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治下大高雄的飛行場

時空記憶的延續，奠基於歷史研究的基礎。惜日治時期無論在高雄的交通史、戰爭史、建築史上，航空卻經常是被忽略的一環。每當教科書中闡揚縱貫鐵路的通車、高雄港口的營運時，卻遺忘了曾一度繁榮發達的空中飛航。無論是經營民航事業的日航公司；內臺、島內等各式航線；使用的客機、貨機、水上飛機、軍用飛機；翱翔於大高雄上空的飛行員；派駐本島的日軍航空隊；甚至是遍及今大高雄各地，總數達十餘座的大小機場，都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本書探索大高雄航空往事，除了為保存歷史略盡心力，更期待喚起對日治飛航史的關注。保存歷史記憶，不但可以引導人們的方向。這些時空記憶的歷史、文化、教育、啟發等益處，更將被維持，並豐富我們的未來世代。

本書特色 

全書圖文並茂，詳細探討大高雄在日治時代於航空史上的定位與角色，華文世界獨一無二之研究專書。內容深入淺出，兼具專業與可讀性。並有珍貴圖片數十餘幅。

杜正宇

祖籍北京市，生於高雄市。國立成功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候選人。研究領域為日治航空史、美國古蹟保存，以及魏晉南北朝史。編著《新化鎮志》、《七股鄉志》、《永康市志》、《大臺南的前世今生》、《西魏北周時期具官方色彩的佛教義邑》等書，發表研究論文近三十篇。

謝濟全

高雄市人，生於1962年。國立成功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候選人，國營事業專員，空軍航空技術學院人文組兼任講師。研究領域為日治教育史，軍事產業史。編著《山子頂上的小紳士-日治時期嘉義農林學之發展》、編譯《日本人的國境界》等，發表研究論文十餘篇。

金 智

祖籍江蘇省武進縣，1964年生於臺南。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博士，現任空軍航空技術學院通識教育中心專任副教授。研究領域主要為中國近、現代史，戰後臺灣政治、軍事史等，近年來致力於民國海軍史的研究與論述，發表學術論文二十餘篇。

吳建昇

後山臺東出生，祖籍臺南市將軍區北埔。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博士，現任國立嘉義大學應用歷史學系助理教授。主要從事大臺南文史及文化資產相關研究。編著《新化鎮志》、《永康市志》、 《七股鄉志》、《鹿耳門志》、《新營太子宮志》、《大臺南的前世今生》、《臺南市文化資產：一級古蹟二鯤鯓砲臺（億載金城）》等書，發表研究論文十餘篇。

序

《日治下大高雄的飛行場》是正宇與幾位年輕歷史學者謝濟全、金智、吳建昇共同撰寫合輯的一本專書；他們共同的關懷與研究取向，可以說為臺灣傳統的歷史研究，開展了一個新的領域與課題。
從歷史文化資產的關懷出發，正宇曾深入地探討臺、美兩國對文資保存政策的不同，企圖為臺灣政府的政策制定提供可能的參考。之後，由於獲得訪問學者的邀請，前往美國國家檔案館(NARA)和海軍總部檔案室，搜集資料，發現大批二戰時期美國海陸軍轟炸臺灣的作戰報告，甚至包括60餘座臺灣機場的空照圖，於是展開他一系臺灣軍事文化資產，尤其是機場的研究。這本專輯的出版，可說是正宇和幾位同好，階段性的成果呈現，值得慶賀，也值得肯定。

「飛行場」這個看似生冷枯燥的題材，在正宇的用心挖掘下，展現出它和地方發展密切相關的歷史真貌與文化意義；尤其「大高雄」(日治時期高雄州含屏東、澎湖等地)一地，在日治時期竟有多達十一座以上的機場，再加上一些週邊的航空廠、燃料廠等設施，以及作戰單位，儼然成為一座航空城，也是全臺最大的航空重鎮；戰後國民政府的陸、海、空三軍官校，均設於高雄，顯非偶然之事。

《日治下大高雄的飛行場》一書，不只是滿足歷史求真、事實重建的研究工作，事實上也是地方文史內涵的重新認識與建構；比如書中提及的「苓雅寮著陸場」，竣工於1933年，位在今天的高雄星光碼頭，緊鄰目前因文創產業而走紅的駁二碼頭，原來是全臺第一座水陸兩用機場，除作為日本海軍艦隊的水上飛機降落場，也是提供民航客機的著陸點，連結日本、臺灣和東南亞，可視為大高雄航空工業的發祥地；而岡山等機場更是臺灣前進中國和菲律賓等地最重要的轉進基地。因此，從歷史而觀，高雄不只是海港的城市，也是空港的重鎮。

