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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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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曾毅大學畢業後到省人民醫院實習,報到當天巧遇國內頂尖西醫高手會診疑難病。目睹專家們拿不出理想治療方案的情形,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貿然進言,引發眾怒。憑高妙的中醫祖傳醫技和中西醫專業兼修的學養,他通過望診斷病「將」住權威的「軍」,同時以謙虛的態度贏得專家支持,從而獲得診病機會,三劑中藥去除病根,名聲大噪,因此倍受患者省衛生廳副廳長省委書記夫人的青睞,被破格聘請為省醫療保健專家。此後,他一發不可收,連續治療好多起著名中西醫大夫頭疼的疑難病,並以高尚醫德贏得中外患者敬佩,與政界、商界、軍界、警界等諸多名人結下不解之緣,成為莫逆之交。在代職任基層衛生局長期間,以茶為藥使病危的外國高官迅速康復,使將軍茶名聲大振,從而成功幫助貧困的南雲縣群眾迅速走上致富路。 他繼而在招商局長、開發區副主任等縣市基層官員任上,亦官亦醫,使二者互為促進,相得益彰,在以出神入化的醫術治病救人的同時,又將大醫風範融於政治工作中,憑超群的智慧和淡泊名利的品德成功招商引資、化解難題,超速推進了轄區群眾去除「貧病」的進程。為人、行醫、做基層幹部,「德」是核心,「能力」是關鍵,曾毅兩者齊備,因而,不論順境、逆境,他均能化險為夷,左右逢源。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他把握住大時代的好機遇,迅速崛起和成功的奧秘在於本著良心做事,從而在人生小舞台和社會大舞台上,無招勝有招,於是彈指間,平步青雲,事半功倍,鑄就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人生輝煌。 謝榮鵬,起點中文網筆名:銀河九天,男,1982年生,山西省萬榮縣人,大學時開始寫網絡小說,至今已創作近八百萬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聯網點擊破千萬,單章最高訂閱過萬;小說《原始動力》獲作協舉辦的「網絡文學十年盤點」最終大獎;小說《瘋狂的硬盤》入選起點中文網「八週年經典作品」; 小說《黑客江湖——瘋狂的硬盤》已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

作者簡介

謝榮鵬,男,1982年生,山西省萬榮縣人,大學時開始寫網路小說,至今已創作近八百萬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聯網點擊破千萬,單章最高訂閱過萬; 小說《原始動力》《駭客江湖》獲作協舉辦的“網路文學十年盤點”最終大獎; 小說《瘋狂的硬碟》入選起點中文網“八周年經典作品”; 小說《駭客江湖-瘋狂的硬碟》已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

目次

第一章背後有黑手,內外交困曾毅無奈走麥城/
曾毅被邀請到南江省參加養老產業研討會。就在他赴省城開會期間,有人趁機推倒了古槐廣場的千年古槐樹。古槐樹對於豐慶縣縣城的市民來講,那是他們的文化,他們的根,是城市的重要標誌。推倒了古槐樹,果不其然,立即引起了市民的憤怒。此時又有傳言,說中化市的鐵路站方案之所以被否決,曾毅難脫干係。可以想像中化市的領導是何等震怒。曾毅頓時感覺到內外交困,不寒而慄。他似乎覺得身後有一隻黑手正在悄悄朝他伸來。
第二章偷雞蝕把米,古飛渡搬起巨石砸了自己腳/
無奈之下,曾毅只好自行請求處分,調離豐慶縣。這可樂壞了常務副縣長古飛渡,想不到曾毅這樣不堪一擊,他只是幕後搞了一點小動作,就讓曾毅捲舖蓋走人,接下來這個縣長的位子鐵定是自己的。不料想偷雞不成蝕把米,上級為豐慶縣空降了一個縣長孫友勝,攔住了古飛渡的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孫友勝如今殺氣騰騰奔古飛渡而來,就是要為曾毅出這口惡氣。他上任的頭一件事情就是讓古飛渡專門負責處理古槐樹事件。古飛渡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如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第三章冤家路更窄,走投無路下鄉調研避鋒芒/
曾毅自請處分,也沒吃上好果子,居然被扔到中化市去當農委主任。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此去中化多坎坷,不會受到好對待。不出所料,曾毅去上任時既無人迎,也無人接,冷冷清清到了辦公室,忽然聞到一股惡臭,打開窗戶看,樓外排著一排垃圾桶。曾毅心知肚明,鐵路改線事件使自己早就成了中化市不受歡迎的人,如今也沒必要去爭什麼面子。他拿定主意,為避鋒芒,還是請求下鄉去作一段時間的調研再說。農委主任當然首先要下農村,名正理順。
第四章放火燒秸稈,針鋒相對教訓小人用火攻/
中化市的農民燒秸稈屢禁不止,對環境造成了嚴重污染,群眾對此怨聲載道。曾毅決定先解決這個問題。他主動聯繫好豐慶縣火電廠收購壓縮秸稈,既可以解決污染問題,又可以為農民增加收入。不料方明縣縣長小肚雞腸,對鐵路改線耿耿於懷,要給曾毅難堪,居然扣押了農民運送秸稈的車子。曾毅盛怒之下趕到方明縣,宣佈立即撤銷方明縣的秸稈收購點,並將被扣押的二十車壓縮秸稈全部運到方明縣政府大門口,揚言付之一炬。曾毅這一手十分厲害,方明縣縣長只得乖乖投降,賠禮道歉,放行運送秸稈的車隊。
第五章看你走不走,隔山打牛牽著不走倒趕著走/
為了在全市推廣秸稈發電,曾毅向市領導遞上一份《關於農民處理秸稈問題的提議》。本以為在他的建議下中化市會雷厲風行,上下同心,一舉解決秸稈焚燒污染問題,不料想落水無聲,蕩不起半點漣漪,根本無人附和。市長張衛正心裡頭正琢磨著如何趕走曾毅呢。說來也巧,雲海市出現了極為嚴重的煙霧霧霾,省委、省政府為此召開緊急會議,指出煙霧霧霾的產生與郊區農民焚燒秸稈有關,並提倡要向中化市農委學習,立即採取措施。中化市官員臉色頓時變色,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第六章奸商玩貓膩,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
中化是大蒜之鄉,新蒜收穫之際,蒜價被瘋狂炒起。傳言說馬上要在本市建立大蒜素基地,更讓蒜農捂貨惜售。曾毅憑直覺感到問題嚴重,大蒜的產量和蒜農的囤積量早已經超過市場需求,建立大蒜素基地的事更是子虛烏有。貓膩到底在哪裡呢?原來,炒蒜大戶們一邊製造假新聞,一邊悄悄高價出貨,最後倒楣的是那些聽信傳言,捂貨惜售的蒜農們。問題的嚴重性還在於,萬一蒜農們將大蒜爛在自己手裡,虧掉老本,將會毀掉整個大蒜生產產業。面對如此棘手的場面,曾毅十分為難,不干預是自然崩盤,干預了則是立刻崩盤!
第七章君子當然諾,曾毅挺身而出解危局/
老書記姜老來中化市視察,不料被菜農堵在公路上,他又氣又恨,冷眼旁觀,倒要看地方政府如何處理這起危機。原來科麗縣政府號召農民種植西紅杮,並承諾收購,現在眼見得西紅杮就要爛在地裡卻賣不出去,農民心急如焚,要求政府兌現承諾。市長張衛正被逼無奈,只好口頭上答應三天之內解決西紅杮銷售問題,心底裡卻對三十五萬噸天量番茄一籌莫展。關鍵時刻,曾毅挺身而出,主動承攬一半銷量,這才化解危局,使張衛正長舒了一口氣。菜農們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也就逐漸散開了。
第八章殺個回馬槍,考察民情生薑還是老的辣/
薑老對科麗縣西紅杮收購情況仍然不放心,這天他突然殺個回馬槍,到科麗縣種植西紅杮最少的白頭鄉調查政府收購情況。這可嚇壞了市里領導,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查錯,局面就無法收拾了。不料薑老在田間地頭竟然遇到了曾毅,曾毅正在那裡忙乎著。他一面聯繫果汁廠收購菜農的西紅杮,一面與有關企業在田間進行粉碎秸稈的試驗。姜老看到有曾毅這樣的好幹部深入基層,為民操勞,頓時感到由衷欣慰。從曾毅身上,他看到党的好傳統終於回來了。
第九章先下手為強,拒絕轉基因曾毅敢唱對臺戲/
主管農業的副市長李介桐為了出政績,打算搞轉基因糧食種植提高糧食產量。他放低身段與曾毅商量,不料想一個小小的農委主任,竟然敢反對副市長的命令,曾毅明確表示不同意。他認為轉基因技術是一項爭議很大的高科技技術,貿然推廣會導致糧食安全問題。他先下手為強,立即起草了一份通知,要求各區縣農委、種子管理站對市場上現有的各類種子進行重新審核勘驗,對於不符合法規、品質不過關的種子,一律禁止銷售。這下子麻煩大了,李介桐副市長惡狠狠地站在了曾毅的對立面。
第十章針尖對麥芒,圍魏救趙曾毅耍手段決不手軟/
李介桐堅持種植轉基因糧食,和曾毅的對臺戲愈唱愈凶。恰在此時,佳通市太平縣突然著手調查一起已經結案的假種子事件,並帶走了李介桐的兒子李文勇。李介桐知道一定是曾毅所為,他企圖仗勢欺人,逼曾毅就範。不料曾毅不僅不買帳,揭露了李文勇賣假種子罪行,並且揭露他勾結美國商人,以獲得綠卡為代價,在中化市推廣轉基因作物種子的事實。李介桐實在想不到曾毅能耐這麼大,他聽得冷汗直流,不得不表示完全放棄推廣轉基因作物,並且承諾對買假種子的農民進行經濟補償。
第十一章藝高人膽大,逆向思維出血偏用活血藥/
當歸屬於活血藥,這是最基本的常識。病人現在已經持續出血,此時一劑活血藥下去,十有八九會演變成大出血,所有人都對曾毅的治療方案提出質疑。而曾毅卻力排眾議,他說:你們只是看到表面的出血,沒有發現病人的凝血功能出了問題,輸入的血小板最後都變成血塊排了出來。因此,要想止血,就必須活血,對病人的凝血功能進行糾正。只要將凝聚成塊的血小板打散進入血管流通,出血的問題自然就能解決。道理雖講得通,但誰敢在大出血的情況還敢採用抗凝血治療,也許只有大膽曾毅。

書摘/試閱

第一章背後有黑手,內外交困曾毅無奈走麥城
曾毅被邀請到南江省參加養老產業研討會。就在他赴省城開會期間,有人趁機推倒了古槐廣場的千年古槐樹。古槐樹對於豐慶縣縣城的市民來講,那是他們的文化,他們的根,是城市的重要標誌。推倒了古槐樹,果不其然,立即引起了市民的憤怒。此時又有傳言,說中化市的鐵路站方案之所以被否決,曾毅難脫干係。可以想像中化市的領導是何等震怒。曾毅頓時感覺到內外交困,不寒而慄。他似乎覺得身後有一隻黑手正在悄悄朝他伸來。
包起帆出去之後,曾毅就把電話打給了王曦,電話很快被接通,裡面傳來王曦的聲音:“請問是哪位?”
