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0
0
魅麗。花火原創小說66折起
王的女人(簡體書)
滿額折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王的女人(簡體書)

人民幣定價:26.80 元
定  價:NT$ 161 元
優惠價:87140
領券後再享89折
無庫存,下單後進貨(採購期約45個工作天)
可得紅利積點:4 點
相關商品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他們都說,他是一個不該愛的人;愛有什麼該不該,待到察覺時,他已入骨入髓,再難抹去了。他們都說,一個公主,一個皇叔,永遠不會都結果; 她要什麼樣的結果?把他放在心裡,就是最好的結果。有他的一句,你不嫁,我不娶,此生她再無他求。 一段戀入骨髓的愛寵; 一段不被世人容許的愛戀;兩個身不由己的靈魂

作者簡介

懶人梨
性格溫和,生活規律,喜歡閱讀,在閱讀中充實自己,豐富自己。

名人/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
一個無法言說的秘密,兩個無法相守的靈魂。一個愛字,應該怎麼寫?情人之愛還是親人之愛,都不重要,只有此生能與你相守。一個是當朝公主,一個是輔政皇叔;一個是被皇上視為眼中釘的女皇繼位人,一個是被奪去了朝政大權的臣子;與皇室不容、天地不容的這段情,該要如何走下去?皇權之爭+宮闈內鬥+深沉密愛

目次

引 子 1
第一章 玉露金風 5
第二章 娟麗少女 21
第三章 王府命案 41
第四章 救命之恩 53
第五章 疑惑重重 71
第六章 不嫁不娶 91
第七章 笑唾檀郎 109
第八章 至情至智 127
第九章 危機四伏 145
第十章 取你性命 165
第十一章 稀奇玩意 187
第十二章 留有一命 205
第十三章 僅此一計 223
第十四章 離別苦 日月長 247
後 記 263

