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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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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簡體書)

商品資訊

人民幣定價:27 元
定價
:NT$ 162 元
優惠價
87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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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單可得紅利積點:4 點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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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百年中篇小說名家經典”叢書之一種,收錄當代著名作家孫惠芬中篇小說代表作。
《歇馬山莊的個女人》通過歇馬山莊裡兩個女人的故事,揭示鄉村女性在嚴峻的時代環境下所面臨的精神困境。作者精準地把握住了女人的情感邏輯以及人性的邏輯,對女性心理的剖析細致入微、絲絲入扣。作品曾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入選2004中國小說學會排行榜。
《一樹槐香》深入探索了鄉村女性的性愛隱秘。作者將女主人公二妹子對美好性愛的追尋置於農村以男性中心、女性的情感和身體欲求被貶抑的家庭關係和性文化中,從另類向度揭示出鄉土世界走向現代的艱難歷程。作品入選2004中國小說學會排行榜。
《致無盡關係》是一部散發著濃濃中國味道的小說。小說貼近了糾纏如亂麻的世情、人情,在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公媳、婆媳、妯娌、姑嫂、姑侄諸種關係中,家族內部的血緣關係所決定的人的真實情感、真實境遇由此得以凸顯。在人物舉手投足之間,作者的目光如銀針一般,扎進人性的幽微之處。曾獲《小說月報》第十四屆百花獎。

作者簡介

孫惠芬,遼寧人。1961年生。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遼寧省作家協會副主席。1982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長篇小說《歇馬山莊》、《生死十日談》、《上塘書》、《後上塘書》、《吉寬的馬車》、《尋找張展》等,長篇散文《街與道的宗教》,中短篇小說集《城鄉之間》、《孫惠芬的世界》、《傷痛城市》、《民工》等十余部。獲全國第三屆魯迅文學獎、馮牧文學獎等多種獎項。

名人/編輯推薦

孫惠芬著《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為“百年中篇小說名家經典”叢書之一種。
一、該叢書是由當代著名評論家點評的涵括中國百年經典中篇小說、展示中國百年中篇小說創作實績的大型文學叢書。
該叢書對“五四”以來中篇小說創作進行了全面的梳理,讀者可以通過本叢書確立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杰出中篇小說的閱讀坐標。當代著名評論家何向陽、孟繁華、陳曉明、白燁、吳義勤對作品的文學價值以及作家在文學史上的地位等進行了詳細介紹,對文本進行了精彩點評,這對於讀者欣賞把握這些經典作品起到了引導作用。
二、形式有突破。
叢書以作家分冊,每冊精選該作家經典、讀者認知度高的作品。除經典作品以外,另附文學化的作家小傳及作家圖片若干幅。所附內容既可以為文學研究者、文科學生提供必要的資料,對普通讀者深入理解作家作品同樣大有裨益。
三、作者孫惠芬有較大影響力。
孫惠芬是當下文壇具活力的實力派作家之一。本書所收入的《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一樹槐香》分別入選2002、2004年中國小說學會中篇小說排行榜。

