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首義精神通論

前言

100年前的10月10日，古城武昌城頭的槍聲震撼了世界，引發了一場席捲中國大地的偉大變革。以辛亥武昌首義導入高潮、神州呼應的辛亥革命，把中國延續2000多年的封建君主專制推進到民主共和的新時代，開創了中國歷史的新紀元。雖然革命勝利的果實被袁世凱篡奪，但民主共和深入人心，誠如革命導師列寧所指出：「地球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已經從酣睡中清醒，走向光明、運動和鬥爭了」，「世界上任何力量都不能在亞洲恢復舊的農奴制度，也不能剷除亞洲國家和半亞洲國家人民群眾的民主精神。」辛亥革命後，「敢有帝制自為者，天下共擊之」。不管什麼人，任何恢復封建帝制、實行獨裁專制、違背民主共和的行徑，如骨牌效應一樣，一個個都會垮台並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辛亥革命作為20世紀中國社會三次巨大變革之一和20世紀世界最偉大事件之一，已載入歷史的光輝史冊，其意義是偉大的，影響是深遠的。

辛亥武昌首義從醞釀、爆發、勝利到全國回應，充分展現了一種崇高的理想信念和勇於獻身的革命精神。正是這種精神力量的支撐，為奪取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成為推動社會前進的強大動力。辛亥武昌首義不僅使辛亥革命在政治領域推翻了清王朝的統治，結束了封建君主專制制度，建立了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而且在精神領域裡留下了寶貴的財富，這就是辛亥首義精神。

一、辛亥首義精神的界定

何為辛亥首義精神？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有必要解釋一下什麼是精神。「精神」，指人的意識、思維活動和一般心理狀態。精神有廣義和狹義之說。從廣義看，與物質相對，指所有的非物質現象，即作為特殊物質的人腦的活動以及這一活動所產生的一切非物質化的結果。在這裡，精神被看作是對外部世界和人自身的客觀反映，它包括了心理、思維、觀念、學說等一切意識現象。從狹義上看，精神是指各種意識現象處於深層而又相對穩定的方面，即人的心理意識和一切文化現象中作為核心、靈魂的東西，處於主導地位、起到支柱作用的那種精神。黑格爾指出：精神是那種「普遍的、自身同一的、永恆不變的本質」，「是一切個人的行動的不可動搖和不可消除的根據地和出發點」，「是一切個人和每一個人透過他們的行動而創造出來作為他們的同一性和統一性的那種普遍業績或作品」。這是從狹義上來說的，是指人的心理意識及人所創造的文化現象中寄存或凝結著的最根本的方面。

基於此，我們認為，辛亥首義精神是指辛亥武昌起義從醞釀策劃的思想建設、組織建設、制度建設、作風建設，到起義爆發和勝利以至全國回應和保衛勝利成果，起義的革命黨人、參加的士兵和群眾，為推翻封建君主專制、建立民主共和國、實現中國富強，以其崇高的理想信念、明確而成熟的革命心理意識、勇於奉獻堅定不移的革命精神、赴湯蹈火前仆後繼的革命行動，所譜寫的可歌可泣的壯烈詩篇，從而鑄造凝結了辛亥首義精神。辛亥首義精神就其形態來說，屬於思想意識的範疇。它是在孫中山「三民主義」革命思想的指引下，為實現同盟會的政治綱領，革命黨人、士兵和群眾，在武昌起義前後所表現的一種思想和行動，它包括了理想信念、心理意識、風範品性、行為舉動等多方面因素。

辛亥首義精神所體現的革命精神，推進了中國現代化的過程。在20世紀初，像中國這樣飽受外侵內壓、經濟文化十分落後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可以說暴力革命是實現現代化的不二選擇。只有用暴力革命的手段去摧毀舊的上層建築，變革舊的生產關係，獲得民族的獨立和人民的解放，近代中國才有可能實現現代化。我們當然企望用平和的手段實現社會的進步，但在當時的中國是不可能現實的。回顧近代中國現代化的過程，同治維新給近代中國的工業撥動了機捩，戊戌變法點燃了資產階級民主化的火種，先後均以破產或失敗而告終。而清末君主立憲這一所謂「新政」，雖然對傳統體制作了一些切癰割瘤的手術，但只不過是如「一張悠長的不兌現的支票」，可謂一場騙局。辛亥革命推翻了2000多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建立民主共和國，解決了此前現代化過程中所沒有亦不可能解決的關鍵問題，革命真正成為近代中國走向現代化的推手。辛亥首義精神打開了思想進步的閘門，其所體現的革命精神，極大地促進了人們思想的解放，激發了人民的愛國熱情和民族覺醒。

