺得空落落地。
童年時那朵藍色的回憶竟然在我心裡占了這麼大的份量,一旦替它找到了名字,它卻在名字前面顯得黯淡而模糊了。曾經是那麼清晰的一朵藍啊!

這也就是為什麼幾年以後,在香港的一個街角前,我猶疑著不敢向前的原因了。

我的另一段童年是在香港度過的,那時候外婆和我們住在一起。每天早上,她總帶著我們三個小的出門去散步。我們先走過電器街,然後後面就是星街和月街,走完這兩條街,就面對著二馬路的一塊山坡了。實在算不了是一塊山坡,不過,在香港那個寸金尺土的地方,那一塊綠色對我們已經很夠了。山坡下面有一條石階,一直通到左邊的半山公寓上去。每天早上,外婆就會在山坡前面做一段晨操,然後就在石階上坐下來,看我們三個小孩在坡上面奔來跑去。我還記得弟弟那時候大概才剛會走,穿著一身紫紅色的毛衣褲,跟著我和妹妹的後面轉來轉去。我們常常故意躲起來,弟弟找不到我們以後也不會哭,總是一轉身,兩條小腿軟軟地,向山坡下面的外婆跑去了。當然有時候免不了會在草地上跌一跤,我們就會滿懷歉意地跑出來,把他扶起來再和他好言好語地玩上一陣子。

外婆就微笑地坐在那裡看我們,一直到覺得太陽太熱了時,才帶著我們往家裡走回去。

後來我和妹妹進小學了,外婆就帶著弟弟一個人去做早上例行的散步。後來弟弟也進了幼稚園了,外婆早上送他去上學,上課時她就坐在幼稚園的鐵絲圍欄的外面,看弟弟和別的小孩子交朋友或者打架,下課後她再帶著弟弟走回家。幼稚園是附設在我們的小學裡的,所以,我們放暑假總是一起放。一放暑假,我們老少四個又開始我們的晨遊了,仍然是那樣的路程,仍然是那個同樣的山坡,不同的只是外婆不再把弟弟背在身上,弟弟跑得比我們都快,而他也早已穿不下那一套紫紅色的毛衣褲了。

十幾年後,我離開外婆,到歐洲來讀書,從台灣坐四川輪來到香港,準備坐一星期後的法國客輪到馬賽。那時候,有很多小時候認得的朋友都很熱誠地招待我。算一算,離開香港去台灣讀書竟也是過了十年的光景了,這次過境,十年後的香港當然改變了很多,可是也有很多地方仍然像我小時候所見的一樣。那時候,我就渴望著再去一次童年時日日常遊的地方。有一天清晨,我就一個人找到那一條電器街了。

我是一個人從秀華台上走下來的(但我的心中,卻有三個人和我一起走下來。),電器街就在前面的左手,街道好像窄了很多,建築物的牆上貼滿了亂七八糟的廣告和招貼,只給磚牆露出一點點空隙,在那個空隙上有白漆塗著的「十靈丹」的大字,那三個字是認得我的。再轉一條街就是星街了,我慢慢地走著,很想像十幾年前一樣,可是身邊怎麼多出那麼多數不清的人,不像一個清晨該有的樣子。而我的高跟鞋的聲音又一下一下地在提醒我,我不再是那個牽著外婆的手的年齡了。當然,這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來就只是來看一眼那個石階,看一眼後,我就會回頭了的。但是,我沒想到,這是需要勇氣的。

就在那條街的轉角前,我依稀地認出了那一塊山坡的樣子。只要再向前走幾步,我就會看到那條通向左邊的石階,只要再向前走幾步,我就會看見一個老人,精神很健旺地帶著三個小孩子坐在石階上。

可是,我卻站住了,呆呆地站住了。我不敢再往前走,因為我怕那條石階已經不在了,或者就算還保留著,也許已經給改變了形狀了。石階前面的山坡也許還在,也許已經被人剷平,蓋起公寓來了。我不知道我將會看見什麼,我想,我還是設法保留我曾經看見過的景象罷。於是,我就回身往來路走回去了。走得很快,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再轉過頭去。

雁陣

等我再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火車正沿著萊茵河岸急馳著,對岸山上的古堡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孤獨。火車經過羅累萊那塊大山岩的時候,我只覺得岩上長滿了太多的荒草。
山岩默默地蹲踞在河的轉角,而那荒草就在月光下鬱鬱地搖著。而我就想起了我在初中時學會的那首歌:「我不知道為了什麼,我會這般悲傷。有一個舊日的故事,在心中念念不忘。……」

而我就又想到外婆的那一條河,和我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些故事。雖然都是些平鋪直述的,可是,它們總是一遍一遍地重複出現著,就像眼前萊茵河的水波;像昨天阿爾卑斯山上的積雪一樣;很溫柔而又很悲哀地呈現在我的周圍。我想,人類已經是一種很孤獨的動物了,假如再沒有這些舊日的故事來陪伴;再沒有些親愛的人讓我去思念;再沒有那無邊的大地在等待著我的歸去;那麼就算走遍天涯,我也再不能獲得「存在」的意義了。

我的這篇雜記也許該在這個時候告一段落了。我的丈夫說:「你寫的東西太以小我為中心了。」不過,我想,這個世界就是由無數的小我構成的,就因為小我有一份感情,大我才會產生一股力量。雁陣能夠不停地飛過八千里的天空,還不就只是因為每一隻大雁都有一顆思歸的心而已嗎?