地域、時代與關係中的個人

——孫惠芬小說的幾個關鍵詞
何向陽

歇馬山莊這個地方,一直是孫惠芬小說的背景,她的人物在其中成長、勞作,其小說部分反映了中國北方農村現實與中國農民心理的變化。也許她寫作的初衷並不宏大到對一個時代鄉村巨變的把握,而很可能是她出於本能而率真的寫作,使作品與一個時代有了接近。但如若把孫惠芬視作一個地域性作家,則是對她的誤讀,孫惠芬於地域、時代之上關注的其實是人與人關係中的個人。
《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截取當代鄉村的一個切面,打工的丈夫外出掙錢,留守的女人在家勞作,它刻畫的是兩位留守女人的生活。幾年前,從《歇馬山莊》開始,她關注一個村莊的細節,甚於關注這個村莊的歷史,她傾情於一個村莊的世態,強烈過這個村莊的變遷。而相對於村莊,她更傾心於村莊裡的女人。她想望了解兩個女人的內心世界,強過了解這一群體已然定型的生存世界,她關注她們精神的細膩變化,甚過關注引發這變化的表象外物。當然,她們也是一面鏡子,能透視那文字之外的歷史與萬物,後者是歷史學家與社會學家的事,作為一個作家,女性的、文學的雙重視角的確成就了她。
故事並不複雜,小說從一場婚禮切入,引出兩個女主人公。兩個女人從對對方好奇直至成為無話不談、掏心掏肺的密友,到男人們打工歸家、兩個女人之間的秘密成為村人咀嚼的材料時,兩個人的友誼終止。敘事的針腳細密,一點點縫合,一針針繡,兩個女人的細密心思與微妙較量達到了令人感慨信服又引人嘆惋深思的地步。
毋庸諱言,《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這部小說不意踏入了女性小說中的“姐妹情誼”主題。羨慕與嫉妒編織在一起的情感,使兩人的友誼一開始就有著某種複雜性。接下來,潘桃聽到的有關李平的議論更為這複雜加重一層,自家婆婆與鄰居大嬸異口同聲地讚賞剛嫁來的成子媳婦,“叫她吃蔥就吃蔥,叫她坐斧就坐斧,叫她點煙就點煙”,分明是隱喻自己的不柔順太格色。這一切,李平毫不知情。她是外村嫁過來的,相對於潘桃的養尊處優,她的路艱辛得多。她自小離開自己的村子到城裡打工,愛上了打工的那家飯店的老闆,或者說是她的愛情被老闆所利用,在身心全然付出之後被開除,兩年後遇到打工的成子,她隱了身份,嫁給成子,打算實實在在地過女孩子向往的安穩日子。一個鄉下女子的道路,在經過了新娘子的風光之後,是會“結結實實地夯進現實的泥坑裡”的。這一切,潘桃同樣不得而知。小說中有一句話意味深長,“女人的心裡裝著多少東西,男人永遠無法知道。潘桃結了婚,可以算得上一個女人了,可潘桃成為真正的女人,其實是從成子媳婦從門口走過的那一刻開始的”。這為兩人的關係埋下了伏筆。小說對人的意緒的關注大於對事件的平鋪。
這種莫名的情緒,“它在一些時候,有著金屬一樣的分量,砸著你會叫你心口鈍疼;而另一些時候,卻有著煙霧一樣的質地,它繚繞你,會叫你心口郁悶;還有一些時候,它飛走了,它不知怎麼就飛得無影無蹤了”。
這種情緒交疊往返,甚至進入潘桃與玉柱的親熱中,它“從炕席縫裡鉆了出來”,是一種“說不出的委屈”。臘月初八到二十三,這種情緒折磨著她,成了一塊“心病”。
正月裡,小說仍不放過寫時間的流動中長出的感覺的青苔——
“但在這疾速如飛的時光裡,有一個東西,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一直在她身邊左右晃動。它不是影子,影子只跟在人的後邊,它也沒有形狀,見不出方圓,它在歇馬山莊的屯街上,在屯街四周的空氣裡,你定睛看時,它不存在,你不理它,它又無所不在;它跟著你,亦步亦趨,它伴隨你,不但不會破壞你的心情,反而叫你精神抖擻神清氣爽,叫你無一刻不注意自己的神情、步態、打扮;它與成子媳婦有著很大的關係,卻又屬於潘桃自己的事,它到底是什麼?潘桃搞不懂也不想搞懂,潘桃只知道無怨無悔地攜帶著它。”
這種細致而微妙的感覺,像是發生在異性之間的戀情。