書摘/試閱

第一章 玉露金風
崇明三年的春天,雨水格外多。細雨時來時去,纏綿不休,難得幾日晴好天氣。
三月初九乃是晉陽王蕭岩三十六歲生辰,皇帝照例賜宴宮中,筵席便設在了三面環水的沐蘭殿。廊柱間懸垂的翠幔都已被高高束起,微風鼓蕩,比尋常宮室確實通透舒爽許多。
鼓樂聲裡,十二名青衣少女輕輕巧巧地分列兩排,作踏春之舞。
“春風動春心,流目矚山林。山林多奇采,陽鳥吐清音。”
嗓音清亮嬌軟,眉目含情,巾飄帶舞,倒也稱得上應景悅目。
高踞正位的南陵國幼主蕭承嗣對此全然不感興趣,他正在專心致志地對付一大盤蜜汁肉脯。
手肘旁邊趴著一隻烏龜,個頭不大,墨綠色的菱紋龜殼潔淨閃亮,這是他自小帶在身邊的唯一玩伴。蕭承嗣今年十二歲,做了三年皇帝,卻仍然用不好筷子,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敢下手去抓,只好一手攥著一根,七扭八歪地各插一片肉脯,老烏龜見機伸頭,與蕭承嗣一人一口分而食之。
兩人吃得歡暢,盤子很快見了底。
戳起最後一小塊肉脯,蕭承嗣猶豫片刻之後塞進了自己嘴裡。
烏龜老友登時翻臉,張口便咬住他的衣袖,蕭承嗣嚇得險些滾下御座,一邊胡亂撕扯一邊尖聲哭叫:“阿姊阿姊!阿姊救我——”
甯太后與晉陽王夫婦原本正心不在焉地賞著樂舞,各轉心思。冷不防皇帝這邊出了亂子,一時不明所以,都怔了片刻。
在眾人回神之前,坐於右下首的鳳儀公主蕭靈瓏已經走上前驅散了手忙腳亂的宮女們,隨手拈起一粒乾果,在那烏龜眼前一晃,又輕輕拋了出去。
烏龜受到了新誘惑,懶得再與蕭承嗣搶食,松了口慢吞吞地爬走了。
皇帝吭吭哧哧抽搭了幾聲,漸漸安定下來。甯太后深覺丟臉——她這兒子好像生怕還有誰不知自己癡傻似的,隔不了幾日便要演上一出千奇百怪的活戲給人看。
給蕭靈瓏看。
甯太后知道蕭靈瓏對承嗣好,即便這個弟弟占了她的皇位……
其實,甯太后想道,絕不能叫作“占”。南陵國祖制:無皇子,可立皇女為儲。
但先帝有皇子!
傻子又怎樣?傻子也是皇子,登基稱帝理所當然。承嗣承嗣,不就是承繼大統以延國嗣之意麼?或許,先帝也真有過立皇女為儲的心思。
蕭靈瓏七歲時,先帝便命九弟江都王親自教導這個賤婢所生之女。
在幾個王爺中,江都王蕭屹文武雙全,忠直穩重,最為先帝倚重。數年之後,正值壯年的先帝猝然崩逝,他此番舉動的深意便無人知曉。
或者,知曉了也無用。
他死得好!
甯太后心中冷笑,臉上的笑容卻堪稱慈愛:“果然是靈瓏有法子。不過——”她語氣一轉,神色也端莊起來,昭告天下似的朗聲說道,“陛下,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以後不能再叫‘阿姊’,君臣之分尊卑之序不可不明,不論何時何地都必須謹記。”
蕭承嗣三句只聽懂一句,他吞下滿口食物,噎了一下:“不叫‘阿姊’,叫、叫什麼?”
甯太后鄭重告訴他:“長公主。”
蕭承嗣愣怔怔地“哦”了一聲,又把烏龜捉來擺弄,想起前情他有一點點傷心,扭頭向蕭靈瓏說道:“它咬我!我有什麼好東西都分給它吃……”蕭承嗣委屈至極,“阿姊,它也不和我好了麼?”
殿內的宮女內監咬住嘴唇屏息侍立,晉陽王妃一時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晉陽王蕭岩轉頭瞪她一眼,王妃臉色微紅,以團扇掩口,輕咳一聲,抱愧地笑了笑。
蕭靈瓏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糾正著皇帝:“陛下,要叫‘長公主’。”
蕭承嗣努力記憶:“知道了。長公主。”記住了這三個字,頭一樁傷心事就立刻被他忘得乾乾淨淨了,盡釋前嫌地繼續與烏龜好友玩耍。
經了這一番折騰,眾人也無心再觀賞歌舞,甯太后命歌女們散去,意思是家人們難得一聚,不如清清靜靜說話消遣。
晉陽王妃深恐自己方才得罪了太后,急著要找些話來攀談,她這次進宮心裡本來也存了一樁心事,打算尋個恰當時機提起,此刻正好說出來破解尷尬。
“太后……”她微笑著問道,“兩個月前江都王往越州平叛,現下也該回來了吧。”
