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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目次
第二章 真假野豬 35
第三章 又見毒計 71
第四章 手足情深 103
第五章 報應來了 139
第六章 河神娶妻 173
第七章 尋找石龜 205
第八章 親人相聚 239
第九章 別有目的 271
第十章 綁架勒贖 303
書摘/試閱
前情提要
香薷穿越成為大戶人家的千金,卻因爹娘雙雙去世而飽受繼母的虐待,最後只好帶著小弟麥冬逃離家門。姊弟兩人在逃難的路上,結識了一群異姓兄弟姊妹,一家人度過了生死的考驗,最終來到傍山靠水的躍鯉村落腳。
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一家人想方設法填飽肚子。大哥種地,三哥上山打獵,四姊和五姊到地主家幫工,香薷在家洗衣煮飯,但日子依舊過得慘兮兮。眼看連野菜都快挖不到了,香薷忽然激發了異能,這下想要什麼菜就有什麼菜,雖然不能無中生有,但至少不用再餓肚子了。
就在生活露出一絲曙光之時,重重考驗接踵而來。先是四姊決定嫁給地主當第小妾,甚至不惜與一家人恩斷義絕。再來是美麗的五姊,被心思惡毒的白寡婦算計,差點為了一隻小豬而嫁給她家的傻兒子,幸好被機智聰敏的香薷給識破了。
白寡婦不甘心敗給一個小丫頭,暗自勾結勢力龐大的黃家人,再利用里正的權威請來茅山張大師,打算以抓鬼的名義趕走香薷一家……
第一章救星來臨
待張大師走後,香薷這才對老大說:「大哥,你趕緊休息一下,剛才的作法太傷身子了!再說平日那些污穢之氣還要壓制,這些都要靠你呢!」
老大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演下去,這時候自然是聽香薷的。
此時白寡婦跟黃見南癱在地上,一身血紅,香薷看向黃見仁:「鬼已經抓到了,至於這兩個被鬼上身的凡胎,還請里正大叔安排吧。」
黃見仁萬萬沒有想到,已經謀劃好的事情,居然就這樣一敗塗地。原本黃見南去找他時,他還覺得不要生事。但是眼看捕魚季就快到了,而那個老三又去了竹林裡,他可不信這是巧合。萬一老三發現什麼事情來要脅他,那他豈不是要受制於人?
今天這一齣戲,他只當完全聽不見,全由白寡婦去唱,反正他是不敢得罪白寡婦的。別人不知道,但他卻心知肚明,要不是鹽場那頭撐著,白寡婦哪能如此得意?而老三卻不一樣,這人能趕出去最好,反正到時候也怪不到他頭上。
雖然今天的一切是安排好的,但張大師本來就很厲害,難道白寡婦跟黃見南真的被什麼東西纏住了?黃見仁說話的聲音,略有些顫抖:「還不快把人扶回去?既然鬼都殺死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人敢靠近,大家都離得遠遠的。
香薷進了一趟門,出來說道:「大哥說厲鬼已經殺死了,不礙事的,拖回去就行了。」但還是沒有人敢動彈,香薷彎了彎嘴角,扭頭故作為難狀,「里正大叔,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小六從灶房裡拿出兩盆冷水,「嘩啦」一聲倒在白寡婦跟黃見南身上。白寡婦悠悠醒來,眼睛木然無神,但幾秒之後迅速躍起,連頭上的簪子掉下來都不顧,拔腿就跑。只見那頭青絲凌亂飛揚,紅色的「血跡」伴隨著冷水流下,活像個瘋婆子。
黃見南還沒有起來。
忽然間,門外傳來一聲嘶吼:「當家的!」正是八嫂母女。
八嫂本來就胖,一下子撲到黃見南身上,香薷不禁為黃見南的身體感到擔憂。
春露卻以一種泫然欲泣的姿態,輕步挪過來,腰肢還不忘記扭動,悽楚地盯著小六:「文哥,我爹他……」
小六頭也不抬地道:「他被厲鬼上了身,現在已經讓大哥除掉了。」
八嫂哪肯相信這套說辭:「好你個小崽子,骨頭硬了是不是?要不是村子裡好心收留,你們哪有今天這樣的光景?現在居然敢在這裡妖言惑眾,什麼厲鬼、什麼妖魔,我看就是你們在騙人!」
香薷拉著小六,沒有開腔,八嫂這是自己找死!