小說寫潘桃的感覺:“她好長時間神情恍惚,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來到這裡幹什麼,搞不清楚自己跟這裡有什麼關係,剩下的日子該幹什麼。潘桃在方寸小屋轉著,一會兒揭開柜蓋,向裡邊探頭,一會兒又放下柜蓋,衝墻壁愣神,潘桃一時間十分迷茫,被誰毀了前程的感覺。後來,她偎到炕上,撩起被子捂上腦袋躺了下來。這時,她眼前的黑暗裡,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離別的玉柱,而是成子媳婦——她在幹什麼?她也和自己一樣嗎?”而同時,送走了公公和成子的成子媳婦幾乎沒法待在屋裡,“沒有蒸汽的屋子清澈見底,樣樣器具都裸露著,現出清冷和寂寞,鍋、碗、瓢、盆、立柜、炕沿神態各異的樣子,一呼百應著一種氣息,擠壓著成子媳婦的心口。沒有蒸汽的屋子使成子媳婦無法再待下去”。 眼前盡是空落的成子媳婦,走到院子裡,覺得日子像一匹野馬突然跑到了懸崖,萬丈深淵盡收眼底。她跑著攆豬的樣子,根本不像個新媳婦,而像“一個日子過得年深日久不再在乎的老女人”。正是這時,她見到了潘桃。大街上的這一次遙遙對視,是兩個新媳婦的第二次見面。
潘桃是一個生活在別處的“她”。另一個空間的另一個“我”無時無刻不占據著她,而現實中的她,只是“一個在農家院子走動的軀殼”。她一時無法適應婚姻帶給她的新關係,靈魂一點點地回到現實,屋子、被窩、雞鴨、地壟,將心變得冷而空。當婆婆、娘家都無法了解這一切時,她必須找到一種泄洪方式。所以在與成子媳婦的友誼裡,她是主動的,這主動裡也有著明顯的私心。但是真正見面,兩個心底單純的女人仍被對方所吸引。那吸引裡,也有著莫名的迷亂。小說寫到這裡,簡直是華彩了——
“相互道出肺腑之言,兩人竟意外地拘謹起來,不知道往下該怎麼辦。那情形就仿佛一對初戀情人終於捅破了窗戶紙,公開了相互的愛意之後,反而不知所措一樣。她們不是戀人,卻深深地駐扎在對方的內心,然而那不是愛,也不是恨,那是一份說不清楚的東西,它經歷了反復無常的變化”,“她們對看著,嘴唇輕微地翕動,目光實一陣虛一陣,實時,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目光中深深的羞怯,虛時,她們的眼睛、鼻子、臉,統統混作了一團,夢幻一般”。
“姐妹情誼”(Sisterhood)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曾一度風靡西方文化理論界。從社會學角度,它旨在以女性的共同利益對抗性別歧視,而在文學內部,則以一種“回聲似的感覺”於女性同性中存在的證明,來激發一種女性自我精神成長中的深刻交流,並以此使女性認識自我,完善情感,激發創造。“姐妹情誼”這個詞強調了女性間深刻友誼的可能性存在。當然,其中,激賞與嫉妒的分寸比例,有時並不同時掌握在雙方手中,當二者失衡,一方受到傷害而致使情誼不再、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同樣存在。對於“姐妹情誼”的神秘性,艾德裡安娜?裡奇曾有“女同性戀連續統一體”精神傳統的解釋。當然,這只是諸多學說中的一種。關於身體、性、生殖、情緒,體悟與感知,女人與男人不同,可能只有同性才能認同同性,而生命每一時期的更多奧秘,也只有女人之間才能找到真實、真切的傾訴與理解的途徑。當然,較之女性主義相對激進的理論,我更傾向於認同它是介於友情與愛情之間的一種情感私密相通的精神關係,是一種渴望從對方身上得到的自我認同。
她們像未婚的女友一樣夜晚同睡,彼此相偎,為了加深友誼,李平將自己的經歷披露,她們“你一尺,我一丈,你一丈,我十丈”步步深入,直到看到“無窮無盡的景色”。打工丈夫的歸來打破了兩人世界的平衡。小說收束於新一年的臘八,得知李平經歷的成子憤而打傷了李平。李平與潘桃的“姐妹情誼”至此終結,再無續篇。兩個女人的“叛逃”與同盟敗給了她們自己的人性。
同樣,《一樹槐香》某種程度可看作《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的姊妹篇。二妹子丈夫去世後,與故鄉“她們”的關係是作家起初要探討的物件,如二妹子與嫂子、於水榮、寧木匠家的,但小說展開的二妹子與呂小敏的關係,則是主幹,呂小敏不僅改變了二妹子的感知,而且改寫了二妹子的人生。
二十一世紀之初,我曾寫過一篇長文《安娜的血》,論述孫惠芬筆下的女性,地域的、時代的、關係中的女性,作家多向度地完成著對於包括複雜人性的證明及農村女性精神境遇與情感生活的關注,當然作家的視線並不回避女性自身的弱點。對於能夠提供不止一種閱讀方向的文字,我一向深懷敬重。正如我注重她沒有被評論界給予更多重視的《致無盡關係》——一個於城、鄉之間的歸來者,一個於娘家和婆家之間的往返者的猶疑踟躕,血脈與根系的力量在一個女性的小說中獲得了這麼大的力量,讓我在讀到以下句子時不免心驚:

