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我的侄兒是皇帝,我的老爸是國師,我的恩師是親王,滿朝文武我怕誰?
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小國舅都仗著後臺強大無法無天,就是在恭親王面前沒了氣焰……
恭親王想,從小帶到大的娃,還是放在眼皮底下比較放心
天朝上下撒花慶祝:王爺如此甚好!
與他忘年交的皇上,師徒關係的恭親王,天下聖儒的太傅爹……小國舅龐何仗著雄厚的背景,為非作歹的程度簡直是讓人髮指,強搶民女、橫行霸道,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可是,如此囂張的國舅爺,難道就沒個死穴?聽說只要召喚恭親王,尖牙利爪的龐何就會變成乖巧的小貓。
膽敢亂說話,直接一腳踹下轎;
翻牆過來要一起睡?旁邊小床呆著去。
強撲上來要壓倒?被子裹成大蟲繭。
什麼?要學點穴神功?好呀,先嫁我,做了師娘再說。
作者簡介
目次
楔子 鄰家少年初拜師
第一章 東主有喪,不開門
第二章 你敢指婚,我就逃婚!
第三章 她美得跟花裡妖精似的
第四章 有只老鼠夜裡來翻牆
第五章 師父,你渡氣太多了啦
第六章 壞事做多了要請神佛保佑
第七章 師父你又點我穴!
第八章 師父,你嫌棄嗎?
第九章 我是真女人,師父是假太監
第十章 皇上,臣不辱使命啊
尾聲 師父,我們轉行去當海盜吧
特別番外(一) 天朝聖儒
特別番外(二) 火燒京師
後記
書摘/試閱
楔子
牆太高,俊秀的小人兒咳了咳,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費力搬過一架長梯子,他人雖小但手腳卻很快,一下子就爬到了牆頭上。
在牆頭上看風景角度果然好。他用小手拉妥華麗的小長袍,冷風拂面,把他束起的長髮吹得亂七八糟。
他半眯著眼,享受了一會兒,忽地看見隔壁院裡有人。
他記得爹曾經說過,龐府緊鄰著恭王府。他想了想,拿出懷裡的彈弓,瞄準了恭王府院裡的少年。
時值午後,那少年背著光,所以他看不清這少年的長相,只知這少年的身高是他的兩倍。
只要有人長得比他高他就不高興,於是他眯起眼,發出咯咯的怪笑聲——
小白球激射而出。
那錦袍少年微微偏頭,小白球便消失在了無形之中。
小人兒一愣,用力眨眨眼。那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沒有察覺他!他掩嘴又咳一聲,細細瘦瘦的小手再次舉起彈弓。
再來一次,就不信打不中!
“咯咯——”他露齒賊笑。
小白球迅速射向少年的後腦勺。
刹那間,少年不見了。
小人兒傻眼了。哪有人會憑空消失的?又不是見鬼了……其實恭王府裡住的都是鬼?
驀地,有抹白色錦袍落入他的視線裡。
小人兒渾身僵硬,將視線慢慢移到那個坐在他身邊的人身上。好可怕,這個人會法術,咻的一下就飛到他身邊了。
“是老太傅的孩子嗎?”那人笑著問,把渾身僵硬的小孩親切地擁進自己的懷裡,“本王記得老太傅最小的孩子是八九歲,你應該就是那孩子吧。”
細細小小的身體被完全抱住,分明是要他逃脫不得,龐家的孩子豈有當縮頭烏龜的道理?於是他忍著驚懼的眼淚,慢慢地回頭瞪著這名少年。
那少年說道:“聽說老太傅最小的孩子打從娘胎裡出生身子就不大好,你……不對啊,那小孩應該是……”他頓時住嘴,目光落在那轉過來的小臉上,徹底失了心神。
突然間,小人兒的鐵頭猛地撞進少年結實的懷裡,後者的心神還停留在他那張小臉上,竟一時不察,往後倒去。
小人兒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發現被少年抱著的自己,也一起自牆頭倒去。
“救命啊——”他慘叫道,突然眼前一黑,睡過去了。
天黑黑,睡不著。細細小小的身體從暖窩裡爬起來,他穿上袍子、梳好頭髮,表現出良好的龐家教養。接著,他走到隔壁的小房間,瞄到丫鬟睡得像頭豬,還說照顧他呢,呸!
他撇撇嘴,走到房外,伸了個小懶腰。
這三更半夜的,找誰玩去呢?