曾毅笑了笑,道:“王總工你好,我是豐慶縣的曾毅。”
“曾縣長你好!”王曦的聲音立刻熱情了幾分。
曾毅心裡就踏實了幾分,聽王曦的語氣,就知道事情沒有什麼變化。他道:“臨時有事,這幾天沒有在東江,因為事情突然,所以也沒向王總工解釋……”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王曦聽曾毅是在解釋這件事,就道:“翟公子已經就此事專門跟我溝通過了,曾縣長那邊的事情更為重要,再說,我這邊還有些資料沒有整理出來呢。”
曾毅一聽,也就不再多解釋了。翟浩輝辦事向來穩重,自己那天走得匆忙,翟浩輝肯定要幫忙去穩一穩王曦的。曾毅便道:“不知王總工那邊把資料整理完畢,還需要多久?我這邊也好著手準備。”
王曦便笑道:“今天就能整理完畢。”
曾毅就知道,王曦肯定早把資料整理停當了,這幾天大概是一直在等著自己回來。他笑道:“巧得很,我這邊今天也能完成準備工作。”
王曦便默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到豐慶縣去,爭取把這個項目談定,順便也回故鄉探望探望親人。”
“好,那我就在豐慶縣恭候王總工的大駕!”曾毅呵呵笑著,又客氣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曾毅心裡長長舒了口氣,雖然多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波折,好在特種鋼材的項目沒有變化,只要過了明日,豐慶縣就會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在特種鋼材的帶動下,經濟又會再往前跨上一大步。
把李偉才送來的材料往公事包裡一裝,曾毅起身走出辦公室,他還得去市里親自去向市長何思賢解釋一番,否則何市長心裡有了芥蒂,這安全調度站的建設資金就又要自己頭疼了。
去佳通市的路上,曾毅拆開了那個牛皮紙文件袋,裡面果然是關於養老產業的報告,只是彙報人一欄,卻寫著的是曾毅的名字。
曾毅一看就微微笑著搖頭,這個李偉才,就喜歡玩這些小花招,自己怎麼會去占李偉才的便宜呢?拿出鋼筆,曾毅就把自己名字劃掉,端端正正寫上了李偉才的名字,然後翻開認真讀了起來。
這份報告曾毅還得再審閱修改一遍,李偉才的報告過於翔實,往往就會把重點弱化。曾毅多少有點猜到了董老要這份報告的意思,所以還得再幫李偉才把把關,把報告的高度再拔高一些,然後把深度再加強一下。而且董老不喜歡那麼浮誇的內容,你只需要把一些關鍵資料羅列上去即可,董老這些大師一看就明白。
報告只審了三分之一,車子就駛進了市政府大院,曾毅做了一個審閱記號,然後將報告收進包裡,就下車走進了市政府大樓。
“劉秘書!”曾毅在劉秘書的門上敲了敲,隨後笑呵呵地走進去。
辦公室裡此時沒有別人,劉秘書正一副埋頭寫報告的架勢,等抬頭看到是曾毅進來,就趕緊把手中的筆放下,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熱情地道:“是曾縣長來了啊,快請坐,先喝杯茶,歇歇腳吧。”
“劉秘書總是這麼客氣啊,讓我們一到這裡,永遠都能感覺到春天般的溫暖啊!”曾毅笑了笑,跟劉秘書一握手,就被讓到了沙發上。坐下之後,曾毅問道:“何市長有沒有空,我有事情要向何市長彙報。”
劉秘書指了指里間,道:“王副市長剛進去,估計是商量鐵路建設的事情吧。”
曾毅點頭表示明白,道:“那我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劉秘書給曾毅倒了杯水,然後湊近了低聲道:“昨天開動員會,曾縣長你沒到場,何市長拍桌子發了火,不過據我觀察,何市長沒有動真氣。”
曾毅就在桌面輕輕點了幾下,以示感激,道:“我今天就是向何市長負荊請罪來了。”
正說著,裡面的大門“咯噔”一聲被人推開,就看見副市長王志東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王市長!”曾毅站起身,向王志東打了招呼。
王志東只是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挺著胸膛從曾毅面前走了出去。
“外面是曾毅?”裡面傳來何思賢的聲音,聽語氣有些嚴肅。
劉秘書趕緊應道:“何市長,豐慶縣的曾縣長來彙報工作。”
“讓他進來!”何思賢冷冷道了一聲。
劉秘書回身給了曾毅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就抬手請曾毅進去。
進門之後,何思賢果然沒什麼表情,始終沉著個臉。不過等劉秘書倒完水出去,辦公室的門一合上,何思賢的表情就松了下來,抬起手一指辦公桌前面的椅子,道:“別站著了,坐吧!”
曾毅走過去坐好,道:“何市長,我是來向你負荊請罪的。”
何思賢擺擺手,打斷了曾毅的話,道:“你說說你,這麼好的大喜事,市里本來還打算表揚鼓勵一下豐慶縣呢,你倒好,躲得不見人影了!”
曾毅尷尬地笑了笑,道:“多謝何市長的理解和寬容大度。”
何思賢自然不會真的怪罪曾毅,沒有曾毅,就沒有佳通市對中化市的絕對勝利。誠然,曾毅這個人身上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不可否認,這是個能幹大事的幹部,如鴕鳥般聽話的幹部到處都是,一抓一大把,但你能指望這些人辦事嗎?
關鍵時候,還得靠曾毅這樣的幹部啊!
再說了,到目前為止,曾毅跟自己走得還是非常近的,算是自己能夠指揮動的人。
“既然你過來了,我就再強調一下,必須積極配合鐵道部的施工安排,在限期內做好鐵路沿線的征地拆遷工作,絕不能耽誤了鐵路的建設進度,這是政治任務!”何思賢叮囑著。
曾毅點頭道:“請何市長放心,我們一定會配合好鐵道部的建設工作,不給市里抹黑,不拖市里的後腿。”
“對於你的辦事能力和大局觀,我還是很放心的。”何思賢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支煙,道:“不過,在一些細節方面,你必須要提高重視程度,要注重政治素養的養成,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樣的教訓是很深刻的。”
曾毅很虛心地點了點頭。他沒有向縣裡常委辦公室報告,就一下失蹤這麼多天,按照規定,這是個極大的錯誤,何思賢沒有批評自己,只是語重心長地進行教育,這已經是很關照自己了,估計縣裡到市里打報告的人不在少數啊。
講了一番雲裡霧裡的大道理,何思賢回到正題,道:“市里已經決定,把鐵路站和豐慶縣安全調度站的建設,作為一項完整的工作來進行,豐慶縣要做好配合方面的工作。”
曾毅重重點頭。何思賢這一招很高明,如果把豐慶縣的安全調度站納入鐵路站的建設之中,那麼就可以順理成章共用建設資金了,豐慶縣甚至都不用操心建設的事情,只等著接收就行了。曾毅說道:“感謝何市長對於豐慶縣的大力支持。”
何思賢一擺手,道:“馬屁少拍,如果事情辦不好,我照樣是要罵娘的!”
曾毅笑了笑,道:“還有一件事,我要向何市長彙報。”
“講!”何思賢微微一皺眉,這小子不會又打什麼主意要占市里的便宜吧,這次要不是自己還頂著“力挽狂瀾奪回鐵路站”的光環,給豐慶縣出錢建設安全調度站的事情怕是都很難通過,因為沒有這個先例嘛。
曾毅道:“經過幾個月的暗中準備和努力,在有關方面的斡旋和協調之下,豐慶縣爭取到了一個特種鋼材的生產項目,第一期的投資額是二十一億元,明天投資商就會過來進行具體的細節談判。等正式簽約的時候,我想請何市長前去觀禮。”
何思賢大感意外,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曾毅突然消失的這幾天,不會就是去忙這個項目了吧?何思賢作為一個大市長,對於特種鋼材的意義也是有些瞭解的,當下就道:“對於特種鋼材這種尖端專案,市里歷來是高度重視的,屆時我一定會去。”
對於這種錦上添花的事,何思賢當然要去,這也是給自己增光添彩的大好機會,自己一出面,那這個項目也就有自己支持的成分在內了,勢必會給自己加不少分。
“具體談判的情況,我會及時向何市長彙報。”曾毅說道。
何思賢大手一揮,道:“你們儘管放心大膽去談,市里就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何思賢並沒有插手談判的意思。按照曾毅的說法,這個項目基本都定下來了,自己這時候插手發表個看法,搞不好還得再生出個枝節來。以前這樣的例子沒少見,下面的人辛辛苦苦搞來專案,眼看就要成功,上面領導不懂裝懂地橫插了一杠子,結果大好的專案就被攪和黃了。
再者,何思賢也聽到了曾毅話中的重點,這個專案是在“有關方面”的斡旋和協調之下爭取到的,不管這個“有關方面”是誰,肯定都不希望有人半路插手。
曾毅道:“有何市長的支持,我相信這個項目一定拿得到!”
何思賢微笑著頷首,算下來,自己都白占曾毅好多便宜了,好在自己把安全調度站的建設資金解決了,不然這個領導未免也當得太過分了。
第二天,王曦如約抵達豐慶縣,並且帶來了自己的談判團隊。豐慶縣的談判是包起帆臨時上陣,對於這個特種鋼材的項目,包起帆幾乎是剛剛才得知,就被趕鴨子上架推上了談判桌。不過好在曾毅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談判檔,包起帆只管一項一項跟對方核對確認就可以了。
當看明白項目的時候,包起帆是喜難自抑,這麼大的一個投資項目,如果是在自己的努力下促成的,那可是一筆沉甸甸的政績啊。
其實最關鍵的部分,王曦已經事先跟翟浩輝達成了一致,所謂的談判不過是走個章程罷了,真正有分量的內容,反而都在談判之外。
經過兩天的談判,雙方達成一致,正式簽署協議的儀式上,何思賢親自過來觀禮見證,發表了一篇很是鼓舞人心的講話。
“三哥,我說什麼來著,你被姓曾的陰了!”古浪坐在沙發裡,拿著指甲刀修飾著自己的指頭,道:“當初我勸你出狠招來著,你就是心軟。現在可好,鐵路人家拿走了,特種鋼材人家也拿走了,這根本就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你跟他講情義,受傷的只能是自己。三哥好端端的一盤棋,硬是讓人家廢了。”
龐乃傑沒有講話,只是黑著臉坐在那裡,特種鋼材專案落戶豐慶縣的消息,他已經第一時間得知了。他已經想明白了,曾毅確實沒有說謊,這小子爭取鐵路的目的,就是為了爭取特種鋼材的項目,只是他沒料到會這麼輕易就敗給了曾毅,這是他政治生涯中頭一次敗得這麼徹底,而且敗得如此難以承受。
有了這個項目,曾毅是如虎添翼,而丟失了這個項目,自己的晉升節奏完全被打亂了,至少要在副市級的位置多熬三五年。
人生能有幾個三五年,自己這邊的腳步一放緩,後面的人就會緊緊追上,那自己初期積攢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
“項目黃了,三哥要到哪裡再找這樣的好項目去?”古浪吹了吹指甲,道:“再過兩三年,再見到那姓曾的,我們可能都要稱呼一聲曾市長了。”
龐乃傑這次是真動了怒氣,他無法容忍任何人破壞自己的仕途,這次曾毅對自己的打擊實在是非常大。
“四兒,你跟邱大軍的關係還不錯?”龐乃傑問道。
提到這個,古浪就來了精神,道:“算是不一般吧!邱大少那個人你也知道,我給他介紹過幾個洋女人,算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吧。”提起風月和女人,古浪立刻眉飛色舞。
“東江省的大老闆李德群,好像曾是邱老的部下吧?”龐乃傑說到這裡,就朝古浪招了招手,示意古浪附耳過來。
古浪就探過身子,湊近了龐乃傑。等龐乃傑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就不僅僅是眉飛色舞了,而是狠狠一拍沙發扶手,豎起根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姓曾的他就是一條龍,這次也要剮掉一身麟!”