辛亥首義精神具有傳承性，它既繼承弘揚了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中華民族精神，同時又受到荊楚文化精神的濡染薰陶，是孫中山領導同盟會反清武裝起義的演進；辛亥首義精神具有時代性，它所體現的既是推翻封建專制的革命，更是「適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的革命，其宏偉追求是振興中華，實現民主，從政治到社會的徹底變革；辛亥首義精神具有發展性，是隨著時代和實踐的發展而不斷發展的，中國共產黨人是孫中山革命事業的堅定支持者、合作者和繼承者，完成了他沒有完成的民主革命，並把這個革命發展為社會主義革命，推進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和改革開放的新時代。孫中山魂牽夢縈的中國現代化的理想正在逐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輝前景已經展現在我們面前。辛亥首義精神孕育於辛亥革命精神之中，可以說是辛亥革命精神的集中代表和縮影。兩者之間是內在的統一，既有共性，又有個性，交相輝映、相輔相成，相互促進。

由辛亥武昌起義及其鑄造凝結的辛亥首義精神，形成了辛亥首義文化，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辛亥首義文化是一種宣導和宣揚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順乎天而應乎人者」，不經過革命，就不能消除長期阻礙中國發展進步的極端腐朽落後的封建制度，就無從根本改變中國貧窮落後的這一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狀況的革命文化；是一種救亡圖存，振興中華，把反清與建立共和緊密結合起來，具有新的時代內涵的愛國主義文化；是一種向上的、求變的、求新的，打碎長期禁錮中國人民的封建主義精神枷鎖、極大地解放了人民思想、革故鼎新的進步文化。

二、辛亥首義精神研究概況

百年來，對辛亥革命和武昌首義的研究不斷全面深入發展，成果可謂汗牛充棟。然縱觀這些研究成果，對辛亥首義精神還缺乏深入系統的研究。目前只是見到有關單篇文章和在有關著述、講話中提及，還沒有專門論述辛亥首義精神的著作。

