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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的追尋:轉化哀慟的最終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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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的追尋:轉化哀慟的最終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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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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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每一個悲傷,都值得被好好看見。

轉化哀慟的歷程: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
尋找意義――將哀慟昇華,成為你人生的力量。

推薦
小劉醫師 外科醫師│吳佳璇 精神科專科醫師、作家│波瑟芬妮 逆風命理諮詢師
洪仲清 臨床心理師│蘇益賢 臨床心理師│蘇絢慧 諮商心理師
(按姓名筆畫順序排列)

哀慟研究專家,大衛・凱斯樂,曾與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合著《當綠葉緩緩落下》,描繪出失去至親所愛的哀傷歷程: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這五個階段,協助人們度過哀慟。而大衛.凱斯樂則以自身的經歷,領悟出轉化哀慟的最終階段――尋找意義。

迴避哀慟,只會讓哀慟所帶來的痛苦延長;而轉化哀慟的六個階段,也並非某種硬性規則或是特定方程式,每個人的哀慟,都是獨一無二的。喪子、喪偶、老年失親,這些失去的背後,更深藏著難言的複雜情緒冰山,無依、憂鬱、懊悔、被拋棄,甚至是憤怒與懷恨。大衛以細膩的故事筆法,寫下他為人們提供的陪伴與建議,藉由「尋找意義」這個歷程,重新梳理哀慟,進一步釐清生者與死者之間未竟的愛與遺憾。

意義不必然需要理解,我們不需要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死,才能為他的死亡找到意義;而意義則是由你來創造的,只有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意義。人們經常以為,哀慟會隨著時光流逝,漸漸縮小;它不會的,需要長大的,是我們。尋找出意義,將哀慟昇華。意義來自於,在親友過世之後,找到一個延續對他的愛的方法,同時你也在自己的人生裡繼續前進。

看似一切皆有所解、但慢慢理解到,「無解也是一種解」之後,彷彿有了專屬於自己的答案……
――小劉醫師

且擁有豐富哀傷心理實務經驗的大衛,用他的生命故事,為我們補上生死學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塊拼圖,那就是「追尋意義」。
――吳佳璇

其中一個離苦之道,便是回到「痛」的本質裡,坦然接納悲傷,並溫柔地理解這個痛的意義。擁抱悲傷,不執著於「不悲傷」。因為,哀慟有多深,愛就有多重。
――蘇益賢

*獻給句點之後,那些被留下來的人們*

 

作者簡介

大衛‧凱斯樂(David Kessler)
大衛・凱斯樂是當今最著名的死亡和哀慟的專家和講師。他與傳奇的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Elizabeth Kübler-Ross)合著了兩本暢銷書:《當綠葉緩緩落下》(On Grief and Grieving)及《用心去活:生命的十五堂必修課》(Life Lessons)。他的第一本書《臨終的需求》(The Needs of the Dying),為臨終關懷類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並受到了德蕾莎修女的讚譽。他曾服務過伊麗莎白・泰勒(Elizabeth Rosemond Taylor),傑米・李・柯蒂斯(Jamie Lee Curtis)和瑪麗安・威廉森(Marianne Williamson),幫助他們度過親人遭受疾病的生命挑戰。他還與已故演員安東尼・柏金斯(Anthony Perkins)和麥克・蘭登(Michael Landon)合作。
大衛的作品散見CNN、NBC、Fox、PBS、Dr. Oz等媒體,也是Oprah.com、Dr. Oz’s Sharecare.com、Anderson Cooper 360、Huffington Post的特約作家。

王詩琪
台大歷史系畢,政大廣電所中輟改從事影展工作,其後於泰順街開設獨立藝文咖啡館 Mo!Relax多鬆咖啡,經營咖啡館期間開始翻譯,當時作品以大眾小說為主,譯作有《神鬼通牒》、《骷髏之詩》、《魔符》等,二○一二年轉換跑道踏入身心靈療癒領域,目前為 SRT諮商師與生物能頭薦骨共振執行師,譯有《Yes Brain!和孩子一起說好!》。

 

名人/編輯推薦

名人推薦語
看似一切皆有所解、但慢慢理解到,「無解也是一種解」之後,彷彿有了專屬於自己的答案……
――小劉醫師(外科醫師)

且擁有豐富哀傷心理實務經驗的大衛,用他的生命故事,為我們補上生死學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塊拼圖,那就是「追尋意義」。
――吳佳璇(精神科專科醫師、作家)

其中一個離苦之道,便是回到「痛」的本質裡,坦然接納悲傷,並溫柔地理解這個痛的意義。擁抱悲傷,不執著於「不悲傷」。因為,哀慟有多深,愛就有多重。
――蘇益賢(臨床心理師)


面對悲傷,沒有人有標準答案――小劉醫師

悲傷,是一種存在但眾人都不希望面對的真實,面對生命當中必然的生老病死,如同破碎的花瓶,就算再仔細撿起每個碎片、卻再也無法拼湊回無瑕的原貌那樣。
我們知道必須帶著愛與創傷彼此糾結,繼續前進,但更多的時候是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自理。
作者大衛・凱斯樂,他是舉世最負盛名的傷痛與失落研究專家,曾有與成千上萬處於生死邊緣的臨終者相處的經驗,讓他學到即使剛經歷畢生最大的悲劇,也能安度充實人生的訣竅。
但直到他以身為白髮送黑髮人的過來經歷,詳述了那段他深陷於悲愴卻無法自處的過程,直到他正視並且化解,帶領著更多深陷迷惘黑暗中的人們參加他的「悲愴工作坊」。
他描述了一個個故事,有最後喜極而涕的;也有因此一蹶不振的;也有壓抑到極點而崩潰的。面對悲傷,沒有人有標準答案。
只能藉由自身去尋找其中的意義,這也是本書的宗旨:「就算最糟的悲傷,生活當中也有其正面性」。
書中提供了很多的方法,其中書寫的療癒功能,是我自身也深受其益過的,看著裡頭分析著,因為書寫而能轉換視角、重整時間跟邏輯、並且不自覺得對自身喊話,再一次次雖然疼痛但繼續去嘗試著練習後,終於,慢慢能面對自身悲傷的痛點,而發現時間帶走了大部分的悲傷。
由於我自身從事的職業,是癌症專科醫師,陪伴著病人面對生死加諸的各種病痛,其實不會說是不熟悉。
但是更多時候,過於主觀、過勞的醫療環境,沒辦法好好花時間跟病人與家屬聊聊……
直到有精神科醫師主導的學會正視到了這問題,於是自己也參加了腫瘤心理學會主辦的:醫病關係溝痛告知,課程兩天中密集的跟模擬病人進行困難情境的對話練習。
所謂困難情境包括:初診斷告知罹癌、病情治療惡化、建議放棄積極治療轉為安寧治療,這三種。
這三種情況,往往都會讓病患淚眼婆娑、甚至有的會崩潰破口大罵或痛哭……
醫者就算專業,但面對情感的衝突時,更多時候是無助與尷尬,甚至會因為同理不足,而惡化到整個對立的衝突。關於「創傷」、「悲痛」、「挫折」這類情緒的生命經驗中,長期台灣社會對於情感訓練不足的短處,更加顯現。
當時上完這些課程後,除了汗流浹背,更多的是感慨與疑惑,不知道在理解了每個心理機轉之後,真的能在回到門診遇見這樣痛苦時刻時,派上什麼用場嗎?
所學與所知,巨大的鴻溝差距,在面臨到人類所能體會最悲傷的情緒當下,真的能有最終解答嗎?
甚至,伴隨著悲劇,有時候不會只有悲傷,更多時候是憤怒與反撲的惡意,比方說,認為有醫療疏失的病方家屬,不管如何解釋,依舊要把疏失方告上法院……
尼采的那句話:「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被暗黑所攫取的,往往不只是單個的心靈,那種想把恨與怨如同毒蛇毒液噴灑至周圍的惡,會讓人看不清自己……
怎麼解?
隨著看似有招、其實無招;看似一切皆有所解、但慢慢理解到,「無解也是一種解」之後,彷彿有了專屬於自己的答案……
也就是本書中描寫的,往往到了最後「根據一個人的知識、知覺跟理解範圍,他一生所能做到的就是那麼多。這不是要說他的行為就是可以被接受與容許的。你緊抓不放的那個事件已經過去了。也許早已過去了很久了。這個觀點就能幫助你想起,寬恕鮮少是為了『他們』,寬恕是為了你自己」。
最終會發現,儘管迂迴,如果出發點跟最終點都是「愛」,那麼一切都會串連。