敲定特種鋼材專案之後,曾毅的工作重點就開始轉入鐵路和特種鋼材專案。
王曦不僅是技術人才,而且還很有經商的天賦,他的特種鋼材項目,初期還有個生產粗鋼的附加項目,這完全就是沖著即將要修建的這條鐵路去的。靠著就近生產、就近運輸的優勢,估計只要拿下一小部分鐵軌和鑄件的訂單,就能收回大半的成本。
抽出時間,曾毅還把李偉才的報告審讀修改了一番,直到修改滿意,才讓人把這份報告送往京城董老處。
晚上閑下來的時候,曾毅給李偉才打了個電話,一是講報告的事情,二是順便問一下陶桃的情況。曾毅最近太忙,也沒顧得上聯繫陶桃,也不知道那丫頭有沒有把牌子還給李偉才。
“曾縣長,您好!”電話裡很快傳來李偉才的聲音,“您有什麼吩咐?”
曾毅呵呵笑了笑,道:“李主任晉升市領導,我還沒有及時送上恭賀祝福呢。”
李偉才就有點惶恐了,道:“曾縣長,我能夠進入市政府黨組成員之列,完全是您提攜的結果,如果您還在,那這個機會肯定是……”
曾毅沒料到李偉才會想這麼多,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能夠前進一大步,我心裡十分欣慰,也為你感到由衷的高興。”
李偉才還是非常瞭解曾毅性格的,他知道曾毅確實沒有別的意思,他並不是那種會說反諷話的人。他道:“沒有曾縣長,就沒有我李偉才的今天,這一點我始終都不會忘。”
“你讓人送來的報告,我仔細看過了,有幾處我自作主張幫你修改了一下,報告我已經幫你轉交上去了。”曾毅說道。
李偉才心裡有些慚愧,看來自己是真的想多了,還煞費苦心地在報告上只寫了曾縣長的名字。聽意思,這分明是把報告人的名字又改成了自己。曾縣長還是以前那個的曾縣長啊,只要有讓下屬露面的機會,就絕對會不遺餘力地提攜扶持。他道:“曾縣長,您這樣讓我感覺非常羞愧,這養老產業,本來就是您……”
“那就再接再厲,把這個事業做好嘛!”曾毅打斷了李偉才的話,頓了一下,道:“陶桃還是沒有消息嗎?”
“有,有有有!”李偉才一下變得結巴了起來,道:“我正要向曾縣長彙報這件事呢,桃子小姐已經回到小吳山了。”
“沒有給你捅什麼婁子吧?”曾毅問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李偉才忙不迭地說著,道:“曾縣長,我還要感謝您,感謝您能把桃子小姐這麼優秀的人才,推薦到小吳山養老基金來。您果然是慧眼識英雄,桃子小姐隨便一出手,就立了一大功,把我們的養老產業推向了一個新高度。”
“哦?”曾毅皺起眉頭,李偉才這不會是礙於自己的面子在胡說八道吧,竟然連“新高度”這樣的話都講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李偉才知道曾毅肯定會疑惑,便原原本本解釋道:“原來桃子小姐拿走那塊牌子,是有大用途的,今天她剛剛回到小吳山,我也只是聽她講了個事情的大概。好像是她拿著那塊木牌去了天南省,不知用什麼辦法,最後說服天南省海心市的市長免費拿出一塊最好的地皮,交給我們的養老基金去建造一座標準化的養老基地。由海心市投資,但建成之後,將會冠名‘小吳山療養院天南分院’;隨後,桃子小姐又去了著名的避暑勝地廣戶市,同樣又拿到了一個分院項目……”
曾毅愕然,他心裡也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桃子出去走了這麼一趟,竟然把小吳山養老基金的影響擴大了好多,一下就多了兩座分院,而且還都是最適宜養生的好地方。
天南省是有名的農業省、旅遊省,空氣清新、氣候宜人,又有沙細水清的大海,只是想在那裡爭取一塊合適的地皮,實在太難了,而陶桃竟然免費拿到一塊建設分院的地皮。廣戶市更是國內有名的四大避暑勝地之一,其地理位置、氣候、環境都是絕佳。
海心市為什麼會對這個項目如此上心,曾毅倒是能夠猜到一點原因。就在上個月,喬冠東空降到天南省,擔任省長一職。海心市市長多半是要爭取向喬冠東靠攏,所以這時候桃子送他一塊敲門磚,他自然是喜出望外。
要知道那塊牌子,可是得到了喬文德喬老的稱讚。而且喬老現在有一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小吳山療養基地生活的,如果能在天南省建一座同樣標準的療養基地,這其中的好處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至於廣戶市,雖然是四大避暑勝地之一,歷史上也曾經是很多功臣元勳的頤養之地,但隨著戴河療養院的修建,廣戶市已經是慢慢走向沒落了。最近十多年來,都沒有聽說有哪位領導人選擇去廣戶市頤養。
小吳山療養基地的成功,對於廣戶市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重新崛起的好機會,如果也能打出養老基地的牌,說不定就能把一些領導人重新爭取過來。退一步講,說不定能完成轉型,將廣戶市打造成全國有名的養老基地。
既然小吳山這個不知名的地方都能做成功,那麼廣戶市有豐厚的歷史底蘊,完全沒有做失敗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一下就把小吳山養老基地的影響擴大了,能夠在國內最適宜養生的地方都建上一座冠以“小吳山”名頭的養老院,那麼小吳山的這塊牌子就算是徹底打響了,必將成為國內高端養老產業的旗幟。
之前曾毅也有這方面的想法,但那時候小吳山療養院還沒建成,影響太小,去找別人肯定會吃閉門羹。直到曾毅離開南江,療養院才算是徹底建成,之後隨著一批老領導的入住,影響才算是有了點雛形。
可這時候小吳山已經不歸曾毅領導了,他只能旁敲側擊向李偉才談一談方向性的東西,但已經不好再干涉具體事宜了。
誰知陶桃才去了小吳山短短不到一月,就把曾毅想幹而沒來得及幹的事情幹成了,曾毅不禁在心裡對陶桃重新審視一番,自己到底還是小看了這位掮客巨騙的活動能力啊。上門的“政治推銷”,原本就是這丫頭的強項,或許讓她去小吳山,真的是一種如魚得水的選擇。
“沒捅婁子就好!”曾毅道了一句,臉上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李偉才道:“過段時間,我們會和海心市、廣戶市聯合舉行一個合作簽約的儀式,屆時如果曾縣長方便的話,還請您務必蒞臨現場。”
曾毅道:“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一定會過去捧場的。”曾毅沒有把話說死,現在縣裡一大攤子的事,到時候自己不一定能脫開身。不過從心裡講,曾毅還是希望能夠去出席這個儀式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返回南江了,有些朋友都快生疏了,再者,小吳山的養老產業也是曾毅一力完成的,他當然希望能夠親眼看著這個產業做大做強。
“等定下來具體的時間,我把請柬給曾縣長送過去!”李偉才道。
想了一下,曾毅道:“請柬可能還要多一份,屆時如果能再辦一場關於養老產業前景的研討會,可能會更好一些。”
李偉才是個心思靈通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曾毅還有個意外驚喜要給自己,當下道:“曾縣長這個提醒太及時了,回頭我就著手籌備研討會的事情,請柬也會儘快送到曾縣長那裡去。”
曾毅微微頷首,他想給董老也送一份請柬過去,如果董老到時候能夠蒞臨小吳山,那麼小吳山養老基地的地位就能確立。不過董老肯定不會參加什麼合作簽約儀式,如果是關於養老產業的研討,董老或許有興趣參加。
不管成與不成,總要試一試才行!不然下次見面,可能都要被桃子那丫頭笑話了,自己喊了那麼久的養老事業,最後不能是讓桃子做成了?
時間過了半個月,鐵路和特種鋼材的事情已經完全理順,交給縣裡各部門有條不紊地開始推進。
這時候,李偉才的請柬送了過來,除了一份邀請曾毅出席的請柬之外,還有一份空白的請柬,上面沒有寫邀請人的名字。
曾毅就給董老打了個電話,把小吳山的事情講了一遍,邀請董老去參加研討會。
“時間定了是什麼時候?”董老在電話裡問道。
“定在了下週三。”曾毅說道。
董老想了一下,道:“你送來的報告我看了,很好。屆時時間允許的話,我會去實地看一下小吳山的養老產業情況。”
曾毅知道董老這是同意了,沒有把話說死,只是為了防止屆時又有別的緊急情況發生,從而導致無法脫身,這種事情隨時都可能發生。
掛掉電話,曾毅在那張空白請柬上端端正正寫了董老的名字,然後讓人送到京城去。
“曾毅!”
曾毅剛走出榮城機場的出口,就聽到了顧憲坤的聲音,扭頭去看,是顧憲坤文質彬彬地站在車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車子還是那輛車子,顧憲坤的性格,就是多少年都不會換車的人。
“顧總,好久不見了!”曾毅笑著朝顧憲坤伸出手。和顧迪不同,顧憲坤永遠都是這麼一副斯文模樣,正合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句話,你很少能看到顧憲坤有激動失態的時候。
“最近一切都好吧?”顧憲坤客氣地問道。
曾毅點點頭,笑道:“一切都好,老夫人的身體也都好吧?”
“托你的福,最近老夫人的身子骨硬朗著呢。”顧憲坤笑著抬起手,道:“走吧,上車,我們回去再細聊。”
曾毅點了點頭,腳下卻是沒動,道:“稍等一會吧,南姐打電話說要過來,好像沒有看到她。”
顧憲坤笑了笑,他知道曾毅要回來,就主動到機場來接人了,卻忘了來之前跟韋向南聯繫一下。
兩人站在那裡閒聊了不到兩分鐘,就看到韋向南的車子。
下車之後,韋向南看著顧憲坤便哭笑不得,道:“你要過來,也提前跟我說一聲呐,我就不用趕這麼著急了。好容易把家裡那兩個小祖宗安頓好,緊趕慢趕,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湯衛國去軍校進修了,為期兩年,如果湯衛國在的話,韋向南今天就不可能出現遲到的情況了。
曾毅笑道:“時間剛剛好,我前腳出航站樓的門,南姐你後腳就到了。”
韋向南可比顧憲坤要隨性多了,上前拽起曾毅的胳膊一番打量,道:“不錯,還是以前那麼精神,看來沒受什麼罪。”
曾毅呵呵笑了起來,道:“看南姐你說的,好像我去了什麼水深火熱的地方似的,我到東江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受苦的。”
包起帆站在曾毅身後兩米遠的地方,臉上始終帶著笑。這次曾毅是應小吳山管委會的邀請進行公務出訪,所以包起帆也跟了過來。這是他第二次來南江了,自從上次到南江參觀過小吳山的發展情況,包起帆就對曾毅崇敬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更重要的是,他見識到了曾毅強大的人脈力量。
三人站在那裡稍作寒暄,就上車回城,曾毅上了韋向南的車子,包起帆則上了顧憲坤的車子。
兩輛車直奔靈覺寺而去,顧憲坤已經安排好了接風宴,就設在靈覺寺的素食坊。這裡飯菜的食材雖然簡單,但口味卻是一級棒,這兩年在榮城的名氣越來越大,甚至出現了一座難求的情況。
左老闆、郭鵬輝、陳龍等人已經等在了素食坊的門口,見面之後大家又是一番寒暄。等進了訂好的包間,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曾毅最後坐在了主賓的位置,今天是給他接風,他實在推讓不過。
陳龍的氣質如今越發沉穩,在座的人裡面,他是升遷最快的一個。認識曾毅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小派出所的所長,如今卻已經在白陽市公安局常務的位置上幹了好幾年,不出意外的話,接任局長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過比起曾毅的升遷速度,陳龍就顯得很遜色了,但這也足以讓很多人羡慕了,整個白陽市,怕只有李偉才的升遷速度才能跟陳龍媲美了。
“來,大家共同舉杯,為我們共同的老朋友曾毅幹一杯!”左老闆是在座之中年齡最大的,理所當然充當起了祝酒人的角色。
曾毅跟著大家喝了這杯,等放下杯子,就笑道:“沒想到這明空大和尚是越來越隨性了,這素食坊竟然也賣起了酒。”
“阿彌陀佛!”
