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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踏查日記(上):伊能嘉矩的台灣田野探勘【典藏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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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認識台灣原住民族,不可不讀的人文經典
台灣人類學先驅巨作 ╳ 台灣古道研究權威譯註
 
伊能嘉矩──
率先冒險進入台灣各族群生活領域
其第一手資料,是認識台灣不同文化原貌的最重要依據
 
「日記所呈現的,是超過我們所能想像範圍的居住環境,是自古以來與文明隔離的各族群的原始面貌。」──楊南郡
 
伊能嘉矩在台灣任職的十年期間,從繁華的府城到荒涼的山區,從漢人的歷史遺蹟到原住民的偏僻部落,處處看得到他的踏查足跡。本書為他歷次踏查途中撰寫的私人日記,包括全島教育巡查期間的逐日見聞,以及歸國後舊地重遊的記事。書中披露跋山涉水的艱辛、險遭殺身之禍的始末、病倒異鄉客棧的辛酸,乃至重遊台灣的喜悅。本書由譯註者楊南郡先生根據日記手稿原件,參照其他文獻譯註成書。
 
 
【典藏推薦】
徐如林(自然文學作家、知名古道探勘及登山學者)
陳耀昌(醫師、台灣史小說作家)
陳偉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孫大川(前監察院副院長、台大及政大台文所兼任副教授)
夏曼.藍波安(海洋文學家)
雪羊(知名登山部落客)
蕭宇辰(「臺灣吧」、「故事 StoryStudio」共同創辦人)
洪敏麟(台灣文史學者)
張炎憲(台灣史學者)
吳密察(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
伊能邦彥(伊能嘉矩曾孫)
 
「我寫的書就是我的紀念物。」在楊南郡老師故世五週年時,遠流出版公司用「典藏紀念版」的方式再度出版這套書,讓楊南郡老師能夠繼續活在讀者的心中。
──徐如林(自然文學作家、知名古道探勘及登山學者)
 
楊老師的書代表了「台灣學」,不會因時間而褪色;就好像「楊南郡」三字,代表了「台灣魂」,將永遠長存在台灣人的心中。
──陳耀昌(醫師、台灣史小說作家)
 
楊南郡老師豐富的譯註……我認為這是原來文本以外的重要參考資料,也像是楊南郡老師與伊能嘉矩、鳥居龍藏、森丑之助的對話。
──陳偉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感謝楊南郡先生,他用手、用腳翻譯、訂正、註釋、消化了調查時代所留下來的資產。……他用再踏查的堅實證據,告訴我們中央山脈並不是沉默不語的,台灣的文化和歷史也不是漢人的獨白!
──孫大川(前監察院副院長、台大及政大台文所兼任副教授)
 
楊南郡先生就像一位孤寂的航海家,在廣袤無邊際的太平洋海上牽著他的夫人徐如林女士,尋覓北極星照明的那座港澳登岸。沒有楊南郡先生用生命譜曲,【台灣調查時代】系列鉅著,就不可能像宇宙上天空的眼睛,襯托出夜空深深的奧妙。
──夏曼.藍波安(海洋文學家)
 
楊南郡老師不僅賦予登山深邃的文化意涵,讓珍貴史料跨越語言藩籬重見天日,更讓後世得以跟著偉大學者們的踏查足跡,依循故道找回台灣的根與山岳的魂,開啟台灣文化的耀眼新章。
──雪羊(知名登山部落客)
 
可勝任本日記之中譯者,必須是對台灣史學有造詣且精通中日文能力外,尚需對日記主人有深切認識者……南郡先生可說是上乘之選。
——洪敏麟(台灣文史學者)
 
楊南郡先生熱情洋溢,充滿生命力,這本中譯本不僅是他生命中的里程碑,更是台灣學術史研究的重要作品。
——張炎憲(台灣史學者)
 
伊能嘉矩以博蒐文字資料配合現地踏查成為台灣研究的先驅者,其研究成果體系博大,具有金字塔般的意義。透過《台灣踏查日記》,我們可以清楚看到這位台灣研究巨擘的學問方法和治學態度。
——吳密察(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
 
先祖伊能嘉矩的事蹟……能讓更多的台灣人了解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
——伊能邦彥(伊能嘉矩曾孫,摘自伊能邦彥寫給譯註者的信件)
 
 
【系列特色】
●台灣南島文化探源與田野調查的珍貴文獻史料
日治時期的人類學家與博物學者──鳥居龍藏、伊能嘉矩、森丑之助,數度來到台灣,調查研究台灣原住民族,開啟台灣田野調查的先路,留下珍貴且浩繁的報告、資料與圖像紀錄,保存著各族群豐富多樣的文化原型。不僅是認識台灣原住民族不可不讀的文化寶庫,也是早期台灣高山聚落的地理學、植物學、人類學、社會學的重要文獻史料。
 
●台灣高山遺址與文史調查先行者──楊南郡先生最權威、完整譯註
楊南郡先生是台灣登山界的傳奇人物,是攀登台灣百岳風潮的開拓者之一,在諸多登山行旅者和古道探險家之中,他也是看見原住民部落與古道遺跡文化價值的第一人。他從鳥居龍藏、伊能嘉矩、森丑之助的報告及著作當中,精選出跟台灣相關的部分譯為中文,並且透過綿密的田野踏查,將史料一一印證後詳盡譯註,補充大量的註解與圖片,完成【台灣調查時代】系列,讓珍貴史料得以出土重現。
對於楊南郡先生的譯註,日本學者於笠原政治給予高度肯定:「每一本譯註卷首都刊載經過嚴謹考證的人物誌、勘查足跡以及學術業績等,並於譯文中詳盡標示注解、探險調查路線圖、年譜及著作目錄等,是楊南郡以其深厚的日文底子,再加上其多年登山、古道調査以及採訪原住民等所培養的廣博知識,作為譯作整體極厚實的基礎,才有這獨樹一格的譯作出版。」
 
●深入理解台灣豐富多元的異質文化,促進族群之間的了解及尊重
已故人類學家及民族學者劉斌雄先生在【台灣調查時代】總序〈台灣的田野是無盡的寶藏〉文中指出,台灣能保存許多異質性極高的文化或族群,是拜其高山林立、地理複雜所賜,就像海洋需要有洋流的匯集才有豐富的魚群,台灣在異文化的錯綜交織下,正是難得的大漁場。【台灣調查時代】不僅保存了台灣原住民的社會文化、地理生態和價值觀,透過「他者」(日本學者)的眼光和書寫,也呈現出不同文化視角的碰撞,可增進族群之間的了解及尊重。
 
●認識台灣原住民文化,同時認識三位「影響台灣的日本人」
【台灣調查時代】系列每本書的卷首,都有楊南郡先生撰文的〈學術探險家〉鳥居龍藏、伊能嘉矩、森丑之助的小傳,深入描述「台灣調查三傑」的生平事蹟、學術貢獻、研究精神和勘查路線等,可作為年輕學者和文史工作者的學習典範。而從歷史角度來看,鳥居龍藏等人類學三傑,也足為台灣歷史重要的一部分。

 

