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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或許,這就是散文的意義。文體之包容,和緩而隨意,多少讓我們在俗務之餘,還有方寸之地可以「放下」。書寫經年,過程是愉悅的。大約未如此盡興地以文字作內心的分享,關於成長生活的城市景色,關於舊日的風物掌故,關於飲食霓裳,關於讀寫光影,關於詞章唱和……漸漸地,便完成了這本書。
──葛亮

作為一個小說家,作者對純樸、寫實的散文亦抱有別樣的情感。從故土來到香港生活,在這座島嶼度過的歲月,漸漸積聚成對這裏的人、地、事的感念。游弋於故鄉與居地、過去與現在之間,作者以紙筆記錄與自然、與靈感的相遇:當中有對故人、舊物的追憶與眷戀,有對四時、風物的欣賞與共鳴,也有對文學、電影的探索與思考,文字淡雅,意味悠遠,處處流露對兩座城市、對樸常生活的深厚感情。

作者簡介

葛亮
一九七八年出生,香港大學中文系畢業,獲哲學博士學位。現任香港浸會大學中文系副教授。作品出版於兩岸三地,著有小說《北鳶》、《朱雀》、《七聲》、《戲年》、《謎鴉》、《浣熊》,電影隨筆《繪色》等。部分著作被譯為英、法、俄、日、韓等國文字。曾獲二○○八年香港藝術發展獎、首屆香港書獎、台灣聯合文學小說獎首獎、台灣梁實秋文學獎等獎項。作品入選「當代小說家書系」、「二十一世紀中國文學大系」、「二○○八、二○○九、二○一五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二○一五年度誠品中文選書」。長篇小說《朱雀》獲選二○○九年度「亞洲週刊華文十大小說」,二○一六年初以新作《北鳶》再次獲此榮譽。

目次

主編的話

自序

 

一、城市

新年舊往

忽然一城

相逢日常

春至綠蕪

島的表情

臨水而書

我城氣味

 

二、人跡

人生戲夢

泥塑真身

所謂英雄

颱風之後

時間迷離

寧靜夏日

夜間卡片

 

三、舊時

周大先生

香江一葉

琴瑟錢楊

園藝方家

快意浮生

有眼無珠

 

四、衣食

一時霓裳

盛世錦繡

華麗經年

食人知堂

舌尖蘇州

雙食男女

 

五、風物

煮海時光

舊函如鴻

銀元生活

近乎人情

書衣百影

一幀之緣

金陵清音

 

六、重讀

著文叛道

數種現實

惡趣當行

長短之間

信達之雅

 

七、淡寫

節制之界

歷史面目

青萍之末

網事我聞

據几曾錄

 

八、戲說

歲月為名

黃昏入暮

戀戀少年

於舞生處

蝴蝶滄海

千千萬萬

不聚不散

 

九、遇見

一紙歸命

長輩莫言

路過塵世

維不永傷

與古為徒

羽毛與刀

一如體溫

此心安處

書摘/試閱

新年舊往

新年節後回到香港大學,是在一個陽光清淡的午後。景物似乎又有些改變,但究竟不多。中山像肅穆依然,本來熟悉的,依舊是熟悉。陽光漸漸低沉,照在main building鐘樓的尖頂上,有一群鴿子撲拉拉地飛過,將不很寬闊的天空又劃開了一道,盤旋地飛去了。

般咸道蜿蜒曲折,沿了一路走來,都是乾淨而老舊的建築。大多都說得出典故。這裏是西區重要的地方,有議員在這一帶作公開的講演。政治的話題,多少有些激烈,和這裏靜謐的氛圍不很相稱。只是在石塊拼接的矮牆上,扯着爭取選票的橫幅,橫幅上的人面色端莊嚴正,卻被人用墨水在鼻樑上畫了副眼鏡,筆法稚拙得很,倒成為了這條街上的一點亮色。到了晚些的時候,便有中學生放學,在街道上規矩地行走。

港大在這條街的中段,可以看得見校門口的石牌坊,掩映在綠蔭裏面,有些深山藏古寺的意思。內裏是孫中山、錢穆與陳寅恪的過往,便自有一段淵源。從校門右手的車道上去本部大樓,米色的巴羅克建築。文學院辦公室在右手的位置,去年也已經搬了。正門的地方,是陸佑堂。多少是有些凋落了。堂皇還是堂皇,老舊是骨子裏的,一百年的光陰,外面看不太出來,卻已蝕進了內心裏去。