他的目光落在那面磚牆上。忽然,他掩嘴露齒咯咯地笑著,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老鼠,快快地走去找長梯。
找了半天,長梯就是不見了。
他有點惱,將小靴子踢在牆上。
“想上來嗎?”
他被這聲音嚇得跌坐在地,抬頭一看,看見了牆頭上那銀白色的人影。
“膽子小嗎?”
“沒!誰說我膽小了?只是上不去而已!”他沒好氣道,再踢一腳以洩恨。
“那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暗色的腰帶自牆頭飛落卷住了他的小腰。他目瞪口呆,發現自己竟然騰空了。
他先是恐懼,而後好奇地看著自己像天上飛仙一樣飄到牆頭,有人托住他的小腰,讓他安穩地坐在牆頭上。
真神!他迅速轉頭看向那少年。少年也正看著他,而後移開目光,微微一笑:“我就在想,你掉下牆後,睡了兩天一夜,到今晚應該會醒來然後再也睡不著。”
“兄台哪位啊?”
“在下長孫勵,就住在牆後頭。”
“哦——”他環臂抱胸,小大人般地說,“原來你是那個恭親王啊!我聽過,老皇上的弟弟,因為你年紀不大,所以還沒有入朝做事。我爹說啊,當今老皇上的後妃太多,可惜至今還蹦不出個兒子來,因此故意不為你指婚事。”
“這是老太傅跟你說的嗎?”
這龐家小孩鼻子翹得尖尖,下巴抬得高高,很跩地說道:“不是。他跟娘說的,他們以為我躺在床上沒聽見,其實他們太吵,害我一直睡不著!”
少年朗聲一笑,而後又忍不住望著他的小臉道:“聽說老太傅有個……有個小孩長年纏綿病榻,但只要一醒來就開始胡作非為,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他撇撇嘴,不滿道:“誰說我長年病著了?我不過是睡得久一點而已。是誰告訴你的?我爹嗎?他嘴大,什麼話都喜歡亂說!他嘴巴一打開,可以把我的手吞進去,不騙你的!”他頓了一下,又挑起小小的眉,問少年道,“聽說是你護住我的?”
“嗯?”
“就是我掉下來的時候,你用背擋著我,把我護在懷裡,還抱我回了府。”
“我自幼蒙老太傅教導,這點小事是該做的。”
“哼,”他保持著高鼻高下巴的姿勢,“我爹說,你是千金之體,這種事是大不敬,應該是我擋在下面才對,把我臭駡一頓。他唬我啊!他以為我睡著了,又跟娘說,你擋得好啊擋得好啊!寧願你重傷也不要我受傷,然後就哭了出來,真是一個說話顛三倒四的老人!”
“……”印象中,老太傅不像是這種人。是這孩子生病時做的夢,還是老太傅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聽說你還很義氣地守在我床前?”他的鳳眸斜睨著他。
“是啊,你總是因我之故……”少年很含蓄地說,沒有挑明當日自牆頭跌下全是這小孩的錯。
“你明白就好!”他大聲道,一點也不心虛。
少年搖搖頭,而後爽朗一笑:“你把手打開。”
龐家小孩偷瞟著這錦衣少年。想打他的手心?他確定這少年藏不了他老爹的大藤條,遂小心翼翼地打開小手。
小珍珠落在掌心裡,泛著淡淡的光暈,襯得他的小手好白。他瞄到這少年的手掌大又結實,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徹底唾棄自己的小手。
那少年溫聲道:“這是你的。用彈弓打人不必這麼奢侈。你爹只是個太傅,薪俸沒多少,又要養一大家子人,他挺辛苦的。”
他噘起小嘴,道:“我爹有錢得很呢,他做了很多人偶,很多很多,比龐府所有人還要多。”他把雙手攤得開開的表示真的很多,小身子有點站不穩,所幸身後有大掌穩住他。他轉頭看著長孫勵,很得意地說,“這些人偶都被收得好好的,將來都是來陪我的!我爹說的!”
“陪你的?”
“等老皇帝死了,會有很多很多人陪他走,可是我不行啊,誰要陪我啊!我爹已經蓋好了房子,等我死了,這些人偶就會跟著住進去,然後在那房裡陪我玩。”
“……你爹跟你說的?”
他呸一聲,道:“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爹老是在我床邊跟我娘說話,吵得我都睡不著!他們以為我沒聽見,想給我個大驚喜吧,那些死板板的人偶我偷看過,裡頭還有一個等我死後要跟我成親的人偶呢,我一點也不喜歡!”