話音剛落,包間門口傳來一聲佛號,隨後門一開,進來的正是那“寶相莊嚴”的明空大和尚。
“背後莫論人非,曾施主,你妄言了。”明空站在門口,一副普度眾生的口氣說道。
“哈哈!”曾毅開口笑了起來,站起來朝明空施了個禮,道:“罪過,罪過,多日不見,大師的佛法又精進了。”
眾人也是呵呵笑著,起身給明空讓座。在座的人裡面,估計也就只有曾毅最熟悉明空老和尚的本性了。
“明空大師可不僅僅是佛法精進,如今更是被推選為南江省政協的常委了。”顧憲坤開口道了一句。
曾毅倒是很意外,便舉起杯道:“恭賀大師當選政協常委。”
“所謂名頭,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不值得祝賀。”話是這麼講,明空大和尚卻是朝曾毅一施禮,表示感謝。
曾毅笑呵呵地喝了這杯。他是最瞭解明空的,明空現在心裡很高興,否則他以前也就不會鑽研諸如《達摩一掌經》之類的東西了。不過明空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很講情義,以前曾毅只要開口,大和尚總是鼎力相助,所以曾毅是拿明空和尚當朋友看的。
坐下之後,左老闆突然道:“明空大師,下個月初一靈覺寺的頭炷香,能否安排給我?”
明空面有難色,道:“左施主,此事怕是有點困難,年內所有月初的頭炷香,已經被小吳山的王老居士預定了。”
左老闆有些失望,不過也沒講什麼,小吳山的王老居士那可是大有來頭的,聽說是某位退休之後到小吳山頤養的京城大首長的夫人,老太太晚年不知怎麼就信了佛,自從到了南江,聽過明空大和尚講了一次禪,就成了靈覺寺的常客。
“這樣吧。”明空也不好直接拒絕左老闆,道:“下下個月十五的頭炷香,我為左老闆安排一下。”
左老闆一聽,就點頭接受了。“富人燒香,窮人算命”,左老闆這兩年生意做大之後,不知怎麼就迷上了花錢燒頭炷香這個活動,而且還特別起勁,每年花在這上面的錢就不是個小數目。他道:“有勞大師了。”
“阿彌陀佛!”明空和尚又唱了個佛號,寶相莊嚴地道:“善哉,善哉!”仿佛他是幫左老闆行了一樁大善事。
曾毅心中無奈苦笑,他也不好去干涉左老闆的私人愛好,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好笑的事情,想到這裡,曾毅就開了個玩笑,道:“這麼一說,我倒也想湊一湊這頭炷香的熱鬧,大師能給行個方便?”
明空和尚就露出更為難的神色,別人開口,他都能拒絕,但曾毅開口,就實在難拒絕了。
猶豫良久,明空和尚道:“曾施主是于百姓有莫大功德的人,平時又很難回來南江一趟,如果不行這個方便的話,未免不近人情,也不是我佛所願。如此就請曾施主于下月初一子時,到寒寺光臨一趟吧,貧僧就斗膽做主,為曾施主破一次例。”
眾人齊齊愕然,等反應過來,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竟然讓曾毅半夜子時去寺裡燒香,這頭炷香果真是貨真價實。
左老闆一臉的苦笑,自己提出,這老和尚只給安排了下下月的十五,而曾毅提出,立馬就是下月初一,這待遇差別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過,這也是好事,曾毅可以這麼變通,等飯局結束,自己私下去找老和尚商量,或許也能如此變通。
曾毅佯作一番思考,道:“想想還是算了,不能因我而毀了大師多年的修為,這個例不能破。”
“阿彌陀佛!”明空老和尚松了一大口氣,連連道:“善哉,善哉!”
左老闆倒是記在了心裡,回頭自己一定要找明空和尚去變通一番。只是坐在那裡稍微一思索,左老闆就看向了曾毅。曾毅今天突然來了這麼一通,不會是平白無故吧,想了想,左老闆有點明白了,曾毅這何嘗不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注重於那種形式上的東西,行善是緣心不緣跡的。
不過有了這個插曲,飯桌上的氣氛倒是熱鬧了很多。
飯局之後,大家各自散去,曾毅則和包起帆一起住進了清江大飯店。這次小吳山的合作簽約儀式,以及養老產業研討會,會場都定在了顧憲坤的清江大飯店,這也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前曾毅在的時候,有什麼大型的會議,也會優先考慮清江大飯店。
曾毅剛剛入住進了房間,李偉才就趕了過來。曾毅這次回來南江,並沒有提前告訴李偉才時間,免得李偉才又大動干戈,現在正是李偉才最忙的時候,海心市、廣戶市以及多位與會的經濟學家、教授都要李偉才一一接待,曾毅本身不是這次的會議的主角,就沒有太驚動李偉才。
“老領導,您來之前怎麼也要告訴我一聲才好,這讓我太失禮了。”李偉才一臉誠懇的歉意,道:“這要是讓管委會的同志知道了,還以為我李偉才忘恩負義呢!”
曾毅擺擺手,道:“你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嘛!你這兩天先去忙正事,等忙過了,再客氣不晚。”
李偉才搓著手,其實他早料到曾毅會以這種方式出現,所以提前就做了安排,只要曾毅一登記入住,立馬就讓人通知自己。不過,他還是很感激曾毅的這分理解,道:“不管如何,禮數都不能亂!”
曾毅懶得跟李偉才糾纏,道:“會議籌備得如何了?”
“一切都非常順利,顧總幫了很多大的忙,特意抽調酒店的得力員工來保障這次會議的後勤服務,讓我們管委會省了不少心。”李偉才回答道。
包起帆坐在不遠處,仔細觀察著李偉才的一言一行,乃至於每一個細節。他發現自己跟李偉才比,還是遠遠不足。李偉才是白陽市市政府黨組成員之一,按待遇級別已經是超過曾毅了,可在曾毅面前,李偉才永遠都是一副白陽高新園區“大管家”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在白陽市也是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你提前準備一下,明天下午三點跟我一同前往機場去做迎接工作,經濟大師董老要來參加此次研討會。”曾毅講了兩句,就切入正題。
“董老?”李偉才一時有些反應不及,等回過神來,他激動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道:“可是中央黨校的那位董老?”
曾毅微微點頭,道:“隨行的可能還有董老的助手,姓劉。”
李偉才精神大振,董老是什麼人,他可是非常瞭解的,國內財稅金融領域的很多學術型大領導,可都出自于董老門下,在國內經濟學領域,董老那是首屈一指的大權威,沒人可以企及。
“老領導放心,我會親自負責,做好董老一行的接待工作,務必讓董老對此次南江之行感到滿意。”李偉才立了軍令狀,曾毅已經把這麼大牌的經濟學家給自己請來了,自己要是還做不好接待工作,那不如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曾毅點了點頭,對於李偉才的辦事能力,他還是很放心的。
聊了兩句,李偉才又道:“老領導,還有件事要向您彙報,那塊木牌又回到管委會了。”
“哦?”曾毅有點疑惑,不明白李偉才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偉才道:“是喬老派人送過來的。”
曾毅一聽,也就恍然了,心道海心市市長的效率真高,這麼快就把那塊木牌送到了喬冠東的手中。不過喬老不收那塊木牌,也非常好理解的,喬老平時喜歡評鑒各種書法,卻很少收藏他人的作品,因為喬老最為欣賞的是他自己的作品;再者,當初喬老點評那塊木牌的時候,還有很多老幹部在場,喬老真要是收了那塊木牌,日後萬一被人看見,還以為是喬老是以勢壓人,硬從小吳山管委會要去的呢。
君子不奪人所好,喬老一生注重自己的名聲,少種刺,多栽花,怎麼會因為一塊小小木牌而晚節不保呢?