1946年，辛亥革命同志會主編的《辛亥首義史跡》一書中，張難先把辛亥首義精神概括為「勇敢、廉潔、公正、恬淡」八個字；許源泉認為，辛亥首義精神「可就動靜兩方分析：動的革命精神，為壯烈之犧牲，靜的革命精神，則為守紀律尚廉潔之美德」。1991年為紀念辛亥革命80周年出版的《武昌首義》專刊，將首義精神概括為「愛國主義精神、團結奮鬥精神、獻身精神」。這期間台灣、香港、澳門和海外在紀念辛亥革命的活動和文章中，亦有談到辛亥首義精神的。例如在台灣辛亥武昌首義同志會與「國父」遺教研究會合辦的「建國80年革命史料研討會」上，會議主持人陶滌亞先生講到繼承辛亥武昌首義革命精神時，著重講了兩種精神：第一是赴湯蹈火的犧牲精神，第二是軍民一致的團結精神。2001年9月28日，《光明日報》社與中共武漢市委宣傳部在京聯合主辦「紀念辛亥革命90周年首義精神理論與實踐研討會」，京漢兩地著名的近代史專家就武昌首義精神的內涵和武昌首義文化區建設等問題進行了熱烈研討。專家學者在研討中認為，武昌首義精神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一是敢為天下先的創新精神，二是不競聲華的實幹精神，三是振興鄉邦的愛國精神，四是通力協作的團隊精神，五是不計生死的犧牲精神。同年，中國統戰理論研究會「國共關係史與兩岸關係史研究課題組」舉辦「紀念辛亥革命90周年學術討論會」，黃春華、王強在《論首義精神》一文中提出的五種精神與此基本一致。《光明日報》10月9日還發表了北京大學教授張注洪《武昌首義精神初探》的文章，文中指出辛亥首義精神所涵蓋的內容至少有以下幾點：熾烈的愛國精神，高昂的民主精神，頑強的拚搏精神，開拓的創業精神。同日發表的中國社科院近代史所副所長、研究員虞和平《武昌首義精神及其現實意義》一文認為，對於武昌首義精神，可以有多方面的闡釋，其中最富有現實意義的是這樣兩點：一是適應時代要求的精神，二是勇於創新和改革的精神。2006年紀念辛亥革命95周年的時候，《長江日報》發表了蔣太旭《首義精神光耀千秋》的文章，是作者訪問著名學者章開沅、馮天瑜、皮明庥、嚴昌洪等而撰寫的。文中提出「敢為天下先」是楚人勇於創新的一面大旗，為章開沅先生所提，得到了學術界普遍認同；「熾烈的愛國精神感召人們為民族振興而奮鬥」；「不甘人後的拚搏精神是推動發展的力量泉源」。文章結尾引用嚴昌洪先生的話：「武昌首義是世界性事件，其敢為天下先的精神，熾烈的愛國精神及高昂的民主精神和頑強拚搏精神，已成為首義文化的精髓，成為中華民族光耀千秋的精神財富。」同年湖北省委宣傳部等單位共同舉辦「紀念辛亥革命95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會上胡鵬提出，首義精神為堅韌不拔的革命精神、團結合作的精神、敢為人先的創新精神、實事求是的務實精神、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2008年王功安在《學習》月刊15期發表《辛亥首義精神及其核心》一文，指出辛亥首義精神是敢為人先的首創精神、敢於鬥爭的犧牲精神、敢抓機遇的果斷精神、敢於實行聯合的團結精神、敢於反皇權的民主平等精神，愛國主義是辛亥首義精神的核心。《湖北社會科學》（2009年第11期）發表了湖北省社會科學院課題組《試論辛亥首義精神與時代精神》一文，提出敢為人先的首創精神和革新精神、勇於奉獻敢於犧牲的革命精神和獻身精神、通力合作精誠團結的協作精神、勇抓機遇的果斷精神和不甘人後的拚搏精神、堅忍不拔的革命精神和實事求是的務實精神為辛亥首義精神的基本內涵。以上這些講話和文章，都只是對辛亥首義精神的內涵進行了探討和研究，雖說法不一，但大同小異，基本上反映了辛亥首義精神研究，特別是近幾年來研究的狀況。

三、本書的幾個特點

辛亥首義精神的內涵和特質有哪些？辛亥首義精神是怎樣形成與發展的？辛亥首義精神的歷史作用及其時代價值是什麼？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有什麼重要意義？如何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等等。需要我們作出比較全面、深入、系統地回答。這不僅有利於深化辛亥革命和武昌首義的研究，而且有助於深刻地認識和把握它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對於我們今天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激發人民群眾愛國主義精神，促進海峽兩岸和平發展與祖國統一，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都是很有裨益的。

本書作為研究辛亥首義精神的第一部專著，對辛亥首義精神進行了較為全面、深入、系統的闡述。全書分為八章，概括起來說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根據「在分析任何一個社會問題時，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絕對要求，就是要把問題提到一定的歷史範圍之內」，並參考借鑑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學者觀點，對辛亥首義精神的內涵和特質進行了提煉歸納和界定：敢為人先的首創精神、勇往直前的拚搏精神、善抓機遇的果斷精神、通力合作的團結精神、不競聲華的實幹精神、愈挫愈奮的堅韌精神、革命奉獻的犧牲精神，是辛亥首義精神的基本內涵；救亡圖存、振興中華，推翻專制、建立共和，不甘人後、奮勇爭先，是辛亥首義精神的鮮明特質。並結合史實分別進行闡述，力圖體現全面性、系統性、準確性和科學性。對辛亥首義精神在辛亥革命中的展現亦結合史實作了較全面闡述。

二是根據馬克思主義「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的觀點，從漢口開埠後武漢經濟社會的嬗變、張之洞「振興實業」和「組訓新軍」的客觀效果、新式知識份子群體的出現與作用、新興民族資產階級的形成和訴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革命形勢等，論述辛亥首義精神形成的時代背景和社會條件。

三是從荊楚文化的薰陶、愛國主義精神的弘揚、同盟會領導起義的演進、孫中山革命思想的指引、辛亥首義精神的發展延伸等幾個方面，論述辛亥首義精神的源與流，使人們進一步認識和理解辛亥首義精神形成與發展及其來龍去脈。