作者簡介

伊能嘉矩(1867-1925)
日本岩手縣遠野市人。早年就讀岩手縣師範學校,因抗爭風波遭校方退學後,即自修苦讀,卓然自立。一八九五年底自願前往甫收歸日本版圖的台灣,矢志從事原住民教育工作。
在台期間,歷任總督府雇員、山地事務調查員、囑託等職,利用公私之便,從事台灣研究,早期以台灣北部平埔族原住民為研究對象,一八九七年五月起開始一百九十二天的全島視察旅行,其後又多次進行局部的調查旅行,在此期間跋山涉水,歷經種種艱難危險,獲得豐富詳實的田野資料,使得伊能氏成為台灣族群研究的開創者。一九○六年,辭職返鄉後,仍孜孜於台灣及故鄉遠野的鄉土研究。一九二五年,由於早年在台踏查所感染的瘧疾復發,不幸以五十九歲英年逝世。
伊能氏一生著作等身,與台灣相關著作計有《台灣文化志》、《台灣蕃政志》、《台灣蕃人事情復命書》、《台灣年表》、《領台十年史》等十餘種;其他相關論文粗估約有七百餘篇,散見於當時報刊、雜誌之中,被學界尊崇為開展「台灣學」的先驅。

譯者簡介:
楊南郡(1931-2016)
台灣省台南縣人,一九五五年畢業於台大外文系。曾擔任英文教師、外國駐台機構職員。在工作之餘,從事登山、台灣南島諸語族文化、古道、遺址探勘研究,長達五十年之久,為國內最富盛名的登山前輩暨古道、原住民調查專家。一九七六年即完成台灣百岳的攀登目標,並開拓許多新的登山路線,是台灣登山運動的先驅。
其文筆流暢自然,博聞強記,考證精微,無論調查報告或創作譯述,均獲各界高度評價,曾榮獲吳三連獎文學獎、中國時報文學獎、金鼎獎、順益基金會個人成就獎、省文獻會傑出文獻工作獎、教育部原住民譯著甲等獎等,並於二○一○年獲國立東華大學頒贈名譽博士學位、二○一一年獲選為國立台灣大學傑出校友。二○一六年過世,獲頒總統褒揚令,原住民族委員會追頒「一等原住民族專業獎章」。
著作包括:《台灣百年前的足跡》、《尋找月亮的腳印》、《浸水營古道》、《與子偕行》、《合歡越嶺道》、《能高越嶺道 穿越時空之旅》(以上三書與徐如林合著)等。
譯註有:《探險台灣》、《平埔族調查旅行》、《台灣踏查日記(上、下冊)》、《生蕃行腳》、《鳥居龍藏》、《鹿野忠雄》、《台灣百年花火》、《台灣百年曙光》、《台灣原住民系統所屬之研究》、《山、雲與蕃人》、《東南亞細亞先史學民族學研究(上、下册)》等。

名人/編輯推薦

【系列推薦】
我寫的書就是我的紀念物
徐如林(自然文學作家,知名古道探勘及登山學者)
 
時光飛逝,轉眼間楊南郡老師過世已經五年了。
遠流出版公司準備重新出版二十五年前楊南郡老師譯註的【台灣調查時代】系列,我想這是最好的紀念方式。因為楊老師在住進安寧病房後,就有好幾個人委婉地問他:「是否可以為他在台南故鄉設置『楊南郡紀念館』?或者把哪一座山、哪一條路改用他的名字來紀念他?」
楊老師說:「我寫的書就是我的紀念物,只要有人還在看這些書,還能從書中得到一點感動、一點幫助,我就永遠還活著。」

六○年代,楊南郡老師在登百岳的過程中,曾經參考日本時代台灣山岳會的登山報告。一九七六年六月底,他完成台灣百岳攀登後,決定開始踏查台灣的古道與部落遺址,於是更大量地接觸了日治時代的山地文獻。
當時,這些資料還在控管中,借閱的難度很高,少數能拿到文獻的學者,就藉此以「翻譯代替著作」的方式,將日本時代的調查成果據為己有。
楊南郡老師非常鄙視這種行為,因此當他看到有用的資料時,很自然地就翻譯出來,提供給有需要的登山界人士和學生參考。養成這樣的習慣後,他用來抄寫、翻譯、註解的筆記本就愈積愈多。
一九八九年底,楊老師從職場退休後,有更多的時間閱讀自己喜歡的書籍。那時原本深鎖在台灣圖書館的日本時代文書,也開放給大眾閱覽。面對成排成列的書架,先看哪些呢?思考了一下,他決定從最初、最原始的報告開始。
 
日治時代初期,人類學家鳥居龍藏、伊能嘉矩、森丑之助以探險家的精神,深入台灣原住民部落,為當時台灣少為人知的山域留下最原汁原味的紀錄。那些未曾被文明汙染過的純粹,是人類學的瑰寶,更是台灣最珍貴的寶藏。
原本的戒嚴時代,在圖書館閱覽日本書刊時,只能快速潦草地抄下重點片段。現在能夠一一影印下來,帶回家仔細閱讀。然而他竟然就把這些文章一字不漏地翻譯註解出來!
「翻譯是最深刻的閱讀。」楊老師說:「因為要翻譯,我必須思考作者的原意,使我能夠更深入文字背後的內涵。」
那麼,為什麼要加上註解?「因為我的記憶力不好,這些瞬間的領悟或查證到的資料,是寫給自己看的。」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翻譯註解、踏查古道、部落遺址、訪問耆老、反覆求證……十年之後,竟然累積成五本深受大家讚譽的【台灣調查時代】系列。
 
原本楊南郡老師只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沒想到能夠讓大家得到很大的助益,年輕學者可以獲得百年前的調查成果,並以此為基礎進行自己的研究。更 重要的是,體悟前輩們認真踏實的學術研究精神。
不只台灣的讀者受到這一系列書籍的好處,已經被稱為「台灣調查三傑」的鳥居龍藏、伊能嘉矩和森丑之助,他們本身與後代親屬也獲得了莫大的安慰與榮耀。
森丑之助的曾孫森雅文曾說:「以前我們家族都避談森丑之助,大家都以為他的自殺是家族的恥辱,幸虧楊先生對曾祖父的研究和翻譯他的作品,讓大家,特別是我們家族,體認到森丑之助原來是這麼偉大的一個人。」
《生蕃行腳》這本書的最前面,楊南郡老師爬梳了當時所有的報導與森氏自己的作品,寫出了四萬字的森丑之助傳記〈學術探險家森丑之助〉,被宋文薰老師譽為最嚴謹與完整的森丑之助研究。之後,兩位日本學者將這篇專文翻譯為日文,以《幻の人類學者 森丑之助》為書名出版,大受讚譽。
一九九五年是伊能嘉矩渡台一百週年,他的故鄉日本遠野市特別舉辦了學術研討會,主要的研討基礎就是《平埔族調查旅行》、《台灣踏查日記(上、下)》這三本書,楊南郡老師也被邀請到場,針對伊能嘉矩的台灣調查足跡發表演講,他的鄉親們個個感動到淚流滿面。
《探險台灣》的作者鳥居龍藏只留下一個兒子,已經高齡八十二歲的鳥居龍次郎。當時擔任「德島縣鳥居龍藏博士紀念博物館」館長的龍次郎,特別邀請楊南郡老師到博物館參觀,並以豪華的會席料理招待。楊南郡老師入座後,白髮蒼蒼的鳥居龍次郎先生竟以最高敬禮的「土下座」叩首。
楊南郡慌忙地從座位跳起來扶他,問說:「何以向我行如此大禮?」龍次郎正色地說:「先生不辭勞苦,追隨先父的足跡深入高山部落,翻譯註解先父的文章,彰顯先父的名聲。小生感激莫名,何止是一個大禮所能表達?」