蕭靈瓏聽到“江都王”三字,長睫一閃,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白玉扇柄,凝神靜等下文。
“大軍已奏凱旋,明日便到京城了。怎麼?”晉陽王妃突然關心起國家大事以及那位一年見不上幾次面的小叔,甯太后頗有些好奇了。
王妃小心地斟酌著詞句:“他今年有三十一歲了吧,先前連逢太皇太后與先帝六年國喪,近幾年政務又甚是煩冗,一直未議過婚事。孺人侍婢怎能主持王府事務,還得有個正經的主料理才好。”
其實先帝曾將韓司空之女許給江都王,定親酒都吃過了,後來卻不了了之,其中緣故沒人知道,王妃也不便提起。
“哦。”甯太后貴為國母,但在做媒這種事上也像尋常婦人一樣熱衷,她當即問道:“王妃心裡一定有了妥當人選,可是你哪位小妹?”
太后一語點破,王妃索性直說:“是我家的九堂妹——”
甯太后一笑:“也是行九麼?”
“正是湊巧呢!我這堂妹下個月便滿十九了,年歲是差得多了些,但論起人才相貌——”王妃轉向蕭靈瓏,“長公主,你是見過的,與你九叔可還般配?”
蕭靈瓏沒想到她會問到自己頭上,收斂心神從容答道:“嬸母的堂妹是楊將軍的么女,楊家女兒個個美貌出眾,在我南陵國可說是人盡皆知。只不過,長輩的婚事,做晚輩的實在不敢妄議。”
晉陽王妃自認為這門親事再妥當不過,表面親上做親,暗中籠絡牽制,太后不會不允,再請傻子皇帝下旨賜婚,一切水到渠成,沒想到被蕭靈瓏一句話堵了回去。
皇帝是至尊,但也是江都王的侄兒,為叔叔納妃,確實也該問一問本人的心意。
皇帝吃飽喝足也玩了個盡興,困得東倒西歪,吵著要去睡覺。
甯太后心知此事不能草率定奪,也不打算多談:“待江都王回來再議吧。”
王妃瞟了一眼蕭靈瓏,深恨自己多嘴。
與晉陽王夫婦一同告退出了沐蘭殿。蕭靈瓏乘坐的翠羽鸞車在宮城甬道上輕馳,她的身體隨著車子輕輕搖晃,鬢邊鸞釵珠串丁零,一下一下蹭過臉頰。
她的皮膚向來白皙,此刻更是晶瑩如雪,除了菱唇殷紅,一張臉完全不見了血色。
遠天滾過一陣沉悶雷聲,蕭靈瓏仿佛受了震動,垂下睫毛,她模糊地想道:明天,不要再下雨了吧。
千里之外,越州守將馮仲則勾結西崎國製造的那場叛亂,著實讓京城百姓惶恐了好一陣子。生怕哪一天南陵國都便被素以悍勇著稱的西崎蠻寇攻陷,江南魚米鄉頃刻變為地獄修羅場。
他們並不是沒經歷過。
提起貞元初年那場橫掃大江南北的兵燹之禍時,六七十歲的老人們仍忍不住慘然落淚,田園荒蕪,骨肉離喪,永遠不知下一刻還能不能留得這條命在……五十年的太平來得不易,升鬥小民命如螻蟻,他們並不懂得什麼家國天下的道理,只求此生能夠平安終老。
近來聽到江都王平定叛亂的消息,人們才稍稍安心,又過起了平靜日子。
停了一夜的細雨又開始絲絲飄落。長街兩側民居錯落,粉垣黛瓦,碧柳映牆,一點點濕潤起來的景色愈見鮮明。
黎明時分的街市仍然空蕩。一絲半點的微響異動都逃不過人的耳朵。此刻,一陣細微的震顫正自遠方傳來。馬蹄有力地叩擊著青石路面,格外齊整清脆。這一隊人馬愈行愈進,只一瞬間仿佛已破空而來,將所有酣睡的人從夢中驚醒。
有膽大的攀上牆頭悄悄一看,就只見數百輕騎在騰騰雨霧中很快消失了蹤影。
江都王蕭屹率五百親兵先行趕回京城。鐵騎錚錚,由朱雀門外疾馳而入,沿著禦街,躍過浮橋,直奔建甯宮。
在宮門前勒馬下來,兩旁戍守衛士手握長戟,向他一躬身,恭謹喚道:“殿下。”按照規矩,入宮需解除兵刃。
順手把韁繩扔給一名親隨,蕭屹解下腰側懸掛的長劍遞與他們。身後兩員部將也雙手交上佩刀,然後任憑四個守衛從頭到腳仔細搜索了一番才算了事。
沿途無數白玉欄杆,兩旁花木幽深,宮燈搖曳,一路向上通往燭火輝煌的太極殿。
蕭屹身著一副明光鎧,甲衣上有幾道明顯的斫痕,戰袍下擺浸著大片污泥水漬。因他晝夜兼程無暇換藥,右腿上的兩處箭傷再次崩裂,每走一步都會牽扯起錐心劇痛。看著步伐輕捷有力,瞧不出什麼異樣,其實他的額角正不斷滲出汗珠,又和了雨水,淌過臉頰滑入襟口。
御座上的皇帝下巴抵著胸口,顯然還沒有睡醒。
群臣見慣不驚,垂首肅立。該有的禮儀還是分毫不差,蕭屹單膝跪於階下,開始字句清晰地詳述戰況,稟明佈防、安民等善後事宜,最後命部將呈上馮令則之首級。