出了學校,有條一直通向電車路的縱街水街,這是我學生時代記憶深刻的一條街道。原本有許多小食肆,都極有特色,而今竟都不見了。一間甜品店,名為「飲冰室」,知道這名字典故的人,是要叫絕的。很好吃的是其中的紅豆冰和涼粉,這便是大雅與大俗。鄰居叫做「糖博士」,也是學院派的風格。店門口鑲了一個銅牌,上面鐫着「港大學生會指定糕點提供」,這便有點正名的意味。店上下兩層,是個中年師奶在經營。老闆娘很能幹,脾氣也好,對學生更是體貼。人其實很有創意的鋒芒。例牌上一道「薑奶二重奏」,在別人那裏不過是平常的「薑汁撞奶」。魄力也是有的,曾經在店招旁邊貼了一則請願書,抵制周邊同業的不正當競爭,竟還徵集了幾十個簽名。後來故地重遊,發覺店已易主,叫做「心水小築」,經營業務不得而知,單一個店名,已經輸給了前身。水街和第三街交界的地方,再往下走,便是一家老字號,叫「金祥排骨面」,店牆上貼了很多報章上的報道,都是關於它的。還有一兩個明星的照片。香港也有了「米其林餐飲指南」,不知上榜了沒有。不過話說回來,那小紅書也是老外的口味,不一定作數的。還有間老牌的「馬來亞餐廳」,服務員也都很老牌,皆是阿叔級的人物,服務之懈怠堪比中環的「陸羽」。但是因為他們家的海南雞飯和羊腩煲,客仍是絡繹,無怨無悔地包容他們的臭脾氣。往前走幾步,靠近正街的入口處,是一間西餐廳,叫「莎厘娜」,這是間俄式西餐廳,做了差不多四十年,在這區之歷史悠久大約只遜於「樂意」和「太平館」。這一間的羅宋湯很地道,黏稠酸甜,湯身濃郁。招牌菜則是一道「黑椒豬手」,此處的豬手烹製也很特別,不是燒的,是以烚的方式煮熟,所以入味特別豐厚。有次在這餐廳吃飯,看見曾經的法文老師一個人點了一客豬手,大啖特啖,旁若無人,饕餮之相如入化境。憶起此事,不禁莞爾。

 

忽然一城

參加過一個文化沙龍,聽陳子善教授聊張愛玲。談張氏與宋淇夫婦的交往、與香港大學的交錯。

港大是我的母校,有關這位前輩作家的事跡,多少也聽過一些。如今世轉時移,那時候的痕跡是淡薄了許多。張對香港是有知覺的,然後寫下了,聲明是「為上海人寫的香港傳奇」。這其間的微妙,如今還在被人津津樂道。寫下「不相干的事情」,是帶着一些尊嚴感和苦楚的。這兩座城市有些交集,如今從上海到香港,大約也總是文化研究的好話題,是以「雙城記」。

有關城市間的游移,於我談不上劇烈的感受,大約因為當時年輕,會順其自然。我從一個與香港完全「不像」的城市南下而來,時值千禧。

到香港之前,我在南京這座城市已生活了二十年。隆冬的時候,南京正是寒風料峭。到了香港,天卻暖得有些不合情。下了計程車,我拎着行李箱,身上是件呢大衣,額頭上已經是薄薄的汗。陽光從法桐樹上滲下來,還有些晃眼。

一個棕色頭髮的半老男人,穿着短褲和豔紅的襯衫,從我身邊施施然地走過,幾乎讓酷熱中的我啞然。這一幕,印象很深刻,多年後仍然眉目清晰。這男人是商學院的一個教授,以後在校園裏便常常見到。其實,他的施施然,並不代表着這城市的步伐。

這城市是有速度的。初至銅鑼灣的鬧市,站在軒尼詩道的盡頭,道路倏然出現分岔,記利佐治街與怡和街各行其是。分岔點是巨型看板,與崇光百貨造成峽谷之勢,上有明星俯瞰眾生。紅綠燈的信號響起,人魚貫而行,如同一些在流水線傳送帶上疾速前行的玻璃瓶。人頭攢動間,那種密度,更多不是物理的觀感,而是心理上的擠壓。