意義,療癒了失落的痛苦記憶――吳佳璇

哀慟有六階段?我歪著頭打量書稿。自從一九六九年精神科醫師伊麗莎白・庫伯勒-羅絲在她的鉅著《論死亡與臨終》(On Death and Dying)首次提出臨終五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與接受的心理理論,儘管學界爭議不斷,半世紀以來,已連黃口小兒都能朗朗上口。
不過,作者是大衛・凱斯樂,曾經在庫伯勒-羅絲醫師生命最後幾年,和她合著《用心去活:生命的十五堂必修課》和《當綠葉緩緩落下》兩本重要的大眾生死學熱銷書。睽違十多年,身兼作家、演說家,且擁有豐富哀傷心理實務經驗的大衛,用他的生命故事,為我們補上生死學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塊拼圖,那就是「追尋意義」。
眾人雖認為臨終或哀傷五階段並不是一段線性的心理歷程,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方式經歷哀慟,但許多哀慟確實是階段展開。經歷喪子之痛的大衛,見證了那五階段所描述的種種感受。
二○一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大衛的臉書公布了二十一歲的次子三週前意外死亡,以至於他不得不取消或延後滿檔的演講與工作坊的訊息。身為世界知名的哀傷輔導專家,連我都不禁好奇,他要怎麼走出喪子之痛。
在這本去年底上市的新書,走過哀傷的大衛揭露許多事實,包括和他同名的次子,其實是嗑藥過量猝死;身為專家的他,一樣把自己的哀痛交給另一位專家,陪他走了一段路;他也一度憂慮,他和伴侶保羅的關係可能因哀痛告吹……不過,大衛就如同許多喪子的父母,終究活出意義來,因為「意義就居住在你的內在」,「你也可以製造新的連結。這些連結不會削弱你對逝者的愛,它們只會增強那份愛」。
因此,這本書不僅是作者將庫伯勒-羅絲醫師的五階段學說擴充到第六階段「追尋意義」,更可以說是他見證哀慟的一部分,見證他找到比痛苦更多的東西,讓生命繼續走下去。
意義何處追尋?大衛以為愛與痛是一體的兩面,因此,意義來自於某種延續對逝者愛的方法,同時生者的人生再度前進。例如因酒駕失去愛女的媽媽,成立了「反酒駕媽媽協會」;又例如,在某些片刻,當有關亡父的回憶自然湧現,為活在世間的女兒帶來安慰;就連默默關注器官受贈者生活都是。但作者也提醒我們,意義是很私人的,且追尋意義需要時間,意義也不必然需要理解。不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死,也能為他的死亡找到意義。最重要的是,這是一項完全無法假手他人的功課。
當我還是一個菜鳥醫師時,曾經遇過一位先生外遇的作家。她最初泣訴,這事件摧毀了她的世界許多重要的價值。儘管先生迅速斬斷情絲,他們在外人眼中,始終是神仙眷侶,但她總是無法走出這份傷痛。數個月的門診陪伴,我除了默默聽著,只能開幾粒安眠藥。直到某天,她覺得不用再回診,因為頓悟事件的意義。「那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傍晚,我若有所思地散步。發現牆角有一株蕃薯藤,每片葉子都被蟲咬得坑坑巴巴,卻奮力冒出新芽」,作家頓了口氣繼續說道,「人生就像那株蕃薯藤,儘管沒有一片完整的葉子,依舊充滿生機。」多年來,我謹記這位病人的教誨,並在適當的時機,與多位喪親者分享。意義,真的療癒了失落的痛苦記憶。


停下來聽聽,藏在悲傷裡頭的事――蘇益賢

對心理師來說,意義一直以來都是個有點尷尬的字。
雖然這個詞彙早已融入民眾的日常,但對多數人來說,它仍是抽象、難以清楚給出明確定義的概念。像是愛情、又像是幽靈,我們都聽過,只是未必曾清楚見過。儘管如此,大概沒有人會否認,意義之於人類的重要與必要性。
本書作者透過個案工作與自身經驗發現,我們難以面對與承受的悲傷裡,其實正是一個可能窺見意義之所在。他曾說,「透過意義,我們能找到比痛苦更多的東西」。那些深藏在悲傷裡頭的意義,能幫助我們面對悲傷,將哀慟昇華,藉此豐富、滿足我們心靈。
許多個案的故事與經驗告訴我:意義總是伴隨著痛苦而存在的。那些推動著我們找尋意義的事件,往往都是極端痛苦的事。而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乎「生、老、病、死」背後指涉出的一種概念:人生必然的無常。
作為萬物之靈,我們渴望「控制」一切。「控制感」能帶來「安全感」。知道自己有影響力,可以因為某個自發的舉動,影響與改變外在環境,是我們從小開始慢慢發現的神奇能力。
小朋友偷偷推倒了一個水杯,看到灑出的水沾濕了地毯,這是一種控制感的獲得。長大後,人們汲汲營營於名聲與地位,追求「影響力」,或許本質上與剛剛那位調皮的孩童沒兩樣。透過控制感,我們從中發現「自我」的存在,並逐步建立自信與自尊。
然而,長大之後我們卻得面對一個現實:控制一切、呼風喚雨,其實只是幻覺。考試失常、提出交往邀約而被拒絕、創業失敗;又或者是其他讓人更無力且無助的事,好比疾病發作、治療無效、親友驟逝,乃至於天災人禍無預警地到來。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都用著不同方式挑戰著我們的控制感,也引發了我們大小不等的失落與傷痛。
我們做著一場自以為能控制一切的夢,終究會被「無常」給喚醒。而後,我們內心一部分安全感的來源塌陷了、崩毀了。我們用著自己的方式面對悲痛與失去,但總歸起來,仍脫不出知名的「哀傷五階段」,也就是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抑鬱、接受。
這五階段陪伴了許多人,讓他們知道,原來在面對失落時,有種種情緒、反反覆覆,其實很正常。
只是,五階段走到了「接受」,故事就結束了嗎?此正是本書想延伸討論的課題。
與個案工作,我心中總會偷偷把接受再細分成兩種路徑:一種是「真正的」接受,另一種僅是「表面上的」接受。要如何區分呢?其中一個方法是用時間來觀察;另一個方式則是去觀察,個案是否已經從目前的現實中悟出什麼,並找出這次事件之於自己的意義。
佛教認為,痛與苦是不一樣的。「痛」來自於人生的無常(如上頭提到的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部分、是無法避免的。但「苦」不一樣,苦源自於我們面對痛的反應。好比,我們常聽見的「執」(grasping),便是一種造成苦的反應模式。在哀傷五階段的前四個概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抑鬱」,或許都反映著不同程度的「執」,以及此帶來之不同程度的「苦」。
其中一個離苦之道,便是回到「痛」的本質裡,坦然接納悲傷,並溫柔地理解這個痛的意義。擁抱悲傷,不執著於「不悲傷」。因為,哀慟有多深,愛就有多重。正如作者所言,「愛與哀慟,這兩者是難分難捨地纏繞在一起的」。
從接受走向意義追尋的路,或許才能讓每一趟悲傷之旅漸趨完整。在我的觀點裡,思考意義的歷程,本身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儘管過程並不總是愉悅、快樂、積極的。然而,慢慢走過這段歷程,我們終究會發現,追尋意義過程的痛,其實正彰顯了意義本身的價值。
本書筆調誠摯動人,概念解說清楚。閱讀過程本身就是極具療癒的體驗,誠摯推薦給每位曾經失落、曾經悲傷的讀者。不論這個失落是大是小,每一個悲傷,都值得被好好看見。
期待書裡的字句,能慢慢陪伴大家,好好聽見悲傷想告訴我們的事。