這一次,在楊南郡老師故世五週年時,遠流出版公司用「典藏紀念版」的方式再度出版這幾本書,讓楊南郡老師能夠繼續活在讀者的心中。
我終於能夠體會鳥居龍次郎的感動和感謝了。
 
 
「台灣學」與「台灣魂」
陳耀昌(醫師、台灣史小說作家)
 
遠流要我寫一篇文章推薦楊南郡老師這一套書,我的感覺是,這很像我在醫學會介紹大師級貴賓最喜歡用的一句開場詞「Dr. ○○○ needs no introduction」,然後我就開始敘述與這位大師是如何結緣,交情多好等等。講白了,就是一篇炫耀詞。
楊老師這套書,當然是need no introduction,人人皆知,毋庸介紹。但因為適逢楊南郡老師逝世五週年,我想寫一些對楊老師的感謝與思念。
 
楊南郡老師與徐如林老師,是我「台灣古道學與原住民學」的啟蒙老師。二○一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因為這是我有幸與兩位老師結識的日子。更珍貴的是,那一天,兩位老師送了我一本「祕帖」,是一九九三出版、在二○一二年已絕版的《與子偕行》,那裡面有我遍尋不到的一九九二年《中國時報》報導文學獎作品〈斯卡羅遺事〉。
九年後的今天,因為公視改編了《傀儡花》,並改名「斯卡羅」,大家對這三個字已不陌生,但對其真正來龍去脈及真正定義,相信真正了解者仍不多。那時,我才剛開始寫「傀儡花」(書名是二○一五年完稿後才決定),但當時的我無法了解「下瑯嶠十八社」與「斯卡羅」的微妙差別。楊老師的書為我解了心中大謎團,我也從此自詡為楊老師的關門弟子。
楊老師的著作,愈後期愈精采。他與徐如林老師合著經典的【台灣古道系列】,都是他八十歲以後才陸續發表的。每一本新書發表會都是高朋滿座,人山人海,讓聽眾及讀者充滿讚美與驚訝。在二○一六年六月三十日《合歡越嶺道》的發表會時,老師已罹癌並剛動完大手術,卻依然神采奕奕地講了三十分鐘。樂觀充沛的精神力量,是楊老師人生的特質。
 
楊老師的最後一段人生,也展現了他一向的流暢達觀、有條有理與沛然之氣。二○一六年八月十五日,楊老師做了重大決定,他決定掌握自己最後的日子,不拖累他人,於是住進安寧病房。在八月十五日到八月二十六日間,他的病房終日訪客不絕,笑聲不斷,偶爾還會傳出楊老師以日文吟誦的歌聲。訪客包括老中青三代、原漢各族、國內外人士。大家熱情道別,歡喜合影。我向楊老師和師母說:「您們這是最不安寧的安寧病房。」
在這十二天中,他簽約將手稿與藏書贈與台大圖書館,央廣來錄存名人聲影。楊老師內心已經知道,自己豐富的譯作與著作皆將可傳世。他的名字,也將與伊能嘉矩、鳥居龍藏、森丑之助齊名,而直追移川子之藏、鹿野忠雄等,因為他比這些日本前輩更開創了另一片結合土地、原住民與歷史的領域,成為「台灣山林學與古道學」的第一人。而且他最長壽、最健康,更重要的,他有一位終生「與子偕行」的妻子……
八月二十七日,楊老師瀟灑地向另一空間出發。我寫下:「這是我行醫四十多年來看到的最美好的臨終,不聞病房呻吟,不勞家人外傭,不必有長照,只有朋友與學生的歡樂送別,合照留影……」
 
時間真快,五年過去了。遠流這套【台灣調查時代典藏紀念版】正是緬懷楊老師極具意義的第一步。楊老師的書代表了「台灣學」,不會因時間而褪色;就好像「楊南郡」三字,代表了「台灣魂」,將永遠長存在台灣人的心中。
 
 
田野調查的人類學對話
陳偉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一九九○年代,遠流出版公司【台灣調查時代】系列的出版,向台灣社會介紹了日治初期伊能嘉矩、鳥居龍藏與森丑之助的台灣田野調查報告,可以說是當時剛剛獲得市民權的台灣歷史與文化知識的重要出版史事件。我自己對於日治時期殖民地人類學史的興趣,也是來自於當時閱讀楊南郡老師作品的影響。
從早期登山學術化的古道調查,到一九九○年代前後《與子偕行》到《尋訪月亮的腳印》的報導文學,楊南郡老師在寫作之餘陸續翻譯日治時代的人類學家、博物學家的田野調查報告。最初北台灣平埔族的翻譯曾發表在台北縣立文化中心與宜蘭縣史館的刊物上,隨後在遠流出版公司台灣館獨具隻眼的企劃下,伊能嘉矩、鳥居龍藏與森丑之助的重要作品成為台灣調查時代的經典。
對當時解嚴後不久的台灣社會認識本土歷史文化的需求,楊南郡老師充滿同情與理解的筆觸,帶領讀者進入文化接觸與族群互動,以及近代國家與資本主義的生產體制對原住民族的衝擊之歷史場景。對原住民族,特別是平埔族群而言,這些日治初期的田野調查作品是當時文化復振運動的重要資料。
楊南郡老師的翻譯特色除了生動的譯筆外,針對早期調查者日記與報告中相關的事件、地名、自然環境、族群文化等,更撰寫了豐富的譯註,而這些都是他長久累積的山林經驗、原住民族知識以及人生經驗,我認為是原來文本以外的重要參考資料,也像是楊南郡老師與伊能嘉矩、鳥居龍藏、森丑之助的對話。閱讀時,往往會覺得好像他們在山上或田野調查途中相遇,就開始討論起來的樣子。
 
【台灣調查時代】的出版,讓更多的讀者更容易接近並認識日治初期近代國家與近代知識體系如何進入台灣,從而透過實際的田野調查,建立台灣原住民族的分類與族群文化知識。這些日治初期的台灣調查成果,原先大都發表在東京的學術刊物如《東京人類學會雜誌》等,代表了日本近代人類學隨著帝國擴張在殖民地的調查成果。在台灣現地,這些調查成果也多少影響了殖民地當局的原住民政策,甚至是日後的原住民族歷史發展。
鑲嵌在日本殖民主義知識生產的文化政治中,伊能嘉矩、鳥居龍藏與森丑之助各有特色,也有各自的知識與文化關懷。透過他們的作品,我們了解當時的台灣族群文化狀況,也透過楊南郡老師深入並詳細的解說與註釋,讓我們更加熟悉這些日治初期調查者的思想、關懷與限制。作為當代讀者,殖民地時代早已結束,更經歷了後殖民挪用與再生,今日我們更有餘裕面對殖民地知識的協商、挪用與再詮釋,甚至翻轉調查者與被調查者的位置。
重讀這套書,不在於重述日治時期人類學的論述,而是與之對話,藉以探索屬於我們當代的課題。
 