果然,韋老爺子馬上雙手合十拜了起來:「這婦人之言,還請神仙不要怪罪。」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俱都對八嫂怒目而視。
「八嫂,妳自己找死不要緊,千萬別拉上我們!要不是他們家老大把邪氣壓住了,誰知道妳那當家的,還有沒有命在?」
「可不就是!」
「哎呀呀,一身的血跡可不是鬧著玩的,而白寡婦也是一身呢!我瞧這鬼怪也真是……」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八嫂子還不服氣,黃見南終於咳了兩下醒過來。
黃見仁適時說道:「快扶回去休養吧,這都是厲鬼纏身惹的。」
八嫂子若是個會看眼色的人,事情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只見她牙齒一咬,瞪著銅鈴大眼:「大哥,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你還……」
黃見仁當機立斷:「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是不是妳也讓厲鬼上身了?」
八嫂這才不敢再說什麼,但她見人群就要散了,眼珠子一轉,接著大聲叫嚷起來:「就是他們,我就知道是他們!都是他們去後山砍毛竹,才會惹得祖宗不高興,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報應?可憐我當家的,一心為了村子打算,到頭來還要擔著這份罪過……」
這算是腦袋開竅了嗎?香薷的嘴角抿成一條線,有了這番話,事情怕是不會輕易善了。
黃見仁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這個時候覺得正好可以扳回一城,便道:「這話可當真?」
見事情有了轉機,八嫂趕緊點頭:「那天我們家春根被打,我來這院子一看,裡頭有好多竹子。瞧著有那麼長一根,不是後山的又是哪裡來的?這群得寸進尺的賊種!」
香薷的臉色,陰沉下來。
老大原本在屋裡歇著,這個時候衝了出來:「妳瞎說什麼?」
八嫂把黃見南扶到椅子上,指著老大就罵:「你莫不是作賊心虛吧?明明做下了這等齷齪事,難道還不准老娘說?到時候鄉親們捕魚沒有東西可用,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香薷扭頭瞧了一眼眾人的神色,這下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們說話,這份罪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認下。
「八嬸子可有看到我們去後山?後山那麼遠,我們在江邊弄竹子不就行了,何苦那麼費事?我們之前在江邊砍竹子時,也有不少人看見,現在都還留著竹茬呢。」
八嫂還沒說話,一個瘦小的婦人就說了開來:「這種事不要冤枉人,畢竟香薷一家剛剛才除去了一大禍害。既然他們說是在江邊砍的竹子,那我們就讓幾個人去數數,況且竹子的品相也是看得出來的。」
這個瘦小的婦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開腔,沒想到一開口倒是個狠角色,里正家的娘子果真有兩下子。
香薷腦子急轉,既然婦人說要去,她也不好說是螺螄山上的竹子,免得他們種的東西被發現了,日後少了一個好地方:「既然嬸子這樣說了,我想請問後山那邊的竹子,究竟是怎麼個說法?若是讓村子裡做竹筏,這些年可曾砍過?竹筏有沒有紮過新的?用了多少可有數?不如挑幾個穩妥的過去看看,這幾年究竟少了多少竹子?要不然,萬一有人砍了卻栽到我們頭上,那是萬萬不能的!誰不曉得,去年我們還不在村子裡呢!」
韋老爺子第一個贊成:「這話說得有理!說來我也很久沒有去過林子了,那裡被砍了多少竹子,定然是看得出來的。」
黃見仁的臉色,忽然煞白起來。
里正娘子見狀,不慌不忙地站出來,架勢十足:「弟妹,還不把人扶回去歇著?」
八嫂這個時候哪裡肯走?
里正娘子依然一臉鎮定,還笑了笑,露出略長的門牙:「香薷說得有道理,只不過就算請人去看,江邊還是更近一些。況且……後山發生的事,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何必鬧到那個地步呢?」
香薷暗自慶幸,幸虧雙嬸子曾說過有人在後山失蹤的事情,這裡頭一定有古怪!她反擊道:「後山還能有什麼事?這麼多人一起去,難道還怕了不成?要是真的這樣,那竹筏為什麼不用江邊的竹子,卻非要用後山的?若是連去都不能去,誰會去後山砍竹子?」
問題晃了一圈,最後還是拋了回去。
里正娘子欲言又止,故作為難地說道:「本來該由我當家的和幾個兄弟一起去,只是看樣子怕是不能……」
千算萬算,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香薷一時有些懊悔,若是只有黃見南幾個人敢去竹林,那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豈不是只有他們幾個知道?聯想到先前的落水事件,這一切都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但是里正娘子這番話,卻又滴水不漏,還利用起村子裡的人。
「大家都知道,我這兄弟雖然脾氣不怎麼好,卻是一心為村子著想。這些年捕魚的時候,他哪一天不是費心勞力?但這個時候要進山,他哪裡有這份心力?」
不對!黃見皮在看見黃見南被桃木劍刺過去之後,就嚇成了那個樣子,難道他就不怕去後山?就在香薷還在思索之時,已經有看懂情況的黃姓人家說要去江邊。
忽然之間,一道心不在焉的語調傳來:「怎麼這裡總是這麼多人?我那竹屋搭好了嗎?」