 

一九六九年,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在她極具開創性的著作《論死亡與臨終》裡,整理出了臨終的五個階段。身為一名精神科醫師,她觀察到,臨終病患們似乎都會經歷幾個共通的階段或體驗。她的作品吸引了世人的目光,就此改寫了人們思索與談論死亡和臨終的觀點。她將這些人類共通體驗的真相,從晦澀幽婉的洞窟中拖出,攤開在明亮的陽光下。
數十年後,我有幸成為她的門生,並與她培養出一份友誼,甚至共同撰寫了《用心去活:生命的十五堂必修課》一書。後來,伊麗莎白觀察到,處於哀慟中的人們,會經歷與臨終相似的五個階段,於是,在我和她共同撰寫的第二本書《當綠葉緩緩落下》裡(這本書也是她生前的最後一本著作),她要求我幫忙將臨終五階段加以改寫,用以描繪正在經歷哀慟的人們。

哀慟的五個階段分別為:
否認(Denial):震驚,不願意相信他們所失去的。
憤怒(Anger):對我們所愛之人已經不在的情況感到生氣。
討價還價(Bargaining):所有那些懊悔,與各種「假如」。
沮喪(Depression):因為失去親友所導致的哀傷。
接受(Acceptance):承認已經失去的事實。

整理出這所謂的五階段,從來不是為了要讓它成為某種硬性規則,無論是臨終的五階段,或是這本書所提到的哀慟五階段。它們不是讓人用來把雜亂的情緒打包成清爽包裹的收納法。它們的目的不是開出藥方,而是給出某種描述。並且,它們所要述說的,只是一種具有普遍性的歷程。每一個人都會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經歷哀慟。而儘管如此,哀慟仍傾向於按照我們所描述的階段開展,多數經歷過哀慟的人都能夠辨認出這些階段。那本書出版多年之後,我自己也經歷了一場極大的哀慟,所以我能親自確認,那五個階段,確實描繪出了我們在與所愛之人的死亡往復纏鬥期間的種種感受。
庫伯勒-羅斯所提出的第五個階段是接受。在接受這個階段,我們會承認失去親人的這個事實。我們會花上一點時間,停下腳步,和心愛的人已離我們遠去這個無可否認的現實共存。這個階段一點都不容易。它有可能極度令人痛苦,而接受也不代表我們覺得這樣就沒問題了,或是說哀慟從此正式告終。然而,即便我跟伊麗莎白從未如此宣稱,但這第五個階段經常被認為是一種結局。經過了許多年之後,我逐漸發現,這趟療癒之旅還存在著一個相當重要的第六階段:意義。它不是一個武斷或強制性的階段,不過它是一個很多人會直覺性地知道要採取的一步,而另外許多採取了這一步的人,會感覺到它帶來的幫助。
在這六個階段裡,我們承認,儘管哀慟會隨著時間淡去,但它永遠不會終結。然而,倘若我們允許自己全然地走進這個重大且深遠的第六階段——意義——它將會幫助我們將哀慟昇華成某種更加豐富、更能為我們的心靈帶來滿足的事物。
透過意義,我們找到比痛苦更多的東西。當親友隨著死亡離去,或當我們遭遇任何一種重大的損失時——離婚、公司倒閉、天災摧毀了家園等等——我們所要的,不會僅僅是這個冰冷的事實。我們渴望從中找到意義。重大損失會讓人受傷,或變得麻痺。它可能會糾纏我們許多年。但是在失落中找到意義,讓我們變得有力量,去找到一條向前走的路徑。意義幫助我們理解哀慟,本書接下來所提供的,許多人如何穿越第六階段的故事,便是實例。
每當我和遭遇親友過世這類重大打擊的人們一同工作時,我總是發現,他們苦苦掙扎,試圖為這樣的事件搜索出意義,無論死亡是由於長期臥病,或是以完全無法預期、令人震驚的意外形式出現。往往,我們會看見人們對於意義的渴求。
然而這所謂「意義」,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呢?它可能有許多不同的形貌,像是為了曾經與愛人共度的時光而心懷感激,或者找到某種紀念並榮耀所愛之人的方法,又或者,藉此體認到生命的稍縱即逝與價值,讓這個經驗成為生命的轉捩點,從此改變人生。
有能力找到意義的人,往往比無法找到意義的人更能適應哀慟。他們通常比較不會卡在前面的五個階段。對於那些卡住的人,許多不同的徵兆會透露出他們卡住的跡象,諸如體重驟然增加(或減少)、藥物或酒精成癮、無法消解的憤怒、出於害怕再度蒙受損失而難以進入一段新的關係,或無法對新關係做出承諾等等。倘使持續卡在這種失落的痛苦中,最終他們可能會變得執迷於這種損失感,讓它成為了生命的中心,卻因此丟失了所有其他關於生命的目的與方向感。儘管我們不能把生命中所有的醜惡或麻煩怪罪在損失帶來的打擊上,但是它們彼此之間,往往是存在著某種關聯的。
哀慟的威力非常強大。它很容易就能讓人身陷在痛苦之中,延續著苦澀、憤怒或消沉的狀態。哀慟緊緊揪住你的心,並且一點都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然而,即便是遭受了最不可理喻的損失,只要能設法從中找出意義,那麼你就有可能走向一個比只是「不被卡住」更好的境地。在最是一塌糊塗的時刻,你卻能因此看見自己最好的一面。你會持續從中成長,找尋出讓自己活得更好、甚至是更喜悅的生活方式,你會因為這位去世的親友與他的死亡所帶給你的教誨,而活得更有深度。
經歷失落之後的意義追尋之旅,會將每一個人帶上各自不同的旅途。一九八〇年代,坎迪・萊特娜(Candy Lightner)在女兒卡莉(Cari)被一名酒駕慣犯撞死之後,創立了知名的「反酒駕媽媽協會」(MADD, Mothers Against Drunk Driving)。就算她從未真正弄明白,為什麼這件事要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她仍舊能夠藉由設立協會、拯救其他許多生命,來為這個事件找到深刻的意義。對她而言,任何事都不值得讓女兒賠上性命,然而,這份由女兒的死亡創造出某件善事的能力,幫助她感受到,女兒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都是有意義的。