 
用生命喚起的記憶
孫大川(前監察院副院長、台大及政大台文所兼任副教授)

對原住民來說,面對日據時代的田野調查資料,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理解到這些囑託調查的工作,是為帝國統治的需要而設的,是對原住民傳統生活現場進行破壞、改變之前的最後凝視和記錄。但另一方面,也慶幸因為有了這些勤奮、嚴謹的田野記錄者,才讓我們後代的原住民得以跟上祖先的腳步。
【台灣調查時代】這批豐富的田野資料,和台灣原住民的歷史命運一樣,在戰後有長達半個世紀以上的時間,被冷落、塵封在圖書館庫房的底層,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感謝楊南郡先生,他以比前人更堅強的意志重返歷史現場,用手、用腳翻譯、訂正、註釋、消化了調查時代所留下來的資產。楊先生的生命好像就是為了完成這件事而來。他花了大半輩子,專注地為台灣原住民清理湮埋的線索,銜接我們斷裂的記憶。他用再踏查的堅實證據,告訴我們中央山脈並不是沉默不語的,台灣的文化和歷史也不是漢人的獨白!
 
 
無盡的寶藏
夏曼.藍波安(海洋文學家)
 
人類居住的星球有多少種語言,就有多少個相異的民族;然而,有多少個相異的民族,卻不代表就有相對等的文字。台灣泛原住民族就是個例子,他們的歷史,是被他人書寫的,零碎且易碎的瓦片史。
 
一八九五年以後,日本有志於研究人類體質、民俗文化、物質文化,生態植物的學者相繼來台,後來被稱之為人類學者。雖然我個人十分難理解他們來台的動機,以及目的,但他們在當時極為險峻的環境下翻山越嶺,深山幽谷尋古道,不畏懼被馘首,走訪原住民原初的聚落,最終留住了當時原住民族質樸的身影圖像。
對台灣的原住民族而言,那是民族記憶的圖騰,也是回憶裡的幻覺;當然更襯托了台灣多元民族的存在,撐開了台灣人文多異性的美麗,也給了當代台灣原住民族許多自我省思的珍貴資料。那些就是台灣最為踏實、有文字圖像的瓦片歷史,這多少彌補了台灣歷史缺席者的板塊,也拉長了台灣人文歷史超越四百年,確立台灣島就是泛原住民族固有的島嶼。
 
然而,我們把話收回到舌尖源頭;鳥居龍藏、伊能嘉矩、森丑之助等日本人類學家這套【台灣調查時代】系列鉅著,若沒有楊南郡先生,絕難重現。楊南郡先生在毫無任何豐厚奧援之下,花其一生的精力,踏查走訪他們曾經鑿刻腳印的峰頂深谷、跨海離島;繼而日日夜夜耐力耐性地翻譯,又以深山幽徑裡潔淨溪水般的耐心,細膩地加以譯註。此等精神的長年投入,就像一位孤寂的航海家,在廣袤無邊際的太平洋海上牽著他的夫人徐如林女士,尋覓北極星照明的那座港澳登岸。
沒有楊南郡先生用生命譜曲,沒有遠流出版公司有顆膽囊地出版,【台灣調查時代】系列鉅著,就不可能像宇宙上天空的眼睛,襯托出夜空深深的奧妙。
 
找回文化的根與魂
雪羊(知名登山部落客)
 
故事,是山之於人而言最有溫度的一面;道路,則是書刻著族群記憶的蜿蜒載體。唯有踏上古老的路,看見故事的起點,我們才能對土地懷有最真實的想像。
《生蕃行腳》是已故台灣古道研究巨擘楊南郡老師譯註、集結森丑之助佚散文章的台灣踏查文學經典,也是台灣山林最早的文字紀錄之一。森丑之助一八九五年就隨著日軍來台,年方十八便矢志調查原住民文化。往後二十年間,他走遍台灣大小部落,更十數次在尚無日本越嶺道的年代,藉由原住民社路、清代古道等途徑橫越中央山脈踏查;光是最高部落太魯那斯就去了四次,還跟頭目成為好友,堪稱台灣山岳與原住民調查第一人。
森丑之助對台灣原住民的癡迷、對山的愛戀,僅有後起之秀鹿野忠雄能稍稍相提並論。他以訪問部落為主軸的登山足跡,與交錯其間的原住民文化和地貌紀錄,讓我們得以見證在現代文明尚未入侵的年代中,關於台灣山岳的真、美與險,並被他的真誠所感動,透過古老的路,認識最純粹的福爾摩沙。你將會不由自主地問自己,如果能踏上森氏走過的路,見證山林百年來的變化,那會是件多麼深刻的事?
森丑之助與其前輩鳥居龍藏、伊能嘉矩各有千秋,被楊南郡老師譽為日本早期人類學「調查三傑」。【台灣調查時代】叢書即是楊南郡老師多年實地踏查、嚴謹考證並譯註三人著作而成的文化寶藏。不僅賦予登山深邃的文化意涵,讓珍貴史料跨越語言藩籬重見天日,更讓後世得以跟著偉大學者們的踏查足跡,依循故道找回台灣的根與山岳的魂,開啟台灣文化的耀眼新章。

【本書推薦】
可勝任本日記之中譯者,必須是對台灣史學有造詣且精通中日文能力外,尚需對日記主人有深切認識者,如此始不至於偏離日記之原意而釀成誤導,因此南郡先生可說是上乘之選。譯者除了對上述條件俱全外,且又遍走台灣山陬僻野,是一位著名山嶽研究家。對日記中所錄地點,翻譯前後皆親踏其地,能體會出伊能先生曩昔境遇,是故由他來翻譯,堪稱得其人。
──洪敏麟(台灣文史學者)
 
本書的作者、編者和譯者都是實踐美學的力行者,三者的結合,這本書才能由手稿、日本文到中譯本,凸顯出台日雙方學者心靈的交流跨過時空,不只回顧原點,更是未來學術傳承和典範的建立。楊南郡先生熱情洋溢,充滿生命力,這本中譯本不僅是他生命中的里程碑,更是台灣學術史研究的重要作品。
──張炎憲(台灣史學者)
 
十九世紀末,台灣成為日本殖民地的時候,也正是日本近代諸種學科的創始期。屬於日本人類學第一代學徒的伊能嘉矩,便在這樣的時機裡,於一八九五年底來到台灣,從事調查研究。在滯台的十年間固不用說,此後一直到一九二五年逝世為止,「台灣研究」成為他終身的研究主題。伊能嘉矩以博蒐文字資料配合現地踏查成為台灣研究的先驅者,其研究成果體系博大,具有金字塔般的意義。透過《台灣踏查日記》,我們可以清楚看到這位台灣研究巨擘的學問方法和治學態度。
──吳密察(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
 
先祖伊能嘉矩的事蹟……能讓更多的台灣人了解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
──伊能邦彥(伊能嘉矩曾孫,摘自伊能邦彥寫給譯註者的信件)