“原來如此……”少年眉頭微蹙。
他想起當他在病床前等著大夫替這小孩看病時,窗外有好幾張小臉在張望,嘰嘰喳喳的,一下問這小孩是不是要死了,一下又因為恭親王的到來而好奇不已。
據說那些小孩都是這小孩的堂兄表弟,言談間頗為粗俗,也難怪這小孩說話完全沒有老太傅的儒雅氣質。
不知道當那些小孩在談論他的生死時,這小孩在睡夢中聽見了多少?
龐家小少爺又看看他,掩不住小孩心性地問:“你是怎麼飛上來的?”
“你想學?”
他一愣:“我可以學嗎?”
“只要你不睡太久的話。”長孫勵柔聲道,“再者,練點功夫,你的身子說不定會好轉些。”
“好轉?”龐家小少爺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少年看起來很順眼。他輕輕地揉著不太健康的心口,本來翹翹的鼻子翹翹的下巴慢慢回到原位,他嘟囔道,“能夠飛來飛去也不錯,可以飛著打人是我畢生的夢想……”接著有點緊張地解釋,“是這輩子可以打人,不是下輩子哦,我爹說下輩子我就可以活蹦亂跳了,那太久了我不要!”
長孫勵見他小臉潮紅,小鳳眸在月光下顯得期望又激動。他不忍傷害一個小孩的求生意志,於是微笑道:“只要你照著我的法子練,多少會健康些。”他還未正式入朝,自然可以花點時間報答老太傅平日的教導。
小孩聞言一喜,在牆頭學著書上叫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刹那間,長孫勵面露古怪之色。沒人敢拜一個親王為師的,這小孩真的知道親王的意義嗎?他雖年少沉穩,但此刻也不由得失笑道:“龐太傅家裡有你這小……孩子,不知該喜該憂……說到這兒,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龐何!我叫龐何!”他笑眯了眼。
刹那間,天上秀麗月華、手中燦燦白玉珍珠都比不過他彎彎生春的鳳眸。
第一章
天朝歷史悠久,物產富饒,人民安康,男俊女美,各方小國不敢覬覦,每年都拼命將貢品送入皇宮裡。人人都以為,只要天朝存在,世間就會風調雨順,人民就會安居樂業。
哪知,皇宮裡的皇帝忽然駕崩,四歲幼兒在雍親王與恭親王的輔政下,改其年號為“康寧”,自此登上皇位。
說是二位皇叔輔政,其實大部分政權都由雍親王緊抓著,這一抓就抓了七年;而恭親王雖時常入宮聽政,但並不熱衷於權勢,是以跟雍親王並無衝突。
轉眼間,小皇帝已經十一歲了,明年就是小皇上大婚日,而後將是一連串充盈後宮的動作。
至此,宮裡人和朝官都在密切注視著雍親王的下一步動作。
大婚即表示聖上成人,既是成人,就該親掌政權,這是宮裡人和朝官的默契。
恭親王已將他那小部分的政權逐一還給了小皇上。
但已受封為攝政王的雍親王依舊留宿太后的寢宮,就是不還政權。
宮裡人和朝官也只能當睜眼瞎子,敢怒不敢言。
宮裡人有此心照不宣的醜聞,民間也有一惡聞。
京師有個魚肉百姓的惡霸小國舅!
仗勢橫行、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為所欲為,一時之間,家中有小孩哭鬧不休的,父母只要一句話——
“壞國舅來啦!”
保證小娃兒嚇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敢作聲。
因此,長達六十年的康寧盛世雖為後代讚揚仿效,但在康寧頭幾年,宮中、京師的一大醜聞,總是為康寧盛世蒙上一些令人遺憾的陰影。
“壞國舅來啦!”
“……”國舅打開摺扇,揚了兩下,嬌貴的手揚酸了,扇子交給青衫丫鬟繼續揚。
“哇——壞國舅的馬車來了,快逃!”
“……”累死三匹馬日夜送來的貴妃荔枝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果然是飽滿多汁,珍貴異常,令人回味無窮。
“咚!”
“……”拂發的動作停住了。
“咚!”
“……那是什麼聲音?”車裡俊美的年輕男子淡淡地開口了,其聲如珠玉落地,清脆好聽。
青衫丫鬟想了一下:“少爺,肯定是有人拿金子不小心砸到車子了。”
“拿金子砸車子?誰這麼無聊見車就砸?是誰敢比本國舅還財大氣粗?”
“少爺出門堅持用龐府馬車,所以……金子都砸在這車上……”
咚的一聲,這次“金子”破窗而入,正好擊中他白嫩的額面。
“少爺!”
