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瑪斯：當代新思潮的引領者（修訂版）

美國學者湯瑪斯o麥卡錫（Thomas McCarthy）指出：在我們的時代，就思想的深度和廣度來說，當今無人能比鄰哈伯瑪斯。

他是蘇格拉底所講意義上的哲學家，也是現代啟蒙運動所講意義上的哲學家，一生熱愛哲學真理與智慧，以追求真理與智慧為己任……
但 ，你能想像嗎？
這個偉大的哲學家，也曾經是個納粹青年？！
直到當年的紐倫堡審判，對哈伯瑪斯的思想產生了刻骨銘心的震撼……

★☆★☆★☆★☆★☆哈伯瑪斯小檔案★☆★☆★☆★☆★☆

尤爾根·哈伯瑪斯（德語：J?rgen Habermas，1929年6月18日－），德國當代最重要的哲學家、社會學家之一，同時也是西方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第二代的中堅人物。他繼承和發展了康德哲學，致力於重建「啟蒙」傳統，視現代性為「尚未完成之工程」，提出了著名的溝通理性的理論，對後現代主義思潮進行了深刻的對話及有力的批判。

★☆★☆★☆★☆★☆「哈」氏哲學★☆★☆★☆★☆★☆

何謂人權？我們其實誤會大了？！

哈伯瑪斯指出人類認知上的三大誤區：
1. 我們誤讀歷史上人權理念的起源。即我們誤以為，歷史上，人權概念起源於道德，而沒有注意到，人權的概念伴隨具有現代的個人自由概念而生。誤讀人權理念的歷史起源，我們很容易誤認人權為道德權。
2. 由於它的有效性的模式超越一個民族國家的法律秩序，我們就斷定人權是一個道德規範。比如，世界法律規範的有效性就超越一個民族國家的法律秩序所規定範圍，但它們是法律規範，而不是道德規範。
3. 道德證明沒有把基本權利規範轉變為道德規範。法律規範保存它們的法律形式，不管證明它們合法性的理由是什麼。法律規範的這一特性源於它們的結構，而不是它們內容的證明。

我的國家你別管？捍衛人權和捍衛主權能不能兼得？

哈伯瑪斯認為：
全球司法秩序理念的核心思想是世界共同體不是由國家組成的聯邦，而是由自由、平等的世界公民組成的全球共同體，其中，每個人作為其公民，具有不可侵犯的基本人權。這意味著，每個人的不可侵犯的基本人權不能被其作為公民所在國的國家主權所先取；換句話說，在全球共同體中，在承認與保護人權方面，沒有絕對不可侵犯的國家主權的國界……

陳勳武，1982年本科畢業於中山大學哲學系。1987年到瑞士留學，獲碩士學位。1992年到美國福坦莫大學攻讀哲學博士，獲哲學博士學位。現為美國德州大學聖安東尼奧分校哲學終身副教授。
主要從事當代歐洲大陸哲學、亞洲哲學、古希臘哲學、當代美國道德問題、藝術哲學、文學中的哲學等的教學和研究：特別是長期從事哈伯瑪斯哲學的教學和研究，與哈伯瑪斯本人有良好的關係。
已出版的英文專著有：《存在與真實》、《正義、人道與社會寬容》；發表英文學術論文10多篇。曾任北美中國哲學家學會會長，現為美國哲學學會亞洲委員會委員。

叢書主編的話

當人們猛然驚覺高科技數位化浪潮鋪天蓋地壓來之時，很多事情都已改變。娛樂化網路化商業化似乎漫不經心地聯手塗抹了我們頭頂的星空。因為一位大哲的語言指向，而使人類有所敬畏的「頭頂的星空」，退到繁複的重彩後面。在這個觀念似乎新潮而又失向和錯位的年代，許多像我們一樣的人，基於某種固執的信念，繼續在天空質樸的原色中跋涉。來自蒼穹的光波，本初而強勁！

在色彩學中，質樸的藍色與紅、黃兩色同為三原色，天然而成，無法分解成其他顏色；而在人文社會科學中，這種原色可以分解為良知、智慧、理性與人文精神。這正是人類文明和文化純淨而透澈的結晶。

正是這一結晶，賦予社會發展以靈魂、動力、脊梁和血脈，而它們的肉身顯現或人格載體就是一代代的東西方大哲。以此觀察歷史、現狀和未來，便有了一種理智、公正、犀利的洞穿。這種洞穿，是我們在無止境的跋涉空隙，真誠奉獻給讀者的禮物，微薄而又厚重。它將反觀那些連貫古今思想上的一步步累積過程及其不斷爆發的聚變；正是這些累積與聚變引起了人類社會巨大的發展與進步。