約翰・華爾希(John Walsh)在自己的兒子亞當(Adam)遭到謀殺之後,製播了電視節目《全美通緝令》(America’s Most Wanted)。利用節目致力於促使罪犯繩之以法,以免更多的兒童受害,成為他偉大的使命。
華爾希和萊特娜都從成立全國性的組織中找到意義。我們之中大多數人不會採取規模如此龐大的行動,但這並不阻礙我們創造意義。只要我們出發去尋找、用心創造,即使是在最細微的片刻之中,我們都能找到意義。
瑪希(Marcy)的父親最喜歡的電視演員是米爾頓・伯利(Milton Berle)、丹尼・湯瑪斯(Danny Thomas)和莫瑞・阿姆斯特丹(Morey Amsterdam)。父親生前告訴過她,曾經與丹尼・湯瑪斯有過一面之緣,是他珍藏的回憶,因此,在父親去世之後,每當她聽聞任何和丹尼・湯瑪斯有關的事物,總會令她想起父親。
某天,她到郵局去,打算寄個包裹,順便買些郵票。
「妳想要什麼樣的郵票?」郵局櫃檯職員問她。
「永久郵票。」(Forever stamps,永久郵票是一種不印面值,它永遠可以用來寄送某一類別的郵件,其價值跟隨當時該類別所需郵資自動調整,故稱為永久郵票。)
「這裡有國旗圖案、花的圖案和紀念款的,妳要看看嗎?」
「誰在乎什麼圖案啊?」瑪希心想。「郵票不是都一樣嗎。」不過她還是決定看一眼。櫃員遞給她一大疊不同的選擇,突然間瑪希注意到丹尼・湯瑪斯的肖像郵票。這使她回憶起父親,於是她買了好幾大張這種郵票。她沒有把這些郵票拿去裱框或做什麼特別的事,就是像一般的郵票那樣地用著它們。但如今,每次她要寄信或支付帳單,用到郵票的時候,她就會看到丹尼・湯瑪斯,然後她會因此微笑。在這些小小的片刻,關於父親的回憶自然湧現,為她帶來安慰。這種微小的、充滿回憶的甜蜜時刻,就足以讓她找到意義了。
當我為哀慟者進行諮商工作時,經常會被問到一個問題:「我到底要去哪裡找意義?從死亡裡?從失落裡?從事件裡?從我愛的人的一生裡?還是我要在承受失落之後,從我自己的生命裡找意義?」
我的回答是:是的、是的、是的,以上皆是。在這所有的選項裡,你都有可能找到意義,能夠把你帶領到更深的探問、與更深的解答的意義。也許你的意義會從找到某個紀念親友的小儀式之中浮現,也許會透過做出某種榮耀逝者的奉獻而出現。也或者,這份傷痛會促使你加深與身邊還在世的人們的連結,或是讓你把原本已經疏遠的親友,重新邀請回自己的生活中。還有可能,它會在你接下來的生命裡,增強你的感知,幫助你意識到,有幸活在這個星球上,是多麼美麗的一件事。
迪雅翠(Deirdre)對我說了一個她自己的故事。在這件事發生前兩個月,她的丈夫剛剛過世。她至今依然深深地思念著他。他們倆的婚姻關係非常親密、充滿愛意,亡夫的離世,給迪雅翠的生命鑿出了一塊極大的缺口。她的叔叔在她丈夫過世前一個月,也離開了人世。喪親之慟讓迪雅翠與父親之間產生了緊密的連結。她說:「我懂得他的痛苦。他很愛他的弟弟。我知道。」
迪雅翠和家人住在夏威夷,事情發生的那一天,她和家人們在珍珠港附近的一個露營區聚會,一起觀看姪女參加的獨木舟比賽。就在比賽要開始前幾分鐘,核武攻擊警報系統的警笛聲突然大作,劃破了早晨的空氣。迪翠雅的手機傳來一則示警簡訊:「飛彈攻擊警報。這不是演習。」
「從教練們開會用的大帳篷裡走出了一群人,」迪雅翠告訴我,「他們透過擴音系統宣佈:『好吧,大家注意安全,小心回家,並且確保每個人都能搭上車。』」她接著往下說:我爸爸、我哥哥、伯伯和其他人聽了都開始分頭拆下自己的帳篷。我走去車上幫爸爸拿繩索,等到我回來,所有人都已經走光了。就連我媽都走了。
「拜拜,」我說,「可是,媽去哪裡了啊?」然後我看到她已經坐在自己車裡了。她也急著趕回家。我走向爸爸,他是唯一一個還沒有閃人的人。他的神色自若,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我問他:「你還好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一下子全跑光了?為什麼沒有人留下來說聲再見?這好荒唐。要是我們全都快要死了,那為什麼死的時候不和自己愛的人們待在一起?如果飛彈真的打過來了,所有趕著開車回家的人不就全都死在路上了嗎?沒有人說一句:我愛你。或是但願能再見面。沒有人留下來分享一些最後一刻的回憶。平常,我們家人間的關係還挺親密的呢。
有趣的是,有別於其他人,只有我跟爸爸兩個人覺得沒有必要匆匆忙忙逃跑。我們都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好好陪伴彼此,一起度過剩下的時光。在那段兵荒馬亂的時間裡,我們有了一場美妙的談天,我向他道謝,謝謝他做我的父親,他也向我道謝,感謝我成為他的女兒。我們還聊了各自生命裡最喜愛的事物。
作為一個心理學家,我試過去分析為什麼在這個生命看似即將終結的時刻,當其他的家人們都逃跑了,我和爸爸卻選擇留下來,相聚在一起。我想,那是因為我和他都經歷過身邊親密的人的死亡,而他們的死教會了我們,生命是多麼珍貴。假如生命只剩下最後五分鐘或十分鐘,我們都不會想要輕易浪費它。
飛彈警報結果只是虛驚一場,可是我很喜愛父親和我所做出的那個決定,就是把生命的最後幾分鐘花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沒人知道我們還可以活多久。五分鐘,五年,或者五十年。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死期,然而,我們永遠可以掌控自己要如何決定怎麼過剩下的生命。
最終,意義來自於,在親友過世之後,找到一個延續對他的愛的方法,同時你也在自己的人生裡繼續前進。當然這不意味著你就從此不再思念那個人,但你確確實實會更加深刻地體認到生命的珍貴,就像迪雅翠那樣。當生命的終點到來——無論是多麽年幼,或多麼年邁——我們鮮少會認為自己已經活得夠長了。因此,我們必須好好珍惜每一天,將它活得淋漓盡致。如此一來,我們才算是盡了最大力氣,去紀念我們哀慟的對象。

