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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畫集03:凶器、濁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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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畫集03:凶器、濁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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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畫集03:凶器、濁日、草

定  價:NT$ 46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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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推理巨匠創作的精髓

●綿亙不絕的「巨大清張山脈」──
刨掘平常生活中,心裡萌發、滋長、蔓延的殺意枝椏……
結構縝密、節奏緊湊,讓人直到最後一刻都震慄於兇手的處心積慮……

●開創時代的「清張革命」──
開啟社會派推理小說之新紀元

推理金字塔 松本清張極盛時期的巔峰之作

探索犯罪與人類心理之關聯的珠玉錦囊《黑色畫集》
本集收錄〈凶器〉、〈濁日〉以及〈草〉

日本亞馬遜書店★★★★★最高評價

包羅萬象的眾生樣態,犀利體察的人性刻劃

〈凶器〉
健壯的雜貨商人被發現陳屍在田邊,死因是遭鈍器多次重擊頭部而死。警方循線查到死者最後的停留站是某位年輕寡婦的家,甚至掌握了寡婦的充分殺人動機。然而,最關鍵的「凶器」,卻怎麼也遍尋不著……
──致敬羅爾德.達爾《羊腿凶殺》的經典詭計之作!

〈濁日〉
多年前的一場黑金風雲,用一個關鍵涉案人的自殺,讓檢警的調查宣告無疾而終。如今,某位編劇為了作品取材,找上該犧牲者的遺族。原本簡單的採訪,卻因對方不斷躲避,頓時演變成一場爾虞我詐的追逐戰,最後更導致再次出現犧牲者!
究竟,涉案人的「自殺」是否真為情勢所逼?還是另有隱情呢……
──在歷經無數挫敗之後,絕處逢生的推理極品!

〈草〉
一家谷底翻身的老牌醫院,卻因院長與護士長的私奔疑案,讓重返盛況之路戛然而止;至此之後,醫院更宛如遭到詛咒一般,災厄接二連三敲門拜訪。留在醫院裡的人們,不安與嗜血的亢奮矛盾地在他們心中交雜著,究竟,醫院的未來會走向何方呢?
──描述醫院裡的複雜人際關係之絕讚名作!

作者簡介

松本清張 Matsumoto Seichō
一九〇九年出生於北九州市。曾擔任服務員、印刷工,後任職於朝日新聞西部總社。
其入選為懸賞小說的《西鄉紙幣》入圍直木獎,一九五三年更以《某「小倉日記」傳》榮獲芥川獎。一九五八年出版的《點與線》在推理小說界引發「社會派」的新風氣,造成絕大的松本清張熱潮。
終其一生為第一線作家,從推理、歷史小說到古代史、近現代史的研究等,豐富的撰寫能力涉及多方領域。於一九九二年逝世。

廖子雯
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畢業,日本立教大學文學研究科碩士。專攻比較文明學,喜愛日本文學中獨特的淡雅與濃烈情感。目前為兼職日文譯者,譯有《國境之南》、《黑色畫集3:凶器、濁日、草》、《十字街》、《中央流沙》。

名人/編輯推薦

名家推薦

 「無與倫比的金字塔。」
──有馬學

「普羅文學自昭和初年以來未能實現的『對資本主義社會黑暗的描寫』,就此成功。」
──伊藤整

「《黑色畫集》全書所收錄的九個短篇,在可能性犯罪、不在場證明、描述詭計手法方面,並非著重詭計的使用之本格推理小說。但論其山岳、惡女、醫院懸疑、企業等推理面向,幾乎都成為開啟日後日本懸疑偵探熱潮的傑作。此點也可由收錄作品大多數次改編為電影及電視劇,並且成為話題焦點來證明。」
─—日本權威評論家 權田萬治(全集解說)