香薷眼睛一亮,這傅東辰總算來對一次了!香薷趕緊回答:「公子怕是還要等一陣子,村子裡的人以為我們用了後山的竹子,這事要弄清楚了才好繼續。」
她擺出一臉懇求之色,眼睛還眨了兩下,示意讓他幫著圓謊,卻見傅東辰一副沒有看見的樣子。她心裡著急不已,這麼明顯的暗示,都看不懂嗎?要是真的被黃家人知道,自己一家壞了他們的好事,他們還能在這個村子待下去嗎?沒準還要拖累紫蘇,她現在可是有了孩子……
黃見仁終於坐不住了,他點頭哈腰地來到傅東辰的跟前:「公子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們蓬蓽生輝。這寒舍不足以容公子貴軀,還請公子移駕到舍下,讓在下備下一桌聊表敬意。」
誰也沒想到,黃見仁會突然說出這麼文縐縐的話。
傅東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跟黃見仁閒話起來,還提到了縣令大人好幾次:「你不要客氣,本公子閒來無事,讓這戶人家養著那個泥潭,聽聞已經有了點模樣才過來瞧一眼。我要是真的講究那些東西,又何必來這窮鄉僻壤?」
黃見仁點頭贊同,有些畏畏縮縮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好。
他的娘子倒是個大方的:「奴家是張氏,還請公子勿怪,只不過這地方剛才抓了厲鬼,實在是怕這些污穢不堪的東西驚擾了公子,這才請公子移步去舍下一坐。」
香薷翻了翻眼皮,沒想到這里正娘子還是個見過世面的。
傅東辰玩味地一笑,最後拖長聲音吐出一個不明意味的:「哦?」
好不容易來了個救星,怎麼能輕易讓他走了?香薷咳了兩下,趕緊說話:「公子自有分寸,況且又不是第一次來。而嬸子也說厲鬼已經被抓住了,我大哥連厲鬼都能抓住,還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剛才張大師說我們都是正氣之軀,鬼神勿近,公子萬金之軀更是不礙事。」
傅東辰好奇地問道:「什麼厲鬼?」
黃見仁難得能跟傅東辰說上話,當即就把剛才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誰知道後來老大一劍刺過去,地上就流出了血,可不就是厲鬼被殺死了!」
傅東辰眉毛一挑,光看那老大的樣子,哪裡是個能抓鬼的,看來又是那個小丫頭的想法。罷了,以後要是住下來,還得想辦法讓她欠個人情,免得日後她在暗地裡使壞。他故作不解地道:「那一開始,究竟為何說這邊有鬼,而不去別的屋子抓?比如說,為什麼不去你家裡?這稻草棚子怎麼藏得住鬼呢?」
黃見仁的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張氏再度開口:「公子有所不知,是我們村裡的白寡婦,說她在這裡看見小鬼,是以才會來這裡抓鬼。我們剛剛才曉得,原來是她自己被鬼纏住了,所以說的話做不得准。」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不慌不忙地找出藉口,這個張氏還真是不簡單!香薷看向傅東辰,聽了他剛才那句話,她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傅東辰喃喃自語:「那為何這鬼要叫道士過來抓?沒想到真有這種事情啊……」話音一落就轉了語氣,沒好氣地對香薷說,「那竹屋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做好?本公子今日可是要住進去的!」
香薷很為難地搖搖頭:「公子有所不知,這竹子關係到我們村子裡捕魚的事情,一點都不能馬虎,只能等弄清楚之後才行。免得到時候有官司,我們可吃罪不起。」
傅東辰抽了抽嘴角,還有她吃罪不起的事情?但他還是順著這話繼續說道:「這算什麼大事?莫不是你這里正還差這兩根竹子?罷了罷了,查什麼查?捕魚的時候,本公子讓人送幾條船過來,不必做那竹筏了,瞎耽擱!」好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抱著不用白不用的準則,香薷自然要為自家爭取更多利益:「到時那些木船放在我們這裡就行了,我三哥的水性特別好,別人怕是用不習慣。」只有這樣,捕魚的時候,才不能把他們家排除在外。
「隨妳了!」
黃見仁顧不得自家媳婦的眼神,只有點頭應承的分。
見張氏還想說什麼,傅東辰臉色一黑:「我倒是不知,你這里正居然說不上話,難道要傅某跟你家婦人瞎扯?我可沒有那個耐性,大家都散了吧。」
這人說翻臉就翻臉,但也挺符合他的身分。其餘的人也真的散開來,但背後會怎麼說就不得而知了。
香薷朝傅東辰點點頭:「這次多謝你了。」
「多謝倒是不必!飛青,你帶人跟他們一起去搭竹棚!」傅東辰的眼神,一下子悠遠起來,不過片刻見香薷盯著他看,再度眉毛一挑擺出那副無賴樣,「難道本公子長得很迷人?不如說說看,妳是怎麼抓鬼的?」
香薷白眼一翻,接著幽幽地吐出一句:「你要抓的鬼,必然不在這裡。」
傅東辰心裡一驚,這丫頭莫非看出什麼來了?他收起那副無賴樣子,一言不發地朝香薷走過去。
一股逼人的氣息,把香薷包圍過來。香薷卻絲毫不退縮:「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做你的事情,我們過我們的日子。只不過我話先放在這裡,我哥哥們都是實誠的人,要是公子利用他們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必定窮盡一生之力,也要你不得好過!」
傅東辰看著香薷眼中那股狠辣之色,心裡有些相信。窮盡一生之力……又有誰會對他如此?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傅東辰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覺,心裡壓抑過久的東西翻騰開來,冒出一股腐朽的氣息。