受命輔政的晉陽王頗為滿意地欣賞著漆盒裡的人頭,末了一揮手:“懸掛神武門外,示眾百日。散了吧。”這最後一句是對御座旁侍立的宮監說的。
隨著一聲尖利高唱:“退——朝——”文武眾臣魚貫而出。
晉陽王回身握住蕭屹的手臂,已然換上一副親熱面孔:“九弟,辛苦你了。”
蕭承嗣其實睡得極不踏實,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吵得他不得安生,昏沉又煩躁。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大笑聲驟然響起,終於將他徹底驚醒了,要哭不哭地跳起來想逃,可兩條腿都是麻的,只能直通通地一頭向前栽了過去。
他的腰被一雙手握住,然後輕輕一提,雙腳離了地,屁股安安穩穩地坐上了龍椅。
蕭承嗣驚魂初定,懵懵懂懂看著眼前的男人問道:“你是誰?”
他平生真正認得的人只有蕭靈瓏與甯太后,蕭屹離京兩月有餘,他理所當然地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位九叔。
“臣,江都王,蕭屹。”
蕭屹的嗓音透出疲憊的低啞,可蕭承嗣還是覺得很好聽。細細打量一番後,發現這人的相貌也頗為順眼,雙手搭上蕭屹的肩膀,他誠懇地說:“你很好,你不要走了,就住在這裡,我家房子多,好吃的也多。”
蕭屹溫和地一笑:“陛下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蕭承嗣想不起上次是哪一次,自言自語:“我上次就見過你麼?你是誰?對了,你是江都王。”昨日宴席上聽來的零星言語忽然毫無預兆地冒了出來,他問:“江都王,你回來要娶親的,是不是?”
“什麼?”蕭屹一怔。
晉陽王解釋道:“是你嫂嫂想替你做媒。”
“那三哥先代我謝過嫂嫂……”
話未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你要娶誰?好不好看?”
“這個,臣也不知。”蕭屹隱隱有些頭疼,心想跟這孩子說話真是比打上一仗還累,若是靈瓏在……
蕭承嗣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你認識我阿姊麼?”
蕭屹簡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點一點頭,就聽自己的皇帝侄兒認真說道:“我阿姊很好看,你娶了她好不好?”
他腦中轟然一響,臉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蕭屹艱難地開口:“陛下,長公主她,是臣的侄女。這話不能亂說,也不准再提,懂不懂?”
蕭承嗣見他臉色難看,嚇得結結巴巴:“我我我不說了,你不要生氣。”
晉陽王不耐煩地插言催促:“好了,陛下請回宮歇息去吧。”說完掃視殿內宮人一眼:“管好你們的舌頭!”
他性情苛酷一向令人畏懼,眾人慌忙跪倒,齊聲應道:“是。”
小皇帝被晉陽王推得趔趄,絲毫不生氣,依依不捨地對蕭屹搖搖手:“要來玩,啊?”
蕭屹點頭:“好。”
江都王府,明遠堂。
案頭堆著幾疊公文信函,蕭屹揀選緊要的先予批閱回復,其餘瑣碎事務則由府內長史分派給眾屬僚處置。
從巳時起直至申時將盡,才算料理妥當。
他稍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洗淨毛筆擱回筆架上,轉頭望向窗外。
天不知何時已經放晴了,只是晴得勉強,蒼白暗淡,小而模糊的落日懸在西邊麟德殿高聳的危簷之下,有風吹過,簷角垂掛的銅鈴便在日影裡輕輕搖動。
幾近黃昏,整個江都王府簡直就如一座無人居住的荒宅。
靈瓏在他身邊的時候,倒也熱鬧了幾年。先帝駕崩,甯太后便命她回宮來住。十三四歲的女兒家,怎能再終日守著尚未娶妻的叔父?
九叔,這次南下,你要什麼時候才回來?
九叔,你去了那麼久,靈瓏每次來這裡,都是空蕩蕩的。
九叔……
箭傷突然一陣疼痛,肋下的刀傷也是,生怕被他忽略似的,一齊發作起來。
噬骨鑽心。
 “啪”的一聲合上窗子。