推薦文 
犯罪者們的肖像──談松本清張的《黑色畫集》/既晴

仰望松本清張強悍、超人的創作產量,在嘆為觀止之餘,也不禁讓人想要探問:如此豐富、多樣的作品,松本清張究竟是如何寫出來的?
事實上,江戶川亂步與松本清張曾經合編過一本《推理小說作法》(一九五九年),這是一部漫談推理小說創作的論文集,裡頭不但囊括了創作推理小說所需的各種相關知識,例如詭計的分類、刑事鑑識學等,也收錄了多位作家的創作經驗談,對有心踏入推理創作領域的新手而言,可以說是一本非常有用的入門參考書。
松本清張自己也在此書中寫了一篇〈推理小說的發想〉,從靈感的取得、題材的整理、情節的組成等細節,全都侃侃而談,毫不藏私。對創作者來說,除了非常具有啟發性以外,對一般的讀者而言,關於松本為何能創造出如此豐富的經典傑作,更能一窺堂奧之妙。
這篇文章一共分為四小節,分別是「從發想到創造」、「從新聞記事而來的線索」、「我的創作筆記」及「筆記的作法與表現」。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松本清張認為靈感的來源並不是坐在書桌前呻吟就能夠獲得,而是要在坐電車也好、搭巴士也好、洗澡時也好、躺在床上也好,讓自己的心情放鬆沉澱下來,這時候不知不覺浮現出來的靈感,即使一閃而逝,還是盡可能地記下來的最好。
松本認為,這時候出現的靈感,其實是自己觀察他人生活所得到的線索,如果能將這些線索加以歸納、演繹,就能製造出可以用來創作小說的構想。其實,若是接著翻閱松本清張的創作筆記,是不難領悟這種方法的訣竅。
在松本的創作筆記中,簡單扼要地記載了他的生活瑣事,以及所見所聞。特別是對於發生在日本各地方的社會新聞,松本投入了熱切的關注。閱讀著這些某月某日的簡短描述,對原本就熟悉松本清張作品的讀者來說,才知道原來那些曾經令自己驚嘆訝異的故事,都是出自於眼前這些零散、不連貫的日常隨記。
事實上,讀過松本的創作筆記以後,才會發現原來《黑色畫集》裡的各篇作品,其靈感也大多來自於現實中曾經發生過的社會案件。松本並不像以往的解謎推理作家那樣,專注於研究新奇、罕見的殺人詭計,而是設法找出犯罪與人類心理的關聯,因此,探究新型態的動機,就成為松本創作裡的關鍵核心,而我們所身處的這個「比小說更離奇」的現實社會,當然也就成為松本創作的靈感來源寶庫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松本清張不重視詭計。相反地,松本長於利用既有的詭計,來製造截然不同的嶄新感覺。發表於一九五九年十二月間的《黑色畫集》第六作〈凶器〉,是一個極為典型的範例。發生案件的舞台,是一個人口不多、思想保守、住戶彼此熟識的傳統微型社會。在這個微型社會裡,出現了一位引人注目、容易招惹好事人士竊竊私語的美女,也終究導致了爭風吃醋後的悲劇。
在這部作品中,對於日本的傳統價值觀的描寫,松本有其獨特的表現手法,而以推理小說的面向來看,〈凶器〉正如標題,處理的是「凶器在犯罪現場中消失」的問題。在犯罪事件中,凶器經常是定罪的最後一塊拼圖,而且處理起來遠比被害人的屍體容易,因此,對凶手來說,凶器若藏匿得當,即可從此消遙法外。在此處,松本並沒有特別自我要求,非得設計出前無古人的全新詭計不可,他反而選擇了具備異曲同工之妙的類似素材,向創造出相同概念的先驅作品致敬,而且,由於松本所選擇的素材之特殊性,也使這篇作品呈現出了純粹的日本風格,成功地將歐美推理小說予以日本化。