每年,都會有這樣一種東西在我心裡慢慢浮出,就像年使親情的網絡慢慢從水下浮出一樣。它浮出來,卻並不像網繩那樣越繃越緊越抻越直,而是在經歷了瞬間的警覺之後,某根繩索突然繃斷,拽我的,或者我拽的,只剩下一根,申家的這一根。那一時刻,我覺得我和身後的丈夫、兒子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好像只是搭車者,互不相識的路人,因為在我們翻找攀爬的故事裡,看不到他們的任何蹤影。可奇怪的是,我和丈夫、兒子成了路人,卻一點都不傷感,不但不傷感,反而有一種掙脫了枷鎖的輕鬆,仿佛又回到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說到底,還是一個根系在一點點復活,就像一進了臘月親情的網絡在我們意識裡的復活,它們不在前方,而在後方,在你還在城裡時,它們便被深深埋藏著,它們不是親情,卻在一端上連接著親情,是親情往縱深處幽暗處延伸的部分,只有當你回到火熱的親情裡,回到亙古不變的拜年風俗裡,它們才會一點點顯現,你才會不知不覺就成了一個活躍在根系上的細胞,遊走在根系上的分子,就像一尾鉆進池塘的魚。

這可能正是孫惠芬式的小說世界中的自由與限度。

目次

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
一樹槐香
致無盡關係
地域、時代與關係中的個人
——孫惠芬小說的幾個關鍵詞 何向陽