“喬老如今住在山上?”曾毅問道。
李偉才道:“是一周前過來的,現在應該還在山上吧。”
曾毅點點頭,道:“看來我得上山一趟了。”
李偉才道:“我去安排車子,現在出發應該還不晚。”說完,看曾毅沒反對,李偉才立刻就拿起電話,讓人用最快的時間準備車子。
旁邊的包起帆內心極其震駭,能住在小吳山上的喬老,除了從京城過來的那位,還能有誰呢。沒想到曾縣長人脈強大至斯,竟然拜訪喬老都不用提前聯繫,而是直接準備車子過去,這是何等的親近關係啊。
上次來南江,包起帆親眼看到老幹部把曾毅叫過去充當講解,當時他就很震驚,只是他並沒有資格跟隨一起上前,所以也就不知道曾毅和老幹部的關係到底是什麼程度,但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下了樓,一輛車子已經靜靜等在了飯店的門口,徐力筆直地站在車前,看到曾毅出來,就伸手拉開了車子。
包起帆本想搶著開車門的,不過腳下卻是滯了一下,其實他上次來南江,就已經見過徐力了,但第二次見面,他還是照樣被徐力的眼神駭到了。這實在是有點嚇人,就那麼從自己臉上輕輕掃過,卻讓自己有一種被餓狼盯上的感覺,渾身寒毛不禁都豎了起來。
就在包起帆愣神的工夫,曾毅已經上了車。徐力合上車門,習慣性地四下一掃可疑物件,然後快速鑽入駕駛室,車子穩穩離去。
包起帆甚至還沒來得及跟曾毅道別,車子就已經駛出了十米遠,回過神的包起帆追了兩步,才不得不站住腳步。他心裡很清楚,就算自己追上車子,也是不可能跟著曾毅去拜見喬老的。
李偉才此時道:“包主任,這次會議日程緊、任務重,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你多海涵,我這裡提前向你賠個罪。”
“哪裡,哪裡!”包起帆直擺手,笑道:“我想我應該不算是客人,要是有什麼需要跑腿的地方,李主任儘管吩咐一聲。”包起帆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包主任把曾縣長照顧好,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李偉才笑道。
包起帆道:“這是我的分內職責,敢不盡力?李主任就放心好了。”
李偉才笑著跟包起帆在門口寒暄了兩句,然後下面就又有人過來向他請示彙報,李偉才只好告了個罪,去忙正事了。
“徐力,過段時間到豐慶縣去吧。”車子出了飯店,曾毅淡淡說道。
坐在駕駛位的徐力身體猛地一顫,但車子卻依舊是穩穩的,他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曾毅很早就想把徐力調到豐慶縣,可以說他身邊還離不了徐力這麼一個特殊的人物。當時收拾龍窩鄉的煤礦,包括後來整治來福醫藥,徐力都暗中出了很大的力,只是當時曾毅還沒有完全掌控豐慶縣的局面,徐力並不適合出現在明面。
後來周子君倒臺,曾毅就想把徐力調過去,誰知道省裡一下空降了三位常委到豐慶縣,局勢一下又變得複雜了,這件事只好再次擱置。
不過,現在隨著鐵路規劃的敲定以及特種鋼材項目的落戶,再加上市里還有市長何思賢的呼應,曾毅在豐慶縣的地位已經無人可以撼動。這時候他就打算把徐力調過去了,徐力已經要求了很多次,曾毅也不好再次拒絕了。
“有困難嗎?”曾毅還是問了一句,畢竟今日不同往昔了,徐力已經在白陽市處了物件,物件如今就在高新園區內的一家企業上班,還是李偉才給安排的。
徐力一搖頭,道:“今天就能過去。”
“也不用那麼著急。”曾毅笑了笑,道:“先跟你物件做好解釋工作,等你過去安定下來,我再把她安排過去。不過豐慶是個小地方,她如果不願意去,那也是應該理解的,不能強求,更不能因此讓你們之間的感情出現隔閡。”
徐力道:“這事我能做主。”
曾毅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他相信徐力能夠處理好此事。徐力和蘇健純最大的區別,就是徐力不會輕易衝動,雖然話不多,雖然表面異常冷酷,但其實是個講道理的人。
徐力的態度很堅決,就是一定要去豐慶縣,好容易曾毅開了口,他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其實他在白陽市幹得也很自在,有李偉才關照,誰都不會去挑他的錯,甚至包括李偉才本人都對他客氣有加,只是在白陽做事,沒有跟著曾毅那樣有激情罷了。
再者,徐力也是個有想法的人,看一看李偉才今日的成就,徐力就知道自己最佳的選擇是什麼。曾毅不可能永遠都在豐慶縣,只要自己跟著曾毅,將來超越李偉才也不是沒有可能。
車子進入了直通小吳山的快速幹道,車速就快了起來,路邊的景物被甩在車後。
跟上次來對比,這次再來又是一番新景象了。上次曾毅來參加小吳山療養基地的落成儀式,快速幹道也只是剛剛修好,路兩邊荒涼得很,但現在兩邊都蓋滿了建築,還修建了很多景觀,到了和月河合併的路段,在沿線的河邊豎起很多度假村、農家樂的招牌,好一番熱鬧的景象。
路上還跑起了城際公車。當初曾毅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榮城往小吳山和星星湖方向各自開通一條公交線路,而現在從路邊的公交站牌看,光是小吳山方向就有五六條線路之多。
車子再往前走,眼前就出現了一道堤壩,曾毅吩咐徐力靠邊停車,這條堤壩曾毅永遠都不會忘,當時要不是靠它反制清池區,可能就不會有今天的小吳山繁榮景象了。
下了車,曾毅信步走到堤壩邊,眼前的堤壩已經經過了二次加寬加高,顯得更有氣勢了,在堤壩的另一邊,就是波光粼粼的月湖。此時月湖蓄滿水,水域面積是之前的三倍還大,隨著水域面積的擴大,周圍的生態明顯改善,抬頭隨處可見飛過的水鳥。
這道堤壩也是小吳山和清池區的分界線,事實上,這種分界也非常明顯。
在堤壩這邊清池區的界內,路邊的農家樂、度假村完全是無序開發,屬於是占山為王的粗放經營,隨便在路邊圈塊地就蓋起房子豎起了招牌;而在堤壩的另一邊,則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曾毅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月湖的一側,一整片古香古色的農家小院,統一的青磚白牆,沒有豎起任何招牌,但在每一座小院的門頭上,都有“月湖居”、“湖濱小築”、“悅來客棧”之類的牌匾,甚至牌匾都是統一的黑底金字。
曾毅記得這是一個村子,現在看來,應該是整個村都進行了統一的規劃建設,走上了集體農家樂的品牌經營道路。既可以住宿,又可以現釣現吃月湖裡的野魚,甚至還有後面山裡的野菜野味。再往裡走,就是風景秀麗的小吳山療養區,雖然隔了老遠,曾毅仍然能夠看到在村口的地方,車子都排起長龍,可見生意有多麼興旺。
這讓曾毅有些欣慰,當初自己把小吳山交給李偉才負責,完全沒有看錯人。
正站在看著,路上駛過一輛麵包車,車子猛地停在了路邊,有人從車上跳下來,站在那裡朝曾毅看了看,然後就喊了起來,“曾主任,曾主任!”
曾毅回頭去看,只見是個村民模樣的人,有點眼熟。
那人看到曾毅正臉之後,再無任何猶豫,快步跑了上來,激動地道:“曾主任,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那個舉報渣土車的,當時你還獎勵給我一輛渣土車。”
曾毅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這個村民因為舉報渣土車被報復,一家人差點被活埋,曾毅當時發了火,整治渣土車之後,還把收繳的渣土車獎勵給這位村民一輛,從此再沒有渣土車敢在小吳山和高新園區範圍內橫衝直撞了。
“我記得你!”曾毅笑著跟那村民握手,道:“怎麼渣土車不開了,改開小車了?”
村民道:“渣土車我去年賣了錢,然後和人合夥搞了個農家樂。裡面不僅能釣魚吃飯,還有棋牌、唱歌、真人CS,另外,我們還建了個戶外探險基地,帶城裡人去後面山裡看風景,我現在就是要去城裡接人呢,這個車拉的人多。”
曾毅笑得很開心,道:“好好好,你很有經營頭腦啊!”
村民撓撓頭,道:“其實沒有曾主任,我們這些靠山吃飯的人哪有現在的好光景,我媳婦一直都念叨著要感謝曾主任。不過曾主任調去外地了,我們村裡人提起這個都很惋惜呢,如果曾主任還在,我們的日子肯定更好。”說著,村民一拉曾毅的胳膊,道:“曾主任,就到家裡去吃頓飯吧,有今天剛釣的魚,新鮮得很。”
“心意我領了。”曾毅笑呵呵地拒絕,道:“飯我就不吃了,看到你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好,我比吃任何山珍海味都高興。你快去忙生意吧,我還有事要去辦,馬上就要走了!”
村民又勸了半天,實在勸不動,只好作罷,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返身走回來,兩眼期冀地道:“曾主任,你是不是又調回來了?我們可都盼著你回來呢。”
曾毅無奈地笑著搖頭,道:“沒有沒有。我是正好有事回來一趟,就過來看看小吳山的變化。”
村民臉上難掩失望之色,他沒有絲毫的做假成分,小吳山幾個村子的村民如今都很是感念曾毅,換了別的領導,誰會把小吳山整理得如此有序啊。
不僅拆遷有好房子安置,而且夠歲數的人,按月都有養老金發放,數目還持續增長,年輕人的找工作也有優先政策。對於不在搬遷範圍的村子,如果就地搞農家樂、度假村,管委會還有資金支持,可以提供貸款擔保。
現在出門,只要說自己是小吳山的人,外人都是非常羡慕的眼神。
“真的不是調回來?”村民再次確認著,只盼曾毅能改口。
曾毅笑著搖頭,道:“真的不是!”
村民失望地走了,臨走從車上搬下一個很大的泡沫盒子,裡面裝著的是湖水和鮮魚,估計是去城裡接人的同時順便給誰送的,現在直接送給曾毅了。也不等曾毅拒絕,村民扔下箱子就走了。
曾毅哭笑不得,只得讓徐力把魚放到了後備箱,正好上山送給喬老。有了這個插曲,曾毅也就不在河邊站了,免得再碰上認識的人。
此時的豐慶縣,常務副縣長古飛渡也坐著車往城外趕去,他要到市里去辦事。
路過古槐廣場的時候,就看到廣場的四周都豎起了圍擋,圍擋上掛著“施工莫入”的警示牌,有十來個群眾坐在圍擋前面的一棵樹下,一邊納涼,一邊議論著圍擋裡面的情形。
古飛渡讓司機把車子停在旁邊,讓司機過去聽聽群眾的議論內容。古槐廣場的改造,是曾毅提出來的民心工程,改造的目的,是要在廣場上增加一些方便群眾的娛樂和健身設施,同時美化一下景觀,再增設隔離帶,防止機動車闖入。
古槐廣場是豐慶縣百姓最喜歡來的地方,有來納涼散步的,有小孩子來滑旱冰的,有老年人扭秧歌的,晚上還有擺夜市的,人氣非常旺。只是廣場的配套設施已經遠遠落後了,甚至連一條供人休息的長條椅都沒有,有些機動車為了省事,平時還會穿越廣場,這帶來了很大的安全隱患。
有鑑於此,曾毅才提出了改造的想法,還專門從縣裡拿出一筆資金來做這件事。
司機聽了幾分鐘,回來彙報道:“就是閒聊,現在圍擋一豎,大家都很關心改造後的廣場會是什麼樣子。”
古飛渡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目光掃過圍擋最中央的那棵巨大古槐,突然心裡有了個想法,道:“去完市里,直接送我去雲海。”
“小吳山這兩天如此熱鬧,想著你也應該過來。”喬老正坐在院子裡的涼亭裡看書,見曾毅走了進來,就摘掉鼻樑上的老花鏡,一指旁邊的涼椅,呵呵笑道:“坐吧!”
曾毅沒有著急坐下,他跟喬老院裡的工作人員講了兩句,就看那人走了出去,不一會,和徐力抬著養魚的大箱子進了裡面。
“路過月湖,剛好有新鮮的野魚,就帶兩條給喬老您嘗嘗。”曾毅這才坐到了喬老的對面,道:“您老什麼時候過來的?”
“過來有一周了。”喬老把手裡的書放下,笑道:“小吳山真是好地方啊,空氣清新、氣候宜人,我是越來越喜歡來這裡住了。”
“您老喜歡住,那我們的工作就沒有白做。”曾毅笑著說道,現在小吳山療養院的三期工程還沒有結束,但預約入住的人已經排滿了,很可能今後還要啟動四期、五期的建設工程。
“前幾天冠東送給我一塊木刻書法,結果是小吳山管委會門口掛的那塊牌子,我讓人又送了回去。”喬老首先講到了這個話題,道:“這些人啊,總是想盡一切辦法投機取巧,我偏偏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曾毅笑了笑,道:“最近小吳山養老基金聘請了一些新的工作人員,可能是為了快速打開工作局面,才想出的辦法吧。”
喬老也沒有追究這件事,他見過的事情太多了,比這更曲折離奇的送禮手法,他也見沒少見。如果是為了打開養老基金工作局面,你追究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喬老不是個喜歡小題大做的人。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壺飲了一口,道:“你最近見到嚴旭東同志了?”