一九七○年一月三十一日

海棠與花的世界

海棠

在讀大學的時候,一直想把家裝飾一下。有一次用零用錢買了一大盆的棕櫚,央人用板車送回北投的家中,擺在客廳裡。自己是覺得室內的氣氛浪漫起來了,可是父母卻笑著搖頭,認為我把家變成咖啡館了。

過了幾天,放學回來,棕櫚不見了。原來有花販來過,母親把它換成了兩盆海棠,放在前廊上了。那個下午,對著那兩盆紅紅綠綠、圓圓滾滾的很老式的花,我很生了一陣悶氣。當然,我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很痛惜自己的一番心血,而且有點傷心母親的審美觀無法與我的相比。

而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是從頭一次離開父母出國去讀書的時候嗎?是當船在黑夜裡駛入地中海而驚覺自己是遠離家鄉的時候嗎?是當身在盧森堡的玫瑰園裡,對著滿園的花朵一無所覺,只在心中尋找屬於中國的那點芬芳的時候嗎?還是在身披白紗時,忽然想到母親也曾這樣年輕過的時候呢?

而海棠就是屬於年輕時的母親的花。

在北平深深的院落裡,就總擺著好些盆這樣雅緻而又嬌豔的花,少女閒居無事,常會和友伴坐在廊前,一面賞花一面編織著美麗的夢。而春雨就靜靜地下著,秋風就緩緩地吹著。

而從來沒有過那樣殘酷的戰爭,從來沒有過那樣連年的顛沛流離,從來沒有一個民族曾忍受過那樣多的苦難,於是,那一代的少女沒有一個能實現她們的夢。

可是,母親們都忍受過來了,而且,也從來沒聽到她們在子女面前訴過什麼苦。只是,每一次,在看見海棠花時,總忍不住想要買下來。

要買下來的,不僅是那盆花,還有那盆花裡的青春,那盆花裡的良辰美景,那盆花裡的古老而芬芳的故國。

而我終於明白了我母親的心了。

花的世界

母親愛花,我也跟著愛起花來。家住在石門鄉間,前後有兩個小小的院子,於是,也種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植物,按著季節,也會開出不少好看的花。有時候在廊前一坐,桂花送來淡淡的清香,覺得自己好像也安靜古雅了起來。夏天的傍晚,茉莉會不停地開,摘下兩、三朵放在手心裡,所有青春的記憶都會隨著它的香氣出現在我眼前。我想,我愛的也許並不是花,而是所有逝去的時光,在每一朵花後面,都有著我珍惜的記憶。最早的花朵是一串一串、白白的開在大路兩旁的行道樹上的,有一種很甜爽的香味。但是,問遍了所有的朋友,也不知道在重慶近郊的公路上,曾經有過那樣的一種花。他們都說我當時年紀太小,不可能有印象,所以,一定是一種錯誤。

我不承認,但是,我也找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我並沒有記錯。好多年了,我一直在找尋那樣一棵高高大大的開著一串一串的白花的樹,而我一直沒有找到。

然後,就是荷花,和我的玄武湖。我只去過一次的玄武湖,卻在我心中出現了千百次。

再後來,就是漫山遍野的馬櫻丹。我的小學時代,幾乎都是在長滿了這些小朵的粉紫嫩黃的矮樹叢裡度過的,它的小花其實很漂亮,顏色配得奇妙極了。

然後,茉莉、白山茶、百合都慢慢地進入了我的世界,跟著我慢慢地長大。

最不能忘的是在歐洲的森林裡,在那樣一個溫暖美麗的六月的午後,他摘下了那朵淺黃色的玫瑰給我。

幾年以後,在結婚的紀念相冊裡,我把那朵玫瑰用心地貼在密封的透明膠頁下,那是第一朵。

又是好多年過去了,每次翻開相冊,玫瑰仍在,而所有的屬於那些個夏天的事物都會回來,我幾乎還可以聞得到林中松針在太陽下發出的清香。

我總覺得,婚姻大概就是這樣罷,兩個人一起保有著所有的記憶,一起分享著或者是很重大的滄桑變化,或者,是很小的細微末節,例如一朵小小的花。

有些朋友或者學生,常常會覺得我很容易滿足,奇怪我為什麼會在很多事情裡都能看到較好的那一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覺得,一切的事物都是互為因果的,尤其是愛情,你若善待它,它一定善待你。

大自然也是這樣,你給植物以充分的陽光適量的水,它就還你以怒放的芬芳,沒有一朵花是不知道感謝的。

我們並沒有很優裕的物質享受,可是,只要有一院子不斷地開著花的樹,和能夠偶爾坐下來聞一聞花香的閒暇,生活就會變得非常的富足了。

在花前,我是個知足的人。

一九八○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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