以下幾點也許能帶領你理解何謂意義:
一、意義是具有相對性與個別性的。
二、意義需要時間。有時你可能需要花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才能找到它。
三、意義不必然需要理解。我們不需要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死,才能為他的死亡找到意義。
四、就算你找到了意義,你也不會認為它與你親友的死等值。
五、失去親友不是一場考驗、一份功課、某件必須處理的事項、一個禮物,或是一份祝福。它就只是發生在你生命中的一項事實。而意義則是由你所創造的。
六、只有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意義。
七、有意義的連結將會療癒痛苦的記憶。

這本書著手寫作之初,我已針對哀慟這個主題從事寫作、教學,並與身處哀慟的案主們一起工作了數十載。年過半百的我,自認為早已熟諳哀慟這個主題,不僅是在專業領域上,就連私人生活的範疇都是。任何活到這個歲數的人,都多少品嚐過哀慟的滋味。我的父母都已經過世,還有一個情同兄弟的姪兒也已不在人世。然而,作為一個處理哀慟議題的專家,無論是在專業的面向上,或是私人的領域中,都不能讓我預先準備好面對在這本書剛動工時發生的重大打擊——我二十一歲兒子的意外死亡。這份打擊如此教人心碎,儘管我花費了大半輩子在幫助他人走出哀慟,我卻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支持我度過自己的哀慟。就算我頭腦裡清楚知道,找到意義是幫助哀慟療癒的關鍵,我卻不知道,有沒有任何可能為兒子的死找到意義。正如同其他許多哀慟中的人一樣,內在有一部份的我認為,我的哀慟是那麼的深,根本不可能復原。
二〇〇〇年,我透過洛杉磯郡寄養安置系統領養了兩個可愛的男孩。那年大衛(David)四歲,哥哥理查(Richard)五歲。當時他們已經出入過五個不同的寄養家庭,並且有過一次領養失敗的經驗。原生家庭背景裡的成癮因素,導致他們取得永久安置時的困難,也讓大衛在一出生時,身體裡已經有了藥癮。我初聽到這項消息時,有點擔憂大衛會不會已經攜帶著某些無法被根治的問題。然而只消多看幾眼這兩個小男孩可愛的臉蛋,就足以讓我堅信愛將會戰勝一切。我完成了領養的手續,而之後幾年的生活,讓我確定,我對愛的力量的信念,是真實無誤的。大衛和理查都成功地翻轉了生命,成為非常棒的孩子。
遺憾的是,當大衛進入青春期後,他早期生命的創傷重新復發,回過頭來糾纏住他。大約十七歲時,大衛開始嘗試毒品。所幸不久之後他就來告訴我他上癮了,需要幫助。接下來的幾年間,我們的生活被戒毒中心和十二步驟戒毒計劃填滿。直到他二十歲時,他已經戒除了毒癮,人很清醒,和一個剛從社工系畢業的可愛女孩交往,並且開啟了他第一年的大學生活。當時大衛對醫學方面的專業展露出了濃厚的興趣,不過也在不同的職涯選擇之間游移不定——他也想著要不要再發展一些其他領域的興趣,即使如此,那時的我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可是後來,在他二十一歲生日之後沒幾天,他犯了幾個親密關係裡的典型錯誤,導致女友決定跟他分手。就在那個時候,他遇上了在戒毒中心認識的朋友。那個人當時也處在一個糟糕的狀態裡。他們一起用了毒品。那個人活下來,大衛卻死了。
接到理查哭哭啼啼打來電話,通知我大衛的死訊時,我正在國家的另一邊,出差演講。接下來好一陣子,我沉浸在哀慟中,久久不能自已。所幸,我身邊的親朋好友並沒有把我看作一個解決哀慟的專家,而只是單純把我當成一個不幸需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父親。
剛開始失去大衛那段期間,我身邊圍繞著許多很棒的人,像是我的伴侶保羅・丹尼斯頓(Paul Denniston)、具有靈性導師身份,同時是我孩子的教母的瑪莉安・威廉森(Marianne Williamson)等等,他們花了數不清的時間陪著我,跟我說話、聽我訴苦,努力用各種可能的方法來幫助我。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基金會(Elisabeth Kübler-Ross foundation)的統籌黛安・葛雷(Diane Gray),本身也遭遇過喪子之慟,她告訴我:「我知道你快被痛苦的感覺淹沒了。你還會繼續往下沉一段時間,但是你遲早會來到一個點上,那就是你觸底的時候。屆時你就得做出一個決定:你是要繼續待在水底,還是要用力一蹬,開始往上游?」
她的話聽起來頗有道理。當時,我知道自己還浸泡在痛苦的深海裡,也知道自己還會繼續泡在裡頭一段時間。我還沒有準備好浮出水面。但即便如此,我也依稀知道,我會繼續活下去,不只是為了還在世的另一個兒子,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願意讓大衛的死變得毫無意義,也不願意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毫無意義。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好從這段恐怖的時期裡硬拽出些意義來。此時此刻,我所能做的,只有跟隨著庫伯勒-羅斯的五階段,讓它們以我所需要的步調,盡可能緩慢地展開。然而,內心深處的我,卻知道自己無法、也不會讓自己只是停留在最後的「接受」階段。接受之後,一定還有更多的一點什麼。
起初,我從自己對孩子的愛的回憶裡找不到半點慰藉。我的內在充滿了憤怒——我對整個世界生氣、對神生氣,也對大衛生氣。可是,為了讓生活繼續下去,我知道自己必須從這份哀慟中找到意義。深深感到悲傷的我,想起了一句我曾經在課堂上和學生分享的話:哀慟只是這一生的其中一個選項。是的,這句話所言不假。你不必然要品嚐哀慟的滋味,然而你卻得透過迴避愛才能迴避哀慟。愛與哀慟,這兩者是難分難捨地纏繞在一起的。
埃里希・弗洛姆(Erich Fromm)曾說過:「不計代價地逃離哀慟,唯有透過嚴密的隔離手段才能達成,而此舉的代價是,它同時也排除了體驗愛的能力。」
愛與哀慟,就像是一組成套銷售的商品。假如你愛了,終有一天,你也會體認到悲傷。我意識到,只要我從來不曾認識、不曾愛過大衛,我就能逃過失去他的痛苦。但這會是多麼大的一個損失啊。想明白了這件事的那瞬間,我對大衛曾經進入我的生命、與我共處了那麼多年光陰這件事,升起了由衷的感激。當然這段光陰絕對稱不上夠長,卻已極大地改變並豐富了我的生命。這是我開始有能力在自己的哀慟中,看見一絲絲意義的開端。
隨著時光緩緩流逝,我逐漸能夠在大衛的生命與死亡之中,挖掘出更多更深的意義,我會在隨後的篇章裡詳述。意義是我為兒子所感受到的愛。意義是當我選擇了勇敢見證他遺留給我的禮物。意義是,我為了阻止其他人像大衛一樣地死去而付出的所有努力。對我們所有的人來說,意義是一個由我們對逝者的愛所映照出來的景象。意義是哀慟的第六個階段,是療癒真正翩然而至的階段。
兒子剛過世的那段期間,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繼續寫作、教學,我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想不想活下去。我一口氣取消了六個星期的行程。後來,我覺得自己需要重回工作崗位。我需要持續為人服務,也需要讓我的痛苦前進。儘管兒子的死對我而言是如此艱難的打擊,我依然想要面對著它繼續活下去。我知道,大衛也會希望我好好地活著。
這本書的寫作,是我重拾生活步調的其中一個環節。初動筆時,一邊承受著扭轉了生命的錐心之慟,我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相信自己所說的「追尋意義」這一類的話語。然而,經過這一連串探索的歷程之後,我發現,在面對錐心刺骨的哀慟時,找到意義,不僅是可能的,也是必須的。我期待《意義的追尋》這本書能夠為任何一個遭遇到極大失落、正掙扎著活下去的人帶來益處。希望閱讀本書的過程,對讀者而言是一次具療癒性的經驗,就如同寫作這本書的過程,曾經療癒了我那般。

