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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藏(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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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藏(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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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一卷讖圖,一首謎詩,一座迷宮般的園林。《無盡藏》集禪意、詩意、懸疑于一體,通過破譯一幅《夜宴圖》,講述了南唐后主李煜治下的宮里宮外的斗爭。史虛白、朱紫薇、秦蘭、樊若水、大司徒、小長老、耿煉師、李后主這些書中人物也是歷史人物,以他們各自不同的境遇,將我們帶入到了南唐那煙霧繚繞的歷史迷宮里。而這個迷宮,是命運的迷宮、時間的迷宮,也是人生和人性的迷宮。

作者簡介

龐貝,生于1966年,1985年畢業于解放軍外國語學院,曾任解放軍總參謀部參謀,1989年秋轉業離京。此后曾隱居寫作,后為謀生供職報界,曾任《香港商報》首席記者,現居深圳。出版譯著及編著作品多種,近年作品有電影劇本《上海王》、話劇劇本《莊子說》,以及這部長篇小說《無盡藏》。

名人/編輯推薦

“我一直很遺憾博爾赫斯沒有寫出來他那種風格的長篇小說。我后來想,也許,像博爾赫斯式的長篇小說本來就不會存在?但是我讀到了龐貝的《無盡藏》,讓我十分興奮地感覺到,這可能就是我期待的那種博爾赫斯才可以寫出來的、而博爾赫斯無力完成的長篇小說。”
——邱華棟(作家、《人民文學》雜志副主編)

“《無盡藏》承繼了博爾赫斯和艾柯的偉大傳統,在作者所營造的神秘而詭異的古典意境中,空間的迷宮進而演化為時間的迷宮,并由此呈現出一個為現實主義文學所遺忘已久的宿命主題。”
——麥家(作家、茅盾文學獎得主)

“當茲寫作正在變成一種養病的方式,而文學越來越匱乏思力的時代,《無盡藏》那有極致意義的想象力,還是把我帶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它既賡續了先鋒小說運動所開創的現代精神,又在語言、敘事和結構上作出了新的探索。”
——謝有順(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無盡藏》有一種開拓,有一種變革,有一種含而不露的欣欣向榮,給人以無窮無盡的遐想。作者著眼于文本的構造與小說的閱讀效果,似乎是在以文學的方式破解當下小說創作的某種困局。無盡的是小說新氣象。”
——楊揚(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胡適認為中國歷史七個分裂時期,只有三國最適合作出好小說。《無盡藏》打破了歷史小說領域這個胡氏定律,并對當下社會脈象多有觸著。作者用心深刻,小說亦史亦文,亦幻亦真,牽出南唐亂局十數位風云人物,更用“背面敷粉法”揭開一代詞宗李煜作為“國主”的詭異面相,千載之下,讀者猶能感到他們的呼吸。”
—— 郜元寶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作為一部優秀的歷史小說,《無盡藏》是西方知識懸疑小說與中國古典意境很圓滿的結合,文字既古樸又很漂亮。”
——止庵(書評家、周作人研究專家)

“歷史的宿命就這樣收納在一卷讖圖里。不寒而栗!一部杰作!”
——牟森(戲劇導演)