為了實現這種洞穿，這套題為《東西方思想家評傳系列》的叢書應運而生。作為國際東西方研究學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East-West Studies）叢書系列之一，這套彙集了一定卷數的大哲評傳，對編者而言，成熟一批，推出一批，最終各卷之間構成相互支撐的整體，故成為由紀傳體系統構成的哲學史論。叢書對西方主要大哲學家的生平及思想進行述評。生平包括：家世、背景、環境、教育、經歷、宗教、婚姻、友人、個性、愛好、心路歷程，行為方式以及各種有出處的趣事逸聞等。思想包括：學術著作、理論構架、獨特理念、思維方式、社會影響、對人類智慧和知識的貢獻以及人們對其的批判和評價等。在對大哲們生平與思想的評述中，捕捉了一個個精彩的歷史瞬間，一朵朵天才的思想火花；這些瞬間和火花，賦予人類一種燦爛的品質，同時又構成一種永恆的啟示。

因此，讀哲學大師的意義遠遠超出哲學範疇。人類存在的所有特點，都可以從閱讀中領悟；人類全部的思想精華，都對讀者無限敞開；大師們指向的精神高度，能使我們從日常生活經驗中躍起、上升，點燃信念之燈，照亮深逢的生命。然而，在我們整個民族的文化習慣中，閱讀大哲並不普遍。這種持久的忽視，更使我們埋頭於叢書寫作時感到來自內心深處的催促。但願這種催促能夠傳遞給更多的人，能夠在閱讀的荒原上點亮星星之火。如果可能，每個目睹這套叢書的人唯讀一遍，星星之火，也就有了燎原之勢。

基於上述考慮，叢書為評論與傳記，觀點與材料的結合。強調雅俗共賞，深入淺出，寓學術性於趣味性，達到所謂「深者見深，淺者見淺」，「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的雙軌功能。先將大哲們還原為活生生的個人，再上升到思想巨匠的高度。盡量立體和全方位地揭示這些思想偉人的經歷以及精神生活發展的各個總體與個體層面。叢書盡可能面向多元和廣大的讀者群。除服務對人文、社科感興趣的一般讀者外，亦將成為哲學專業、思想史專業以及其他相關專業的重要參考書。

叢書一個重要宗旨是指明這些大哲在近現代以及當代對中國思想界的影響，以及中國學術界對他們所進行的研究成果。

丁子江

目錄

叢書主編的話
引言 哈伯瑪斯與我們時代的精神
一、理性理念與現代性理念
二、全球正義理念與世界主義理念
三、人權理念與反人類罪理念
四、民主、寬容理念與文化多元主義理念
第一章 重建現代性與普遍理性理念的思想家
一、序幕：千山獨行
二、劃時代的巨著：《關於交往行為的理論》
三、《道德意識與社會交往行為》與話語倫理的建立
四、《關於現代性的哲學討論》與現代性理念的重建
五、新的共同體認同概念與新的民主概念的嘗試
六、德國、歐洲的出路
七、與法國後現代主義哲學家的恩怨
八、面對變化中的世界
第二章 引導民主、正義與憲政思潮的大師
一、耳順的當代思想領導者
二、《事實與規範》與規範性的重建
三、《柏林共和國》與憲法愛國主義
四、與約翰o羅爾斯關於政治自由主義及其正義問題的爭論
五、《對他者的包容》與世界主義理念
六、公共知識分子
第三章 世界主義、全球正義與包容政治理念的旗手
一、《人性的未來》與未來的倫理道德
二、中國與他者
三、我們歐洲人和《分裂的西方》
四、《在自然主義與宗教之間》，理性與宗教
五、多元的世界社會憲法化的理念
六、歐洲秩序憲法化理念與世界秩序憲法化理念
七、國際法律

引言 哈伯瑪斯與我們時代的精神

《哈伯瑪斯：當代新思潮的引領者》旨在探討我們時代哲學的一座豐碑——尤爾根•哈伯瑪斯。這是一座閃耀著我們時代思想光芒的豐碑。這是一座可以與中國的老子、孔子、莊子、孟子、朱子等同輝的豐碑。這是一座可以與西方的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斯多德、阿奎那、笛卡兒、洛克、康德、黑格爾、馬克思、恩格斯、海德格等媲美的豐碑。這座豐碑有許多頭銜，其中包括：劍橋大學、哈佛大學等三十多所世界最著名學府名校的榮譽哲學博士與榮譽法學博士頭銜；除諾貝爾獎之外的所有歐洲最高級別的各種人文科學成就獎；亞洲最高級別的人文科學成就獎以及世界其他地區的各種人文科學成就獎；德國哲學家與後阿多諾、海德格時代德國哲學的主要代表；歐洲哲學家與歐洲哲學的主要代表；第二代批判理論哲學的旗手；世界著名哲學家等等。但是，正如先聖老子所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以此類推，如果碑可碑，則碑非豐碑。的確，無論給予哈伯瑪斯這一座豐碑何名，這一豐碑永遠是實大於名。