〈濁日〉發表於一九六○年四月至六月間,是《黑色畫集》的第七作,主題是公務員的貪污疑雲,描述一名劇作家為了撰寫新的電視劇劇本,以貪污事件的家屬現況為方向,展開了取材式的私人調查,也逐漸踏進金錢與權力籠罩的黑暗世界。
在社會派的創作理念中,業餘偵探頻頻遭遇獵奇、殘酷的連續殺人事件,從現實角度來看並不自然,所以不符合社會派推理小說中所重視的接近真實。因此,警察、記者開始擔綱起一般社會派作品中的偵探。不過,警察有國家賦予的公權力,記者則有無冕王之稱,作賊心虛的嫌犯多半會忌憚三分,所以,作者若想要強化偵探在調查過程中受阻的難度與壓力,那麼就可能會選擇警察或記者以外的角色。
由於並不是採用「以調查為職業」的角色,所以一般稱為「外行人偵探」。這類偵探,多半是無端捲入命案的關係人,不管是出於好奇心或出於正義感,在警方已經放棄調查或草率結案的情況下,仍然設法繼續追查出真正的謎底。
外行人偵探的形象多半類似於經常出現在生活週遭的友人,具備了比性格古怪的名偵探更多的親和力;而且,因為缺乏辦案經驗,一個簡單的調查行動很可能都得耗上半天力氣,但是,這種平凡而真實的描寫手法,卻更令人感同身受;此外,他們的危機處理能力不足,因此深入調查時所面對的驚險過程,時常讓讀者也一起跟著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濁日〉的偵探角色是一位深思熟慮的劇作家,再搭配一名熱血沸騰的年輕女孩,調查的過程柳暗花明、峰迴路轉,而且還牽扯出新的案外案,關於不在場證明的設計與破解手法也相當別出心裁,表現殊異,是松本短篇裡的名作。
收錄於《黑色畫集》的第八作,也是連載的最後一篇作品〈草〉,偵探也屬於外行人。不過,因為本作處理的題材是醫院內幕,故事舞台從頭到尾都限制在醫院內部,予人一種緊張、壓迫的懸疑感。事實上,因為謀殺案總伴隨著人命關天的事件,醫院常是推理小說的標準場景之一,而以醫學專業知識、醫界內部權力鬥爭為主題的「醫學推理」也並不罕見,例如曾以《白色長廊下》(一九九二年)獲得第三十八屆江戶川亂步獎的川田彌一郎,以《白色榮光》(二○○六年)獲得第四屆「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大獎的海堂尊,都是醫學推理作家的箇中翹楚。
不過,松本清張並非醫學背景出身,所以〈草〉中並不涉及深奧難懂的醫學知識,而是將焦點放在醫院內部人際的複雜糾葛。長期住院、與外界保持距離的病患們,很容易出現像是〈凶器〉裡的微型社會,而形成特殊的人際關係。尤其醫院隨手可得的各種藥物、各種醫療器材,更予人一種逼近生死交關的危險感。而,松本還得設法將這些人際關係,連結到外界現實社會的祕密勾結,如此的處理成績實屬難得。
緩緩闔上《黑色畫集》的書頁,令我佩服的除了松本清張勤奮筆耕的書寫成就,更令我讚嘆的,則是松本的資料蒐集能力,將各種真實事件組合成虛構作品的能力。真實,的確比小說更令人驚奇,但,我們在松本文學中所發現的驚奇,若非松本之筆則將無法探得。