曾毅點著頭,道:“是偶遇的。”喬老問嚴旭東,曾毅自然可以講。
“聽說你在豐慶縣引進了一個特種鋼材專案?”喬老話題突然一轉,道:“這很好。”
曾毅笑道:“雖然費了點勁,但總算給豐慶縣辦了點事。”
喬老微微點頭,他提這件事,正是點出了曾毅身上最大的一個優勢,那就是在軍方有強大的活動能力,特種鋼材項目有翟家參與和協調,而搞定鐵路規劃有徐大炮的影響在內,這一點是很多人所不具備的。
“好好幹!”喬老呵呵笑了起來,道:“如果所有年輕的幹部都能像你一樣,那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大有希望了,不管如何,你都要做好這個楷模。”
曾毅笑了笑,道:“這個任務太艱巨了,我只能做好自己。”
“欲正人,先正己嘛。”喬老講了句鼓勵的話,道:“如果你小子敢打退堂鼓,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那我就硬著脖子往前沖,百死而不回。”曾毅豪氣地說道,喬老又不是讓自己去上戰場拼殺,要做個好幹部,這完全沒有什麼可謙虛和避諱的。
“這就對了。”喬老哈哈笑著,道:“年輕人就是應該朝氣蓬勃,千萬不要暮氣沉沉、迂腐老成。”
陪著喬老聊了半天,天黑之前,曾毅從山上下來,打算返回榮城。
車子下山剛走去警衛區的範圍,就看路邊停了一輛車,有身材高挑挺拔的美女正斜斜靠在車身上,看到曾毅的車子過來,美女立時站出來,伸手攔車。
徐力看到了,但就像沒看到一樣,眼睛不眨絲毫,車子速度也是分毫不減,仿佛那美女就是空氣一般。
“停車!”曾毅此時說道,他已經看到了,站在路邊攔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神出鬼沒的陶桃。
徐力踩下刹車,車子堪堪到陶桃跟前時,才穩穩地停住。其實徐力早就看到攔車的是陶桃了,當年在之春,就是陶桃慌不擇路鑽上了曾毅的車子,當時就是徐力開的車。再者,陶桃到小吳山工作有一段時間了,徐力身為李偉才的司機,自然是見過陶桃的。
只是曾毅沒說停車,徐力就當沒看見罷了。
車窗放下,陶桃俯身趴在視窗,露出一副要迷死人的笑容,道:“到了小吳山都不聯繫我,是在避嫌呢,還是覺得終於把我這個包袱甩掉了?”
徐力沒講話,倒是微微一點頭,他覺得這陶桃就是個害人的包袱,能拋多遠就拋多遠。
“會議召開之際,你這位大功臣肯定是日理萬機,我哪敢貿然打攪啊!”曾毅呵呵笑著,他和徐力不同,徐力是軍人,眼中的人非敵即友,而多年遊歷江湖的經歷和獨特的中醫理念,讓曾毅看人沒有很強烈的非黑即白觀念。
就像眼前的桃子,你覺得她是個麻煩,但她卻能在彈指一揮間,把小吳山養老產業做大了,這就是才幹。就像有些中藥,明明有毒,但偏偏能治病;而人身體上的器官,也常常給人製造麻煩,比如糖尿病、高血壓,這都是人自己製造的。
“諷刺我是吧!”陶桃很不滿地在車頂敲了兩下,隨後又得意地道:“你這是純粹的羡慕嫉妒恨,你沒辦成的事,讓本姑娘輕鬆地辦成了,你心裡不平衡了。”
曾毅哈哈笑著,沒有做任何解釋,陶桃做成了這麼大的事,就讓她得意得意也無妨啊。
陶桃道:“我說曾毅同志,這樣可不行啊,幹革命必須要有寬闊的心胸和氣量,要能容得下比你能幹的人才行,比如本姑娘。”
曾毅無奈地一攤手,道:“要怎樣做,才算是有寬闊的心胸和氣量呢?”
“也簡單,請本姑娘吃頓飯,本姑娘就寬宏大量,原諒你好了。”陶桃大言不慚地說著。
曾毅笑著說道:“這不好吧!如今你是東道主,我遠道而來,還要請你吃飯,你覺得這飯你能吃嗎?傳出去,怕是對你陶大姑娘的影響不好吧!”
陶桃甩甩手,眼珠子一轉,道:“不請吃飯也行。我到小吳山之後,常聽人講你曾縣長在南江是朋友遍地、兄弟無數,怎麼我一個都沒見到啊?不會這些傳言都是假的吧?”
曾毅就知道陶桃的意思了,講了半天本意在這裡。曾毅就笑道:“等這次的會議結束之後,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認識。”曾毅不可能真讓陶桃在小吳山單打獨鬥,介紹幾個朋友給陶桃認識,做事也有個照應。
陶桃就伸手打了個響指,顯得極其高興,道:“就這麼定了,到時候可別給我請什麼臨時演員過來湊數啊。”
“我還沒那麼無聊。”曾毅說道,頓了一下,道:“不過你請客!”
“本姑娘也沒那麼小氣!”陶桃一挺身子,然後又在曾毅的車頂拍了拍,瀟灑地一甩手,示意徐力開車,道:“本姑娘這兩天確實是日理萬機、公務繁忙,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就不招呼你了,反正這裡你比我還熟。”
徐力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對陶桃向自己發號施令很不滿,可惜他的眼神對誰都管用,唯獨對陶桃毫無作用。徐力當陶桃是一團空氣,陶桃也當徐力是個擺設,她對曾毅抓了抓手道別,然後返身上了自己的車子,一鳴笛飛快朝山下駛去。
“回酒店吧。”曾毅吩咐徐力開車,他已經習慣陶桃的風格了,真要是跟這丫頭去較真,脾氣再好的人恐怕都會瘋掉,你只當她是個瘋妮子就是了。
徐力無奈,只得一踩油門,朝陶桃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曾毅帶著李偉才去機場迎接董老。
按照董老的要求,李偉才還沒有把董老要來南江參加研討會的事向上彙報,所以前去迎接董老的,就只有曾毅和李偉才,以及徐力和另外一名司機。
“董老!”
當董老的身影剛出現在通道之內,曾毅就抬起手揮舞致意。
李偉才在電視報紙上曾經多次見過董老,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當看到董老朝這邊點頭致意的時候,李偉才不禁暗暗吃驚。董老完全跟普通的老者沒什麼區別,出來的時候,還是自己推著行李車,助手跟在後面,拖著一個大大的拉杆箱。
“小曾,受累了。”董老笑著走過來,很自然把行李車交給了曾毅。
曾毅笑道:“要不是董老再三叮囑,今天過來迎接您老的,可能會有一個加強排吧。”
“是啊,如此迎接貴賓,實在是有些怠慢了,董老多多包涵。”李偉才從助理手中搶過拉杆箱,向董老連連致歉。
“這位就是小吳山管委會的李偉才同志。”曾毅做了個介紹。
董老朝李偉才微笑頷首,道:“我知道你,你寫的那份關於養老產業的調查報告,我已經看過了,寫得很好,資料翔實、思路清晰。這次過來南江,主要就是要對小吳山的養老產業做一個實地的調研,還請李偉才同志多多提供幫助。”
“一定一定!”李偉才連連點頭,道:“曾縣長也提前對我交代過了,請董老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配合這次調研工作。”
董老也不多講,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就先去小吳山吧!”
李偉才聽了就微微一滯,然後看向了曾毅。曾毅便說道:“董老遠道而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董老一擺手,道:“到了小吳山再休息也不遲嘛。”
曾毅就明白董老的意思了,這很可能是不打算住在大會組委會給安排的酒店了,而是要住到小吳山的養老基地,去實地感受小吳山的養老產業。曾毅便道:“那就按照董老的意思,直接去小吳山吧。為了讓董老更方便地進行調研,在小吳山的老年人服務中心,我們也安排了住處,方便董老最近距離地展開工作。”
董老微笑頷首,道:“如此最好!”
李偉才就在前面帶路,領著大家朝車子走去,一邊開始在心裡籌畫如何安排。李偉才最擅長做接待工作,可他考慮到了接待董老的每一個細節,卻唯獨沒有料到董老一下飛機就要去小吳山。還好曾縣長幫忙打了圓場,同時給自己提了個醒,不然真等董老到了小吳山,自己再安排住處,那就手忙腳亂了。
把董老和曾毅送上後面的一輛車,李偉才匆匆鑽進前面的車帶路,然後拿出電話,吩咐人立刻到老年中心安排董老的住處。不用什麼特別的準備,但房間必須打掃乾淨,還要提前放一些零食水果進去,讓董老這幾天住得舒服。
車子沿著小吳山快速幹道往前走,通過堤壩的時候,董老也看到了堤壩兩側不同的景象,問道:“此處是地界線?”
曾毅點頭說道:“是,小吳山和榮城市清池區以這座堤壩為界。嚴格來講,小吳山是從清池區劃撥給白陽市的。”
董老看著窗外,道:“小吳山的規劃工作做得不錯。”
等路過月湖邊的村口,董老吩咐徐力停車,道:“我們到這個村子裡去轉轉吧。”
曾毅沒有反對,董老這次過來是做調研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到最真實的情況,自己只要跟著就行了。能不講話儘量不講話,能不插手儘量不插手,免得干擾董老的調研工作。等後面的李偉才跟上來,幾人就把車子放在路邊,然後步行進了村子。
“幾位吃飯嗎?”
“可以釣魚的,現釣現做!”
“有山上剛摘的野菜,絕對綠色無污染,吃著放心……”
幾人一進村,每家每戶的小院子門口,都站在一位村民在招攬生意,不過董老只是頗有興致地觀察著村裡的情況,並沒有進去吃飯休息的意思。村子還是一如往常地熱鬧,從城裡過來的客人,他們的車子把村裡的路兩側都擠滿了。可能是村裡對所有的村民都有約定,每個站在門口攬客的村民,都只是遠遠招呼客人,卻並不上前進行強行截客。
曾毅做醫生做習慣了,非常注意細節,村民們的這個舉動,讓曾毅覺得很欣慰,如果看到客人就上前生拉硬拽,住在村口第一家的那戶肯定是非常沾光了,但住在後面的村民就不可能滿意了,如此村裡頭的糾紛肯定少不了。
李偉才看曾毅沒有開口,也就按捺下要為董老解說的衝動,靜靜地跟在後面。
“這位老先生,您今天來小吳山一趟,如果不去老年人服務中心進行一下養生診斷,那就白來了。”走過兩個路口,有一個三十來歲,卷著褲管的村民站在自家門口說道。
董老左右看看,發現那位村民是對自己講話,就笑呵呵地站住腳,道:“為什麼這麼講?你說的那個養生診斷有什麼好處?”
村民見吸引到了客人的注意,精神大振,道:“您老是第一次來小吳山吧?”
董老還是很有經驗的,他沒給村民往下套話的機會,站在那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笑吟吟等著村民回答自己的問題。
村民摸不清楚董老的底細,講起話就實事求是了一些,道:“我們小吳山的正式名稱,叫做小吳山療養基地,住在這裡面的,都是城裡來的老年人,有很多還當過大幹部呢。為什麼都選擇小吳山,一是因為我們這裡氣候好、環境好、空氣好,二來就是因為我們有個老年人服務中心。”
董老笑著問道:“別的地方難道沒有嗎?”
“或許有,但肯定沒有我們的專業,我們這邊的老年人服務中心是專門為老年人服務的,吃的就是這碗飯,水準比別的地方高多了。”村民看董老有興趣,這話就往大了講:“不信你打聽打聽去,那些等著要住進去享受養老服務的人,隊都排到一年以後了。”
董老笑了笑,道:“這麼說,你能安排我住進去?”
村民搖了搖頭,道:“這我可辦不到,不瞞你說,想要插隊進去的人實在太多了,就是白陽市市長批條子都不管用。不過,我倒是有辦法讓你到那裡享受一整套的體檢,還有專家的免費建議,身體有什麼毛病,平時該注意什麼,只要一檢查,就一清二楚了,有病早發現,無病養生嘛。”
董老問道:“那這一套體檢,需要多少錢?”
“不用錢,這不是有我的面子嘛!”村民說著,反倒是側過半個身子,看著自家的院門口。
董老明白了,這原來是消費附贈的服務,當下笑了笑,扭頭對曾毅道:“我看就這家吧,環境還不錯!”