我們知道一些事情正在發生,但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們說世界末日純屬無稽之談,太陽照樣升起,地球運轉如常,該讓那些瑪雅人見鬼去。我們深知這個世界不再有奇跡,我們都厭惡那些末日的預言。我們不再年輕,對于事不關己的事情,我們不再上心,即便是一個老同學的死。這一刻酒色上臉,我們在虛浮的背景音樂中碰杯,也在曖昧的言辭中調笑。我們在這場時間游戲中一路打拼,而今都算有了社會精英的感覺。
“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芳魂感舊游。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我在酒意微醺中望著這些衣飾體面的男女,忽然想到一千年前的這詩句。這原是那位末世君主送給一位宮女的扇詩,此刻這詩句忽然冒出來,其實是與我那位死去的老同學有關。
最后一瓶雪利已開啟,服務生靜靜地為我們斟酒。這包房立時便陷入一種微妙的靜默。老同學聚會往往是這樣,在種種關于昔日好時光的老套回憶之后,在種種明里暗里的顯擺之后,這最后的一刻總是別有一種滋味。我們默默地品嘗著這滋味,這靜默中便需要有一位收場者。我們當中有司局長,有房地產老總,也有博導和名流(在此我不得不按照這官商學的慣例排序),總的來說,我們都算是這個時代的成功者。匆匆而來,又將匆匆作別,各懷心事而又互相探詢,我們在這場歡聚中巧妙地回避了那個死亡的話題,我們自然也會將其回避到最后一刻。這是成功者的聚會,我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起自己的脂肪肝和高血糖,我們理應回避所有掃興的事兒。
此刻的確輪不到我說話,但我畢竟也是一個正處級的副社長。多年前我成功地改行做了一個文化人,我們天體物理班的人當然也各有各的改變,此時此刻,雖有酒勁上頭,我卻也沒糊涂到跟他們談論出書之類的活計,是因前邊有位高人已斷言,現今百分之九十九的書都是垃圾。
我們是在這名為“盛世皇庭”的豪華酒店聚會,我們理應回避與垃圾相關的不雅話題,其實我也基本認可她的論斷。此刻我已感到悶得慌,我必須站起來說話了。
“諸位!不好意思!本人專業荒廢已久,但對天體物理也還是有點老感情。方才大家說到隕石墜落俄羅斯逾千人受傷,這當然不是世界末日,我們大可一笑了之,也不必理會霍金先生那些逃離地球的危言。霍金說地球人類難以再活一千年,而我想說的卻是一千年前的事件。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景德三年的‘景星高照’,就是那顆‘周伯星’,那是人類記錄最早的一顆超新星。今天我們依然能找到它爆發時彌散的硝煙,那是來自一千年前的光波和電波……在下真正想說的是,這顆星其實與在座各位有關聯。這不僅是因我們過去的專業——對不起,也是在座教授們目前的專業,也是因為這顆星與我們的那位老同學有關。請大家記住小林,我們剛剛失去的兄弟。我要說的是,他的家族有一冊流傳千年的古書,那書上竟也有這顆周伯星的記載!我要說的其實不是這顆星,而是這位消失多年的小兄弟……”
他們都笑吟吟地睜著怪眼看我。他們蹙眉搖頭,繼而便是木然和沉默。我并非是要為已故同學的遺屬募捐,我只是要讓他們記住這樣一個昔日同窗的存在。即便不提及這千年不滅的星光,即便只為追念一位老同學,他們難道就不該有所表示嗎?
我望著這些氣色滋潤的嘴臉,又望著那盤中的蒸魚,那魚的眼睛白而且硬,張著嘴,像是要吃人。我從頭皮直冷到腳跟,又扭頭望著落地長窗上的雨點,我在那玻璃上看見一些奇怪的嘴臉:冷血者的嘴臉,失憶者的嘴臉,自閉癥患者的嘴臉。
“好!千年古書,沒準能賣一個億!”那最有身份的同學起身舉杯,卻是面向眾人,“景星高照!部里還有個會,先走一步,各位明年再見了!”
“我們也該走了,北京的同學隨時見啊!”
“撤!多聯系哈!吉星高照!”

一千年的光陰足以使江河改道,足以使物種滅絕,至于萬物之靈長的人類,雖有科技之昌明,卻是未必有多少長進。當我對他們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就意識到自己已是自絕于那個群體了。

我也在其中混了好多年。我在那碰杯的瞬間聽到一種破碎聲,那是一種決絕和破裂。
就在那個時刻,在那個世界破碎的瞬間,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