他走到堂外廊下吩咐侍立兩側的婢女:“備車,去司空府。”
韓司空的二公子韓鐸是他的至交好友,當年他那未婚妻便是韓公子一母同胞的小妹。
今天他格外怕靜,正好趁此與久未相見的好友聚上一聚。
誰知那婢女並沒有馬上領命而去,遲疑著答道:“殿下,長公主來了。”
蕭屹盯著那婢女一時沒有作聲,像是在琢磨她這句話的意思。終於,他歎氣似的問道:“她是幾時來的?為什麼不早通報。”
婢女輕聲答道:“長公主說不許打擾殿下。她在春暉苑已等了兩個時辰了。”
春暉苑起初是蕭屹內宅起居之處,靈瓏來了,便重新佈置一番讓與了她,她回宮後便一直空著。
蕭屹讓人準備晚膳,菜肴點心果品都選公主喜歡的。天色已晚,蕭屹想,她今日大概是不走了。
南陵國風俗與別國不同,對於女子束縛甚少,尤其是身份尊貴的皇女、郡主、公侯千金,與族中兄弟結伴宴飲、遊樂,乃至自憑心意去擇婿、再嫁都是司空見慣之事。
長公主偶爾留宿宮外,甯太后也不好過分苛責。
不消片刻走到春暉苑前,門開著,靜悄悄的,顯然是沒有叫侍女跟隨服侍。
蕭屹無端地心頭激跳,腳下一滯,隨即快步走入。
他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常服,玄色錦袍,束革帶,穿一雙軟底烏皮靴,足步極輕,略無聲響。
靈瓏站在玄關下,剛剛束好了半邊絳紗帷幕,正在理著流蘇帶子,臉被紗幕遮住大半,只露一點尖俏白皙的下巴,耳垂粉嫩,戴一隻小巧耳璫,如雨珠滴瀝將墜。
覺察到蕭屹進來,她回過頭對他笑:“九叔。”聲音不大,滿溢著歡喜,然而人卻一動未動。
她今年十七歲了。
剛滿十四歲時蕭屹就教導過她,不能再像幼年那般毫無顧忌,要知道避嫌。
她一向聽話——只聽他的話。
蕭屹瞬間心軟,種種不明心緒全然拋擲腦後,扯下她才理好的帷幕,恰巧將兩人身影遮住。
靈瓏兩手在他肩膀、手臂、後背、胸口一點點小心摸索,“九叔,你哪裡受傷了?”
蕭屹握著她一隻手,貼著右肋,往下移,停在腰腹處。
靈瓏眉尖一蹙:“深不深?太醫怎麼說?”
“刀尖劃的,能有多深。最多半個月就好了,沒大礙。”
“我看看。”
“別……”束帶被解開,蕭屹按住她的手,本想說“真沒事”,怕她不信,便改口道,“太醫說,不能見風。”
“記著換藥。”替他扣好帶鉤,靈瓏扯著他一起坐到榻上,斜斜地一靠,倚在他身上。
九叔是告誡過她不能再肆意親昵,可是今天他自食其言,她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靈瓏從小就喜歡親近蕭屹。她覺得九叔與其他人不同,有一種溫和潔淨味道,一接近便覺心安。
蕭屹任由她靠著,無意識地擺弄她的手指。一一揉捏過去,從指根到指尖,柔若無骨。
靈瓏梳了個雙鬟髻,衣飾簡約,身形嬌麗,打扮得像個平常宮女模樣。
建甯宮裡人人都道鳳儀公主容貌端麗,舉止莊重,言語合度,猶勝成人。若見了自己眼前的這一位,定然會以為是公主的孿生妹妹,樣貌相同,秉性迥異。
蕭屹想到這裡不禁笑了,繼而問道:“來了也不去找我,等了兩個時辰,做什麼呢?”
“看書,睡覺。”
這地方雖然無人居住,但蕭屹吩咐過管家不能疏于打掃,為的就是方便她偶爾回來留宿。
過了一會兒,靈瓏想起個笑話:“承嗣說,今天來了一位江都王,人好得很,要留你住在宮裡。”
聽她提起皇帝,早朝時那一幕又清晰浮現,好像霧霾深沉,揮散了又壓上來。蕭屹雖沒有立刻放開她的手,動作卻停滯了,他勉強一笑:“是,他又不記得我了,就記阿姊最清楚。他還說什麼了?”
“沒有。”靈瓏覺出他聲音有異,“怎麼?”
“沒事。”蕭屹扶靈瓏坐正,自去關了門,然後說道:“我是見皇帝被他們擺弄得可憐。”
靈瓏垂下長睫,沒有出聲。
蕭屹知道她在想什麼,這皇位本該是她的,現在她要奪回皇位,反而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他走過來,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臉頰:“靈瓏,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靈瓏微微一笑。