書摘/試閱

李平結婚這天,潘桃遠遠地站在自家門外看光景。潘桃穿著乳白色羽絨大衣,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潘桃也是歇馬山莊的新媳婦,昨天才從城裡旅行結婚回來。潘桃不喜歡結婚大操大辦,穿著大紅大紫的衣服,身前身後被人圍著,好像展覽自己。關鍵是,潘桃不喜歡火爆,什麼事情搞到火爆,就意味已經到了,而結婚,只不過是女孩子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轉折,哪裡是什麼?再說,有就有低谷,多少鄉下女孩子,結婚那天又吹又打披紅掛綠,儼然是個公主、皇后、貴婦人,可是沒幾天,不等身上的衣服和臉上的胭脂褪了色,就水落石出地過起窮日子。潘桃絕不想在一時的火爆過去之後,用她的一生,來走她心情的下坡路。於是,她為自己主張了一個簡單的婚禮,跟新夫玉柱到城裡旅行了一趟。城就是玉柱當民工蓋樓的那個城,不小也不算大,他們在一個小巷裡的招待所住了兩晚,玉柱請她吃了一頓肯德基,一頓米飯炒菜,剩下的,就是隨便什麼旮旯小館,一人一碗蔥花面。他們沒有穿紅掛綠,穿的,是潘桃在鎮子上早就買好的運動裝,兩套素色的白,外邊罩著羽絨服。他們樸素得不能再樸素,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然而越平常,越樸素,越不讓人們看出他們是新婚,他們的快樂就越是濃烈。他們白天坐電車逛商場只顧買東西,像兩個小販子,回到招待所,可就大不一樣。他們晚上回來,猶如兩只製造了隱私的小獸,先是對看,然後大笑,然後就床上床下毫無顧忌地瘋。事實證明,幸福是不能分享的,你的幸福被別人分享多少,你的幸福就少了多少。這是一道極簡單的減法算式,多少大操大辦的人家,一場婚事下來,無不叫喊打死也不要再辦了,簡直不是結婚,是發昏。可是在歇馬山莊,沒有誰能逃脫這樣的宿命。潘桃這看似樸素的婚禮,其實是一種精心的選擇,是對宿命的抗拒。潘桃的樸素裡,包含了真正的高雅。潘桃的樸素裡,其實一點都不樸素,是另外一種張揚。它真正張揚了潘桃心中的自己。有了這樣巨大的幸福,有了這樣巨大的與眾不同,從城裡回來,潘桃與以前判若兩人,見人早早打招呼說話,再也不似從前那樣傲慢。不但如此,今天一早,村東頭於成子家的鼓樂還沒響起,潘桃就走出屋子,隨婆婆一道,站在院外墻邊,遠遠地朝東街看著。
同是看光景,潘桃的看和婆婆的看顯然很不一樣。潘桃盡管在笑,但她的看是居高臨下的,或者說,是因為有了居高臨下的態度,她才露出淺淺的笑。她笑裡的目光,是審視,是拒絕與光景中的情景溝通與共鳴的審視,好像在說,看吧,看能熱鬧到什麼程度!也好像在說,看唄,不就是熱鬧嗎?婆婆的看卻是投入的,是極盡所能去感受、去貼近那熱鬧的。她先是站在院外墻邊,當鼓樂通過長長的街脖傳過來,就三步並成兩步竄到大街對面的菜地裡。婆婆張著嘴,目光裡的遊絲是順著地壟和街脖爬過去的,充滿了眼氣和羨慕。歇馬山莊多年來一直時興豆子宴,潘桃的婆婆為兒子結婚攢了多少年的豆子,小豆黃豆綠豆花生豆,偏廈裡裝豆的袋子爛了一茬又一茬,陳換新新壓陳,豆子裡的蟲子都等綠了眼睛,可是,就在臨近結婚半個月的時候,潘桃親自上門宣布旅行結婚的計劃。大媽,俺想旅行結婚。潘桃語氣十分柔和,眼裡的笑躲在兩灣清澈的水裡,羞怯中閃著小心翼翼的波光。可是在婆婆看來,潘桃清澈的眼睛裡躲的可不是笑,而是徹頭徹尾的嚴肅;羞怯裡閃動的,也不是小心翼翼,而是理直氣壯的命令。因為潘桃說完這句話,立即又跟上一句“玉柱也同意旅行結婚”。婆婆的眼睛於是也像豆子裡的蟲子,綠了起來。潘桃婆婆嫁到歇馬山莊,真就沒怵過誰,她當然不會怵潘桃,但她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她淡淡地說,玉柱同意旅那就旅吧。