我再也不會將未熄的煙頭扔進花盆,我不愿燙傷一只活著的螞蟻,我也不愿燙傷那花土上的小草。那些螞蟻和小草是我們命運的一部分。

命運的偶然,我的怠慢和冷血導致了那位老同學的死。我要向這個世界證實他的存在。我確信這是一種真實的存在,而我的余生也將因此而獲得些許意義。

那條暗夜中的河流,那順流而下的肉身,流血的尸身,那些漂散在水上的紙頁……

七七四十九天過去了,我依然不敢想象那個雨夜的真實情景。
那真實的聲音是半年前傳來的。那是一個照例要出席的飯局,那無聊的飯局中忽然有電話響起。那是老同學小林的來電。小林是北京同學圈中絕少提起的人。二十四年前他離京去外地謀生,自此之后便少有音訊。有人說是時間和空間拉開了人的距離,我說其實是處境。我們這個層面的人早已有共識,那些混得不好的同學遲早會自動消失。小林十五歲入大學,他曾是我們天體班最小的同學。畢業沒幾年,他就丟了鐵飯碗。早年間也還有些他的消息,最初他是在南方老家的小城中學代課,后來又辭職收養了一群流浪狗。至于辭職后的生活來源,倒也遠比我們想象的簡單。那時的城郊尚有大片的樹林,樹林中有廢棄的小木屋。那小木屋就成了他的棲身處。小林為孩子們輔導物理和英語,做家教的收入倒也不比在學校代課少,據說有時他也接些翻譯技術資料的活兒。那木屋和樹林就是孩子們的教室,據說那木屋周邊也有他自己開辟的菜園,據說他還親手栽了一棵蘋果樹。
兇訊傳來之后,我也曾試圖拼出一幅有關這位老同學的生活圖景,而我憑借的只是這有限的傳聞。那是一種梭羅式的隱居嗎?那是一個柏拉圖式的學園嗎?那木屋上會有一架天文望遠鏡嗎?
一幅模糊的拼圖,這圖景中大部分是空白。這圖景中的人物仿佛只是一個幻影。

八十年代最后那個深秋見面后,我們就幾乎不再有聯絡。電話中的聲音陌生而熟悉,不再是那個二十三歲的年輕的聲音,但確是小林的聲音。
電話這端的我自然也不是過去的我了。我早已習慣了勢利的交游,就在聽出他聲音的那一瞬間,我就確定了自己說話的語氣,這倒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距離,說實話,那時我感到的是廟堂與江湖的距離。我正在與京城一班有頭臉的人物喝酒,而電話那端卻傳來一陣陣狗吠聲。
小林說他本家的族長離世前留給他一本書,那原本是族譜中秘藏的一冊。小林是福建建陽人,那部《建陽林氏宗譜》顯示,小林家族的始祖是南唐名將林仁肇,而他正是林仁肇的第三十三代傳人。小林說,他已請國家圖書館古籍部的權威專家作過鑒定,專家們一致確認那冊古書是明刻版的“麻沙本”。小林說那冊名為《無盡藏》的奇書有數萬字的古文,他用半年時間將其直譯成了現代白話文。他特別強調是“直譯”,說是作為后人他不敢妄加增飾,因為那可以說是一部“信史”。

現在追記半年前的這第一次通話,其實是基于我這一個多月來的研究。而在與他通話時,我甚至都沒聽懂“麻沙本”這個詞。其實與他通話時我已隱隱有些不快了。我們出版社是國家一級出版社,我早已習慣了那些求我出書者的孫子樣,而小林卻是一副坦然自信的語氣,通話中省略了必要的謙恭,甚至還為我的無知開了一句玩笑。好在這些年我已修煉得很有些涵養,即便我不想再聽他啰嗦,也還是客氣地說不妨寄來稿子看看。可憐的小兄弟,他竟然沒聽出我的怠慢和冷漠!我也懶得問他,既然請國圖的專家鑒定過,想必他是帶著原書來過北京,那他為何不來拜見我這位老大哥?