正宇的研究，始終在紮實的資料排比、驗證中，不失人文、歷史的關懷與觀照，甚至筆鋒往往帶著感情；一如他在〈導言〉一章中所作的抒發：「……它們的歷史，也逐漸遭人遺忘，消失於歷史長河之中。一頁高雄航空史，訴不盡人間多少滄桑；無論是來臺作戰的日軍、離臺遠征的部隊，還是隨政府遷臺的人們，當他們眺望遠方的景物時，高雄是希望，也是鄉愁。」充滿歷史時空回溯的想像與情感。
正宇是一位勤奮認真的年輕歷史學者，他的研究面向廣闊，「飛行場」只是其中的一個課題；他終極的關懷，還在歷史文化資產的保存與再發揚。期待本書的出版，對於正在成型的「現代化大高雄」，能產生啟發、導向的史鑑之功；也期待正宇的研究持續深化、擴展，為臺灣文資的發掘、保存，善盡一份知識份子的貢獻。

國立成功大學歷史系所教授 
2013.9.3

目　次
蕭瓊瑞教授序／蕭瓊瑞 ...................................................III
傅朝卿教授序／傅朝卿 ....................................................V
王御風教授序／王御風 ..................................................VII
從史料中看見航空史／林玉萍 .......................................IX
導言 ................................................................................1
第一章： 太平洋戰爭下臺灣的航空攻防（1941-1945）（杜正宇、吳建昇）
壹、前言 ........................................................................7
貳、「臺灣空戰」前日軍在臺的部署 ........................8
參、「臺灣空戰」時美國海軍的攻勢 .......................18
肆、「臺灣空戰」後美日的攻防 ...............................32
伍、結論 .......................................................................49
第二章：盟軍記載的二戰臺灣機場（杜正宇、謝濟全）
壹、前言 .......................................................................51
貳、盟軍檔案之編寫與內容 .......................................52
參、臺灣各機場之興建與整備 ...................................62
肆、釋疑與新發現 .......................................................77
伍、結論 ......................................................................115
第三章：日治時期的「高雄飛行場」（杜正宇）
壹、尋找「高雄飛行場」 ..........................................118
貳、民間航空與「高雄飛行場」 .............................121
參、日治時期臺灣的海軍航空隊 .............................131
肆、海軍航空隊與「高雄飛行場」 .........................142
伍、結論 .....................................................................149
第四章：高雄「苓雅寮」機場初探（杜正宇、謝濟全）
壹、前言 .....................................................................150
貳、文獻回顧與史料概況 .........................................153
參、興建原因與選地條件 .........................................160
肆、機場的興建與使用 .............................................169
伍、外、內苓雅寮機場 .............................................181
陸、結論 .....................................................................190
第五章：太平洋戰爭下的高雄岡山機場（杜正宇）
壹、前言 .....................................................................193
貳、岡山機場的興建與設施 .....................................197
參、臺灣空戰時美軍對岡山機場的襲擊 .................203
肆、臺灣空戰後的岡山機場 .....................................220
伍、結論 .....................................................................225
第六章： 日本海軍第六十一航空廠之興建與戰備分析（金智、謝濟全）
壹、興建背景 .............................................................229
貳、六一航空廠的開展和營運 .................................232
參、盟軍的轟炸 .........................................................239
肆、日軍的對策 .........................................................245
伍、小結 .....................................................................247
第七章： 日本海軍第六燃料廠之興建與戰備分析
（謝濟全、金智）
壹、興建背景 .............................................................249
貳、建廠過程 .............................................................250
參、美軍轟炸與六燃料廠的對策 .............................263
肆、六燃料廠之歷史定位與中油高雄煉油廠 .........271
伍、小結 .....................................................................280
參考書目 .....................................................................283
作者簡介 .....................................................................313
謝誌 .............................................................................315

盟軍記載的二戰臺灣機場

杜正宇、謝濟全

壹、前言
臺灣眾多的機場，除少數民航機場外，幾乎都是因太平洋戰爭而出現。在猛烈的戰火下，無數人投入了機場的建設，但戰後近70年的今天，我們卻依然不易回答一個基本卻又重要的問題：二戰時期的臺灣機場倒底有多少？近來的研究，礙於臺灣與日本檔案的殘缺；中研院對美軍資料的蒐集尚在進行；以及研究者的不同觀點，以致眾說紛紜。洪致文的論文，係比對他歷年的調查、《警總接收檔案》、《國軍檔案》與一份美軍的調查（1945）：「Dispositions of Japanese Army Airfields in Formosa」，做出二戰臺灣機場共有64座的結論（不含澎湖）。 筆者的研究則比對《警總接收檔案》、《國軍檔案》、《空軍年鑑》、《日本防衛省檔案》，以及劉鳳翰的研究，得出71座的初步清單。隨後以何鳳嬌、洪致文、張維斌等人提出之接收時即撤廢的機場名單、跑道是否相連、實際空間分布等，依次刪除。但有二重港、關廟、西螺、梧棲四座機場無法確認，因而僅能暫時做出59-63座的結論。 
面對不同數量的結論，筆者心中不無疑問。竊以為歷史之撰寫須為史實負責，先前之研究既缺乏美方檔案，便應設法取得；因而赴美國國家檔案館（NARA）、美國海軍總部（Naval Yard）、密西根大學（University of Michigan）、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等地蒐集盟軍原始檔案。 本文的撰寫便是立基於這批盟軍檔案與日、臺文獻，企圖透過對各種檔案的整理與分析，以釐清臺灣機場的使用與數量。