毫不誇張地說，在我們的時代，天下哲學英雄，哈氏引領風騷。他的著作涉域遼闊，他的思想博奧精深，他的理論系統龐大而嚴謹。美國學者湯瑪斯•麥卡錫（Thomas McCarthy）指出：在我們的時代，就思想的深度和廣度來說，（當今）沒人能比鄰哈伯瑪斯。的確，在我們的時代，就哲學思想的系統性來說，即使哈伯瑪斯不是我們時代唯一的有一個哲學系統的哲學家，其哲學思想系統的龐大與完整是康德哲學、黑格爾哲學之後所沒有的。更重要的是，哈伯瑪斯哲學思想不僅僅是系統與龐大，而且對時代精神具有重大貢獻。不僅如此，哈伯瑪斯遍布全球的哲學學術活動與各國學者的學術交流是前無古人，後難有來人。其數以百計的在歐洲各國的議會或中心政治場所的演講，試圖哲理化歐洲政治的努力也是前無古人，後難有來人的。當然，他招牌式的公共知識分子身分更使這位思想家像蘇格拉底一樣啟迪人文於大眾民間。

哈伯瑪斯哲學在我們時代引領風騷，這不是偶然的。在一個哲學學術瑣碎化的年代，哈伯瑪斯建立起一個當代西方哲學最龐大、最系統與最完整的哲學思想系統。無論是內容的深度與廣度，還是其革命性的影響，哈伯瑪斯的哲學思想系統都足以和康德哲學思想系統、黑格爾哲學思想系統或馬克思、恩格斯哲學思想系統相媲美。在一個後現代主義思潮洶湧澎湃，思維形式以後現代性為時尚的年代，哈伯瑪斯重新建立起一個當代西方哲學最深奧、最系統、最有說服力的人類理性理論，一個充滿真知灼見的現代性理論，充當這場決定我們時代精神走向的現代性、後現代性大辯論中現代性捍衛者的領袖。在分析哲學一家獨大，歷史哲學、實用主義哲學、解釋學、傳統批判哲學等艱難堅守的時候，他以逆水行舟的勇氣、鍥而不捨的精神、創新變革的態度，雄關漫道從頭越，重新建立起影響遠大的第二代批判哲學，並傑出地把哲學家與公共知識分子的雙重角色演繹得完美無缺。在一個哲學不斷地被自然科學，經驗社會科學諸如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等處處擠壓的時候，他引領一場新的哲學革命，讓這些學科的成果成為哲學的營養與源泉，再次告訴人們，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笛卡兒、康德、黑格爾等是如何成為偉大的。

在談到其人生軌跡時，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隨心所欲，不逾矩。」無獨有偶，哈伯瑪斯的人生軌跡與孔子的人生軌跡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哈伯瑪斯十五、十六歲時立志於學。三十歲左右完成自己的哲學開山之作《公共領域結構的轉型》，在德國哲學界初露鋒芒。四十歲以《知識與人類興趣》揚名德國與國際哲學界。五十歲左右獲得人類理性的真諦，完成《關於交往行為的理論》這一經典，重建人類理性理念與現代性理念，成為一代哲學宗師。六十歲後能兼聽相容哲學百家。七十歲後能隨意發揮其哲學，不斷地為創造時代精神做出貢獻，讓真理、正義、理性、人權、民主、法治、寬容、世界司法秩序等等理念閃耀我們的時代。當然，哈伯瑪斯不是孔子，但是，哈伯瑪斯與孔子一樣，他的生活是大於生活的生活。而老子、孔子、莊子、孟子、朱子、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斯多德、阿奎那、笛卡兒、洛克、康德、黑格爾、馬克思、恩格斯、海德格等哲人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哈氏們。