大約因為南京太空曠,而南京人太閒適,這節奏便一時讓人恍然隔世。香港有本雜誌,叫做《忽然一周》,從刊名來講,說的仍然是速度。其實是本娛樂雜誌,每星期是說不盡的新聞,排山倒海而來。然而,卻也有時光荏苒的傷感。而今停刊,逝者如斯,人事都是蓋棺論定。

港大在港島的南部半山區,百多年的歷史,所以總有些古意,這一點讓人喜歡。而附近堅尼地城一區的舊屋宇,讓人想起南京老城南的房子。所以,我在香港這些年,其實很少離開這一帶。任憑中環、尖沙咀如何「忽然」,這裏還是漸行漸遠的悠長天光。山下德輔道上電車盤桓,仍然也聽得見一些市聲。

在這大學裏,我渡過了我珍視的五年,這五年在圖書館又佔了很大的比例。在那裏寫下一些東西,論文、小說和電影隨筆。現在看來,文字與情景,也交融一體。另一處是在住處Starr Hall,那也是應有記憶的地方,對面是何東夫人堂。現在看到的是拆遷重建的版本,據說舊樓當時被張婉婷看中,拍了《玻璃之城》。Starr是面海的舍堂,我住在十八樓,望着維多利亞港,寫下了許多南京的故事。之後將它們匯聚起來,便是《七聲》。這些昨日的人和事,現在遙遙望去,卻是說不出的清晰。

後來,便也寫香港,因為一些朋友。其中一個讀社會學的學長,給我講了關於新移民的經歷。這城市的繁華,轉過身去,仍然有許多的故事,是在華服包裹之下的一些曲折和黯淡。當然也有許多的溫暖,隱約其間,等你去觸摸。仍然是有關城市與人的溫度。我跟着學長,穿梭於社區、屋邨與街巷,記錄了不同的人生和過往。然後,便寫下了《退潮》、《阿德與史蒂夫》,等等等等,都是真實的勾勒。這命運的輪廓,更多不是弧線,而是稜角。其間的快與痛,是鋒利的,卻也是入情入心。

 

相逢日常

從我工作的地方到住的地方,有許多重複的景致。法國婚紗店門口,通常有衣着簡潔的攝影師,餵一隻黑色的貓。無論店內外衣香鬢影,他心無旁騖。有時也有其他的野貓來,門口就熱鬧得有些過分。黑色的是家貓,不認生,但始終是膽怯。有些試探,又有些躲避。野貓不明就裏,不知道這是好奇的表示。以為它是要來爭食,先是警戒,然後喉頭發出很低沉的咕嚕聲,這是進攻的信號。那隻黑貓,便這樣被排除於自然的同類之外,繼續孤獨地做人類的伴侶。

地鐵站口,有一些童子軍或環保組織在募捐。貼一隻標籤,作為你善意的證明。有一些民主黨派的宣傳招貼,或激進或平和的演說。行人多半不會為此而駐足,觀望一下,就又走開了。臨近有一家蛋糕店,生意並不怎麼好,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有些落寞。但店員的表情一律是柔潤可喜的,是一種職業的習慣。

地鐵的行進,會經過一些不變的街景。變的,是大幅的戶外廣告。佳能的打印機,葛民輝鬼馬的臉。他是一個演員,抑或是這個城市的某種象徵。芸芸眾生中的一個,過平凡人的生活,樂觀務實,偶爾受得委屈,審時度勢,又帶有一些孩童氣。這些是天性,也是修煉。在這城市百年的成長中,慢慢凝聚起的性格。途中也會經過一些工業大廈。原先是廢棄了許多時日的,因為政府的「活化」政策,便以低廉的價格,租給了並不富裕的藝術家們。這裏就成為了他們的工作室、排練廳。你可以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看到一些舞動的人影;或者在好陽光的照射下,看到斑斕絢綺的丙烯畫。有的畫家,會將自己的作品直接噴在窗戶上,讓你知道,他們多半在為自己的事業自豪並樂意分享。也有一些劇團,將演出的劇目、時間、場地的資訊也藉此公佈,等於是一種廣告。這便是現實的考量了。

地鐵的那一端,總有年邁的老人在賣缽仔糕。他並不和你交談,你若看上了一件,他便戴上塑膠的手套,為你撿出來,裝好,插上一根竹籤,放在一個紙袋裏。他在這裏,已經賣了三年,而今終於每件漲了五角錢。一個颱風天後,他沒再出現。過了半個月,看到昏黃燈光裏的人影,鬆了一口氣。