目次

總導讀 劃破黑霧的筆鋒─松本清張│譚端
推薦 犯罪者們的肖像─談松本清張的《黑色畫集》│既晴

凶器
濁日

後記 寫在《黑色畫集》之後
解說 短篇傑作的寶庫《黑色畫集》│權田萬治
導讀 閱讀松本清張│林景淵

特別收錄 《黑色畫集》手稿原稿

書摘/試閱

凶器


田地裡,霜似雪般落下。
平原盡處由於晨間霧氣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連上午放晴的時候,山岳也因其翠綠淡了顏色而顯得遙遠,這裡是××平原與九州地圖上有名的廣闊肥沃草原。
冬天早上七點,太陽仍未從霧中昇起,天色微濛的清晨。只剩稻樁的田地在水面上張起一層薄冰。
在只比田埂稍寬的路上,附近農家的夫婦正邊吐著白煙走著。不管是掉在路上的斷裂繩索或小石子,全都覆蓋著一層霜。
「喂。」
妻子像是發現什麼似地出聲叫住在前方急促前行的丈夫。
「那是啥咯?」
丈夫無視妻子的話語繼續往前走去,只有妻子停留在原地,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遠。
「你嘛過來看看,那啥咯?」
妻子稍微加大了音量。
「啥東西哩?」
丈夫一臉厭煩的回頭走向妻子。妻子伸出了手,手指指向某處。
田裡成群地堆積著稻穗收穫後的稻梗。就如「九州的穀倉」這個稱號所示,放眼望去平原上布滿了成堆的稻梗。妻子所指的就是其中一堆。
「不要亂講啦,啥都沒有呦。」
丈夫責備似地說著。從被霜所覆蓋的雪白稻梗堆上,看不出絲毫蹊蹺。
「你才是不要亂講哩,喏,你沒看到那稻梗堆的下面有啥喲?」
妻子在伸出的手指上加強了力道。
丈夫集中注意力凝視著,才終於了解到妻子指向何物。
「啊。」
丈夫張大了嘴,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因為他看見稻梗堆的後面有兩隻腳。
那裡是從別的村莊連接到寬廣縣道的道路。由於夫婦行走的小路和這條路在前方不遠處合流,並與縣道銜接,因此兩條路之間的距離狹窄,雖說是對面的路,但其實也就近在眼前。出事的稻梗堆就在那條路的旁邊。
夫婦倆穿過了路間的田地,跑向稻梗堆。他們清楚地看見了從稻梗堆中伸出的兩隻腳,那是一具仰躺著的男人屍體。
夫婦屏住氣息俯視。屍體在霜的覆蓋之下呈現出純白色。
「咦。」
妻子靠在丈夫身上,滿懷恐懼地看著屍體的臉。
「這人不是六右衛門嗎?」
「唔。」
丈夫低吟著。
「真的是六右衛門耶,他怎麼會死在這裡囉?」
夫婦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六右衛門是被殺身亡,還以為他是因病逝世。六右衛門是個六十一歲的老人。
六右衛門的家位於離這個村莊六公里遠的一個名叫呼倉的城鎮。丈夫提議立刻到他家通報這個消息,但是妻子主張應該要先通報分駐所。六右衛門身上覆蓋著一層霜橫躺在地,已然死亡的事實一目瞭然。
「不要給人亂懷疑咯,還是先通報分駐所的好哩。」
六右衛門的家離此地有六公里之遠,而分駐所就在走路可及的範圍內。雖然說距離也是考量的因素之一,但還是妻子的判斷正確,因為分駐所警員來了之後,可以立即保留案發現場的原狀。
從呼倉出發,警察署本署署長以下的大批搜查課警員搭著警車,花費了整整一個鐘頭才抵達了現場。冬天的暖日終於從霧中探出,開始閃耀著光芒,霜也逐漸融化。
屍體那一張臉因為霜的融化,就像被水淋透了一般。六右衛門的眼睛還張著,瞳孔集中於一點,光禿的後腦杓陷在稻梗堆中,有血滲入了稻梗堆。