她信他。
 “九叔……”她抬起頭來,“三叔可有提起嬸母要給你做媒?”
蕭屹聽她突然轉了話題,且距離自己刻意回避之事更近一步,愈發煩亂起來。
卻也沒有瞞她,照實說道:“提了一句。後來我與三哥一同出宮,路上他告訴我,是三嫂的堂妹。”
“那麼……”靈瓏狠狠一咬嘴唇,心頭狂跳:仿佛面對著一個不能揭破的最大迷局,一旦解開,過去、將來皆成泡影,絲毫念想都不剩。她害怕,也難受,但不想逃避,終是問了出來,“皇帝是不是……下旨賜婚了?”
蕭屹聽她聲音微微發抖,轉過身去看她的眼睛。
靈瓏身量還未長成,此刻低著頭,只到他胸口那麼高,睫毛密而纖長,一垂下來,他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對三哥說現下還不想納妃,多謝三嫂好意。又不是父母長輩,誰的婚事由著兄嫂來定了?哪裡就到了‘賜婚’這一步。”蕭屹滿心煩悶到極點,倒很想苦笑一聲。其實,那句話真可算是“賜婚”了吧?荒唐透頂。
眼裡含著沉甸甸的兩汪淚,在聽到他第一句話之後瞬間風乾了,靈瓏心思轉了轉又追問道:“什麼叫‘現下不想納妃’?以後你就想了?”
這話問得極為不妥,靈瓏後悔,生怕心思被他看破,婉轉補救道:“九叔,你可一定要娶一位寬厚賢德的王妃。不然我再來會遭嫌棄。”有了這番話,前後連起來一想似乎就很說得通了。蕭屹雖是叔父,但這十年間待她勝過生父。那麼她不願蕭屹娶妻,便如人家兒女不願繼母進門一般。
九年前那次不就是?
她毀了尚衣局送來的大婚吉服,被父皇掌摑,幽禁鳴鸞宮,兩天后九叔抱她出來,親事就此作罷。
蕭屹有些好笑:“怎麼會?”隨口逗她道,“不如這樣,你說誰好,我就娶誰。”
靈瓏抿一抿嘴唇,表示自己確實被他糊弄得十分之開心。旋即她又搬出一個更為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臉正色地說道:“九叔,你說過要助我登基,不負先帝所托。大事未定,我不想你為兒女之情分心。我不為王,你不婚娶,好不好?”
 “好。”明知都是藉口,但蕭屹不想再與她糾纏此事。他從未打算隨便納個王妃過門。他珍重的位置,即使想給的那個人不能要,也不甘心交與旁人。
最大的一樁煩惱煙消雲散,靈瓏心中便如久雨初霽,晴暖明亮,看山看水,都是活潑生機。她興致一起,趁著晚膳時辰未到,撇下她那九叔自己去了後園。
其時日已西沉,暮色尚未深重,溫柔籠罩,遠處林苑裡傳來鷓鴣啼叫。
蕭屹始終落在靈瓏身後十余步。
他想,這已經足夠好。
次日靈瓏早早起了床,來到蕭屹所住的凝遠堂。
還不到卯時,床帳整齊,軒窗洞開,房內已無人。靈瓏見衣架上袍服還在,壁上掛的寶劍卻沒了,立刻猜到他去了哪裡。
園中景物青茫茫混沌一片,沒打燈籠,沒人跟隨,靈瓏仍走得輕快。每一條路的轉向、每一處樹石的位置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即使閉著眼睛也能來去無礙。
小路盡頭是八九株老柳圍出的一片空地,靈瓏沒再往前走,站在最遠的一株柳樹下,枝條長垂恰好遮住她全身。
而她透過枝葉縫隙,卻能清楚看到中間那人的背影。
蕭屹飲食作息全無規律,唯有晨起練劍是他多年的習慣。
“也不怕扯了傷口。”靈瓏有點揪心,知道他這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便沒出聲,目光靜靜追隨。
蕭屹今天的身法不快,較之以往簡直可以說是遲緩。
靈瓏先還以為他是留心著刀傷,細看一會兒才發覺不對頭。
他的動作遲滯猶疑,毫無之前的收放從容之感,每使出幾個招式就稍稍停頓,像在回憶琢磨。
默默練完一遍,收勢後低首思索一會兒,又從頭開始。
這一次要流暢得多。
劍氣風聲相合,冷利寒光環繞,輕靈迅捷,衣袂翻飛,十分漂亮。
可惜臨到最後又出了岔子,本應回身輕掃,他卻斜劈了出去。靈瓏對這一式記得分明,忍不住輕呼一聲:“哎,錯了!”他硬生生往回一收,身形不穩,踉蹌退了幾步,後背撞上樹幹。
“九叔!”靈瓏跑過去扶他,輕手覆到他肋下,“疼吧?有傷就不要練,緩幾天不行麼。”