白嫩的面皮抽動著,他拾起那塊沾泥的石頭打量了半天,慢吞吞道:“金子?嗯?這金子回頭送你一簍,今晚你就壓著它睡覺,你要是睡得著本少爺明天就獎賞你!”說到最後,他忍不住爆發,怒喝道,“停車!”
馬車一停,紅色身影俐落躍地。
天朝人天生麗質,這高瘦的年輕貴族更是其中之最,長髮綰起戴冠,上等朱色長袍披垂在地,更襯得貌色三分,膚美白皙,吹彈可破。
現在,他那白雪般的額面真的破了。
他用力一抹,指腹果然沾著血。
白雪麗容扭曲了!他對著街上破口大駡:“哪個王八蛋敢打本國舅,給我出來受死!”
大街上冷颼颼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見鬼了!有種打他卻沒種留下!他咬牙切齒,青筋跳動,他就不信連個人都逮不到!於是,他撩袍快步在街上追尋著。
巷裡有娃兒在哭,他頭一轉,那巷中民房的門立時合上,他深吸一口氣,又大步邁前,街道兩旁的門板像是鼓聲,啪啪啪的,連番合上。
他鳳眼一眯,鎖定上個月才來過的“春花秋月酒樓”。酒樓的門扉還開著,二樓的窗子卻全都關得密不透風。
“哼!”
他正要進酒樓發火,哪知店小二連忙跑出來,不是招呼他,而是在門上貼了一張白紙,便顫抖著跑回去,還不小心拐了一下,差點撲地,還好好心的客人扶住了他。
酒樓的大門咚的一聲合上了。
東主有喪。
難以入眼的醜字在那張白紙上。
放屁!這家酒樓每日絡繹不絕,不事先訂下絕對進不去,他剛才明明親眼看見裡頭人滿為患,現在是怎樣?以為他瞎了嗎?
細長的雙眸半眯,他抿著嘴,頭也不回道:“菁菁,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他人緣很差嗎?還是今天他看上去太窮酸,店小二認不出他了?
青衫丫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驚喜道:“少爺,這都是您的威名所致,才會萬人空巷啊!”
“……”就算是有惡霸王之稱的龐何,也不由得渾身一顫,緩緩回頭望著青衫丫鬟。
她的表情十分真誠,一點也不像是諷刺,還笑眯眯地回望著他。
龐何沙啞道:“回去把‘萬人空巷’四個字寫上一百遍,明天少爺親自檢查。”這個丫頭是他從哪兒帶回家的他也不想理了,在外頭教訓自家人,丟臉的絕對是主子。他龐何丟不起這個臉!
龐何的鳳目掃過大街,他本以為街上空蕩蕩的,哪知街頭小巷口似乎有人在聚眾滋事,只是剛才被大樹掩去大半,他一時沒看見。
還有人敢徘徊在大街上?
他一時好奇,接過菁菁遞來的華扇,搖頭晃腦地走過去。
一進巷口,他就發現這些滋事群眾是太傅府裡的人馬。趙太傅的兒子他眼熟得很,他在魚肉百姓時時常會巧遇這姓趙的,算是同一夥人,只是他格調比較高,根本不把這低格調的趙子明放在眼裡。
龐何的身材本屬高瘦,輕輕一踮腳,就能看見裡頭——
一、二、三、四、五,五個孩子跪在破席子上,豎著“賣身葬父”的牌子。
他一驚,退後一步,暗聲罵道:“穢氣!”轉身即走。
“這大熱天的,嬌嫩的大姑娘怎麼受得了啊?快把銀子給大姑娘,這大姑娘我買下了。”趙子明說道。
“多謝公子……咱們五姐弟願為公子做牛做馬……”
那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又惱又急,像是吃了什麼大虧。龐何頭也沒回,本要撩起袍擺上車,忽地看見菁菁睜著圓圓的大眼望著那些人。
他用扇柄打了一下菁菁的頭洩恨,身後那趙家奴僕的聲音傳來:“這四個娃兒不必跟來,姑娘來就行了。你這四個弟弟年紀這麼小,什麼都不能做,帶回府全是白養,走走走,你們自己拿著銀子回去,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姐姐就是咱們少爺的人了,去去。”
“公子,我們姐弟不分開……公子自重公子自重……我們姐弟只賣身,不賣其他啊!”