「妳知道什麼?我不過是來逛逛罷了!」傅東辰沒想到自己竟然妥協了,不是因為沒有能力,只是因為這丫頭的無所畏懼。
香薷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假,長長地吐一口氣:「我知道公子定然不止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怕是對我們的來歷也知道了一二。我只有一句話,我們都是想要安生過日子的,對公子的大計沒有妨礙,說不定還能有所助益。我只想跟公子說一聲,既然連我都能知道一二,別人未必看不出來,還請公子當心。」
傅東辰心思一動:「妳擔憂我?」
聽到這樣的話,香薷差點大笑出聲:「我只是不希望讓你出事,然後連累我們罷了。」
居然這般無情?傅東辰懶洋洋地道:「不怕別人沒發現,就怕他不行動!」
聽到如此張狂的話,香薷想要調頭就走,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相遇這麼多次,說到底他並沒有做什麼壞事。要是可以,她也不希望他出事。有些話她不能問,只得含蓄地提一提:「公子為何而來,我大致已經猜到了,只是還請三思而行。」
傅東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過來做什麼,知道的人也就那麼幾個,甚至連他的父親都無從得知,她竟敢說知道:「妳倒是說說看。」
屋後傳來砍竹子還有打樁的聲音,香薷整理一下思緒,壓低聲音:「若不是你說要在這裡住下,我本來還不敢肯定。你要真的是個紈絝公子,怎麼會習慣這些鄉野之物,甚至還要在竹棚子住下?你雖然每每行事張狂,看起來沒有條理只憑意氣,卻還是隱隱有些徵兆。比如,我那日意外救下你的屬下。試問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身邊的人怎麼會受那樣的傷?還有你聽到竹林時的樣子,以及決定在這個時候住下來,怕是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這些種種加起來,只能指向一個地方。」
傅東辰的臉色變了又變,用冷冽的眼神看過去,這丫頭太過聰明,以後怕是會影響他的大事。他在這一瞬間起了殺心,這丫頭雖然不討厭,但誰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香薷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身後汗濕了一大塊,但她還是接著說道:「今日也是情非得已,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以後都會爛在肚子裡。我只有一句話,公子要做的事情,也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比誰都希望你能成功,我絕對不是攔路石!」盟友總好過仇敵,何況還有老三的事情在。
傅東辰這才放鬆下來,好似想通了一些,突然燦爛地笑了起來,手上的扇子也不停搖晃。
「公子……」飛青從外面進來,見到這情景有些不解。
香薷這才反應過來:「你家公子正在聽我說抓鬼的事,那些不過是騙人的本事,偷梁換柱罷了,並不足為奇。」
飛青在傅東辰身邊待久了,哪裡會看不出來,於是順著話題說下去:「手拿木炭,手進油鍋,還有刺人流血,這種事情姑娘竟然不怕?」
香薷搖搖頭:「刺人出血,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因為水裡有東西,而桃木劍上也有東西,兩者碰上就變紅了。既然有人願意相信,又剛好可以化解危機,何樂而不為呢?我用手拿木炭,是因為手在醋裡泡過,這樣暫時是不會有事的,只是時間一久依舊會被燙傷。人只是血肉之軀,誰能真正金剛不壞?」
傅東辰的目光閃閃發亮,那股紈絝氣息又上身:「那招伸手入油鍋,妳可要教教我。以後要是碰到有姑娘的首飾掉進去,我便可以用手撈,姑娘見我如此,怕是會以身相許。」
這人變臉的工夫還真快,香薷笑著揭祕:「這很簡單!下面是醋,上面是油就行了。等醋燒到沸騰的時候,伸手下去只是比常溫燙一點,而上面的油卻跟著滾動,看起來很嚇人。」
飛青聽了佩服不已:「原來竟是如此!只不過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傅東辰眉頭一皺,似乎遇上什麼為難的事情。
香薷有些看不下去:「公子這是憂慮以後騙不到錢,要上街賣藝嗎?」
傅東辰搖搖頭,嘆了一聲:「我是在可惜,姑娘以後若要用這個法子考驗有心人,怕是行不通了。」說完就哈哈笑著走了。
香薷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有著說不出來的憋悶。按照她的計畫,應該要先警告傅東辰,然後再猜測一通,讓他不敢有所動作,接著再說這些,看看能不能順便得點好處?雖然她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等於什麼都沒有說,她不過是列舉了幾個現象,還不足以肯定傅東辰的目的一定跟鹽場有關,只是證明自己對他有用。
最主要的一點是,香薷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老三之所以會選擇在躍鯉村落腳,說不定和傅東辰抱著一樣的目的。老三只有孤身一人,而傅東辰卻有不小的勢力,要是可以,她希望把他們兩個聚在一起,這樣老三的勝算大一點、危險就少一分。而且要是傅東辰欠了她人情,麥冬那頭的事情也能多一分打算。
另一頭,傅東辰背著手在沉思:「飛青,那些事情先暫停。」
飛青自然明白是什麼事,只是不解地問:「公子在顧慮什麼呢?事情已經露出一角,我們好不容易有了線索……」