“這是新學的,已經擱了一個月,生得很了。”樹旁有石桌石凳,蕭屹攜了靈瓏的手過去坐下。
靈瓏給他擦了額上一層薄汗:“一個月前戰事正緊,你有空學劍?”
“不是特意去學的,碰巧遇見一個人,傳了我這套劍法。”
靈瓏注意到桌上還放著一把劍,借著濛濛天光細看,是他常佩的,而方才所用的卻是第一次見。
“這劍是新得的?”
“也是他送的。”
“誰?”
“三年前在稷州我見過他……”
靈瓏沒聽完便問:“是你說過的那個南先生?”當時稷州悍匪暴動,蕭屹率兵平定,偶遇一位自稱南先生的老者,徹夜傾談指點方略,還拿出幾部失傳已久的兵書相贈。
“是他。”
“這人為何總喜歡送你東西。”
“不只是送東西,他還說金平國會有異動,讓我早做防備,後來果然有一小股兵馬趁機作亂。”
靈瓏詫異:“他這消息從何得來,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到底是什麼人,你問過麼?”
“沒有。”蕭屹搖頭,“他連名字都隱瞞,怎會透露身份?”
“九叔,你不覺得,他是特地趕來幫你麼?一次是湊巧,兩次就是有心了。不信,等下次再有變亂,你或許還會再見到他。”
蕭屹隨口答道:“是麼,那我倒不想再見他了。”第一次遇到南先生,就覺得此人的出現絕非偶然,但也沒打算派人追查,一是因為他答應過南先生不會對人說起兩人見面的事,不想失信;二是對南先生他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既然確定於己無害,還管他是什麼來歷。
他從來沒有太強的好奇心,沒必要知道的事情,不會多問一個字。
靈瓏拿起那把劍細端詳。冰涼光潤的烏木劍鞘,通身毫無嵌金鏤銀的裝飾與花紋。
劍身光華內斂,樣子也與如今常見的不同,像是二三百年前的古物。
翻轉過來隱約可見一行銘文,天太暗看不清,靈瓏仔細摸著辨認,念出了聲:“潛龍在淵。九叔,這是殷鉉鑄的龍淵劍?”
“嗯。你怎麼知道的?”
“聽韓鐸說過。”
二百年前,南陵出了一位鑄劍高手殷鉉,技藝高超天下獨絕。可惜其所鑄寶劍只有龍淵、鳳離傳世。鳳離是一柄軟劍,可纏於腰間,已為金平國太子陳羽所得。龍淵劍一直無人知其下落,據說也在金平。
殷鉉正是蕭屹生母殷貴妃的先祖,所以如今這龍淵劍也算物歸其主。
靈瓏順此脈絡思索:“這把劍如此貴重,誰肯平白無故地贈予不相干的人。南先生一定也與你有點淵源。”她眼中光芒一閃,突發奇想,搖了搖蕭屹的手,“他有龍淵劍,會不會是殷氏後人?比如,是你失散多年的……舅父?”
蕭屹抽出手拍了她後腦一下:“你倒真會給我認親。”
晨風拂過,柳條一蕩,冷浸浸的露水打濕衣裳,蕭屹拿了劍挽靈瓏起身。
天色已微明,草木蔥蘢深碧,鬱鬱芬芳。遠處殿閣的影子清晰起來,室內有融融暖光透出,映著侍女們輕巧穿行的身影。
觸目所及皆是尋常景色,此刻卻讓人貪戀。早習慣了守著她過日子,她不在,家不像家,只是v一座空宅。
蕭屹忍不住道:“別走……多住幾天。”
“我不走。”靈瓏用手背輕蹭了蹭他的臉頰,“好好養傷。”

您曾經瀏覽過的商品

購物須知

大陸出版品因裝訂品質及貨運條件與台灣出版品落差甚大,除封面破損、內頁脫落等較嚴重的狀態,其餘商品將正常出貨。

特別提醒:部分書籍附贈之內容(如音頻mp3或影片dvd等)已無實體光碟提供,需以QR CODE 連結至當地網站註冊“並通過驗證程序”,方可下載使用。

無現貨庫存之簡體書,將向海外調貨:
海外有庫存之書籍,等候約45個工作天;
海外無庫存之書籍,平均作業時間約60個工作天,然不保證確定可調到貨,尚請見諒。

為了保護您的權益,「三民網路書店」提供會員七日商品鑑賞期(收到商品為起始日)。

若要辦理退貨,請在商品鑑賞期內寄回,且商品必須是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附件、發票、隨貨贈品等)否則恕不接受退貨。

優惠價:87 140
無庫存,下單後進貨
(採購期約45個工作天)

暢銷榜

客服中心

收藏

會員專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