“您老儘管放心,你們今天吃什麼,我們平時就吃什麼,絕對乾淨衛生,餐具也都是消毒的,地板每天都要拖三遍,這是村裡的規定,有人專門來檢查的,不合格就不准開張。”村民看生意開張,一邊自賣自誇,一邊招呼大家進去。
曾毅跟著走進去,這個村民倒是有點行銷頭腦,還懂得區分客戶、投其所好,只是不明白他的免費體檢是怎麼回事,老年人服務中心對外可是收費的啊。
李偉才倒是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當著董老的面,他不好對曾毅講。
走進院裡,裡面的環境確實不錯,院里拉了遮陽網。牆上還佈滿了爬山虎,桌子椅子,也都是特意定做的那種農家桌椅板凳,看起來氛圍很是不錯。
村民送上功能表,董老翻了翻,簡單點了幾個菜,村民記好之後送上一壺茶,然後就去廚房忙活去了,這種農家樂,往往都是一人身兼數職。
趁著這個工夫,曾毅問李偉才,道:“老年人服務中心,還有免費的體檢項目?”曾毅這是給李偉才一個解釋的機會,免得一會出了什麼岔子,這並不妨礙董老的調研。
李偉才點點頭,道:“是有免費的體檢項目,不過只面對小吳山本地村民,而且都是一些最普通常見的檢查項目。”
董老一愣,隨即呵呵笑了起來,無奈地搖頭道:“本地人的福利,倒是便宜了我這個外來戶啊。”董老也是見多識廣的人,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會到了老年人服務中心,這村民肯定說自己是他家親戚什麼的,反正那本來就是免費的體檢項目。老年人服務中心的人也不可能太較真,能做的就給做了。
曾毅也想到是怎麼回事了,這種事哪裡都有,你可以定規矩來杜絕,但不可能做到徹底杜絕的,老年人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還有很多是本地人呢。說不定這位元村民的兄弟姊妹,就在服務中心上班呢。
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董老還是決定去老年人服務中心體現一下這免費的體檢,這就像是到飯店只點了一份蛋炒飯,最簡單,但也是最直觀的判斷廚師水準的辦法。
好在是這家的飯菜口味很是不錯,量也足,幾個人吃得都很飽。最後一結帳,卻也沒多少錢。
吃過飯,村民叫來一輛麵包車,載著大家去往老年人服務中心,其實就隔了一面湖,繞著湖濱走半個圈就到了地方。
“進去之後,別亂講話。”村民對曾毅幾個交代一番,領著董老就進了老年人健康中心。
曾毅跟在董老的身後,腳步剛上臺階,兜裡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包起帆打來的,就接通說道:“是我。”
“曾縣長,縣裡出大事了!”包起帆聽到曾毅的聲音,就急匆匆說道,語氣聽起來十分焦急。
“長話短說,說重點。”曾毅停下了腳步,包起帆知道自己今天是要陪董老的,這個時候把電話打過來,肯定是非常緊急的事情。
“剛剛接到縣局的報告,在我縣古槐廣場改造專案的施工現場,今天中午有人偷偷潛入工地,趁工人吃午飯的時機,駕駛工地上的鏟車將古槐鏟倒。此事已經在我縣引起了極大的影響,群眾情緒非常激動。”包起帆說這事的時候聲音都打顫,他在豐慶縣工作了那麼多年,豈能不明白那棵古槐在豐慶縣百姓心中的分量。幾百年了,皇帝輪流做,可那棵古槐始終就沒挪過地方,現在有人推倒了古槐,可以想像的老百姓有多麼憤怒。
曾毅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有一種頭皮炸開的感覺。這個消息實在讓他太震驚了,以致聲音都變大了:“現在誰在縣裡負責?”
包起帆道:“古副縣長昨天去省裡辦事,還沒有回來。”
曾毅一聽,眼角就射出濃濃的殺機。曾毅又不是傻子,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鏟倒古槐的事就算不是古飛渡做的,也必然跟古飛渡有著莫大的干係。他早不去省裡辦事,晚不去省裡,偏偏這個時候躲到省裡,分明就是要避開這件事。
古飛渡也知道推倒古槐的後果難以預料,所以早早躲開了。他這麼一躲,看似非常高明,實則是蠢鈍如豬,反而把馬腳露出來了,甚至還隱隱有要落井下石的企圖。
縣委書記張忠明在龍窩鄉事件後不久,就被安排到省委黨校進行一年的學習。縣裡出了那麼大的亂子,張忠明也知道上面是準備借這次的黨校進修把自己冷處理了,所以到黨校之後,他基本對縣裡的事情撒手不管了。
現在曾毅到南江參加養老產業研討會,古飛渡又躲到省裡,在大事發生的時候,豐慶縣的幾把手居然都不在,這分明就是要讓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想到這裡,曾毅胸中升起熊熊的怒火。對於這個古飛渡,自己雖然對他有所不滿,但還是做到了仁至義盡,該放的權都交給他,也從不干涉古飛渡的職權之內的事情,給予了他極大的尊重。除了阻止古浪集團進入豐慶縣這一件事之外,對於古飛渡的各項工作可以說是全力全意地給予了支持,可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古飛渡在背後狠狠捅的一刀。
而且還選擇了這麼一個時機,剛好是自己離開豐慶縣、鞭長莫及的時候,要說這裡面沒人搗鬼,傻子都沒法相信。
如果古飛渡在眼前,曾毅此時絕對會一拳上去,他再怎麼用惡意去揣測古飛渡,也沒想到古飛渡敢打那棵古槐的主意。
“馬上聯繫縣局的王超同志!”盛怒之下,曾毅還能保持冷靜,立刻給包起帆下達了指示:“在我回到豐慶縣之前,由王超同志全權負責處置此事,從三個方面入手:第一,關於古槐廣場專案改造的所有資料,全部進行公示;第二,成立由官方和民間共同組成的護槐小組,對古槐進行搶救,並保護現場;第三,古槐廣場改造項目暫停,全力偵破此案,務必在最短時間將兇手抓獲歸案。”
“是,我馬上去做!”包起帆連連說道,他此時已經完全慌了神,他都不敢想像縣裡此時成了一幅什麼景象。
曾毅此時又道:“通知到位之後,以最快時間趕到機場,我們回東江!”說完之後,曾毅就掛了電話。
董老也發現曾毅的語氣不對,回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曾毅道:“董老,豐慶縣有事需要我馬上回去處理,怕是不能陪您在這裡進行調研了,非常抱歉。”
董老知道曾毅肯定是遇上了大麻煩,便關切地問道:“事情很棘手嗎?”
曾毅咬了咬牙,頓了一下,道:“更多的是憤怒,在你浴血奮戰的時候,子彈不是從對面射來的,而是來自於背後。”
董老的眉頭就皺起來了,他是見過風浪的人,怎麼會不明白曾毅的意思?當下道:“那你快回去吧!要記住,每逢大事有靜氣!”
曾毅只是一點頭,然後朝李偉才看了一眼,返身匆匆離開,徐力緊緊地跟在後面。
李偉才此時突然有一種錯覺,自己跟著小曾主任工作了那麼長時間,期間遇到的艱難和困苦,根本是常人所無法想像到的。可每次遇到挫折困難,小曾主任永遠都會是一副堅忍不拔、越挫越勇的樣子,可為什麼在小曾主任剛才轉身望向自己的最後一眼之中,卻看到了一股濃濃的心灰意冷呢?
這不是小曾主任的性格啊!他不該是這樣啊!要知道以小曾主任的能量,只要不是天塌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小曾主任都有辦法解決,他不怕事,可這次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李偉才的心不禁揪了起來,到底這次豐慶縣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把小曾主任的心傷到了如此程度!
董老站在老年人健康中心的門前,看著曾毅的身影漸行漸遠,眉頭微微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村民出聲催促,董老才跟著走進了健康中心,只是檢查到一半的時候,董老的助手卻離開了。
去機場的路上,曾毅想了很多。他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初來乍到榮城,就碰到了袁文傑指揮一群惡痞流氓,準備拆掉喬老當年在南江的辦事處,自己還從對方的棍棒之下,救回孟群生一條命。
後來袁文傑帶人去醫院再次教訓孟群生,自己忍無可忍之下終於衝動了一把,聯合湯衛國給袁文傑製造了個既成事實,最後借助喬老的震怒扳倒了袁公平。
這和眼前的局面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換了主角,這次被整的是自己。
要說事情還有什麼不同之處,那就是自己當時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不出手的話,那座辦事處照樣逃不過被拆的下場,而周圍的群眾非但拿不到補償,還要面臨著被強拆,甚至是更慘的下場。自己只是個小人物,而袁公平是高高在上的南江省四號人物,即便是方南國出手,也未必能傷到袁公平分毫。作為小人物的自己,想要阻止袁文傑,本來就是螳臂當車,而且又沒有正常的管道可以走,那麼你所能夠選擇的,也就只剩下一些歪路邪招了。
曾毅當時把惡人做了,受益的是數以千計的百姓,而這次背後搞鬼的人卻是毫無底線,他們鏟倒了豐慶百姓心中的一分信仰,得到的又是什麼?他們或許只是為了打擊對手!
曾毅此時已經提不起生氣的力氣了,但他在心裡把這件事牢牢地記下了,就算追到天荒地老,也絕不會放過這個在背後搗鬼的人。
一路上,曾毅都在閉目養神,包起帆沒有敢吭聲。他能感覺到曾毅藏在冷寂之下的一股殺氣,就像是一座內部已經洶湧澎湃、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
趕回豐慶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車子駛進縣城,還能看到街邊站著坐著許多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豐慶縣是個小地方,在平時這個點兒,大部分人已經回家睡覺了。
越往古槐廣場的方向走,路邊的人就越多。只差一個路口的時候,車子就無法前進了,前面馬路上都站滿了人,看起來人群已經不怎麼激動了,但還是不肯散去。縣裡的警力幾乎全部出動,隨處可見員警站在街口路邊維持秩序,勸大家離去。
“去政府大院吧!”曾毅道了一聲,他本來想先去現場看看,照這個情形,怕是自己很難進入古槐廣場了。
回到政府大院,就看到了市長何思賢的車子停在院子的最中央,曾毅就知道市里領導也被驚動了。
上樓直奔會議室,隔著門就聽到何思賢的聲音:“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吃閒飯的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古槐鏟倒了,還讓兇手堂而皇之地跑掉了,簡直是奇恥大辱!一定要嚴查,必須要抓住到這個幕後的黑手,這是蓄意破壞我們佳通市的穩定局面,是對我們人民政府的嚴重挑釁……”
曾毅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掃了一眼,縣裡的幾個常委、副縣長此時都在。
“你還知道回來,還知道你是豐慶縣的縣長!”何思賢看到曾毅,怒不可遏地喝道,然後扭頭看著其他人,道:“還站在那裡等什麼!按照剛才的部署,今天晚上都給我堅守崗位,不管用什麼辦法,也要確保不出事,哪塊出了事,就撤了誰!”