「我只是在想剛才那個油鍋的事情,有些事情或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先穩住總是有好處的,只要看他們還有沒有後招就明白了。我們已經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多一點點時間。這個時候,看誰能夠熬得起?」
飛青一時心頭大駭,主子難道被那個小姑娘給影響了嗎?他以前向來都是要嘛不出手,一出手就雷厲風行,哪有這樣瞻前顧後的時候?他忍不住問道:「那我們還要在這裡住下去嗎?」
「自然要住,這地方還算是個好地方,況且還有……」有趣的人。
傍黑,稻草棚子這頭炊煙嫋嫋而起,麥冬跟秋生在院子裡跑來跑去。老大沒有受到太多影響,借著天光在院子裡剖竹片,說是要做幾張竹床,這樣夏日也能睡得清爽涼快。小六則在屋後招呼大家,一副當家作主的樣子,用心安排大小事情。
而白天那些抓鬼的鬧劇,以及香薷後來跟傅東辰的一番交涉,好似都沒有發生一樣,彷彿香薷依舊是那個農家丫頭,要操心一家大小的吃食。這樣的日子還不錯,得過且過吧。
在力量沒有積蓄到足夠的時候,香薷是不會出手的。但她不會忘記,她雖然不是原本的香薷,但身體依舊是,而麥冬也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樣的小地方。他本來有錦衣華食可享,卻被一個婦人憑空奪去,還有老三……他們要做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雙嬸子慢吞吞地走過來,語氣卻有些焦急:「怎麼老三他們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呢?」
香薷也在想這個問題,但看見雙嬸子難得這麼憂慮,她只好穩住自己:「嬸子別著急,吳叔是個有本事的,三哥的身手也不弱,要是真的遇上不得了的事情,別人也奈何不得他們。我看多半是吳叔吃竹筍吃上癮了,見到竹林想多挖一點竹筍,也是有可能的。」
雙嬸子不禁噗哧笑了,這丫頭倒是看得開:「那就再等等吧!」說完後,看著香薷的眼光有些奇怪。
「可是我臉上有炭灰?」香薷玩笑道。
雙嬸子搖頭:「我只是沒想到,今日的事情竟然順利解決了。我雖然一直跟紫蘇說不要緊,讓她穩住,但實際上心裡也沒底,直到紫蘇的公公來了才安心一點,沒想到……」
這種時候香薷是不會居功的:「嬸子說笑了,只不過是大哥恰好有這點本事在。再說我一直相信天理昭昭,必有公道,那些人不過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也是因為他們有壞心,我們只要問心無愧,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
雙嬸子笑著應承:「妳還真禁得住事情,我看了也很滿意。這男人是梁柱,女人是牆,在你們這樣的家裡,老三可以當柱子,而其餘幾個也都不差。就是蓮房性子太軟,紫蘇又急,有妳在,這牆才算穩。」這話說得香薷臉色發燙。
接著就開始擺飯了,香薷把用燒酒泡過的滷肉,端去竹棚那頭。這頓飯的銀子,她是賺定了!
而自家這邊,加上雙嬸子和秋生,一直在等待外出的兩個人。直到麥冬幾個小的快要忍不住時,大家才看見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癱倒在院子裡。
香薷見這兩個人似乎不太對勁,彷彿拼盡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的樣子,又見手臂上的布料翻了起來,不由得焦急地道:「三哥,你怎麼受傷了?」
雙嬸子也趕緊過去要扶吳英亮。
哪知道這兩個人卻哈哈大笑,看起來神色俱佳。
吳英亮笑罷,霸氣十足地道:「我倒要看看,這一次黃家的人要怎麼擺平這件事?他們不是很能嘛,我看他們怎麼能?老三,這次真有你的!」
老三咧嘴一笑,瓷白的牙齒,在油燈下顯得閃閃發光。
小八在一邊嘟囔:「三哥這樣子哪裡像是有事,都怪七姊這麼慌亂,她本來是個有主意的,現在卻弄得我也跟著心急。」
老三目光一閃,腦中浮現一個詞:「關心則亂。」臉上的笑容又加大了一些。
回過神來的雙嬸子,依舊還是潑辣的性子:「行行行,你們兩個就躺著笑吧!秋生、麥冬,我們吃飯了。我看也不用給他們包紮了,笑一笑傷就能好了,肚子也能填飽。」
話音未落,卻見蓮房拿著紗布進來,遞給小六跟老大,有些茫然地道:「嬸子在說什麼?沒有吃飯肚子怎麼會飽呢?」結果惹來一陣笑聲。
吃飯時,大家不免談到今天發生的事,小八撅著嘴不太服氣:「三哥不跟我們說那頭的事情,我就不告訴他今天家裡抓鬼的事情!」
老三拿起來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整個人泛著冷意:「抓什麼鬼?」
香薷自然知曉他是擔憂而為之,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免得黃家到時不遺餘力地對付他們:「也沒什麼,就是黃家那群人跟白寡婦,說我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惹上了很多晦氣。他們還把春露爹的事情,也怪到我們頭上,所以請張大師過來抓鬼。」
說起這個,雙嬸子依然心有餘悸:「我當時慌了起來,本想去叫你們回來,倒是香薷沉得住氣,一步一步都不慌亂,就連紫蘇的公公也多有誇讚。反正最後抓出來的鬼,竟然是那個姓黃的跟白寡婦身上的,我看他們以後還有沒有臉出來搗亂?」
老三眉頭緊皺,跟吳英亮對視了片刻,這才說道:「我之前還覺得你那些招數有些過了,現在看來一點都不夠!」
吳英亮贊同地點點頭,說到黃家他便咬牙切齒,只是他想得比較多:「那後來到底如何了?」