街的盡頭,有間雲南小餐館,也是時時幫襯的。陳設帶着異地風情,赤紅的牆和傣地風燈。招牌是餌絲與過橋米線,可選配料有雲腿白肉冬菇魚片,也有羊乳扇牛乾巴這樣的地道滇食。老闆娘是個俐落人,說普通話。幫手的兒子還在讀書,便講得好粵語。金色頭髮,卻並不是叛逆的性情,態度很和順。老闆娘問他,阿弟,幾時去補課?他說,要走了,一陣交電話費,用八達通還是散紙?

 

春至綠蕪

談起這城市的春天,總有一些言未盡意。

這城市號稱石屎森林,因為多的是屏風樓,於是又是一座圍城。四月復活節一到,人們便爭相往外走。去京都看看櫻花,去峇里島歎歎雲白沙幼。倒是會玩耍的外籍人,更說得出本地的好景致。說起來,這城市的面積不很大,一千多平方公里,倒有八成是山地。所以論起真,這其實是座山城。當時修地鐵,讓英國人多下了很多功夫。有人就說:「以前住在美東,想帶孩子去爬爬山,開車倒要兩個小時。現在真是所謂開門見山。」何其壯哉。雖無太行王屋的規模,倒也很有遠山如黛的想像。這山錯落在鋼筋水泥裏,有些委屈,但還是盡責地一層層次第地綠開了。

山是山,水是水。若在城中,中環的人是沒時間的,中午攜着漢堡,也夠去香港公園走上一遭。從紅棉道的後門進入,多半會遇到穿着婚衣的年輕人。左擁右護的是攝影師和助理,鎂光燈和遮光板。幸福間總有些倉促。在這裏選景,為了鬧市裏的一池水。特別是小孩子的叫鬧聲。因為池中有一些突起的岩石,上面竟趴滿了巴西龜。大的如盆狀,小的只如指甲。原本是城中人放生的,多年的繁衍,有了如族的規模。攜妻將雛,看起來,比人更怡然些。人看着牠們,倒是客,不免心生豔羨。

若要看闊大些的水,自然還是要遠些。在筲箕灣坐巴士,到石澳。

越過沙灘,有個小鎮,倒是有些生氣了。疑似一個小歐洲。兩三層的小樓,卻是風格各異,有些百家爭鳴的意思。外牆都刷了明亮跳脫的顏色。海藍、赭紅、橘黃。白色的木柵上,垂掛着長春藤和蔦蘿,是濃綠的。有一雙眼睛透過縫隙,看着你,是個幼童。走近了,他就蹣跚着跑開了,嘴裏咿呀地說着辨識不清的話。牆頭上是一隻灰色的蘇格蘭折耳貓,陰沉着臉,趴在陽光裏。見人來了,就抬一下眼皮,搖一搖尾巴,算是打了招呼。

沿着小徑往上面走,漸漸視野闊朗起來。有一些更大規格也更整飭的房子,顏色也低調了許多。活潑的意味是沒有了,多的是莊重。最盡頭的一座,說不出是堂皇還是樸素。先看到頂上的琉璃瓦,卻又支着巴羅克式的柱,雕畫着龍紋,柱礎卻是十分簡單。是中西合璧的混搭風,一如這城市的氣質。屋外的冬青修剪得很整齊,將這建築勾勒得更為肅穆。讓人想起《浮世畫家》中杉村家的老屋,有些不明所以的隔絕,不太親近。

繞過這屋子,又有一處祠堂。眼前漸有了古意,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意思。這幽深通往的,卻是豁然的一片水。於是看見海了。在赤紅色的岩石間,水有些奔突之勢,但並不洶湧。遠遠又是一座綠色的棧橋,是新修的,連接了陸地和島。因為連接,島也不再孤寂。有一些新綠。來了一些人,也並不很多。這裏是一處攀岩的勝地。探訪的是崎嶇,他們看到的海,也必是不同的。