“你放開我姐姐!”娃娃們的叫聲此起彼落。
“滾開滾開!只要是咱們少爺想要的人沒有要不到的,滾!小娃兒去打聽打聽,京師裡太傅府誰不敬三分?連皇上也要賣幾分面子!”
驀地,一串銅錢落在大姑娘面前的破席子上。
正在拉扯的眾人一愣,同時往後看去,趙子明脫口:“龐何?”
龐何笑眯眯的,愉快地用力扇風,扇到他美玉面上的長髮飛揚,展露出仙人飄飄的一面。他笑眯了眼,道:“好久不見啊,矮冬瓜。”他走了一步又一步,親切地停在趙子明面前,半垂目光,徹底讓對方矮化。他最喜歡以高度欺人了。
那雙鳳眸透著的光彩閃啊閃的,特別冷豔。
趙子明不自覺地退後一步,紅暈爬上臉,結巴道:“我不過比你矮一點點,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還要我說嗎?”啪的一聲,龐何合扇指著那大姑娘,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要買下她啦!”
“買、買她?你、你買她做什麼?”
“不就跟你打同樣的主意?”龐何露出閃閃發亮的白牙笑著,親昵地拉過那瘦巴巴的大姑娘,不顧她的掙扎,“冬瓜兄想拿她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這也要來問我?”
“她……你……她沒你漂亮……你要她……”
“國舅爺!”太傅府的奴僕大著膽子道,“事有先後順序,咱們少爺已經買下她了,國舅爺這樣強擄民女,要是太傅鬧到聖上面前……”
龐何詫異地盯著那奴僕:“冬瓜兄,你這奴才真厲害,比你還惡毒,哪兒來的?”同樣是惡霸王的奴才,他家的菁菁完全不中用,丟臉啊!
“我、我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
“那冬瓜兄可會讓你老爹到皇上那裡誣告我?”
“不會不會……”
龐何滿意地笑了,指著地上的銅錢道:“這就對啦,我一向不屑于強擄民女,喏,看見了沒看見了沒?那串銅錢就當是買了他們吧,多不退少不補。”
“那串銅錢連買口棺木都不夠!”那奴僕低聲說道。這樣一比,他家少爺還有點人性。
“能不能買棺木關本國舅什麼事?最重要的是能將人帶回家。記得,冬瓜兄,我是買,不是強擄,如果誣告我,你可就不講義氣了。走了走了……好疼!”低頭一看,那大姑娘竟狠狠地咬了他細白的手腕一口,咬得滿口都是血。
“龐、龐何,你的手……”
龐何心頭一怒,用力一擊,那大姑娘立時昏倒在他懷裡。
“渾蛋丫頭,連我也敢咬!回去看我怎麼欺負你!”他猙獰地罵道。
“壞人!放開我姐姐!放開我姐姐!”四個娃娃抓住他朱色的華袍喊道。
龐何一腳一個,個個踹飛,然後俐落地抱起大姑娘,躍上馬車。
“菁菁上來。”龐何拉上菁菁,頭也不回地對車夫喊道,“走了!”
馬車慢慢駛動,經過還呆立著的趙子明時,龐何朝他揮揮手,放聲大笑:“冬瓜兄,謝謝割愛啦!”
趙子明還站在原地傻傻地望著他。
“這人,原來是個傻呆。”龐何頓覺無趣,伸出右手任由菁菁包紮。
他看著穿著孝服的大姑娘,喃喃道:“賣身葬父的姑娘是小楚國來的,哪有天朝女子的嬌豔,這姓趙的,還真是不挑。”
“少爺怎麼看出她是小楚國來的?”青衫丫鬟問道。她最多只能依美貌程度來判斷這姑娘不是天朝人,但要精准地說出是來自哪個國家,天朝裡大概也只有少爺有這本事了。
龐何沒答她,瞄了眼拼命追著馬車的四個娃娃,忽然間,他發出咯咯的怪笑聲。
“少爺,你一用力笑,血就流得更快了。”
龐何擺擺手,把那昏迷的大姑娘踢到馬車邊緣,敞開車門,然後悠閒地盤腿坐下,望著那四個窮追不捨的髒娃娃。
他嘴巴一張,菁菁立刻喂上剝好的荔枝肉。他邊吃邊笑:“菁菁啊,我小時候聽師父說過一個故事,把飼料吊在馬的面前,馬兒自然會一直往前跑。”
“少爺試過嗎?”