貳、盟軍檔案之編寫與內容
1942至1949年間，美、澳等國的情報單位及美國國防部、海軍與陸軍等編寫了許多臺灣機場的相關調查報告，內容包括經緯度、相對位置、面積、設施、跑道尺寸，以及空照圖、簡圖與分布圖等。美國國防部（War Department）於終戰後編製的臺灣機場檔案中，有兩份係由日本截獲。機場簡圖與筆者於日本防衛省所見相同，但文字記載增加了美軍調查資料。其中一份條列11座機場的建造時間、絕對位置、相對位置、跑道長度、設施與海拔高度（1946）。 另一份則有22座（1946）。 戰後，美國對臺灣機場的調查，即使到了1950年代，仍在持續進行（1954, 1955）。
負責美國陸軍情報工作的陸軍參謀部二部（G-2），曾以美國軍用地圖（AMS L593）為底稿，標示並繪製22座臺灣各地的機場簡略圖。 太平戰爭期間，為執行登陸臺灣的軍事計畫，G-2亦編寫澎湖日軍駐防及臺灣本島日本陸軍部署的情報檔案（1944年9月）， 檔案中包括臺灣機場的情資。為了使占領臺灣計畫更加完善，美國國防部也擬定了在臺成立軍政府（Military Government）的計畫（1944-1945）， 而美國陸軍第十軍（Tenth Army）就是預定執行登陸任務的部隊，因此，第十軍的情報單位也編寫了多種臺灣軍事檔案（1944年8月至10月間），以供各式計畫所需。內容包括了登陸地圖、臺灣海灘調查、臺灣機場、軍機裝配廠、軍需工廠、日軍佈防位置等。 研擬的登陸預定地有三：北方由左營軍港南側上岸，並奪取壽山；中路於高雄林園的林子邊、汕尾一帶搶灘；南方則於屏東枋寮北方的海灘登陸。由於臺灣南部就是登陸區，故機場調查集中於臺南、高雄與屏東等地。此外，美國陸軍太平洋戰區司令部（US Army Force, Pacific Ocean Area）亦曾進行臺灣的軍事調查，其中一章的主題就是臺灣的機場與水上機場。

因應臺灣空戰（1944年10月）的情報需求，美國陸軍與海軍的聯合情報單位（Joint Army-Navy Intelligence Study, JANIS），亦編寫了數份檔案，如臺灣軍防、港口設施、港口與機場設施等。 但當時美國軍機尚未大量飛臨臺灣上空偵照，故檔案中的機場空照圖僅有20餘座。真正較為完整的檔案是1945年7月編製的臺灣機場空照圖集， 收錄61座臺灣機場的空照圖，並列出未有空照圖的機場清單。
美國太平洋艦隊與太平洋戰區司令部（United States Pacific Fleet and Pacific Ocean Areas）亦編製多種臺灣機場的相關調查檔案。如機場概要：詳述55座臺灣機場歷年之調查資料來源與機場位置、設施等，並製作分布圖，以標示各地的機場。此外，海、陸兩軍也依照機場規模與可起降之機種，將臺灣的機場分為十類：重轟炸機機場（HAD）、中型轟炸機機場（MAD）、戰鬥機機場（FAD）、重型轟炸機著陸場（HLG）、中型轟炸機著陸場（MLG）、戰鬥機著陸場（FLG）、緊急著陸場（ELG）、水上機場（SS）、輔助水上機場（ASS）、建造中機場（U/C）。 嘉義以北地區，有各機場的空照圖及相關分析檔案。 嘉義以南亦有兩種主要檔案。
終戰以後，澳洲情報單位對二戰臺灣機場的調查完成於1949年8月。檔案記載了臺灣65座機場的絕對位置、相對位置、跑道長度、設施與海拔高度。另附8座已併入其他機場、戰時廢棄或疑似假機場的資料。