鑑識的法醫彎下身檢驗屍體,推定死亡時間已經經過十一至十二個小時,也就是說,犯罪時間在前一天晚上的九點到十點左右。死因也很快就確認了。法醫將陷入稻梗的頭部抬起後,發現後腦杓沾滿了血跡,而從光禿頭皮的破裂程度可以得知,凶器並非刀刃;凶手是以鈍器數度重擊被害者的頭部,將他殺害的。
被害者的腳踏車很快就被找到了。腳踏車在距離屍體所在地約六十公尺遠、靠近縣道旁的小溪中被發現,半個車身沒入水中。
據此狀況研判,騎著腳踏車的六右衛門在腳踏車倒下的地方遭不明人士毆打頭部,而在他步履蹣跚往六十公尺遠的村莊走去之時,後腦杓再次遭到亂毆,最後倒在稻梗堆旁。
近十年來,這個村莊都沒發生過殺人事件。緊鄰的呼倉是以乾烏龍麵的產地聞名的城鎮。和平到幾近無趣的村莊裡發生的這一起殺人事件,帶給附近居民們極大的衝擊。另一方面,也是由於被害的豬野六右衛門在這個村莊裡是眾所皆知的人物。
豬野六右衛門在呼倉從事雜貨商人的生意,每三天一定會到這個村莊一次。六右衛門不僅是個雜貨商,也會收購蒲袋和蓑衣,發派給各地的批發商。
不只是發生事件的黑岩村,在被稱為「九州的穀倉」的附近一帶,稻米的收穫都是十分可觀的,因此作為農家的副業,將大量的稻梗製作成加工品的家庭手工業非常盛行,蒲袋、簑衣和稻梗掃帚等製品的生產量都不可小覷。
在呼倉,有幾位收購這些農家副產品再販售到各地的經銷商,豬野六右衛門也是其中一位。他雖然已經六十一歲,頭上也禿得一毛不剩,卻還是體格健壯,臉色紅潤且神采奕奕。每三天一次,他會充滿精神地騎著腳踏車前往黑岩村,為了收購蒲袋和蓑衣或是支付貨款,到處拜訪各個農家。
根據調查,在豬野六右衛門的屍體被發現的前一天,二月十六日約莫下午四點,他為了支付貨款來到黑岩村。從屍體身上的衣服裡,發現了可能是支付貨款後剩餘的八千六百圓,分毫未損。由此可以判斷,凶手的目的並不是奪取金錢。搜查人員之間達成一致共識,這是一起由怨恨而生的犯罪。
身為一介商人,六右衛門在農家的風評並不好。即使先談妥了價格,一旦到了要支付現金的階段,他總是不斷挑毛病,多次逼農家降價,因此常和農家之間發生爭執。
但是,這樣的怨恨還不至於構成殺害六右衛門的動機。
縣內負責解剖屍體的法醫在鑑定報告上寫道:
「後腦杓的兩處凹陷性骨折,與大腦左半球的腦膜外出血處一致。大腦右半球的底部可見重擊的痕跡,故研判死因為加諸在頭部之外力所引起的腦膜外出血,而造成對腦部的壓迫。」
而且,「推測凶器應為攻擊面較為平坦的鈍狀物體」。
面對鑑定報告上困難的專業術語,刑警們不是很能夠理解。簡而言之,被害者是由於頭部遭到足以造成凹陷性骨折的強力毆打致死。
「醫生,攻擊面較為平坦的鈍狀物體是指啥哩?」
「這個啊,就像是鐵棍或是堅硬的木棒這類的物品喔。」
法醫答道。
「喔喔,鐵棍或是木棒啊。這麼說的話,可以想像成是像門閂一樣的東西嗎?」
「讓我想想。」
法醫考慮了一會。
「我認為會是攻擊面更加平坦的物體,也就是比門閂更粗。」
「那就是像木樁一樣的東西囉?」
「沒錯,沒錯。」
法醫露出了微笑。
「可以想成是像木樁一樣的東西。而且被害者是六十一歲的老人,加上頭也禿了,承受到的撞擊會更加劇烈。這就是為什麼出現頭皮裂傷甚至還流血的原因。通常一般人只會產生內出血,不太會有流血的狀況發生。」
「這麼說的話……」
刑警們若有所思地問道。
「凶器上也沾有血嗎?」
「我想,大概有吧。不過這就不在我的鑑定範圍之內了。需要靠你們的經驗去推斷吧。」
法醫笑著說道。
搜查本部先將凶器假設為疑似木樁的物體,並且推測上面沾有殺害被害者時留下的血跡。
如此兇殘的殺害手法,絕對是由懷有相當大怨恨的人所犯下的罪行。所以,因為商品價格談不攏而產生口角所導致犯罪的可能性並不大。