比起石澳,遊客所熟知的是大澳。一字之差,景象各異。後者頂了「東方威尼斯」的盛名,其實有些潦落。你若說名不副實,也並不過分。但乘着春意,還是有好看的地方。在鎮上走過,處處看到金燦燦的蝦乾,在陽光裏輝映。走得深些,也能看見些乏人問津的巷弄、由疊石壘成的牆、闊而高的原住民的屋宇。裏面不知是甚麼樣的所在。再往裏走,又熱鬧了些。居民雖隱而不現,卻很見得人氣。有一戶門外,鬱鬱蔥蔥種了許多的植物,窗下卻吊了一盆紫色的花卉。形狀奇異,開得正豐盛。旁邊卻掛着一個紙牌,用不甚規整的字體寫着「此花名叫寶蓮燈」,讓人不禁莞爾。大約是問的人多了,主人有些不勝其煩;又或者是培育得好,有驕傲之意。

 

島的表情

島上的生活,總是隱隱然間,有對陸地的牽掛。

從中國東南的一座古都,到這座島嶼上求學、工作,至今也有了許多的年頭。

這是在島上建立起的城市,外來者改變了它的樣貌,賦予它一些異域風情。站在尖沙咀,望去維多利亞港的彼端,有霓虹交織成的天際線。那是這島新的輪廓,如此的清晰。說新也並不新了,雖是時代中的一瞬,卻也已有百多年。在我曾經居住的島的西區,還留存着一些近百年前的遺跡,與近在咫尺的中環價值分庭抗禮。曾經駐足於此,形散而神不散。即使是這短暫的時光的滋養,島於是也獲得了一種氣質。因這氣質得來不易,便彌足珍惜。

在這島上,也看見了一些變遷。比起故城那闊大豐厚的歷史異動,這變遷似乎微薄,但卻切膚。正是在這裏,我聽到了「集體記憶」這個詞。凝聚着許多人,為這島所建立起的文化的信念感。一座鐘樓、一個碼頭,都是這信念的坐標,牽一髮而動全身。

時間與空間,於這裏的意義,都現實得令人無法奢侈。這時空交接處的城市,是一種提醒,提醒着往日的回憶,原來如此豐饒。在這島上,我無知覺地開始了寫作。因為現在的回顧,終於有了清晰的軌跡。這軌跡有一些變奏,有對故鄉的躬身反照,有對成長的念茲在茲,有對陌生的迴避與觸碰,有對熟稔的疲倦和眷戀。無論這變奏的主題如何流轉,總有一條真實的,卻也隱現不居的主線。是這島對我的賦予。

在這島城的周邊,其實有許多更為落寞的島嶼,稱之為離島。大約有二百餘個,散落如繁星,在海水中沉浮。它們長年的表情,除了留守之外,還有一種自尊。這些離島是城市的鄉土。大一些的,因為人居的關係,在發展中便不免受到現世的侵襲。然而,傳統與現代在這裏,卻形成了分明的壁壘。這壁壘在井然有序間是奇妙的和諧。島嶼的一端是風力發電廠,另一端卻是關帝廟與天后宮;碼頭林立着流行貨品的專賣店,一街之隔便是老字號的海產舖頭。為了遊客的緣故,也有一些酒吧,陳設卻是攙雜了中國的風情。坐在海灘上,看着漁民的勞作,心中會有一種充盈。水那邊是城市的圖景,卻彷彿海市蜃樓。

離島上也有自己的節日。端午的賽龍舟,龍也是喜樂的面目,頭上插着艾草,有些鄉氣,卻是親民的。長洲上有一年一度的盛事,叫做「太平清醮」。所謂「醮」,是道教一個傳統儀式,也是民間風俗,用意是酬謝神恩、祈求國泰民安,又以從事漁農的人最為看重。香港打醮大多以「太平清醮」為名,時間在每年的農曆四月。三天醮期,全島戒殺禁葷,島上居民及遊客一同茹素吃齋,就連麥當勞也只有素包供應。我去看過一回,真是滿目琳琅,以「飄色」巡遊為盛,大多是模仿歷史人物,又或者是取材於戲文。可竟也有與時俱進的元素,看得見社會名流,甚至政壇人物的身影。那回就有「乒乓孖寶」現身,還有當年成為政治熱點的兩位阿太──葉劉淑儀與陳方安生。雖是傳統的節目,卻看得到港人近來的熱衷。

不知哪一天,開始熱衷於對離島的探訪,猶如看望老友。看得多了,漸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寒暖。有關的種種,便也就寫進了小說中去。這島上的寂寞與煙火,說到底,也都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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