稿件特快專遞寄來。一份譯本打印稿,一份原書的全文翻拍,還有幾份專家鑒定復印件。我只粗粗看一眼,就將它們裝回了郵袋。那正是我為升副社長發力的時候,讀者諸君,你們可以想見,我會為看稿而費神耗時嗎?
這樣過了三個月,小林又有快件寄來,那是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們的一份長長的考證報告。大意是說,這冊《無盡藏》寫的是五代十國時期南唐末年的史實,大到時事兵事朝章奏疏,小到街巷方位民風土物,其描述無不與開寶六年(公元973年)那個特殊時日的實情相契合。即如書中出現的彌勒佛像,那也是佛教漢化之前的彌勒本相。總之,權威專家們已完全確認這部古書的真實性。
那天晚上小林又打來電話,那時我正在看著電視傻樂。小林先是確認快件已送達,接著就說起他對這部書的感慨。我忽然就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我說我正忙著。他說何時忙完他再來電,我便隨口說再過倆小時。
倆小時后小林再次來電。電話里傳來戶外的嘈雜聲,他說因我推遲了通話時間,他便先進城買些東西,天氣預報說明后幾天有大雨。這次他的語氣明顯地多了些恭敬。他說確是難以想象啊,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人架起了橫跨長江的浮橋,這該是怎樣的壯舉!他說書中寫到徐鉉的棋書,那其實是圍棋史上第一部棋戰著作,而女道耿先生事跡也有臺北故宮博物院的《耿先生煉雪圖》為佐證。他也說到南唐周文矩的名作《重屏會棋圖》,而此書給人的啟示是,北京故宮博物院那幅很可能只是仿作,美國弗利爾美術館那幅才是真品。……
從收到稿件到他再次來電,這三個月間我壓根就沒看他的書稿,事實上,我已找不到他的稿件了。我也懶得找,也忙得顧不上。他忽然急著要收線,說是改天再來電聊,他說“前邊像是有情況”。

就這樣懶著忙著,命運之手卻在暗中撥快了表針。一個多月之后的某一日,我突然接到上海一家出版社的來電,那位同仁并不給我以應有的客套,他的聲音甚至帶有明顯的火氣。他說小林已在去上海送稿途中遇害。

小林顯然是不再對我有所期待。他應約帶著原書和譯稿去上海,也帶著南北兩京的專家鑒定。他在一條漲水的河邊遇襲。他身中數刀跳到河里。那些書稿的紙頁也散落在水中。河流湍急,警方最終未能尋獲他的尸身,水草中卻有幾片古書的紙頁……

若是那天我沒推遲與他的通話,小林就不會碰巧撞見那強拆碾人的現場(那是別人家祖傳的老宅),也就不會成為那起命案的證人,也就不會招致殺身之禍;若是我能主動地與他有些溝通,第二次通話就不會發生在那樣一個子夜時分;若是我能及時看稿,他就大可不必再去上海送稿,也就不會死在那河里……

愧疚,自責,痛心,我用三個鐘頭在那些書稿堆中找出小林的郵件。我通宵一氣讀完這譯稿,又比照那幾十頁原文圖片看了半天。——我無以表述那種震撼和驚喜,我這麻木已久的心分明是又有了神秘的悸動。這譯稿的扉頁上居然是以西格夫里?薩松的詩句為題記,這是小林大學時代最喜愛的詩句:“在我的內心深處,有猛虎在細嗅著玫瑰。”

這些照片上的紙頁,這些紙頁上的古文,這便是得以幸存的原著文本。這文本就其體例而言,似是與太史公的紀傳體一脈相承,而就其題材而言,又頗具唐傳奇的色彩。中國最早的“話本”產生于北宋,在此之前,唐傳奇均是以文言文寫成。古代文言與現代漢語之間原本并非涇渭分明,小林只是對原文作了最低限度的譯轉,也可以說是一種復述。原著雖無標點,譯本卻也并未妄增一句。