不過，若綜合各式檔案，包括戰爭中損毀、廢棄的5座機場以及3座疑似假機場，那麼目前已知的總數達74座。其中，有空照圖者61座。
1944年10月，美國海軍為配合菲律賓戰役，壓制在臺的日本航空隊，曾派出第38艦隊的四支分遣艦隊、17艘航空母艦，於臺灣東部沿海南北列陣，以龐大攻勢，轟炸臺灣各地的機場與港口。這場堪稱臺灣史上最大現代戰爭的戰役，美軍各單位的作戰任務報告（Operation Reports, Aircraft Action Reports），大多留存，包括各艦隊與各航艦的報告、航空隊於這段期間各梯次的任務報告等，內容為各中隊的出擊日期、時間、梯次、目標（以機場與港口為主）、機種、武器、編隊、作戰經過、空照圖、戰果照片等。航艦報告則有絕對位置、航行軌跡、戰術、遭遇神風特攻的報告、照片等。航空隊的報告多附於航艦報告中，但也有10餘個中隊另行獨立成冊。 美國海軍歷史與遺跡檔案館（Naval History and Heritage Command, Naval Yard）的航空隊隊史檔案（Aviation History）則有中隊歷史、飛行員名單、相片、地址，以及戰果照片等， 隊史內容與照片亦包括臺灣各地的機場。
四支分遣艦隊執行完集中於1944年10月12-13日的臺灣轟炸任務後，便南下掩護麥克阿瑟的雷伊泰灣登陸戰，臺灣的轟炸則由四川成都新津等機場起飛的陸軍第20航空軍接手。陸軍的任務報告格式除了與海軍相似，更包括了以攻擊目標彈坑照片進行的投彈落點分析。
待陸戰隊與陸軍於雷伊泰灣搶灘上岸後，1945年1月艦隊再度轟炸澎湖與臺灣。這段期間，美軍不僅執行戰鬥掃蕩與轟炸任務，航空隊與偵察機也執行空中偵照及確認臺灣各地機場的任務。

透過任務報告的整理與分析，不僅可以呈現臺灣空戰時，美軍的戰略與作戰概況，也可大致還原史實：如臺灣各地的機場與港口，究竟在哪一天何時為哪些美國航空隊轟炸？其經過與戰果等。對本文撰寫而言，這批任務報告亦可作為臺灣各地機場存在的輔證。如臺南仁德機場，就是在1944年10月13日，企業號航艦於當天發動對臺南機場的第二波攻勢中（09:00-13:15），為飛行員發現，並加以偵照，隨後於任務報告中一併呈交仁德機場空照圖。
臺灣各機場名稱，美、澳等國係以日文、閩南語等發音拼註。為了還原中文的準確性，筆者查閱三套藏於密西根大學地圖圖書館的美國AMS軍用地圖：（1）AMS L892 （1:25,000, 1944）；（2） AMS L593 （1:250,000, 1944）；（3） AMS L594 （1:250,000, 1953）。AMS地圖係美國陸軍工程單位繪製之臺灣與澎湖地圖，經常出現於盟軍檔案中，做為臺灣各機場標示位置的輔助工具。許多機場分布圖與作戰計畫地圖也是以AMS地圖為底圖。而AMS L593與AMS L594的圖面中，亦有中英文地名對照，可以比對機場與鄰近聚落的名稱。但其缺點是比例尺太小，許多街庄下的小聚落並未出現。AMS L892則有250餘張，內容詳盡，甚至繪出聚落房屋的形狀與分布，覆蓋面亦遠遠超越德州大學收藏的臺灣城市地圖。但其應用較為繁瑣，在缺乏中英文地名對照的情形下，須比對大日本帝國陸地測量部繪製的臺灣地形圖等，以對照機場四周的聚落與位置。

此外，盟軍以羅馬拼音拼寫的機場名稱，多未統一。大多數機場都出現一座機場數種名稱的現象。各軍事單位或以機場所在街庄命名；或以鄰近大型機場的相對方位命名；或以所在地的小聚落命名；或以鄰近的小村莊命名；而各聚落的閩南語或日語音譯亦未統一。於是在比對之初，經常陷入困境。為此，筆者除求教嘉義大學史地學系黃阿有教授、成大歷史博士蔡博任學友外，另依據分藏於密西根大學漢徹圖書館（Hatcher Graduate Library）與圖書特藏館（Buhr Remote Shelving Facility）的七份1944年美國海軍對臺灣各州廳之調查檔案（Taihoku（臺北）, Shinchiku（新竹）, Taichu（臺中）, Tainan（臺南）, Takao（高雄）, Karenko and Taito（花蓮與臺東）, Pescadores（澎湖）），以附錄之地名：日文發音—閩南語發音—中文，進行比對。所幸，均逐一突破，完成機場辨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