〈總序〉
台灣的田野是無盡的寶藏
劉斌雄(人類學暨民族學家)
我從小就存疑;人為什麼活?人為什麼打仗?後來走上人類學的道路,與期望解開這些疑問,相信是有一些關係的。一九五七年,我首次參加蘭嶼的民族學調查,從事雅美族的系譜採錄工作。我對所目睹、所接觸的現象,有強烈的想知所以然的欲望。譬如說,對系譜一面記錄一面問,「系譜空間」是什麼?其中所蘊藏的豐富資訊,如何開採而取用?雅美人居住的房屋,其大小有顯著的差異,但居住者所組織的都是核心家庭,為什麼其他類型都不見?有什麼定律可以證明大家庭之不可或無法存在?東南亞諸島因有獵首風俗的民族居住而著名,雅美族能擺脫此風俗,為什麼?加上淳樸和睦的民風,待人彬彬有禮,遇落成禮,賀客依序唱著古雅的禮歌,通宵達旦不停,祝福禮主鴻運亨通。他們建構以禮節規範的和平民主社會,我們不得不問,我們不能的,為什麼雅美族能?雅美族不喝酒、不抽煙,把人類的欲望壓低,這是維持和平必付的代價?後來有機會訪查其他族群的親屬結構,但知道得越多疑惑越深。譬如,為什麼母系社會只見於平原,而父系社會只見於山地?這是否偶然?若是非偶然,用什麼定律來證明其必然性?又,母系大家族和年齡組織為主軸的社會盛行於台灣平原地區,但這種組合卻不見於島外的任何族群,為什麼?這很可能是台灣平原族群的獨創,那麼原來的面貌又是如何?有無數個「為什麼?」始終在腦際盤旋,所目所睹無一不使我深思,深感台灣田野資源的豐富,實是取之無盡的寶藏。
人類學者雖然認為「系譜方法」是在田野採集親屬資料最佳的工具,但不認為「系譜空間」是在研究室裡值得作進一步探討的範疇, 無人相信其中充滿 DNA 般的訊息,足以成為親屬研究的重心。在沒有多少資料可引為奧援的情形下,我只好自己來尋覓自己所提問題的答案。 親屬的 DNA 將呈顯何種面貌?親屬理論應該如何重建?那把解謎的密鑰,到底在那裡?這些都成為近四十年來我日以繼夜,夢裡也不忘追求的中心課題。在多年的暗中摸索,偶遇志同者交換心得,深入討論,嘗試突破。在多項試行錯誤後,我們終於發現「數學」是一把能打開其門的鑰匙,一點一滴抽出來的訊息淬礪成「親屬數學」這一門新科學。至於其他問題,如在腦中埋著一些火種,時而冒煙,但始終尋找不到解決的鑰匙。
解決這些問題的線索來自古生物學的「島嶼律」。該律認為動物體型如象般的巨大化,或如老鼠般的小型化,都與生態環境,如敵獸的存在等孜孜相關。同時維持巨大化或小型化的體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故在無敵獸的島嶼上,象的體型自然會恢復到原來的山豬般大小,老鼠則如兔子般大小。若容許我們把巨大化的觀念引進於社會科學,來看家族、親屬團體、部落的規模大小問題,而從「島嶼律」的觀點來解釋,則雅美族的維護小家庭莫非是社會祥和的象徵?一千乃至二千的人口是否維持一個民族文化的最低界線?因此島嶼不容許居民玩戰爭遊戲,分成敵我陣營而互相攻殺?雅美族認為死亡是兇惡的象徵,是最忌諱的。整個文化朝避兇招祥的方向設計,上面所提的種種疑難,從這個觀點是否可以化解?
回顧這一段追索、探討的過程中,對於人類學、對於台灣這一片土地,我也逐漸有了一些更深入的認識:
第一、人類學雖然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也有一些資料的累積,但其理論的建構,只能說才就緒,無法回答一切的質疑或解惑。換個角度來看,人類學,事實上,是一門才剛起步的「新科學」。現階段,田野工作仍是最重要的,極需更多的參與、收集與記錄,來促進理論的建構。同時,學者與異文化接觸的過程中,可觸發出無數個「為什麼?」,進而探索這些疑難,追求其所以然,深思如何來建構知識體系。如此,田野與研究工作,一如「身與影」,是不可分離的。因此對於年青一輩的研究者,我想提出的忠告是「深入田野,體驗異文化」,這實是人類學的原點,切不可遺忘的。同時,打開疑難的鑰匙,如上面諸例所示,先進科學常提供線索,是故,學者具備幾門學科的素養,或者,有不同學科背景的學人來參加調查研究,這是對人類學的生長,尤其理論建構,是不可或缺的。
第二、假如把文化當作海流來看,台灣是海流匯集的地方,所以食物豐富,有眾多的魚類群聚,是一個難得的大漁場。在這麼一個小島上,若連平埔族也算在內,加上近四百年前來台的漢族,及已遁跡的荷蘭、西班牙和日本諸族群,已經有超過二十個以上持有不同文化的族群居住或居住過。台灣不是一個平坦的島嶼,拜高山林立,地理複雜之賜,因此能保存這許多異質性極高的文化或族群。再從世界地理的角度來看,台灣正處於東西方交會的十字路口上,文化的發展與變遷過程也格外具有特色,引人注目───總之,真是社會科學的一個寶島!
世界上的任何角落,都見得到人類學者的蹤影,在默默從事田野工作,但所收集的資料無論如何豐富,卻都有時間上的限制,這使得人類學者深深感覺,美中有所不足。這就是說,所獲得的資料都是同時性的,然而,文化有流動性或變易性,但相關的異時性資料卻極難或無法獲得。台灣的田野資料,我們擁有一百年前,鳥居龍藏和伊能嘉矩兩人所做的田野調查記錄,其難得與重要性,也就不言可喻了。
萬物在流轉,社會、文化也沒有例外,瞭解變遷的軌跡也就是瞭解文化時所不可或缺的。百年前的台灣到底是什麼模樣?漢人和原住民的關係又是如何?平地和山地有什麼樣的差異?前人所留下來的文獻資料雖然有一些,但說到寬廣與正確性,恐怕還是不能不先想到,這二位受過人類學訓練的年輕學人所留下的田野調查記錄。百年來,台灣社會變得太多、太快速。許多事物、制度,到今天都已消逝不見了。但在鳥居龍藏與伊能嘉矩的時代,卻是活生生的存在著,他們兩人親自去接觸,正確地記錄下來。透過這些文獻,我們可以和百年前的台灣見面,但想要與當時的人們同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百年前的聚落,該當今天的何地?當年所走的路,今何在?今天這些文獻終於由勘查舊聚落、古道有深厚造詣的學人譯成中文,能與讀者見面,實是一件喜訊!
楊南郡先生是台大登山社的指導老師,熱愛登山活動,其熱情至今不變。楊先生不止於登高峰而滿足,他注意到通往山地的道路已有很大的變遷,早期地圖所記載的山路何在?許多聚落已遷移,其舊址如何訪查?楊先生旺盛的知識欲,使他走上孤獨的知識探索之旅。新知識的累積,自然形成一門學問。進入山地的先民,如何利用台灣特有的地勢,建構交通網或交易網?部落的遷移或民族的移動,是否恣意的?或者有定律可循?交通的難易對族群的形成無不影響,真正要了解台灣複雜的族群配置與其互動,交通是不可或缺的知識之一。譬如,鹽是不可缺乏的,山區的住民在異族環繞下,如何建立交易的關道?誰來扮演仲介人?占據交通的要津是福是禍?是四方八達或是四面受敵?跋涉峻嶮偶有新發現,在今天被認為人類不能居住的高嶺發現部落舊址,又做何種解釋?脆弱的人類學理論立刻崩潰改寫,新解釋跟從而來,這是顯而易見的。
台灣在異文化的錯綜交織下,使田野充滿機鋒,處處都是寶藏所在。許多事物都為人帶來驚喜、帶來啟發、帶來震撼。任何的疑難,不要輕易打發掉,疑惑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原動力,是通往真理的羊腸小道,這是現象之後必有理則存在之故。最後,謹以「以知為知,以不知為不知」這一句千古箴言來勉勵讀者。學問不論大小,只問深淺。學問與知識已飽和者無緣,知識的女神只對承認自己知識有限,有疑惑者招手。面對未知的世界,勇敢地踏出一步,自然可以走出一條路來───路是人走出來的。楊南郡先生是開路的先鋒,勇者的典範,台灣充滿寶藏的最好見證人。
 