我望著古籍版本學家們的鑒定報告發呆,這其中有我原先未曾留意的一頁鑒定,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善本室原主任沈津先生的鑒定。沈先生跟隨版本目錄學家顧廷龍先生三十多年,堪稱是當今古籍版本學界國寶級的人物。小林在那頁鑒定報告上特別注明,依據紙質和字體,沈先生看見原書的第一眼,一秒鐘即斷定其為明末版竹紙“麻沙本”。所謂“麻沙本”,主要是指歷史上由福建建陽麻沙鎮刻印的書籍。宋明時期全國有三大刻書中心:杭州刻印的為“浙本”,四川刻印的為“蜀本”,建陽刻印的為“建本”,又稱“麻沙本”。“麻沙本”萌芽于五代十國,興于宋,盛于明,亡于清,其中以宋明本成就最高,影響最大,歷史上建陽刻印書籍數量居全國之冠,因而享有“圖書之府”的美譽。建陽也是宋代大儒朱熹的故里。史載當年建陽有條五六百米的長街,那里家家都賣書,天下書商販者如織。朱熹也曾在那“圖書一條街”上開門面賣書,其著作中也留下了這樣的“廣告語”:“麻沙版書,行四方者,無遠而不至。”
沈津先生也在評語中指出,宋版“麻沙本”如今已是罕見的古董,而大量的明版“麻沙本”雖在那場“文化革命”中被焚毀,民間卻依然有不少留存的珍本,有“官刻”,也有“坊刻”和“家刻”。“坊刻”是為行銷,“家刻”是為私藏,這部《無盡藏》當屬“家刻”。
《無盡藏》確是“家刻”,此乃《建陽林氏宗譜》中的一冊。
這冊麻沙版《無盡藏》卷目有九卷,卷九有目無辭,而明版刻印者仍保留其卷號。這個明刻版目錄也顯示有序言,但序頁已不復存在。
在原著翻拍本中,跋語的作者是明末士林領袖錢謙益。錢謙益(公元1582-1664年)字受之,號牧齋,晚號牧翁、蒙叟、聾騃道人、沒口居士、絳云老人、東澗遺老、虞山老民,天下學者知與不知,皆稱其為“虞山先生”。這位“文壇大宗伯”以詩文名揚天下,也是慧眼獨具的史家和藏家,晚年他從無語堂偶得此書格外珍視,不惜重刻并親筆題跋……

目次

今版卮言
卷一 史虛白
卷二 朱紫薇
卷三 秦蒻蘭
卷四 樊若水
卷五 大司徒
卷六 小長老
卷七 耿煉師
卷八 李后主
卷九 (散佚)
明刻版跋

書摘/試閱

父親留給我一卷《夜宴圖》。我找到《夜宴圖》的作者顧閎中。顧閎中手中的紫薇花讓我想到朱紫薇,而這位紫微郎確是與《夜宴圖》有關聯。也許這第一步我并未走錯,也許這第二步我也沒走錯。周文矩也曾畫過《夜宴圖》,周文矩也與顧閎中一樣被暗害。
兩位畫師都是在我抵達前突然遇害,他們的死或許是與我有關。
周文矩遇害時我正在尋訪他的路上,或許是有人知曉我的行蹤,或許是要搶在我趕到之前滅口。
他們殺死兩位畫師,莫非是沖我而來么?
誰是我的知情者?
惟有一人洞悉我的隱秘。
那個于云霧中現身的女道人。
她要我盡早找到那秘藏。
誤入迷障而不自覺知,我甚至還曾感覺到那瞬間的魅惑!這一閃念令我好后怕。攢絲雙穗絳,云尖鳳頭鞋,那鳳頭鞋云尖高翹,內中定是有利刃之類的暗器。那碧眼,那鳥爪,那仙風道骨中分明是有些妖氛,而她竟說那斷腸草是茅蒼!
云游道人多是蹤跡不定,我不知自己該如何躲避她。
顧閎中最后的暗示指向朱紫薇,而周文矩最后的暗示若是關涉我父親,會是與宋都豪宅的那幅畫像有關么?“倒影寫真容,秋水釣人頭。”假若這是畫師的自況隱喻,那么,周文矩或許是對這殺身之禍早已有預感。或許這是他的預感,或許這只是我的曲解。我無力判斷。我所能斷定的只有這一點:兩位畫師都給了我暗示,而顧畫師的暗示是指向朱紫薇。

那位秦蒻蘭的手勢指向朱紫薇。秦蒻蘭或許仍住在城外的韓府,但此刻我不想出城。更近的目標是朱紫薇,朱紫薇此刻或許就在這城內。我不知朱府在哪里,也許此刻他正在那開滿紫薇花的中書省值守,而我必須盡快找到他。我深知此行必會有危險,我也深知自己定能設法接近他。至少至少我要查清他此時在何處,我要知道他此刻是否在磨刀。