“怎麼沒試過?我一向身體力行。我跟那馬兒一起盯著那飼料,想知道那馬兒到底能跑多快,結果沒看見前頭有樹,我跟馬兒就撞在了樹上,回府後躺了一個月。現在,本少爺很想看看,這幾匹‘小馬’能追著這上等飼料跑多遠?”他回頭吩咐車夫,“直接回龐府。別太快,要保持距離,讓他們看得到,救不成。他們要是跑累了不肯跑了,就把車停下,等他們追上後咱們再走。”他又發出咯咯的笑聲,目露賊光地盯著這幾匹快累趴下的‘小馬’。
“少爺別玩太凶,今晚你還要到宮中留值呢。”菁菁提醒道。
龐何吐出核,正中菁菁的鼻子,他往後仰倒,合上眼道:“當個國舅爺真麻煩。”
龐何,字勤之,宮裡人稱他為小國舅,是目前天朝裡最囂張的國舅爺。
自兩年前龐何的母親仙逝後,龐府當家老大便由龐何接下。一家子堂兄堂弟堂妹表妹……皆唯他馬首是瞻,因為他是龐家惡霸王,年前有個堂弟比他還會強擄民女,龐何二話不說,一腳踹他下鄉,堂弟想串通其他兄弟造反,龐何得知後,直接調來人馬五花大綁押著他下鄉種田去了!
一山容不了二霸,所以,龐何的堂弟敗陣,龐何勝出。
京師有個惡霸王,歷史悠久,始終都是那一個,不曾被人接捧過。
當今小皇上頗喜愛這個小國舅,加上龐何的堂姐乃當今太妃,龐何要是不囂張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天朝祖制,皇帝歸天,後妃殉葬。如果當年龐太妃殉葬了,人情兩散,說不定龐何早就被人做成人彘醃在缸裡當鹹菜了,但老天都在幫他啊!
那一年,太妃莫名地自殉葬名單裡被剔除,至今活得很健康,據宮中太醫院傳出的消息,太妃再這樣健康下去,很有可能成為天朝最長壽的後宮女子。
加以,幾年前龐何憑著皇恩浩蕩,在翻書房謀了個譯官職位,龐府上下哭的哭、喜的喜,哭老天無眼,龐府當家沒法再換人做做看;喜的是龐何承受聖恩,要作威作福太容易了。
再加以,龐何身上掛著的國舅牌子始終不曾拿下,皇上見了他仍舊客氣地喊他一聲“小國舅”,宮裡內外心知肚明。皇上明年大婚,龐府必會再出一名妃子,皇后是不大可能,但貴妃也許有譜。
這令龐府的堂兄表弟全哭了。
皇恩浩蕩啊!到底要蕩到什麼時候啊!蕩到堂兄表弟偶爾午夜夢回總會輪流驚醒——
龐何無德無能,枉受聖恩越多,將來的報應越可怕啊!
現在龐府裡誰還敢橫行霸道?每個堂兄表弟都在努力學習、韜光養晦,以免將來被誤認為是龐何的同夥,一塊被處決了。
月黑風高,大雨狂下,龐豹勒停駿馬,對馬車裡的人說道:“快下車吧!要是值班時間遲了,讓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他在內心裡狂笑。他最愛在這種日子載龐何去值班。要想看龐何狼狽的樣子,就只能等這時候!
入宮值班,是不能帶傘的,非得淋得他變成落湯雞不可!
龐何撩開車幔,觀望雨勢,同時吞進一顆肥荔枝:“這雨下得真大啊!”涼風躥進車裡,讓穿著單薄的他身子一抖。
“是啊是啊,這雨怕是要下到天亮了,龐何,你快入宮吧。”龐豹幸災樂禍,樂得嘴都歪了。
“嗯——豹堂兄,我們還是打道回府吧,明兒個就說我病了。”
龐豹聞言怒道:“你瘋了吧,說你病了誰信?”他咬牙指著摸黑入宮門的官員,“看見了沒?那些人都是要入宮交接的,哪個沒看見你來了?你要龐府的人都跟你一起掉腦袋是不?”
龐何吐出荔枝核,彈落在雨水中。他搖搖頭悶聲道:“果然,欺壓百姓是快樂的,當官則是痛苦的。”
龐豹暗呸一聲,龐府上下誰不想做官?這小子還耍屁!多想給他搞個意外,讓他莫名其妙死去也勝過讓龐府的人日夜活在恐懼中。
伸手不見手指的雨夜裡,有一盞微弱的小燈迅速接近這頭。龐豹一怔,連忙跳下馬車,才來到馬車尾,就看見一名侍衛撐著傘說道:“是小國舅的馬車嗎?”