書摘/試閱

〈巡台日乘〉解題 (文/楊南郡)
 來台第二年就服務於台灣總督府學務局的伊能嘉矩和博物學家粟野傳之丞,在明治三十年(一八九七),奉命以民政部囑託身分,開始「蕃人教育施設之預查」,在兵馬倥傯、治安與衛生極差的情況下,從當年五月二十三日至十二月一日,未間斷地一次完成二千多公里的蕃界跋涉,長達一百九十二天。
 〈巡台日乘〉是這次公務旅行的記錄,也是他在台灣所寫的日記中,時間最長、最詳盡、最具多樣性的考察記錄,屬於最早期的,唯一的全島巡察日記。 假如把這篇日記與正式的考察報告《台灣蕃人事情復命書》(踏查完成一年後的明治三十二年一月呈交台灣總督府民政長官)作一個比較,不難發現日記與復命書雖然同樣都是以一百九十二天的見聞為素材的作品,但是後者因為屬於官方體裁的報告書,素材經過一番增刪修飾與考證後,當然架構宏偉,內容更加詳實,卻反而未能反映出訪查過程中的真實印象。
 反觀〈巡台日乘〉,則很生動地傳達了每次訪查過程與談話內容、談話者的身分與神采。
 伊能氏據實記錄了各地頭目、部落社眾、通事、總理、漢人墾主、土豪與他交談的情形,都能勾勒出對方性情的細微與生動的感情流露。因為是私人日記,才能夠鮮活地反映所見所聞。
 伊能嘉矩在踏查過程中,兩次險遭身首異處的橫禍,也曾經感染了阿米巴痢疾與兩次嚴重的瘧疾,病狀是頭部刺痛、間歇性發抖與發高燒,最後竟至神智不清。旅程的最後四天,他病倒於基隆,連起身搭火車都沒有辦法。但是,才滿三十歲的他,竟然堅持到底。
 他曾經目睹被獵殺的漢人辮子與頭骨架,其中兩個頭骨依然黏附著皮肉,額頭上穿孔處也還留著提頭顱的藤索。他巡訪了換番所、腦寮、隘寮、隘勇線,以及隘路上各處裝有竹鼓、刀、槍的槍櫃、望樓等。他接受過平埔族頭目及部落總理、通事的殷勤好禮,以及漢人大墾主的豪華款待。他很仔細地聆聽其中一戶墾首講起拓墾期間,他的父兄及佃戶二百多人相繼被受侵墾的原住民報復殺害的一頁辛酸史。
 當時,伊能氏在南投縣竹山的旌義亭看到舊雲林城的石刻「前山第一城」橫匾;到高雄縣鳳山時,也看到鳳山城的北門門楣上還高掛著巨大石匾「郡南第一關」。他也曾經從竹山沿著清代八通關古道的石階路到東埔,感嘆先民築造的古蹟,正逐年荒廢。百年後的今天,這些史蹟文物幾乎快要全部消失了。
 最珍貴的是口述台灣歷史的採擷。伊能氏在埔里清查了各平埔族移民部落的沿革與近況。他向處於滅族前夕的眉蕃老婦 Avon 聽取她最後的證言,直接引用了她的話,記錄族群的由來與部落的文化習俗。如今,埔里的眉蕃與埔蕃已滅族了,幸而伊能嘉矩為我們留下最重要、最清晰的民族誌記錄,讓我們能夠追憶這一支業已消失的民族當年的原貌。
 例如在埔里十一份庄,他曾經參加了連續三天舉行的「古來南北投社請祖儀式」,說明了祭祖、會飲、鬥走、連手舞等今日已經失傳的平埔族風俗。他也記錄了賽夏族(當時他認為是道卡斯系平埔族)婦女唱跳「戀情曲」的舞步與歌詞,以及令人不寒而慄的馘首儀式。大安溪畔泰雅族由於剛剛出草,割下新鮮頭顱而升起的馘首旗幟(Owaya),也被他仔細研究過。剛好伊能氏曾帶回一付樣本,這是世界上任何博物館所沒有保存過的,百年來也沒有人再有機會指認的東西。我根據伊能氏在日記裡的說明,才從他的蒐集品與照片中,指認出來。
 伊能先生曾經在台北縣烏來蚋哮社與泰雅族合吻而飲,很仔細地觀察並描述飲酒禮節:飲酒之前,將右手食指沾沾酒,將指上的酒塗在自己的額頭上,食指與拇指拼攏,將沾在食指上的酒,向前彈出三回,這樣向祖靈與客人表達最高敬意……,使人不得不重新評價所謂「野蠻」與「開化」究竟有何差別?是不是原始人更文明,有更好的禮儀?
*****