香薷咧嘴一笑,清脆地回答:「他們那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些事情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根本不夠看,像什麼手入油鍋、吞火以及刺人出血,我們只是將計就計,他們就自露馬腳了。那個老道還欠了我人情,不然那些把戲若是被我戳穿了,他也沒有活路了。以後要是白寡婦他們再有什麼動靜,我們就再來一次抓鬼,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雙嬸子當下也十分暢快,言語中透出讚賞:「妳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丫頭!」
很快又說到竹林那邊的事情,老三跟吳英亮悶聲笑了幾下。最後還是吳英亮開口解釋:「本來還要找些理由,沒想到他們倒是自己蹦躂起來了,這不是剛想瞌睡,枕頭就送來了嗎?他們既然想用竹子的事情來為難我們,到時候我們就坐著看好戲,看看黃家兄弟能不能把竹子砍回來?」
香薷見他們一副賊兮兮的模樣,心知黃家兄弟要倒楣了,便問道:「這話是怎麼說的,難道吳叔跟三哥在後山布置了機關?」
「妳倒是聰慧,不過只布置機關,還便宜了他們呢!我們在上面忙了那麼久,始終沒有發現張家灣的人,但不管是他們的人,還是黃家的人去了,都只有著道的分,因為老三跟我把野豬趕去那裡了。」
「噗!」正在吃飯的一群人驚訝不已,野豬是說趕就能趕的嘛,萬一惹怒了牠們,到時可是自身難保。
雙嬸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孩子一樣瘋?萬一那些野豬把老三傷了怎麼辦?這就是你說的壞主意?」
老三在一旁哈哈大笑,一副不打算為吳英亮解釋的樣子,直到他被數落夠了才道:「這個倒是不用擔憂!黃家人不是一直對村裡的人說,除了他們沒有人敢去林子裡嗎?既然他們可以殺野豬、對付老虎,就讓他們對付一回,也好看看他們的能耐?」
這真是個損主意,不過也看對什麼樣的人。香薷思考了片刻,說道:「三哥是想看看黃家的身後到底站著誰,所以才用這招逼那些人現身吧?」
吳英亮代老三回答:「沒錯,就是要讓那些妖魔鬼怪統統出來,免得整天在背後使壞。今年的捕魚的季節就要來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按照里正黃見仁的性子,他定然是要進山一次重拾威望的。要是真的跟張家灣那頭有勾結,我可不能容他繼續胡鬧。這麼多年了,他們一家倒是越發猖狂了。」
這一通說完,麥冬跟秋生幾個孩子不太懂,自然又說起白天抓鬼的事情來。香薷很願意在這個時候,跟他們講一些道理,比如說騙子的伎倆和那些障眼法。最後為了現場說教,她甚至把那盤用燒酒泡過的滷肉點燃,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一口氣吞了下去。
秋生跟麥冬紛紛效仿,香薷也沒有阻止:「對,馬上閉上嘴巴,這樣火就不會燃了。」
麥冬「哇」的一口吐出來,蓮房趕緊幫他順氣:「可是燙到了?香薷,妳也真是的,麥冬還小呢,怎麼能教他這些?」
香薷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麥冬小是小,但他的身分已經註定了,他不可能一輩子過著農夫的生活。要是可以的話,她寧願他在成長的時候多磨練一些,多知道一些事情,這樣日後才能多一分平安。
麥冬「呸」了幾聲,說道:「五姊真笨,剛剛姊姊就說不會燙傷的。我終於明白原來這就是障眼法,只是有一大股酒味,難吃死了!」
蓮房這才舒了一口氣,連聲唸道:「阿彌陀佛。」
雙嬸子搖了搖頭,嗔怪地道,「香薷,妳這丫頭真是大膽,也不早點跟嬸子說,我要是早知道妳有這樣的把握,就不會平白無故錯過了一場好戲。對了,妳怎麼懂得這麼多?以前該不會是專門做這個的吧?」
香薷半真半假地答道:「這可說不準。」
吳英亮表示很欣慰:「我瞧你們個個都是本事的,秋生以後就拜託給你們了。小六教他識字,老三教他幾手功夫,而香薷連吐出的唾沫星子,都是學問……他要是能學到一星半點,以後去哪裡都不怕。也難怪那麼多人裡面,就你們一家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就算天意如此,也要有本事才行。其餘的事情,儘管讓我們來做,秋生不聽話就打,至少以後能夠出去闖蕩,男娃子求的可不就是這個!」
麥冬一巴掌拍在秋生的手掌上,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一頓飯過後,蓮房開始收拾碗筷,其他人則是各忙各的。自從吳英亮得知雙嬸子懷孕了,對她更加體貼,讓她早點回家休息。而老大和小六,又在計畫要做什麼出去賣錢。
香薷在屋裡跟老三說話:「三哥,你要查的不是張家灣,是鹽場吧?」
老三愣住了,長久以來,他都不曾跟她說過這件事,就是怕她太過擔憂。就連以前的事情,他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沒想到她還是看了出來。
見老三沒有回答的意思,香薷也沒有勉強,但她很懷疑單靠老三一個人的能力,能做到什麼地步:「三哥,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那個傅公子,也是衝著鹽場而來的。雖然他沒有承認,但他一聽到竹林就神色大變,現在還要在我們後頭的泥潭住下,而且他之前那些紈絝行為都是掩蓋而已。既然有人可以查探,三哥還是伺機而動吧。」