 

目次

作者的話
簡介
第一部 每一份哀慟都有意義
第一章 什麼是意義?
第二章 哀慟必須被看見
第三章 死亡的意義
第四章 找到意義的第一步
第五章 選擇

第二部 哀慟中的挑戰
第六章 在為什麼之中找到意義
第七章 自殺
第八章 棘手的關係
第九章 喪子之慟
第十章 流產與夭折
第十一章 頭腦生病了:精神疾病與上癮

第三部 意義
第十二章 愛比痛苦多
第十三章 遺產
第十四章 從哀慟到信仰——死後的世界
第十五章 一切都不同了

後記
致謝

書摘/試閱

創造意義

蓋兒・鮑登(Gail Bowden)的兒子布蘭登(Branden),出生的時候就罹患脊柱裂(spina bifida)。他身上裝著導尿管,兩腿穿著支架,需要輪椅才能行動。即使如此,蓋兒仍然決心要讓兒子過得幸福。多虧蓋兒的努力,布蘭登快樂地成長著。他喜歡黃色,對汽車充滿興趣,尤其喜歡黃色的福斯金龜車。用不了多久,他就擁有了一套頗為可觀的玩具車蒐藏品。
布蘭登十七歲那年某天,蓋兒走進他的房間,發現他昏迷不醒。他被送往醫院,最後醫生告訴蓋兒令人心碎的消息:布蘭登永遠不會再醒來了。他宣告布蘭登腦死,請蓋兒考慮將他健康的器官捐贈出去。
蓋兒腦筋一片空白,還無法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同意了捐贈器官的提議。若是醫生無法救活布蘭登,那麼至少布蘭登可以救活其他人。在尚未意識到的情況下,蓋兒已經在兒子的生命與死亡裡搜尋著意義。當醫護人員拔掉布蘭登的呼吸器時,蓋兒就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靜靜離去。整個過程都很平靜,蓋兒相信布蘭登已經到了天堂。
過了幾年,蓋兒在另一個兒子布萊恩(Bryan)出發去露營之後不久,搬進了他們的新家。拆箱的時候,蓋兒聽到一陣敲門聲。之前她約了工人來幫新公寓的房間上漆,她打算漆上布蘭登最愛的黃色。
「妳好,我叫做肯(Ken),是油漆工。」對方說。
「你提早了一個星期。」蓋兒對他說。
「我這一區的前一個案子取消了,」肯回答道,「所以公司提早派我過來。」
「所有的東西都還在箱子裡,」她說,「我本來想要在你來之前先把東西都整理好,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不妨就動工吧。」
蓋兒繼續拆箱的工作,而肯則著手開始油漆。「妳一個人住嗎?」他問她。
「還有我兒子,布萊恩,他去露營了。」
「妳還有其他的孩子嗎?」
這個問題引發的尷尬感,蓋兒不是第一次面對了。有時候她會提起布蘭登,有時候她會說:「家裡只有布萊恩和我兩個人。」但不知怎地,今天這個問題卻讓她放下防備,她有點詫異地呆站著,不確定該說什麼好。「我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布蘭登,他十七歲時過世了。」她說。
「我真蠢。」肯回答道,「我老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真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關係的。」她這麼告訴他。他繼續油漆起來。幾分鐘之後,肯開口了:「妳兒子的事我很遺憾。我知道生了重病是什麼感受。四年前,我四十二歲,差點活不過去,是靠腎臟移植手術才把命救回來的。上個月我才剛慶祝完移植手術四週年紀念。」
「你什麼時候動的移植手術?」
「二月。」 
「二月幾號?」
「二〇〇八年,二月十三日。」他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日期。」
「布蘭登過世的日期是二〇〇八年二月十二日。」
「這太湊巧了。」肯說,「我的捐贈者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車禍走的。」
蓋兒繼續拆箱去了,肯也重拾手邊的工作。又過了一會兒,蓋兒出門辦點雜事,讓肯一個人待在公寓裡油漆。等到她回來時,她發現他站在原地發呆,除了原本漆好的那面牆之外,沒有任何新的進展。
「有什麼問題嗎?」蓋兒問他。 
「我說謊了。」
「你不是油漆工?」
「不,不是這個。我是說,我身上移植的,是布蘭登的腎臟。」
「你說什麼?」
「妳告訴我妳的兒子名字叫布蘭登,還有妳的名字是蓋兒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在接受移植手術之後,我收到過妳寫給我的信。我本來可以回信給妳的,我好羞愧我從來沒有動筆。」
震驚之際,蓋兒拿起了電話,撥給器官移植中心。她告訴諮詢員:「我雇用了一名油漆工,結果他告訴我,他身上有布蘭登的腎臟。我們要如何確認這件事?」
器官移植中心的諮詢員回答:「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簡直微乎其微。不過,還是請你把他的名字給我。」
蓋兒問了肯的全名,然後轉達給諮詢員。他收到了封存的機密文件,最後確認肯確實獲贈了布蘭登其中一枚腎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蓋兒哭了起來。肯也同樣地為這份不可思議的機緣巧合感到震驚。知道自己兒子的腎臟,就存在在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男人體內時,蓋兒得到了巨大的意義。等到布萊恩結束露營回到家,聽說了這件事之後,說:「媽,這就好像布蘭登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
當喪子的打擊降臨時,蓋兒接受了眼前的悲劇。決定捐出布蘭登的器官、讓它們拯救其他人的生命時,她為布蘭登的生命創造出了意義,因為布蘭登的生命將在其他人身上延續下去。如今她遇見了其中一個被兒子拯救的人。後來,當蓋兒見過肯的太太和孩子之後,她更加明白他的家人是多麼需要他。當時他們全家人正面臨一個十分緊要的關頭。布蘭登的腎臟不只挽救了肯的性命,也對他整個家的生活帶來了戲劇性的影響。
你可能會以為,蓋兒住的城市並不大,請到肯來幫她家油漆,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巧合。但就算如此,蓋兒會發現他身上裝著自己兒子腎臟的機率也十分渺小。想想看這些可能性:

• 蓋兒也許不會提起布蘭登。
• 肯也許不會提起自己曾經移植過腎臟。
• 蓋兒可能自己油漆,因此永遠不會和肯相遇。
• 蓋兒可能找不同的裝潢公司。
• 裝潢公司可能會派來另一個油漆工。
• 假如肯依照表定的時間出現,蓋兒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時間和他聊天。