“正是龐府的馬車。”龐豹答道。他驚異此人持傘持燈,皇宮裡能持傘持燈的只有……
“奴才是恭親王派來的。今晚恭親王入宮,提及小國舅正好留宿值班房,算算時辰應該是這時候,便讓奴才過來接小國舅。”
龐豹面色頓垮。
龐何咯咯一笑,矯捷地跳下馬車。那奴才立即開傘追上。
“你家王爺好端端的幹嗎要入宮啊?”龐何問道。
“奴才不清楚。”
雨下得極大,地上都積水了,龐何本來拎著袍擺,而後想了想,發出咯咯的笑聲,任由官袍垂地,專揀那水窪地走,走一走又跳一跳,最好濺得滿身都是。
那侍衛以為國舅爺在整他,老是踩水濺他,他只能暗怒不敢言,誰叫恭親王與龐府是鄰居,龐國舅背後的靠山數不清。
他們來到恭親王的馬車前時,車幔被人掀開,男人的手出現,道:“勤之上來吧。”
龐何看看那比他的手還結實的大手,一笑,借力跳進寬敞的車裡。一進車裡,憑著車外的風燈看見車內不止有恭親王長孫勵,還有一名老太監。
“國舅爺,奴才在這裡叩安了。”
“這馬車就這麼點大,你叩什麼安,可別叩掉你的帽子了,難看啊。”龐何有點悶,本以為車裡只有長孫勵,哪知多了一個不識趣的老太監。
他的鳳眸掃過坐在自己對面的長孫勵,他的衣袍微微淩亂,顯然是匆促間上的衣,宮裡還有什麼急事,讓一個老太監匆匆忙忙地上恭王府請人?
“宮裡已有個攝政王,他很好找,只要上太后寢……”
龐何自言自語,忽地被人沉聲打斷:“你怎麼渾身都是濕的?”
龐何眨眨鳳眸,對上對面恭親王的目光。那目光帶著龐大的壓力,龐何不得不低頭,將對攝政王的八卦轉到其他地方。他理所當然道:“沒辦法,傘小啊,你的侍衛又這麼胖,自然把傘占了一半。”
聞言,坐在車幔外以身擋風的瘦侍衛差點跌了下去。
“國舅爺濕成這樣,可別受了風寒啊。”老太監細心道。
“是啊是啊,脫鞋吧,腳都濕了。”龐何說道,連忙把靴子脫掉。即使不抬頭,也能感覺到對面恭親王那很有壓迫感的目光。
龐何以前年紀小,不會看人,只知恭親王的脾氣頗好。漸漸地,他發現恭親王有著天朝皇族特有的清俊,也有著他母妃的沉穩,有皇族貴氣卻無天生傲氣,最多是有人惹得他不悅時,他眉目間便顯幾分霸氣——通常,這不悅,只會讓恭親王隔壁的鄰居看見。
龐何暗自撇撇嘴。他曾聽說,恭親王出生時,被欽天監喻為天星降世,雖無天子之命,卻是天之棟樑,只要他在天朝一日,天朝便會穩若磐石。
加上恭親王的母妃懷他時開始吃齋信佛不殺生,生出來的皇子還真有點佛相——雖然龐何一點也看不出來。
宮裡人迷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恭親王的家族人馬也確實忠心朝廷,不曾冒犯過聖心,久而久之,宮裡朝堂皆敬恭親王長孫勵三分。
至少,在先皇駕崩時,長孫勵非但沒有奪權趁機來個什麼門之變,而且在小皇帝繼位後,還盡心輔政知分寸,雖與小皇帝不親熱,但比起那個一路爬上太后鳳床,還受封攝政王的雍親王,恭親王就不知勝出了多少倍。
龐何縮縮腳指頭,果然濕漉漉的。微弱的風燈一閃一閃的,偶爾閃到他的腳上,可以很明顯看出他的雙足細白纖細如珍珠色澤,十分美麗。
龐何笑彎了眼,無視恭親王散發的壓迫他穿鞋的壓力,道:“不好意思啊,我腳濕了,病氣容易由腳入體,還盼王爺不要怪罪我。勤之小時候很容易生病,不想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他的鳳眸一瞟,看見老太監怔怔地看著他,怒道,“你看什麼?”
“勤之!”恭親王開口了,取出抽屜裡的薄毯,蓋在龐何的赤腳上,適時掩去老太監的目神。見龐何的雙腳要踢開它,他穩聲道,“這毯子是本王在車上時常用的毯子,你要是丟了賠得起嗎?”