會議室裡的常委、副縣長就開始整理東西往外走。
古飛渡也已經趕了回來,從曾毅身前經過時,他抬頭打量了曾毅一眼,想從神情中觀察出他的內心想法。誰知卻迎上了一道死寂的目光,曾毅仿佛像是看著個死物似的,這目光讓古飛渡如墜冰窟,半個身子都被凍僵了。
回過神,心虛的古飛渡首先收回了目光,沒有再跟曾毅打任何照面,匆匆地出了會議室的門。
“坐吧。”會議室裡只剩下曾毅,何思賢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怎麼會如此不小心呢。”
曾毅坐下,沉默良久,道:“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何思賢就知道曾毅不會善罷甘休了,平心而論,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頭上,也絕不會饒了這個背後搗亂的人。古槐廣場改造的專案,雖然是曾毅在政府會議上提出的,但專案改造的範圍以及改造規劃,都是一清二楚落實在檔上,並且經過了豐慶縣政府每一個黨組成員的討論。鏟倒古槐並不在項目改造範圍之內,這一點毋庸置疑。很明顯,就是一起有針對性的破壞事件,所以何思賢才在剛才的會議上,喊出了“是對人民政府的嚴重挑釁”的話。
“兇手已然逃跑,一時半會怕是難以抓獲。”何思賢給曾毅提醒著,道:“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事態。”
曾毅道:“何市長,那棵被鏟倒的古槐,還有搶救的希望嗎?”只要古樹還有存活希望,群眾就不至於太過於激動。
“幾乎是被攔腰截斷,目前已經組織專業人員對古樹進行了加固和修復,但最後能否存活,誰都不能保證。”何思賢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大團煙霧,顯然對搶救的結果並不樂觀。他頓了一下,問道:“這次廣場改造的專案,是由哪個單位負責施工的?”
曾毅一聽,就明白何思賢的意思了,這是要快刀斬亂麻,直接把責任推到施工隊的頭上。從道理上講,施工隊在施工期間,有責任保護好古槐廣場的一切設施,並且他們也沒有對施工工具盡到看管的義務,這才導致了事故的發生。但要把責任完全推到施工隊的頭上,曾毅無法接受。如果是以犧牲公平正義為代價,換來豐慶縣短暫的事態穩定,曾毅寧願不做,而且這種行為,無異於是推卸自己的責任。
“改造項目是由我提出來的,我負主要責任。”曾毅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施工隊有責任,但自己絕不會把該負的責任推到別人的頭上。
何思賢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曾毅實在太固執了,一個小小的施工隊,有必要為他們出頭嗎?現在鏟樹的人一時半會肯定是找不到了,你就說那棵樹是被施工隊的人自己鏟倒的,諸如“資質不全”、“手續不齊”、“施工人員沒有技術證書”、“違規操作”之類的把柄,只要你想抓,肯定一抓一個准,輕而易舉就能把事情坐實。到時候對民眾有個交代,這風波就慢慢平息下去了。
等邁過這個坎,你該調查幕後真凶還繼續調查;如果覺得過意不去,等風頭過去沒人關注了,再瞅個機會把施工隊負責人從輕發落就是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何思賢語重心長地道了一句。曾毅到底是年輕啊,眼下根本不是逞能的時候,你要是不這麼去做,別說是救不了施工隊,或許連自己的前途都得搭進去,到時候一準賠個精光,只能是白白便宜了那個幕後下手的人。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事態穩定下去。”曾毅道了一句,顯然是不肯接受何思賢的建議。
何思賢只能是無語歎息,曾毅是塊好鋼,但就是太固執了,不撞南山不回頭。這種性格有的時候能夠成大事,但有時候也是要壞大事的。
看曾毅比較固執,何思賢也沒有再勸,而是話頭一轉,說起另外一件事,道:“最近兩天有個謠言,傳得非常厲害,說中化市的鐵路站方案之所以被否,跟你曾毅還有豐慶縣有著莫大的干係。”
曾毅眉頭一皺,他明白何思賢的意思,這個謠言其實是事實,所以絕不會是自己放出的消息。古樹被鏟,再配合“謠言”四起,這分明就是有計劃地針對自己而來的。可以想像,如果中化市的領導聽到這件事,心中是何其震怒,正好豐慶縣還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他們豈能無動於衷。衝動的,怕是都要置曾毅於死地而後快了,沉得住氣的,這時候也要伸腳在曾毅身上狠狠踩幾腳。
鐵路站的事情,曾毅肯定是和中化市上上下下都結下了死仇,而中化市在省裡又豈能沒有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大領導?更別提把鐵路站落在中化市的方案,原本就得到了省裡很多領導的默許和支援。
何思賢看曾毅在那裡思索,也就沒有催促他立刻做決定,相信曾毅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眼下形勢逼人,自保是最要緊的,哪顧得了那麼多啊!
片刻之後,曾毅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有人要為自己的失敗尋找藉口,自然能找出一大堆理由來。”
何思賢神色一滯,隨後把煙頭掐死在面前的煙灰缸裡,他沒料到曾毅會固執到這種程度,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也不肯變通一下,甚至寧可接受其他人爭取鐵路站失敗之後的報復和發洩。
“今天晚上很關鍵,希望民眾能夠冷靜下來。”何思賢沒有再往下講,再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並不是個過河拆橋的人,否則今天就不會對曾毅親自面授機宜了。可曾毅的態度,讓他有些失望,之前自己覺得曾毅至少是個成功的政客,現在看來,或許及格都不夠啊。
曾毅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也根本坐不下去了。正如何思賢所講,今天晚上非常關鍵,無論如何,必須讓民眾回家,只要成功地把民眾從街頭勸回家,那民眾再次聚集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任何事情都是一鼓作氣,再鼓氣衰的,民眾第一次聚集,只是一時激動,但回了家就會慢慢冷靜下來。
出了會議室的門,就碰到了從電梯間走出來的專職副書記宋明華,宋明華的樣子把曾毅嚇了一跳,雖然表面沒有什麼大傷,卻是鼻青臉腫、神態萎靡。跟在宋明華身後的,是縣局局長王超。
“明華同志,你這是……”曾毅急忙迎上去,長久以來,宋明華在豐慶縣都是空氣一般的存在,以至於曾毅都忘記了縣裡還有宋明華這麼一位名義上的三把手。
“曾縣長,你可算回來了,有你回來主持大局,我就放心了!”宋明華一臉的苦笑與無奈。他實力不濟,在豐慶縣的常委中永遠都只是那個舉手贊同的人,但這不代表他的政治智慧不足,縣裡今天發生的事,他心裡早有判斷。
王超此時在旁說道:“今天古樹被鏟,導致民眾情緒過於激動,加上事出突然,毫無防範,當時的事態非常危急。幸虧宋書記挺身而出,隻身前去跟民眾對話,這才穩住了民眾,沒有讓他們做出更過激的舉動。”
宋明華擺擺手,道:“換了任何幹部在場,我相信都會這樣做的。”
包起帆趁曾毅在會議室跟何思賢對話的工夫,已經把縣裡今天的情況全都瞭解到了,當下附到曾毅耳邊道:“當時民眾激動之下,打算衝擊縣委縣政府,宋書記正好路過古槐廣場,於是立刻上前勸阻,好話說盡,最後不惜下跪懇請,這才讓民眾放棄了衝擊政府機關的舉動,直到縣局的同志得到消息趕到現場,宋書記才被營救出來。”
曾毅一聽,心中立刻對宋明華敬佩起來。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或許誰都不會想到,那位一直在縣裡形同虛設,甚至連開會都不敢大聲講話的專職副書記,在縣裡最危急的時刻,竟然是最有魄力、最有擔當的一位。而平時那些威風凜凜的人,這個時候卻是原形畢露了。
僅憑這一點,曾毅就敬重宋明華。或許宋明華對豐慶縣沒有做出什麼巨大的貢獻,但那僅僅是因為職權所限,宋明華主管的原本就是務虛的工作,這決定他在很多事情上沒有發言權。
但從今天宋明華的挺身而出就能看出,如果把他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那麼宋書記絕不會還是一副庸庸碌碌的模樣。
曾毅上前抓住宋明華的手,有力地晃動了一下,道:“明華同志,今天要不是你在縣裡,情況將不堪設想,你受苦了!”
宋明華只是在曾毅的手背上拍了拍,什麼也沒有講,這何嘗不是一種無言的提醒和支持。對於曾毅到豐慶縣之後的所作所為,以及豐慶縣這段時期的巨大變化,宋明華都是看在眼裡的。他對年輕的曾毅很是欽佩,所以此時此刻,他心裡很是為曾毅憂慮。
如果曾毅因為此事受了牽連,這將是豐慶縣百姓的最大損失,也是宋明華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曾毅這樣實實在在做事的幹部,如今實在是太少了,已經不能再少了。
放開宋明華的手,曾毅臉色一沉,肅聲對王超下達了指示,道:“今天晚上非常關鍵。除了規勸民眾回家之外,縣局還要增派便衣力量,深入到街頭巷尾,以及每一個街道、社區,防止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混入群眾之中,對民眾進行二次煽動。”
王超一挺胸膛,道:“是,我們會立刻增派人手,防止民眾再次上街聚集。”
曾毅從南雲縣到白陽市,再到現在的豐慶縣,這樣的事情經歷得實在太多了,處理起來非常老道。他又對包起帆道:“把單位、企業以及社區的居委會都發動起來,讓他們包乾到人,對各自轄區內的民眾進行勸說和解釋工作;各單位、企業、學校明天不得以任何理由停工停課;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下達完指示,看著大家分頭去行動,曾毅站在那裡咬了咬牙,眼中精光時隱時現,看不出他此時心裡的決定。
在曾毅的有力調度之下,到了淩晨,絕大多數縣城的居民已經返回家中休息,只有古槐廣場還留了一百多號人,這是自發留下來進行護樹行動的。在廣場的週邊,除了有官方的護樹工作人員之外,還有縣局的特勤隊員在隨時待命,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一夜無事到了天亮。豐慶縣的大部分百姓在經過冷靜和沉澱之後,又恢復了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只是上班的路上,有人還特意繞到了廣場的附近,等看到廣場上的秩序井然,這些喜歡看熱鬧的人頓時覺得無趣,滯留片刻之後便離開了。
在縣城的所有重要街口,以及每個居民社區的出入口,都豎起了告示牌,上面是關於古槐廣場改造專案的資料影本公示、古槐搶救保護工作的進展情況、官方和民間負責人的聯繫方式,以及縣政府的一份公告。
在這份公告中,對昨天整個事件進行了簡單扼要的解釋,呼籲居民提供線索,承諾會盡最大的力量對古樹進行搶救修復,並且堅決追查到底,給豐慶縣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
曾毅的這一系列措施還是非常得力的。他很清楚,經過一夜的沉澱,絕大多數的居民很難再像昨天那樣走上街頭聚集了,如果再次發生這樣的事,必然是由於資訊的不對等,給了某些人以可乘之機。所以,曾毅連夜讓人趕制了這些告示牌,上面關於古樹的搶救保護工作資訊,白天每兩小時更新一次,夜間每六小時一次更新一次。
這些告示牌還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至少很多人在看了之後,心裡清楚目前是個什麼狀況,就不會輕易被人煽動了。比起簡單粗暴的強力管制措施,公示牌或許把事件的影響在明面上放大了,但居民有這麼一個獲取知情權的管道,就算再次聚集,也不會直接發生過激失控的場面。而簡單粗暴的強力管制措施,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表面上壓下去了,內部卻在猜疑中不斷升溫,一旦再次爆發,必然就是山崩地裂,無法挽回了。
曾毅這麼做,還有一個重要的考慮,那就是做好了古樹未必能搶救過來的最壞打算。有這麼一個持續的資訊披露過程,不管最後結果是好是壞,都可以提前把居民的情緒和期望釋放掉。就像是一個人天天都待在你的身邊,明明他的身體在一天天長高或者衰老,但你卻很難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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