也許你依然覺得,這些不過都是好運和巧合罷了,但事實上,蓋兒居住的城市規模並不小。她住在紐約州的水牛城,這個城市有一萬八千名油漆工可供選擇。不過說到底,蓋兒和肯遇見的機率是大是小,根本就不重要。對蓋兒來說,這次的遭遇就像命中注定,肯定了她曾經做過的一切。在她捐出布蘭登的器官那一刻,她就已經決定了,從壞事裡也能創造出好事。而與肯的相遇,就是這樁好事的具體證明。今天的蓋兒,服務著其他需要經歷器官捐贈或移植過程的家屬。在他人作出艱難抉擇的過程中給出幫助,透過這樣的行動,她為布蘭登的生命,持續不斷地創造出更多意義。

每個人都能創造出意義嗎?
至於那些找不到意義的人呢?找到意義、創造意義的能力,有可能是內建在我們的DNA裡的嗎?會不會有些人具有這個能力,但有些人沒有?換句話說,是不是只有某部分人才有這種天生神力,可以在悲劇裡榨出正面的事物?答案是否定的。搜尋意義,是每個人都具備的能力。
經歷一連串重大打擊之後,珍(Jane)苦苦掙扎著如何為這一切找到意義。她年幼的兒子因為某種罕見的癌症病逝。在她的口中,他是個活蹦亂跳、古靈精怪的男孩,年紀小小就交到了許多朋友。坐在我面前的珍,無力直視我的雙眼,輕聲細語地說:「孩子走了之後,我和丈夫離婚了。現在我孤伶伶一個人。這哪裡有半點意義?湯米(Tommy)死的時候才兩歲,這種事怎麼可能有任何意義?」
「絕對比妳所能想像的還要更多的,」我說,「你的孩子湯米本身就是一個意義。現在我知道湯米是誰了。他從此將會永遠活在我心中,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任何一個曾在這個星球上佔據空間的人,我們都能從他的生命之中、或某個人的心中找到意義。它就在那裡,等著妳去找到它。」
我詢問珍,能否向她分享我朋友琳達(Linda)的故事。
琳達九歲的時候,母親因為癌症過世了。她感到自己原本正常的生活從此被剝奪,因此看到班上其他父母健在、擁有美滿家庭的同學時,心中總是充滿了嫉妒。十二歲那年的暑假期間,她跟著出差的爸爸一起去了麻薩諸塞州。到的第一天晚上,晚餐過後,父女倆決定去散散步。他們遛達著穿過迷人的舊城區時,看到大街旁有一座小墓園,於是決定進去逛一逛。
不久,琳達經過一塊墓碑,碑石上刻著死者的姓名和生卒年:「威廉・柏克萊(William Berkley),一八〇二年三月十五日—一八〇二年三月十八日。」琳達看了,對爸爸說:「這個寶寶才活三天就死了。這麼短,才三天!」
爸爸告訴她,在那個年代,嬰兒的死亡率比今天還要高上許多。直到這一秒之前,琳達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喪親之慟,因為她一心只糾結著自己的。「我從來沒想過,我擁有媽媽的時間也有可能更短。」生命中第一次,她為自己有幸和媽媽共處的幾年時光,浮現了短暫的感激之情。可惜的是,這份感激稍縱即逝,轉眼就被一股腦兒湧上的恐懼取代。
「要是你也死了怎麼辦?」她問爸爸。
「寶貝,讓我們祈禱這件事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發生。」
她告訴爸爸,她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廣告,廣告裡的人說:「如果你的親人過世了,你卻沒有錢可以安葬他,該怎麼辦?」廣告最後提供了一個每月只要花費一美金的終身壽險方案,她希望爸爸可以去買這個保險。因為之前爸爸和朋友聊天時,她不小心偷聽到,爸爸得跟人借錢,才能幫媽媽舉辦葬禮。
「琳達,我會盡其所能確保到我死了的那一天,所有的費用都能夠被支付。」他望著她苦惱的小臉蛋:「如果我去買一份那個每月一美金的保險,妳會覺得比較安心嗎?」
「會啊,」她回答,「可是你不許死掉喔!」
爸爸親親她的額頭,說:「我保證我不會死,至少不會很快就死掉。我會為了妳去買那份保險。」
那是他們倆第一次如此真誠地討論和生死有關的話題,當然,那並不是最後的一次。幸運的是,琳達的父親活得十分長壽,後來的幾十年,父女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直到父親八十四歲過世時,琳達已經有了自己的家,生了兩個孩子,也在電視圈裡擁有一份成功的媒體事業。她為父親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喪禮,並將他安葬在和母親相同的墓園。
大約六週之後的某個傍晚,琳達急忙從辦公室提早回家,準備前往她的電視台贊助的一場為癌友募款的慈善拍賣會。她抓出信箱裡的郵件,發現其中一封信的寄件人是「自由互助人壽保險」。打開之後,看見信封裡躺著一張面額六百美金的支票。她馬上就明白到,這是在他們看到了那個寶寶的墓碑之後,爸爸為她買的保險。她沒有遺忘這張支票所凸顯的鮮明對比。只是她早就不需要這筆錢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花這筆錢。不過她希望自己能找到某個運用它的方法,藉此向父親致敬。
那天晚上,琳達和丈夫在慈善募款餐會上,一起觀賞她的電視台為基金會曾經做過的善舉所拍攝的影片。基金會的執行長向大家宣佈,當天的晚宴是他們整個募款活動的高潮,他們期待能夠在當晚達成五十萬美金的募款目標,因為有某位捐贈人承諾,只要他們能達到這個目標,他將會比照同等金額,捐出另一個五十萬美元。
晚宴接近尾聲時,琳達和丈夫決定偷偷提前離席。她們向親近的朋友道別,穿出人群正準備離開時,琳達聽見台上的主持人正談論著今晚的募款目標。根據計算,截至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募到了四十九萬九千四百美金,只差最後的六百美金,他們就能達標了。
琳達全身像是觸電一般。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運用爸爸的保險金的最佳方法。她閃電般舉起手,大喊:「六百美金在這裡!」
晚會的主持人轉向她,說出:「達標!我們完成了今晚的目標。非常感謝妳。妳幫助了我們達成賭注,讓募款金額得到翻倍的機會。現在我們總共募到了一百萬美金!」
回首那一刻,令琳達感到驚奇的是,一八〇二年,一個只活了三天的嬰孩,不僅僅是對十二歲的她造成了重大的影響,幫助她認知到自己能夠和母親一起生活過九年,已經是一件幸運的事,而許久之後,他帶來的影響力,還將繼續散播到無數人身上。她從此深信,不論長短,沒有任何一個生命會是毫無意義的。
「很精彩的故事。」珍說。
我輕輕握住了珍的手。「記不記得我對妳說過,只要妳曾經在這個地球上佔據過空間,妳的存在就有意義?試著去沉思這個故事裡所有的意義。那個一八〇二年過世的寶寶,對他的父母而言,是有意義的。接著,將近兩個世紀之後,他對一個還在受到喪母之慟折磨的十二歲女孩產生了意義。直到現在,在他死後兩百一十四年,仍然有更多的意義,可以從他短短三天的人生中被挖掘出來。琳達和爸爸在那個寶寶墓碑旁的一番對話,演變成琳達的捐款,促成了一百萬美金的善款,天曉得還有多少生命將會被那一百萬美金的捐款影響?」
「我猜,我大概是只看見孩子活著才有意義。」珍說,「我從來沒想過他的死也是有意義的。」
「意義無所不在。」我說,「只不過我們需要睜開眼睛觀察才能發現它們。」
像珍一樣,許多人以為損失是毫無意義可言的。確實,有些時候我們得經過一番漫長且艱苦的搜索,甚至需要別人的幫助,才能夠找到意義。但是,只要我們尋找,就一定能找到。我們每個人都不免有破碎的時刻。重要的是,我們如何重新站起來,拾起這些碎片,將它們組合在一起,讓自己重生。