老三知道,香薷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冒險。打從遇見她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覺得她不一樣,現在看來果真不一樣!不說她是如何猜出他的目的,單說她得知之後的從容,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要是別人知道了會如何呢,是勸他不要冒險,還是勸他放棄這種雞蛋碰石頭的做法?但是她都沒有,她只是把猜測到的事情告訴他而已,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
老三難得露出難過的樣子:「香薷,在我第一次遇見妳的時候,妳可能就知道了,我是不可能不走這條路的。」
老三第一次遇見自己的時候?香薷有些心虛,她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大街上,她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值得信賴。但這具身體跟他之間的關係如何,她根本無從知曉。
幸好老三沒有要香薷回答的意思,他沉浸在回憶中:「那一次,我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在那個苦寒之地,父親已經熬不下去,我那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去那個地方,看看仇人過得有多幸福?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熬下去。誰想得到,那一次我雖然看到仇人了,但自己也差點餓昏了!大家看我那個樣子,怕是以為我是乞丐吧。」
「三哥,你受苦了。」原來老三的過往,竟然讓人如此心疼,香薷甚至不忍去想,當初的老三處於什麼樣的境地。那個地方本就很多流放的人,老三的額頭上有一塊疤痕,香薷曾經懷疑是他自己燙的,為的就是遮去那個印記。
老三搖了搖頭:「我當時把舌頭都咬出血來了,不斷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但就在我支撐不住的時候,妳出現了。妳似乎沒有看到我身上的破爛衣裳,也沒有打量我身上的印記,只是給了我兩個饅頭。我永遠記得妳說:『這個請你吃!』那個時候,妳才這麼高。」
香薷咬了咬嘴唇,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原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難怪老三會在一路上捨命保護她,難怪他從來都不肯說以前的事情,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上或許真的有所謂的因果,若非本尊有過那樣的善舉,她穿越過來之後沒有老三的幫助,她跟麥冬都不可能脫險。
老三繼續訴說:「自那以後,我就經常看見妳。妳告訴我妳沒有朋友,妳娘親過世了,妳只有一個弟弟,整天只知道哭,很少和妳說話……誰能想到,這些年過去,妳竟然變得這麼聰明起來。」
香薷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說到這些,老三的臉上充滿了溫柔之色,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下定決心道:「我知道妳不會問,但我還是想跟妳說,我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報仇。只要仇人還在,我必定不會先死,這件事我一定要查下去,哪怕萬劫不復!」
這是怎樣的仇恨與決心?香薷字斟句酌地道:「三哥,我明白的!要是你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儘管說出來,不要說怕拖累我這樣的話。換成是我,你也不會安心的,對不對?」
兩人相視一笑,很多話都盡在不言中。
趁著老大他們還沒有進來,香薷抓緊時間說道:「這麼說的話,黃家的背後說不定……是鹽場!」香薷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老三抿了抿嘴:「最好不是,但要是真的就好了,我正好沒有頭緒。不過妳別擔心,就算不是我也能等,我就不信這裡頭一絲機會都沒有!」
香薷見自己以往的猜測,都得到證實,反而沒有憂慮了。不管如何,該來的還是要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一旁的竹棚外面,水塘已經很有規模了,一條由竹片鋪成的小道,往水中伸展開來。一個背著手,穿著長袍的公子正在月下沉思。
荷葉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傅東辰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怒藍回來後說的那些話,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慶幸,他該感激那個小姑娘嗎?原來有些事情,遠比他想像得更加複雜,看來他得親自去看一回才能知曉了。
經過今晚的談話,香薷跟老三都恢復正常,「鹽場」這兩個字,更是連提都沒有提過。彷彿他們真的是跟著大家一起逃難,為了過日子而精打細算的樸實村民。
等了好幾日,香薷依舊在賣滷肉、賣竹蜻蜓、賣風箏……但她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心急。她現在只有一個簡單的願望,要是有了足夠的錢,老三的事情就可以雇人去做;要是有了足夠的錢,他們就更容易找到鹽場的漏洞……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錢!