明治三十年(一八九七)五月 【二十三日】 我和粟野傳之丞學兄一起,從艋舺學海書院起程,經過公館、景美兩個市街,正午時分抵達新店。在新店想要訪問陸軍譯員竺紹:,不巧他回屈尺去了。這時候我們聽到已有蕃人下山到屈尺的消息,急忙乘轎子去跟他們會面。[註1]
 我們沿著新店溪的對岸小徑,經由小粗坑到屈尺,訪問竺紹:於他的屈尺寓所。他說為了組織「屯田生蕃義勇團」才暫時住在這裡。我問他採用甚麼方法?他用漢文給我寫下十條通則,抄錄於下面:
 1. 以一社為哨隊,社名冠哨隊。 2. 一個哨隊,設蕃社哨隊長一員。 3. 蕃社哨隊長家宅,為哨隊事務署。屋上揚記旗,又貼門牌。 4. 各哨隊制戶籍簿。 5. 各哨隊制地圖。 6. 蕃社哨隊長,左件稟告義勇團,但五日間:小兒出產、死亡、婚姻、重病、公事。 7. 以教訓典教示,稟報法則。 8. 各哨隊長,若干蕃兵常寄義勇團本部。 9. 寄留時日,一人五日,但別定非此限。 10. 蕃兵食費,一人一日一百錢以內為定則。
 我想入山訪問蕃社的事,最好還是聽從竺氏的勸告,我們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所以決定和他一起趕回新店。路上遇到傾盆大雨,全身盡濕,當天晚上在新店的禮拜堂裡過夜。[註2]
 新店是大約九十年前泉州人移墾之地,而對岸一帶仍然是蕃人出沒的地方。直到大約六十年前,漢人才敢在對岸的小粗坑、屈尺等地建立村莊,但是,據說近年來仍有蕃人到屈尺,甚至到小粗坑加害漢人。因此,目前在屈尺附近耕田、採茶的平地人,都向官署請求准予攜帶刀槍出門工作。
 【二十四日】 今天停留在新店準備入山前的事項,同時向當地陸軍守備隊隊長報告入山的目的。
 【二十五日】 午後一點從新店向屈尺出發,晚上在屈尺憲兵屯所的宿舍過夜。今天這裡有迎神賽會,附近蕃社有十多個蕃人來觀賞,我趁此機會和他們交談,並提出各種問題,請他們回答。
 【二十六日】 今天就要進入蕃地了。前天約好要擔任嚮導的通事許安(Koan)和阿枝(Aki),已經來到憲兵屯所。據說他們兩人出入蕃地已經有二十多年,都娶蕃女為妻,而且在蕃社內有家。尤其是阿枝,沒有留辮髮,按照蕃人方式束髮,赤著腳、著蕃服、戴蕃帽、腰跨蕃刀,乍看之下無法認出他原來是漢人。
 準備同行的,還有Rahao社〔蚋哮社〕的蕃婦Awai和她的兩個兒子,分別是九歲的Masin和二歲的Amoi(Masin背著Amoi走);其他還有我們雇用的兩個漢人挑夫,以及已經獲得官署特准入山買木材的三個漢人,一共十二人,勇敢地從屈尺朝東方進發,不久就已經來到雙溪口。[註3]
 雙溪口位於兩條溪的合流點,其中一條是從坪林尾〔台北縣坪林〕的山中流出,另一條則是從蕃地內山流出,匯成屈尺河;在此,河流的寬度漸漸變寬,成為新店河主流。[註4]
 一行人涉水過溪,水深及腰,底層流急,幾乎要把人沖倒。這裡現在是屬於蕃界的外圍。從這裡起,路徑上長著濃密的荊棘,比人還高,行經其處,人頭都被掩沒在荊棘中。再前行十餘町,涉渡屈尺河本流後,就到達往日所設的蕃界。當年有隘丁駐守於溪頭,平地人曾經開墾茶園於兩溪之間。然而,自從台灣的主權更替以後,隘丁的制度廢止了,耕地也隨之荒廢,再也沒有人去復耕,只在路旁看到三個被遺棄的貯存肥料的桶子。這個地方蕃語叫做R%geso,台語叫Kusoan〔龜山〕。
 再過去有一座山,蕃語叫Yakor.嶺,行經所謂只通鳥獸的獸徑,開始向溪谷下降,再次回到溪畔。這時我聽到水聲潺湲激石,也是山中的奇景之一。從這裡沿溪攀石上升,又走進蓊鬱密林中,五步一小憩、十步一大休息地慢慢爬高,有時走上橫跨深溪的獨木橋,有時來到下臨碧潭的絕岩峭壁,手抓著籐蔓蠕行於壁上,所謂跨前一步就粉身碎骨的險象接連出現。休息的時候,我看到蕃人把路旁的茅草打結做為記號,蕃語叫做Mekui。通常,幾個蕃人同行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人如果不等後面的人,或遇到叉路的時候,都把茅葉打結,告訴後面的人他已先行一步,或已轉入那一條叉路。
 不久到達森林盡頭,眼前展開了一片耕地,上面交雜種著煙草、甘薯、陸稻等,我們已進入Urai〔烏來〕社的範圍了。再走一段路,看到蕃屋三五分散在各地。我們走進其中一間,一個蕃人橫躺在床上,近看時發現是曾經來過台北的舊識,他的名字叫做Marai。這個時候,頭目Wataniurr'k遠遠看到我們,也走過來了。這位頭目給人一種樸實的印象,他勸我們投宿到他家裡。一行中我們二個日本人、通事阿枝和兩個挑夫,決定在他家過夜。他的家是木造房子,先立原木屋柱,把木頭劈成木柴般堆積於柱子間當牆壁,而屋頂是用茅草修葺的。「梁行三間半」,「桁行二間半」,梁高八尺左右,簷高五尺左右。[註5]
 睡床高一、二尺,差不多是一個榻榻米大小。屋內有「三石灶」,灶上有「火柵」,而外圍有「板柵」。窗邊另有一個小窗,約一尺四方大小。屋子外邊架設一個「置柵」,用竹片編成,下面用三尺高的木柱撐起。置柵和火柵形式差不多一樣,所以蕃語都叫做Ranga。[註6]
 頭目有兩間房子,其中的一間給家族居住,另一間做為我們一行人的宿舍。這一間有三張床,每張床睡兩個人,頭目也來我們這邊過夜。
 晚上蕃丁Watosinai來訪。他曾經到過台北,所以是舊識。為了表示友善,他舉手輕打我的胸膛。我打開攜來的酒請他和頭目喝。Watosinai喝得興緻來了,唱幾句蕃歌便盡歡而退。他走了以後,我們才開始睡覺。當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我用筷子挾起一個rakkyo〔(路)蕎,日式醃製的薤〕給一個小孩吃,但不小心掉在地上,小孩趕緊把它撿起來放進嘴巴,我看見小孩的父親Yak>sh立即制止小孩不衛生的動作。
 【二十七日】 早晨聽到有人到我枕頭邊喊我,原來是隔鄰的Sirongan社頭目Yukanvin。他要下山到屈尺,途經Urai社特地來看我。他也是曾經到過台北的舊識,於是我們兩人互相搥打對方的胸膛,表示友善。飯後就出發。今天許安生病了,沒有跟我們一起走。
 才走了十多町,便遠遠看到十多個男女蕃人正在坡地上耕作,他們看到我們就紛紛聚集過來,我的舊識Siron(漢名「詩朗」)也在內。當年〔台灣巡撫〕劉銘傳在台北府開辦蕃學堂教育蕃童時,Siron就是從蕃社兒童中被挑出來入學的,無論是北京官話、台灣土語,甚至經書、詩賦,樣樣都學得很好。但現在呢,卻是一個斷髮紋身的蕃丁!據他說:當年從蕃學堂返回蕃社時,身上還穿戴著學堂所發的衣冠,攜帶著經書。當他走進深山的時候,不免觸景生慮,再三思考後,忽然有所領悟,把經書全拋向溪谷,同時把舊日衣冠脫掉,丟棄於路旁。回到蕃社後,又恢復到跣足裸踵的舊態了。[註7]