主意已定,我到河邊渡口雇車。那些馬車和騾車停在河邊,本是為那些下船上岸的人換乘。馬車自是比騾車跑得更快些,我匆匆選好一輛馬車。我正欲登車,忽見一伙烏衣人沖出那香蠟店。他們似是朝我沖將過來。
他們揮舞著腰刀。他們確是沖我而來。
我慌忙上車,那車夫卻猛一把將我推下。車夫駕車向別處逃命。我掉頭轉往河邊跑。那伙殺手正飛快地竄近。
無路可退。棧橋上空無一人,近處河面也無渡船。我鉆進河邊一片矮樹林。他們呼喊著殺來。這矮樹林無法久藏。
我將背囊塞進一片荻花叢中,又將笠柄插入泥地,這簦笠足可為背囊遮雨。我又望著河中一片波蕩的荇草。就在他們距我一丈之遙時,我猛一頭扎進那片水草中。

“昨玩西城月,青天垂玉鉤。朝沽金陵酒,歌吹孫楚樓。忽憶繡衣人,乘船往石頭。草裹烏紗巾,倒被紫綺裘。兩岸拍手笑,疑是王子猷。……”
昏沉中漸有知覺,我聽見有人在吟詩。聲音自遠處飄來,那吟誦者似是一個醉客。這是李太白的題金陵城西孫楚酒樓詩。
我微睜雙目,立時感到酸痛難忍。我想起那落水的一刻,這眼睛定是在河水中浸泡了多時。
那個吟誦聲在持續:“半道逢吳姬,卷簾出揶揄。我憶君到此,不知狂與羞。……”
頭目昏眩,四肢乏力,我忽然驚覺自己赤身裸體,寸絲不掛。我正躺在一張竹榻上,有重物壓在我額頭,我伸手取下來看,見是荷葉包裹的冰塊。我感到全身熱灼,如被火烤一般,而四肢又如篩糠般顫抖。看見竹榻邊的湯碗,我才感覺嘴里有湯藥的苦味,這室內也有淡淡的藥香。
窗外有酒旗飄搖,那酒旗上有“孫楚酒樓”的字樣。從這窗口望出去,就見那影壁前有一群抻頭踮腳的酒客,一個鬢間簪花的蠢漢在念那首招牌詩。
如此說來,我是躺在孫楚酒樓的竹榻上。我仍未逃離這城西的地界。
寒熱交作,我的身體在瑟瑟發抖,牙關也咬得咯咯作響。我看見前胸和四肢都覆著一片蘑菇狀的疙瘩,一時間痛癢難忍。
有堂倌在樓下扯著嗓門喊:“耿先生來耶——”
又有一女人爽脆的迎客聲:“見過耿先生。”
“孫二娘帶我去瞧瞧,睡到了這時分,還不舍得醒來么?”
這聲音甚是耳熟。木梯上傳來有人走動的橐橐聲,他們像是朝我這邊走來。我那鶉衣爛屐不在竹榻邊,惶急之中,我用荷葉遮擋住胯間,又雙臂支撐坐起身。
“皮肉倒也看不出傷勢,只是起了身鬼風疹。”
“湯藥趁熱喝了沒?”
“適才給他灌了,算是小官人命大哦。”
他們推門進來,但卻并不近前。他們就在那房門口立定。
來者正是我在山上偶遇的碧眼女道人。引她上樓的婦人既被喚作孫二娘,或許就是這酒樓的掌柜了,她身后跟著一個手拿彈弓的呆頭兒。
那女道被孫二娘喚作“耿先生”,她在棲霞山上也對我自稱是“耿先生”,而我仍難確定她當真就是那傳聞中的耿先生。那女道目光炯炯如電,只是冷冷地掃我一眼,那眼神中自有一種寒光。我望著她那三尺桃木劍。或許她是一位得道高人,而此刻我只感覺有一種迫近的兇險。我是喝了他們的湯藥么?想到她在山上手拿的那株斷腸草,我頓覺毛骨悚然。那袍袖中還會有怎樣的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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