其實潘桃婆婆了解自己,她怵的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是自己在兒子面前的無骨。她流產三次保住了一個兒子,打月子裡開始,兒子的要求在她那裡就高於一切。兒子打噴嚏她就頭痛,兒子三歲時指著大人腳上的皮鞋喊要,她就爬山越嶺上縣城買。兒子十六歲那年,書念得好好的,有一天放學回來,把家裡裝衣服的木箱拆了,說要學木匠,她居然會把另一只木箱也搬出來讓他拆。村裡人說,這是命數,是女人前世欠了別人的,這世要她在兒子身上還。潘桃從她無骨的地方下刀子,疼是真疼,空虛卻是持久的。兒子帶兒媳出去旅行那幾天,看著空落寂寞的院落,她空虛得差點變成一只空殼飄起來。別人家的熱鬧當然不是自己家的熱鬧,但潘桃婆婆還是像看戲一樣,投入了真的感情,只要投入了真的感情,將戲裡的事想成自家的事,照樣會得到意外的滿足。
李平是十點一刻才來到歇馬山莊屯街上的。這時候人們並不知道她叫李平,大家只喊成子媳婦。來啦,成子媳婦來啦。男人女人,在街的兩側一溜兩行。冬天是歇馬山莊人口全的時候,也是山莊裡閑的時候,民工們全都從外邊回來了。男人回來了,女人和孩子就格外活躍,人群裡不時爆出一聲喊叫。紅轎子在凹凸不平的鄉道上徐徐地爬,像一只瓢蟲。轎子後邊是一輛黃海大客,車體黃一道白一道仿佛柞樹上的蟲子。黃海大客後邊,便是一輛敞篷車,一個穿著夾克的小伙子扛著錄像機正瞄準黃海大客的屁股。成子家在屯子東頭,女方車來必經長長的屯街,這一來,一場婚禮的展示就從屯西頭開始了。人們紛紛將目光從鼓樂響起的東頭拉回來,朝西邊的車隊看去。人們回轉頭,是怕轎車從自己眼皮底下稍縱即逝,可萬萬沒想到,領頭的紅轎車爬著爬著,爬到潘桃家門口時,會停下來。紅轎子停下,黃海大客也停下,唯敞篷車不停,敞篷車拉著錄像師,越過大客越過紅轎開到前邊。敞篷車開到前邊,錄像師從車上跳下來,調好鏡頭,朝轎車走去。這時,只見轎車門打開,一對新人分別從兩側走下,又慢慢走到車前,挽手走來。山莊人再孤陋寡聞,也見過有錄像的婚禮,可是他們確實沒有見過剛入街口就下車錄像的,關鍵這是大冬天,空氣凜冽得一哈氣就能結冰,成子媳婦居然穿著一件單薄的大紅婚紗,成子媳婦的脖子居然露著白白的頸窩。人們震驚之余,一陣唏噓,唏噓之余,不免也大飽了一次眼福。
坐轎車、錄像、披婚紗,這一切,在潘桃那裡,都是預料之中的,讓潘桃想不到的,是車竟然在她家門口停了下來。車停下也不要緊,成子媳婦竟然離家門口那麼遠就下了車。因為出其不意,潘桃的居高臨下受到衝擊,她本是一個旁觀者,站在河的彼岸,觀看漩渦裡飛濺的泡沫、拍岸的浪花,那泡沫和浪花跟她實在是毫無關係,可是,她怎麼也不能想到,轉眼之間,她竟站在了漩渦之中,泡沫和浪花真的就濕了她的眼和臉。距離改變了潘桃對一樁婚事的態度,不設防的拉近使潘桃一時迷失了早上以來所擁有的姿態。她臉上的笑散去了,隨之而來的是不知所措,是心口一陣慌跳。慌亂中,潘桃聞到冰冷的空氣中飄然而來的一股清香,接著,她看到了一點也沒有鄉村模樣的成子媳婦。一個精心修飾和打扮的新娘怎麼看都是漂亮的,可是成子媳婦眼神和表情所傳達的氣息,絕不是漂亮所能概括的,她太洋氣了,太城市了,她簡直就是電影裡的空姐。她的目光相當專注,好像前邊有磁石吸引,她的腰身相當挺拔,好像河岸雨後的白楊。她其實真的算不上漂亮,眼睛不大,嘴唇略微翻翹,可是潘桃被深深震撼了,刺疼了。潘桃聽到自己耳朵裡有什麼東西響了一下,接著,身體裡某個部位開始隱隱作疼,再接著,她的眼睛迷茫了,她的眼睛裡閃出了五六個太陽。
潘桃和成子媳婦的友誼,就是從那些太陽的光芒裡開始的。
(節選自《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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