哀慟的賭注更高
當你處在一段棘手的關係中,對方卻突然離世,你將不再有機會去處理造成你們對立的問題,或是表達你對他的愛。這會使哀慟的歷程變得格外困難。莎莉(Sally)對我說了她和哥哥之間的故事。他們很愛對方,但總是陷入爭執。從小兩個人就常常吵架,長大以後,每次吵完架,他們會互相不接對方電話好幾天。有一天,他們又照老樣子吵了一大架,接下來連續三天,莎莉都刻意不回哥哥打來的電話。這次意見不合跟以往的吵架沒什麼不同,她知道不用多久他們又會和好,就跟過去的每一次一樣。然而,莎莉接到的下一通電話卻不是哥哥打來的,是另一個人打來通知她,哥哥心臟病發過世了。一瞬間,連續三天刻意不接他電話,變成莎莉一生中做過最差勁的事。她心中的某部份甚至認為,是她對他鬧脾氣,才害他死掉的。
我們都有沉溺在這種奇思妙想裡的傾向——以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能夠左右外在的世界。我請莎莉理性地仔細思考,她和哥哥已經吵過無數次架,沒有一次殺死過她的哥哥,莎莉當場就能理解不是因為自己做了什麼事,才害哥哥心臟病發的。然而這麼想並無法消除莎莉的懊悔,她很遺憾自己跟哥哥最後的對話並不愉快。我和莎莉對談時,我邀請她回想和哥哥之間除了吵架之外的回憶,她說了很多他們之間很親密、共度了許多美好時光的故事。莎莉完成離婚手續時,哥哥邀請她加入他們的家庭旅行。「我那時候很迷惘,哥哥知道出去玩一趟可以幫我打破慣性。」這些回憶幫助莎莉將最後一次的吵架置放到一個更大的脈絡裡,看到它不過是一個長長的、複雜的,並且最終是充滿愛的關係裡的,一個小小篇章。
最近我聽到來自凱若(Carol)的故事,她描述了女兒生前最後一天她們之間發生的事。那天因為家裡的洗衣機壞了,凱若帶著女兒一起去自助洗衣店。女兒是典型的青少年,不甘願地抱怨著自己要為了幫忙媽媽洗衣服耗掉一部分的週末。凱若是在一個省吃儉用的家庭中長大的,家中沒有洗衣機和乾衣機,所以她的青春期有很大一部分時間是在自助洗衣店度過的。女兒理直氣壯的樣子觸怒了凱若,讓她對女兒的抱怨失去耐心。
她對女兒大吼:「妳以為我想來自助洗衣店嗎?妳以為我覺得這裡很好玩啊?妳可以再任性一點啊!」
凱若其實可以不理會女兒的牢騷的。她可以等到她們不在公共場所的時候,再告訴女兒她的行為並不恰當。但是她卻爆發了。她的女兒也氣炸了。
「我受夠了。我要走了。」女兒說完便奪門而出。在大多數人眼中,這種典型的青少年劇碼接下來會出現的結局大約就是女孩最後偷溜進家門,媽媽會想出個懲罰她的辦法。但凱若的故事結局並非如此。她的女兒離開後,去和一群朋友見面,他們借了一輛車,最後凱若的女兒死於車禍。
從此之後,凱若經常拷問自己:「我為什麼不要不理她就好了?為什麼我不會想到青春期的孩子有時候就是這樣?為什麼我要在大庭廣眾下罵她?如果我沒有抓狂的話,她現在還會活著。」
上面兩個故事都描繪了當一段關係還來不及被修補,就因為死亡的介入而戛然中止時,人們所感受到的罪惡感。這些棘手的關係常常會夾帶著譴責,這時我會請哀慟者們試著運用奧坎剃刀理論(Occam's Razor Theory)的原則來思考。它是一個科學性、同時也是哲學性的原則,通常被解釋為:「最簡單的答案往往是最正確的答案。」(Occam,奧坎是十四世紀的邏輯學家,主張當兩個理論的解釋力相同時,那麼應該挑選其中使用假設最少的理論。意思是當一個理論中出現了複雜又不要的部分,就該像用剃刀一樣將它剔除。因此這個簡約原則常被稱為奧坎的剃刀理論。)太多的假設是一個警訊,表示我們正在遠離事情的真相。我的工作的一部分,就是協助人們認知到簡單並真實的緣由,而不是困在那些從假設裡蹦出來的複雜原因。不回電話不會殺死一個人,突發的心臟病才會——這才是單純的事實。一旦他們明白死亡不是他們造成的,他們可能仍抱有附掛在這段關係上的罪惡感需要解套。對於這類型的罪惡感,我有以下兩種建議的處置方法。
我會請案主閉上雙眼,想像去世的親友活在一個更健康、快樂的時間點裡。我請案主想像一個去世親友心情平和的時刻。莎莉也許會對她哥哥說:「對不起我沒有接你電話。我愛你,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或忽視你的。」我可能會請凱若對她的女兒說:「很抱歉我在洗衣店裡情緒失控。我愛妳,我不是故意要讓妳難堪的。」我相信,假如你是發自內心真誠地說出這些話,你的親人們也會在他們的心中感受到的。
另外一個解套罪惡感的方法是,提出一項「生活修正案」(living amends)。修正的內容是在接下來的人生中,當你遇到類似的情況時,你會採取那時你但願自己為逝者做了的事。

為了表示對[媽媽,哥哥,丈夫,等等]的歉意,我提出以下生活修正案,我將會或是不會[預計採取的行動]。這是我承諾改善之處,我真心誠意地致歉。

舉例來說,我可能會請莎莉說:「為了表示對哥哥的歉意,我提出以下生活修正案,在跟人吵架之後,我還是會接他們的電話。這是我承諾改善之處,我真心誠意地致歉。」也許凱若可以說:「為了表示對女兒的歉意,我提出以下生活修正案,我將不會在公眾場所對任何人發飆。這是我承諾改善之處,我真心誠意地致歉。」假使你從未對過世的親友說過我愛你,那麼也許你的生活修正案可以是:「為了表示對某某的歉意,我提出以下生活修正案,只要我愛著某個人,我一定會告訴他。這是我承諾改善之處,我真心誠意地致歉。」等到我們面對了罪惡感,提出了生活修正案之後,我們就可以開始全然地去經歷對逝者的哀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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