 走上茅草掩覆的小徑,不久便到Sirongan社。一間蕃屋的屋頂有一面國旗在飄揚,我們一行人不禁高喊「萬歲!」,可知皇威無遠弗屆。我問通事這是誰家?通事回答說是頭目Yukanvin的家。因為頭目已下山到屈尺去了,我們沒有造訪。Yukanvin的家和烏來社頭目Wataniurr'k家一樣大,但牆壁、屋頂都是用茅草修葺搭建的,結構粗糙。[註8]
 我們邊走邊考察各小社。越過一座山嶺後,地形變為峻峭,幾乎無法通行。通過獨木橋,便看到Rahao社的開墾地了。路左的山腰懸掛著一個瀑布,自高處瀉下白玉般的水花,可說是此行最佳的景觀。[註9]
 走進Rahao社的範圍後,漸漸地出現蕃屋。這時候,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個蕃人朝我們走過來,仔細看後才知道是Rakkei,他也是曾經來過台北的舊識,我們互相搥打對方的胸膛以表示友善。他引導我們去頭目Watantaimo的家。我原本忘了頭目的名字,問過以後,頭目說:「上次我去艋舺,我們不是已經見過面了嗎?」[註10]
 還沒來頭目家以前,我先到Rakkei家參觀。他家外面設欄養一頭豬,屋角也有養蜂箱(養蜜蜂的箱子,兩個形狀像木臼的蒸籠口對口相接,蕃語叫G&ru)。據他說,他原來是Aokyan社的頭目,因為三、四年前部落的人口大量減少,就併入Rahao社了。
 Rahao社的頭目Watantaimo是個年已半百的長者,儀表和態度很有風采。抵達他家的時候,他正在田地耕作,一看到人影就馬上奔到小溪邊洗手,來到我們面前行日軍的舉手禮,歡迎客人。他請我們進屋內休息。房屋的構造如下:屋頂用茅草修葺,而牆壁是採用竹、木混合的形式,也就是說,在幾根立柱之間,用竹片和木片交叉堆積於其間就成。「梁行約三間」,「桁行約二間」。[註11]
 休息過後,他帶我們去看頭骨架。頭骨架是頭目負責管理的,離開他這間房子有六、七町的距離。另有一間頭目的房子,屋前走幾步就到頭骨架,用原木支撐,上面是橫排的原木架,排放著九個頭顱,其中兩個皮肉還沒完全脫落,額頭上穿孔處仍保留著籐索。[註12]
 然後,頭目請我們到他耕地中的休息小屋,那裡已擺好了酒席。所端出的蕃酒,其味道和釀法跟我們日本內地的「濁酒」,沒有什麼大的差別。宴會進行中,來了十多個蕃丁,他們輪流要求和我共杯合飲。有些人在飲酒之前,舉起右手,將食指沾沾酒,塗在自己的額頭上,用食指和拇指將沾在食指上的酒向前彈出三回。我觀察到這樣的飲酒禮儀,知道他們是要表達最高虔誠的時候,才這樣做的。
 今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怪事——參加今天酒席飽醉的社蕃,乘醉要殺日本人,以誇示英勇。其中一人帶刀侵入我們住宿處,幸而被頭目發覺,在頭目怒叱聲中掉頭而回,卻倒在路上反而使自己受傷。粟野君〔拿出藥箱〕給予治療。當晚我睡得很熟,不知道發生了鬧劇,後來大家常提起我渾然不覺有殺身之禍,把我當做笑柄。(文未完,全文請見《台灣踏查日記(上):伊能嘉矩的台灣田野探勘》)
 【譯註|楊南郡】

1. 位於台北市萬華的清代書院「學海書院」已經由台灣總督府學務局接辦,伊能和粟野兩人隸屬學務局,所以從那裡出發。伊能氏入山調查,習慣找通事或撫墾署等機構的譯員同行。據他的正式報告《台灣蕃人事情復命書》記載,竺紹:當時正忙於「化育烏來社一帶的泰雅族,因為直到一兩年前,天性驃悍的泰雅族,還常常下山獵取人頭。」 2. 新店禮拜堂,指馬偕博士於一八七四年創建的長老教會教堂。 3. 為了安全,入山的人都結伴而行,這是清代末年和日據初期常見的現象。清代由隘勇護送行旅,日據初期由擔任警戒的陸軍士兵或武裝警察護送一段路程,但是要進入部落則要靠通事或嫁到平地的原住民婦女俗稱「蕃婆」陪伴。Rahao社,今台北縣烏來鄉信賢村,Awai可能是嫁到平地的Rahao社婦人,帶著小孩回娘家,順便給伊能一行人帶路。 4. 從舊稱坪林尾流出的,叫北勢溪;而從桶後、烏來流出的,叫南勢溪。匯流點以下的溪段,現在叫新店溪。 5. 依照千千岩助太郎的《台灣高砂族の住家》記載,泰雅族比較老式的屋牆,叫做積木式構造,牆壁內、外有兩排木柱,將劈成薪狀的木片堆積於其間,猶如積木,牆壁厚度是三十到六十公分。根據登山家、建築師林古松的解釋,梁行應稱為梁間,是支撐屋重的橫木跨度,桁行指桁長度,即屋子的寬度。每日間是六尺,所以屋寬是十五尺,屋深二十一尺。不過原住民屋式大部分是橫列式,很少這種縱列式。也許伊能氏不小心把長、寬倒置了。 6. 原住民屋內都有三石灶。長約三十公分的細長石三個鼎立,下端埋設於土中,當做爐灶。三石灶架設於床與床之間,白天給人圍坐,晚上睡覺時能夠取暖。三石灶的上面很高的位置有網形吊棚,伊能氏稱為「火柵」,上面放置要燻烤的獵肉或要烤乾的植物種籽。牆上另架設棚架,伊能氏稱為「板柵」,木板棚架上通常放食器等炊事用具。屋外的「置柵」,可能是頭骨架,頭目家都有頭骨架的設置;也可能是獸骨架,伊能氏沒有指出置柵的用途。「窗邊有小窗」,這一個小窗是窺視外面時才打開的,為了防禦外敵突襲,族人不敢冒然開大窗。這與日本古代「武家屋敷」(位階高的武士屋宅)相似,叫做「(司見)き窓」(窺窗)。 7. 清末的教化似乎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伊能氏的描述很生動,可惜沒有指出Siron是不是逃學,或是畢業後還鄉?當時的蕃學堂經常發生學童集體逃走的事情。學童也因為水土不服,很多病死於台北府。 8. Sirongan社的社名,不見於蕃地地形圖及後來的日本文獻。從伊能氏的行程描述,可知它位於烏來社和裡面蚋哮社之間,可能是個小社。按伊能氏在《台灣蕃人事情復命書》裡指出,當時的Urai社由七小社組成,共有二一七戶,五三○人。當然,Sirongan社也包括在內。 9. 從本段的描述可知:伊能氏來調查時,現在的烏來溫泉一帶是Rahao社的耕地,而未到烏來溫泉前的地方,也就是從現在的忠治起,沿途的山坡分布著整個烏來社的各小社。 10. 伊能和粟野沿途遇到的泰雅人,很多是舊識,可以想見他們在萬華的學海書院接見過很多來自各部落的族人,還沒開始田野調查以前,就有過接觸和問話。 11. 請參照註5,屋寬十二尺,屋深十八尺。 12. 頭骨架通常設在頭目家附近,以誇示英勇並恫嚇外人。剛割取的新鮮頭顱,通常用籐索穿孔,掛在樹上或掛在頭目家前庭司令台柱上。舉行祭典以後,排列於頭骨架上。馘首是一種原住民傳統的宗教行為,不能逕自視為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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