警察掌握到了二月十六日下午四點過後,豬野六右衛門的行蹤。
他在下午三點半過後,從位於呼倉的自家騎腳踏車啟程。光頭上戴了頂禦寒帽,身上是一件厚重的外套,腳穿燈芯絨長褲,工作鞋下踩著踏板,約莫四點左右現身於黑岩村入口的道路。
他在此處遇到了結束田裡的工作正在回家路上的農婦,兩個人站著就聊起了天。
「今天好像比較晚來哩?」
農婦對從腳踏車上下來的六右衛門說著。冬天的陽光已是薄暮斜陽。
「是咯,我只是處理了一下店裡的事情,就拖到這麼晚了。而且哩,我今天是為了支付貨款到村裡來的咯。」
豬野六右衛門神采飛揚的臉上綻放著笑容。
「來是來咯,其實是為了阿島來的吧。」
農婦這一番揶揄的話語,讓六右衛門繃起臉來。
「雖然村裡的大家傳了很多謠言,但阿島跟我是啥關係都沒有哩。我啊,只是為了收集蒲袋跟付錢才來的咯。」
不過,農婦還是又說了兩三句嘲諷的話後,才跟六右衛門告別。
豬野六右衛門對這個村子裡的二十九歲遺孀齋藤島子猛獻殷勤的事無人不曉。島子的出身並非這個村子,而是二十公里遠的沿海村落,是由於擔任公司社員的丈夫死去,她才帶著五歲的兒子一起搬到這個村落裡的一戶小屋。
當時沒有田也沒有農地的島子,將編織蒲袋的農家副業當成本業維生。經銷商的豬野六右衛門經手她所製造的成品後,逐漸對她越來越體貼,不但幫她購入原本只向外租用的織蒲袋器材,還借她購買稻梗的材料費。
六右衛門的體貼並不只是單純的體貼,這一回事任誰都看得清清楚楚。島子因為是公司社員的妻子,在都市裡的生活洗去了鄉下的俗氣,長相又很標緻。
豬野六右衛門雖已年屆六十一,但他年輕時,可是在鎮裡祭典的相撲大會上取得大關的身分,就連現在也還保有健壯的體格,以及與實際年齡不符的精力十足。不僅在呼倉有養小老婆的謠言,在女人之間也有老當益壯的風評。
這樣的六右衛門與年輕的遺孀島子牽扯在一起,任誰也會胡思亂想。事實上,六右衛門對島子確實有意思,似乎曾經告白過好幾次。
郎雖有意,島子卻心有厭惡。但是,以編織蒲袋維生的島子,還是不得不依賴六右衛門這位經銷商。雖然她也想改委託其他的經銷商,但在經銷商之間有一種不成文的仁義道德存在,是不會買取已經有人負責的家庭所製造的產品;更何況,六右衛門不僅出錢替她購買器材,甚至還負擔了材料費。
由於上述弱點,島子無法徹底地拒絕六右衛門,但她也沒有屈服的意思,只是一味逃避著。這樣的關係,已經持續了兩年之久。
村裡的人都很明白這件事,任誰也看得出島子不堪其擾,只是大家對島子這位外來者格外冷淡,多半帶著看好戲的心態觀望著兩人之間的發展。
六右衛門即使被島子討厭,也是不屈不撓地以買賣為藉口進出島子家。村裡的人都以此嘲弄著六右衛門。
十六日傍晚,在黑岩村路上相遇的農婦會嘲諷騎著腳踏車前來的六右衛門,就是這個緣故。
事實上,六右衛門在那之後,還經過了三戶有買賣關係的農家,最後才抵達了島子家。時間大約是晚上八點。
「接下來你要到哪裡去哩?」
面對第三戶農家婦人的詢問,六右衛門如此回答:
「因為有些錢要付給阿島咯,等等要過去拜訪一下哩。」
六右衛門到島子家已經超過七點,支付貨款後,八點半左右才騎著腳踏車踏上歸途。這就是最後一戶人家,之後他便未再拜訪任何地方。而島子家與殺人現場就在同一條路上,兩處之間相隔不到五百公尺。
聽取這些證供後,搜查人員自然也就對齋藤島子產生了懷疑。