四是從辛亥首義精神推進了中國現代化的過程、打開了思想進步的閘門，以辛亥武昌起義為標誌的辛亥革命，影響了早期中國共產黨人，辛亥首義精神與辛亥首義文化和武漢城市精神等方面，闡述辛亥首義精神的歷史作用。

五是站在歷史、現實和未來發展的高度，把辛亥首義精神與時代精神相結合，面對當今世界經濟全球化，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鋒，相互激蕩，世界性的文明競爭日益激烈，挑戰與機遇並存，我們要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繼往開來、團結奮鬥、銳意進取、開拓創新。讓辛亥首義精神在把武漢建成現代化國際性城市、推進海峽兩岸和平發展與祖國統一、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中，放射出新的光芒！

六是闡述了中國共產黨是繼承弘揚和發展辛亥首義精神的核心與典範，賦予辛亥首義精神新的時代特色。

七是書中有選擇性地插入了一些歷史資料圖片，冀以達到圖文並茂、增強讀者直觀的效果。
全面、系統地研究辛亥首義精神，是一個很有意義的課題，也是一個難度較大、有待深入研究的課題。我們雖力求使本書具有以上所說的特點，但是否真正實現了，只能由讀者去評說。需要指出的是，有關的一些歷史資料和某些人的話語，在本書有的章節中出現了重複引用的現象。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們雖努力儘量避免，但還是不盡人意。考慮從各自不同的角度來進行闡述，只好作罷。
本書時逢在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出版，謹以此紀念為民主共和而奮鬥獻身的辛亥革命志士。同時抛磚引玉，以期更多的人關注和研究辛亥首義精神。書中的缺點和我們沒有發現的錯誤，懇請得到各位方家和廣大讀者的批評指正。

序言 ／００１
前言／００７

第一章 辛亥首義精神的豐富內涵／００１
一、敢為人先的首創精神／００１
二、勇往直前的拚搏精神／００７
三、善抓機遇的果斷精神／０１２
四、通力合作的團結精神／０１７
五、不競聲華的實幹精神／０２５
六、越挫越奮的堅韌精神／０２９
七、革命奉獻的犧牲精神／０３３

第二章 辛亥首義精神的鮮明特質／０３９
一、救亡圖存，振興中華／０３９
二、推翻專制，建立共和／０４７
三、不甘人後，奮勇爭先／０５４

第三章 辛亥首義精神在辛亥革命中的展現／０６１
一、投身革命，勇於獻身／０６１
二、生死與共，喋血陽夏／０６８
三、同仇敵愾，神州呼應／０７３
四、視死如歸，捍衛共和／０８１

第四章 辛亥首義精神形成的時代背景和社會條件／０８９
一、漢口開埠後武漢經濟社會的嬗變／０８９
二、張之洞「振興實業」和「組訓新軍」的客觀效果／０９４
三、新式知識份子群體的出現與作用／１００
四、新興民族資產階級的形成和訴求／１０６
五、「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革命形勢／１１０

第五章 辛亥首義精神的源與流／１１７
一、荊楚文化的薰陶／１１７
二、愛國主義精神的弘揚／１２６
三、同盟會領導起義的演進／１３０
四、孫中山革命思想的指引／１３４
五、辛亥首義精神的發展延伸／１４０

第六章 辛亥首義精神的歷史作用／１４５
一、辛亥首義精神推進了中國現代化的過程／１４５
二、辛亥首義精神打開了思想進步的閘門／１５３
三、以辛亥武昌起義為標誌的辛亥革命，影響了早期中國共產黨人／１５８
四、辛亥首義精神與辛亥首義文化和武漢城市精神／１６４

第七章 辛亥首義精神的繼承弘揚／１７３
一、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的重要意義／１７３
二、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要高舉孫中山的偉大旗幟／１７８
三、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把武漢建成現代化國際性城市／１８２
四、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促進海峽兩岸關係和平發展與祖國和平統一／１９３
五、繼承弘揚辛亥首義精神，不斷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局面，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２０２

第八章 中國共產黨與辛亥首義精神／２０７
一、中國共產黨是繼承弘揚和發展辛亥首義精神的
核心與典範／２０７
二、中國共產黨賦予辛亥首義精神新的時代特色／２１２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