又是一日清晨,喜鵲早早就在枝頭雀躍。村裡的小河溝裡泛著白霧,村道上熱鬧不已。
香薷依舊在忙碌著賺錢的事情,而黃見仁卻忍不住了。經過上次的抓鬼事件之後,他怕是要來一次危機公關才行。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是他的主意,還是他那個厲害娘子的主意?
不管如何,小六還是一大早就挑著滷肉出了門。
這一次小八也要跟著去,他的背簍裡頭放著竹蜻蜓,手上還拿著風箏,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麥冬,等哥回來給你買糖吃!」
忙完這些,香薷來到院子裡,恰好這個時候,鑼敲響了。
一個跟鑼一樣的破嗓子在那裡嘶吼:「去樟樹腳,去樟樹腳,一戶一個兩個,要去林子抓野豬、砍竹子囉……」
老大把柴刀放回去,搖了搖頭:「這很耽擱工夫,大半日就要浪費了,不然這竹床就能做好了。」
香薷聞言搖頭笑了笑:「大哥,我跟你一起過去。要是有人問你什麼,你一概不要回應就是,免得到時讓你去抓鬼!」
老大憨憨一笑:「那東西我哪裡……」話說到一半時,他才想起香薷的提醒,「我會,但是不輕易出手!妳別擔心,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香薷跟老大到了樟樹腳時,那裡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家議論紛紛:「這下子要去林子裡了,野豬真是害人!」
有人撇了撇嘴:「年年說要抓野豬,結果連野豬毛都沒有見到一根!上次那隻野豬,若不是被外頭來的老三給打死了,我那塊地就不用看了!」
咳了好幾聲,黃見仁這才邁著方步走過來。黃見皮一邊扶著他,一邊喝斥那個說抓不到野豬的婦人:「妳懂什麼?不然妳去砍竹子試試,妳那當家的……」
黃見仁擺了擺手,故作大度:「大家都是為了村子裡的事情,說兩句沒關係,只是等會兒要擺香案,不宜多說。」
雙嬸子也來了,她見到香薷很是開懷,乾脆把香薷拉到一邊,低聲嘀咕起來。
經雙嬸子的手一指,香薷終於看見了黃見南,口水立刻嗆住喉嚨。不知道黃見南是從哪裡學來的打扮,不但額頭上纏著一條灰布,腰間紮了一條,連褲腿也紮得緊緊的。他的眉毛緊緊皺著,嘴巴抿成了一條線,這是要展現他的決心嗎?
黃見仁終於開口了:「不久後,就是我們捕魚的季節了。前幾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縣令家裡的親戚傅公子,送了我們幾條船。雖然船還沒有送過來,不過我們自己也要想想辦法才行。大家平時用慣了竹筏,現在聽聞後山有野豬的蹤跡,不能讓野豬拱了我們的林子。這口飯是祖宗賞給大家吃的,我們也要為子孫留著。今日,我們黃家子孫就要為了躍鯉村,進山打野豬了!」
這話一說完,八嫂就配合地哭了起來:「當家的啊,這一回你就別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家子怎麼活得下去啊?這打野豬的事情,村子裡個個都有分,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哪裡禁得住……」
黃見南臉色立刻大變:「真是婦人之見!我不去,還有誰能去?」
黃見仁也收起那副溫和的神色,說道:「弟媳婦,這些話休要再說,我們黃家的男兒可沒有怕死的!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不要說進去不一定會有事,就算有事,我們也不能退後半步!」
香薷一驚,演得可真像回事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上陣殺敵呢!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呸!她乾脆抱著手,好整以暇地看戲,一邊低聲跟雙嬸子交流:「吳叔也要去嗎?」
雙嬸子搖了搖頭,湊近香薷的耳朵,眼神裡頭有一絲促狹:「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誰不會啊!」
很快的,黃見仁的第一個步驟,也就是造聲勢就要完成了。第二步驟是舉行祭祀典禮,只見香案已經擺了起來。
吳英亮帶著吳姓人家的青壯子弟,齊齊站出來:「這村子裡的事情,這麼多年來都由老哥擔著,既然打野豬這般要緊,讓我們也出一份力!」
八嫂連話都說不俐落了:「對對對,讓他們去,反正他們也有分……」
黃見仁真想搧她一個耳光,林子裡哪有那麼多野豬?前陣子他悄悄進去看過一次,要是讓吳家的人去了,功勞豈不是要被分薄了,這樣怎麼得了?這次吳家的人敢站出來,一定是那個吳英亮的主意,上一次沒有弄死他,竟然這般囂張!
不管心裡是如何想的,黃見仁還是一副為大局著想的神色:「賢弟,你還是留在村子裡吧,這麼多年我們也有了經驗,那些野豬跑不了的。再說,萬一村子裡的人都出去了,張家灣那頭要是趁機來人,可不就被他們得逞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們進山抓野豬,你們留在村子裡守著。」
雙方爭執了片刻,吳英亮幾個終於妥協下來。
黃見仁對眼前的局勢很滿意,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祭祀之後,他便帶著一夥人雄赳赳地出發了。可惜他們料得到開始,結果卻令很多人感到意外。不出半日,這一夥人就鬼哭狼嚎地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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