由於六右衛門被殺的事件,呼倉的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本部,縣裡也派了搜查人員前來支援。
搜查本部經現場檢證過後,對事發當時的情況做了以下推測。
首先,是腳踏車倒下的位置和屍體所在位置之間的關聯性。
腳踏車被丟棄在出了村子距離縣道約七百公尺左右的小路上,小路旁有條如同溝渠一般的河流,而腳踏車的前輪有一半陷在低淺的水中。
屍體倒在距離腳踏車被丟棄的位置再往前六十公尺,靠近黑岩村方向。六右衛門的上半身覆滿了稻梗,倒在小路旁的稻梗堆中。由於去年底剛收成,稻梗還很新鮮,附近的農家都正忙著篩選稻穀。
凶手從身後突擊騎著腳踏車的六右衛門,以疑似木樁的物品攻擊其後腦杓;或者,如果凶手與被害者熟識,凶手與停下腳踏車的六右衛門交談時,假裝結束話題,再趁著六右衛門背對他的時候攻擊其後腦杓,這種情況也是不無可能。
這個時候,腳踏車翻落路旁的溝渠,六右衛門則因受到最初的襲擊引發腦震盪,而導致頭昏目眩。不過,由於並非致命的一擊,六右衛門在無意識的狀況下,試圖往黑岩村的方向逃去。
當然地,六右衛門的家是在與黑岩村相反方向的呼倉,但是考量到距離的因素,走往靠近房舍的黑岩村入口是很自然的。
凶手對著步伐不穩的六右衛門再度展開了攻擊。依據鑑定,凶器為疑似木樁的物體,凶手以這種凶器使盡全力地毆打六右衛門的後腦杓三至四次,終於使得他半個身軀倒進稻梗之中。而這般強力的攻擊也讓他光禿的頭皮破裂,使稻梗染上了鮮血。
搜查本部從稻梗染血這一點研判,凶器必然也沾染上了血跡。不管如何,現今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出凶器。雖然他們數次搜索現場,但也不見任何疑似凶器的物品。或許犯人帶走了凶器,又或者將之藏到了他處。
由六右衛門身上支付貨款的餘額未被盜取這一點可知,這不是一起強盜殺人案件,往怨恨關係的思路去想可能性更高,但並未找到必須殺害六右衛門才能宣洩其深仇大恨的人。不過,可以推斷的是,凶手非常可能是與黑岩村有地緣關係的人。
由此角度審視,嫌疑指向了齋藤島子。特別是,離六右衛門倒下的稻梗堆五百公尺處正是島子的家。也就是說,島子家就位於黑岩村的入口。
刑警在偵查當中也發現,對於六右衛門由色與慾交織成的野心,島子感到相當困擾,癥結就在於島子是否擁有足以殺害六右衛門的強烈動機。不過,僅由目前的狀況判斷,還是島子的嫌疑最大。
多島田刑警與久間刑警最初造訪島子家是在殺人事件隔天的傍晚,在此之前他們繞遍整個村子,大部分都調查得差不多了。
多島田刑警年約四十二三歲,久間刑警則是約二十五六歲的後輩。多島田刑警是因此事件特地從縣裡被派來支援的搜查人員。
雖說是農家,由於島子不是以務農為生,家裡沒有擺放什麼農具,空間也很狹小。
這地方農家的建築方式是,寬廣的玄關和狹窄的房間。從門口進入玄關穿越到屋內,由後門可以看見一部分稻梗鋪成的倉庫屋頂。
島子從屋裡邊擦著手走出來,原本雖是公司社員的妻子,現在則完全與農家的婦人無異,身穿短袖的衣服,腳上踏著草鞋。
見到前來訪問的兩位刑警,島子似乎也知道了他們是何方人物。
「喔依顛撒他(歡迎)。」
島子恭敬地躬身。
「打擾了。」
「快,快請進。」
「不用客氣,這裡就可以了。」
兩位刑警在玄關高起的台子坐下之後,隨意地環視著玄關。
玄關處置有用以編織蒲袋的機器,玄關的角落則放著已經整理好的蒲袋成品,此外,還有竹蓆以及堆積的稻梗。島子像是工作到一半,暫時站起身似的,編織蒲袋的機器前還散落著稻梗的碎屑。
「我們是警察。」
多島田說道。島子輕輕地行了禮。
「這次村子裡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呀。」
多島田以一種親暱的口吻對島子說著。久間刑警由於年紀較輕的緣故,兩眼盯向四周。
房間大概是狹窄的四疊半到六疊3左右的空間,較大的一塊區域為鋪有木板的房間,幾乎沒有家具。低矮的天花板被煤熏得全黑。在都市裡失去丈夫的島子無處可去,才終於在這裡找到房子,租下落腳。因此這個家,既無法歸類於農家,也不屬於都市,與周圍格格不入。
「真的是,發生了很恐怖的事情咯。」
島子端茶給刑警們,而在這個地方常以醃漬物代替茶點。
「關於這件事,我們有些問題想請教妳,才特地來的哩。」
多島田刑警說。
「昨天夜裡,六右衛門大概是啥時間來妳這邊的?」
「大約是八點,然後在九點前後回家的吧。」
島子立即答道。
「喔,九點前後啊?」
刑警拿出了小手冊。
「那六右衛門在要回家的時候,有沒有啥奇怪的舉止哩?」
「沒有,沒什麼特別的。」
島子搖著頭說道。
「和往常一樣,他心情很好地回去咯。」
「六右衛門很喜歡酒呀,他在妳這邊沒喝點酒嗎?」
「沒有,他昨晚一滴酒也沒沾。他算清我的工錢,付給了我兩千圓左右,之後又聊了天,不久他就騎著腳踏車回去了喲。」
多島田刑警一邊「嗯、嗯」地出聲附和,眼睛一邊飛快地掃視著周圍。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尋找凶器。門閂是有的,是一個黑得發亮、老舊但堅固的物體,可是寬度太細了。
他的目光注視著稻梗散落的玄關。要織蒲袋必須先將稻梗束起使其柔軟,而要做到這件事就必須使用此地稱為「木槌」的物品。它是一塊圓柱型橡木,附有可單手握持的握柄,前端直徑約十公分,長約二十五公分。
不過多島田刑警雖然看到了小堆的稻梗,卻沒看到木槌。由於工作需要,木槌通常都會放在工作的地方。
編織蒲袋的機器下面,垂著幾條繩子,以小石子做鎮。多島田刑警的腦裡不經意地浮現那些石頭。但是,殺害六右衛門的凶器是疑似木樁的物體,他並不是被亂石砸死的。那木槌到底是去哪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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