哈伯瑪斯是我們時代一位偉大的哲學家。何謂哲學家？古希臘哲學大師蘇格拉底指出，真正的哲學傢俱有兩個品質：（1）熱愛智慧；（2）反思生活。而現代啟蒙運動把哲學家等同於思想家。哈伯瑪斯是蘇格拉底所講意義上的哲學家，也是現代啟蒙運動所講意義上的哲學家。哈伯瑪斯一生熱愛哲學真理與智慧，以追求真理與智慧為己任，反思時代與人類生活，為我們時代的精神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哈伯瑪斯一生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真義理以達道於世界，演義與顯彰君子風範於世人。

哈伯瑪斯於1929年6月18日出生於德國西部的杜塞爾多夫（Düsseldorf）的一個中產階級的家庭。其童年與青少年是在納粹時期一個叫古默斯巴赫的小城鎮度過的。杜塞爾多夫在萊茵河河畔。萊茵河河畔，像中國的長江中下游地區，是個地靈人傑的地方。在萊茵河河畔的這片土地上，留下了康德、黑格爾、尼采、海德格與伽達默爾等哲學巨匠光彩照人的身影。追溯起來，哈伯瑪斯的青少年時期，與當年所有德國的青少年一樣，深受德國納粹主義思想的影響。發生於1945年的一系列歷史事件，尤其是該年11月的紐倫堡審判這一歷史事件，對哈伯瑪斯的思想產生了刻骨銘心的震撼，改變了他的命運，把他引上了哲學之路。不僅如此，在歷史上，1945年是德國被從納粹的統治下解放出來的一年。就哈伯瑪斯個人來說，1945年不僅是他思想上從納粹的意識形態的枷鎖中解放出來的一年，也是他思想上從傳統德國思想、德國文化解放出來的一年。1945年的一系列思想陣痛不僅使他對文化、歷史、傳統、社會制度始終保持一種批判態度，而且使他始終強調普遍理性在現代社會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自從1960年代初以《公共領域結構的轉型》一書揚名德國哲學界以來，在半個世紀裡，哈伯瑪斯致力於重建人類理性理念和現代性理念，發展一個為開放包容，基於普遍真理、普遍理性與普遍正義的民主世界提供理論基礎的哲學體系。哈伯瑪斯自認為他的哲學屬於黑格爾、馬克思傳統。但是，他的博士論文的課題是謝林哲學。他關於世界主義、全球正義、人權等屬於時代精神核心的理念卻主要來源於康德。整體而言，在其龐大的哲學體系中，哈伯瑪斯博采康德、謝林、黑格爾、馬克思、海德格、伽達默爾以及法蘭克福學派之霍克海默、阿多諾、馬庫斯等哲學之精華，廣集了魏伯、杜漢姆、米德等社會學，維根斯坦、奧斯丁、舍勒的語言哲學，皮爾斯、詹姆斯與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等真知灼見。他建立起對我們時代具有重大指導意義的公共空間、公共領域、交往理性、合理化、現代性、民主、人權、憲法愛國主義、合法性、後民族國家、後民族共同體、全球正義與世界主義等理念。與此同時，他的哲學不斷向我們提出了一系列與我們時代息息相關的深刻問題。例如，在多元化的今天，合理、能持久的社會整合是如何可能的？規範性如何可能？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能真正地建立起民主的、非壓迫性的人類共同體？

早年在法蘭克福研究所時，哈伯瑪斯把哲學定義為非純粹的「實踐、政治哲學」。後來，他又把哲學定義為「暫時的替代者」。這些不同的定義其實表達的是同一思想，即哲學是為實踐服務的一種批判性的理論。在哈伯瑪斯的定義中，哲學不是意識形態。意識形態的功能是功利性，直接為政治制度辯護。而哲學雖然與政治有直接聯繫，但是，哲學的著眼點是真理與理性。與此同時，在哈伯瑪斯的定義中，哲學也不是科學。它既不是一門具體或抽象的科學學科，也不是亞里斯多德所說的科學之皇后或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的哲學是關於自然、社會與人類歷史的普遍規律的科學。科學真理是絕對的與確定的，而哲學真理是批判性的，即柏拉圖所講的解放性的。哈伯瑪斯的這一哲學概念與他的人類知識概念相符合。哈伯瑪斯把人類認識分為三大類，每一類都有它獨特的興趣與功能：

1. 第一類是自然科學知識和社會科學中以實驗與經驗村料為基礎的認識，與其相適應的人類對其生活環境的技術控制興趣。
2. 第二類是人文科學的各個領域，尤其是社會科學中側重於文化、歷史、語言等的知識，與其相適應的人類對加強彼此之間的理解與合作的實踐興趣。
3. 第三類諸如心理學、哲學等學科側重於批判地理解的認識，與其相適應的人類自我解放性的認識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