是恭親王常用的毯子啊……龐何抿抿嘴,迫於威脅,只好勉為其難地取暖了。
“不知道王爺入宮是為了……”他試探性地問道。腳指頭拼命蹭著毯子,汲取這毯子特有的暖意。
“機密。”
呸,宮裡哪來的秘密可言?半夜入宮,必有急事。有什麼事是宮裡的攝政王處理不了的?再者,還有小皇上啊。龐何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將主意打到那老太監的身上。
老太監素知這個小國舅頑劣,連忙垂目,當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他無辜啊,明明是上恭王府去請人,哪知恭親王中途叫停,差人去找這個小國舅!
現在可好,誰知會不會被龐何記上一仇?
“王爺,值班房到了。”馬車停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恭親王溫聲道。
龐何看他一眼,穿上靴子,直接跳下馬車。
“送國舅入值班房。”恭親王又道。
侍衛連忙把傘撐了過來。
龐何才走了兩步,又回頭,直接撩開車幔,抱過那舊毯子。
“我看中這毯子了,我要!”他無賴道。
“你看中了就拿去吧。”
“哼。”這次龐何頭也不回地直接奔進了值班房,害得那侍衛狼狽地追上前去。
老太監望著龐何進了值班房,又瞥到恭親王也在目送著那半濕的高瘦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王爺真是心慈人善,除了親王外,誰都得步行入宮門。這幾天一到晚上就不停地下雨,哪個官員不是渾身濕透地上值班房,就小國舅運氣好……”
恭親王回過神來,嘴角輕揚,竟有幾分暖色。
“老太傅的孩子,本王自然該多照顧。”
“是,奴才記得,小國舅自幼心肺不好,所以長年臥在病榻,這點龐老太傅曾跟奴才提過。”
恭親王聞言,眉目倏地閃過異樣。他打量著這個老邁的太監,不動聲色地問:“當年老太傅跟你提過龐何?”
“是……提過一兩次,奴才那時聽了也很無奈,這麼好的老人家卻得為家中的孩子煩心。聽說如今龐府上下一百多人,裡頭有一大半都是龐家的遠近親戚,都是龐老太傅找來的,說是為了讓家中的幼兒增點陽氣。”
“是嗎?你記得倒挺清楚的。”
老太監不好意思地笑笑:“人老了,大部分事早就忘了,只是近年偶爾想起一些事,明明今日想得十分清晰,明兒個卻又忘了。”語畢,他覺得有點不對,一抬眼,恭親王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心一跳,直覺道,“奴才什麼都沒記住,什麼都沒記住。”
馬車已經駛動,恭親王又撩開車幔,任由雨水打進來。
遠方的燈光來自值班房,一閃一閃的,像蒙塵的明珠。
“公公,本王一直覺得奇怪,天朝裡男俊雅女嫻美,怎麼龐何一介男身竟能有出乎天朝的美貌呢?”恭親王頭也沒回地問道。
老太監一愣,答道:“宮裡人也時常覺得奇怪。”
恭親王終於回頭看向他,說道:“老太傅沒跟你說嗎?”
“咦?”老太監呆了,想了想,遲疑道,“奴才真的老了,老太傅也許說了什麼,但奴才真的忘了,倒是皇上……”
“皇上?”
“不不,是先帝,奴才在先帝身邊跟了段日子,正巧是龐太妃入宮的那幾年,奴才曾偶然間聽到先帝自言自語,如此絕色,可惜品性過劣,不要也罷。接著,便將龐寧嬪升為龐淑妃。”不知為何,他突然對這事印象很深,“奴才記得……那天正好傳來小國舅在外滋事被人丟進豬圈的消息,龐淑妃很擔心呢。”
恭親王聞言,微微一笑:“是嗎?”
“是啊,這麼好的老太傅,這麼好的太妃,都是龐家不知幾世修來的芝蘭人才,哪知,偏偏出了一個不成材的龐……”老太監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恭親王沒有回答他。
老太監偷偷抬眼。恭親王又看向了車外,那方向正是值班房,值班房的燈火早就不見了,到底有什麼好瞧的?
老太監又看到車上濕漉漉的地方,是剛才龐何弄濕的。瞧,那小水窪還是那雙玉足留下的呢,他活到這把歲數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腳丫子。老太傅是不是曾告訴過他什麼……
忽地,他的心一凜,想起方才恭親王那異樣的眼神,直覺告訴他不要再想下去。
如果真想出來了,只怕是在自找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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