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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PG玩家在異世界打造最強角色~獻給亨德森的福音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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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PG玩家在異世界打造最強角色~獻給亨德森的福音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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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規則屁孩賭上性命
在異世界盡情展開大冒險!

轉生到異世界時被賦予的是「打造角色」能力!
那還用說,當然要隨心所欲大玩一場了!!

在網路連載時蔚為話題,王道轉生故事中的異端!!
大幅修訂網路連載時的內容,展開全新的故事!
 
 
規則屁孩轉生者埃里希在魔導師阿格里皮娜的幫助下脫離險境,並從對方口中得知妹妹艾莉紗是「半妖精」的事實。而要免於「半妖精」悲慘命運的唯一選項,就是與阿格里皮娜締結契約。根據契約,艾莉紗成為了阿格里皮娜的徒弟,而埃里希則成為學徒,隨著阿格里皮娜一同前往帝都的魔導院。知道自己即將離開故鄉的埃里希,則向瑪爾吉特許下一個承諾。
在前往帝都的旅途中,埃里希遇到了妖精。然而她為故事帶來的新方向,卻是無可救藥地要人命(大失敗)!?
遠遠跳脫亨德森指標的規則屁孩大冒險,備受期待的第二幕!
 

作者簡介

Schuld
能夠繼續推出第二集實在令我不勝感激。畢竟世界上有許多跑完導入部分後就沒有後續的團,所以我會努力讓大家能一起看到這篇故事的結局。而且發跑團卡也是身為GM的樂趣之一呢。

ランサネ
雖然提到妖精,可能很多人都會抱有甜美可人的想像,不過在奇幻世界中,妖精也常是必須小心提防的生物,所以我希望在自己的設計中賦予妖精在可愛外表下暗藏玄機的氣質。

書摘/試閱

TRPG玩家在異世界打造最強角色
獻給亨德森的福音

Mr. Henderson Preach the Gospel

Aims for the Strongest Build Up Character The TRPG Player Develop Himself
in Different World

Author
Schuld

Illustrator
ランサネ

屁孩
【Munchkin】

①為了讓自己的PC得利經常跟人耍賴,像小孩般無理取鬧的玩家。
②比起享受劇情,更重視自己角色在規則上的強大,規則至上主義者的玩家。又稱日式屁孩。

序章

TRPG
【Tabletalk role-playing game】

 使用紙本規則書跟骰子等工具,以原始方式遊玩的RPG。
 由被稱為GM(Game Master,遊戲主持人)的主辦人跟PL(Player,玩家)共同進行,可說是有固定劇情大綱,但沒有固定結局跟內容的戲劇。
 PL會在表格上製作PC(Player Character,玩家角色),扮演角色面對GM準備的難題迎接結局。
 現在有多種內容包含奇幻、科幻、現代驚悚、現代傳奇風、槍戰、後末日的TRPG發行,甚至還有扮演偶像跟女僕的特殊類型,種類相當豐富。

那個人輕鬆踩過了無從抗拒的絕望,出現在我們兄妹面前。
整齊地綁成髮辮再盤起的銀色長髮,淺綠與深藍色的金銀妖瞳。以黃金比例配置的臉部器官呈現出宛如藝術品的美貌,那端整無比的模樣甚至讓人覺得虛假。
她身上的服裝是我從未見過的上等質料。在夕陽下帶有美麗光澤的深紅色長袍上,佈滿了使用暗紅色絲線的複雜刺繡。
然而其中最醒目的,還是人類種不可能擁有的竹葉形長耳。那從髮絲之間露出的長耳,是如假包換的長命種象徵。
這個世界的長命種與奇幻故事中因為托爾金的『魔戒』聞名,並在之後的日本奇幻作品裡也經常登場的精靈十分相似。
不會受到壽命的限制——雖然也可能只是十分長壽——不會受疾病侵擾,不僅有出色的魔法天賦,在肉體方面也沒有任何缺陷,只要沒有遭到殺害就能一直活下去。長命種跟那種集人類願望於一身的精靈是極為接近的生物。
他們天生就擁有魔法適性,肉體一旦成長到全盛狀態就不會衰老,也不會受疾病侵害,以生物來說堪稱完美的設計,堪稱是人類種的頂尖傑作。
我在教堂初次知道有這種生物存在的時候,不禁浮現一個「這真是太作弊了」的感想。
而現在我正好也抱有相同的感想。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她只彈了兩次手指。第一次彈響手指時,那讓人強烈意識到死亡的黑色球體便像煙霧般瞬間消散,第二次彈響時,那個綁走我妹妹的魔法師也跟著消失。就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讓那個我完全束手無策的強敵像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般消失得不留痕跡。
我不知道她是將魔法師轉移到其他地方,還是真的就像我所看到的那樣消失掉了。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一名非常高等級的魔法師。
銀髮魔法師調整了一下淺綠色左眼上的單邊眼鏡,表情嚴肅地瞪著我。
不對,正確來說她是在看我的妹妹。
「那個半妖精是從哪抓來的?」
如是說著的魔法師,眼神讓人聯想到正看著培養皿中微生物的的研究人員。
「半……妖精……?」
我不太能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艾莉紗是我的妹妹。這點是不會錯的。
而且她是在王座山莊園出生,雙親也都是凡人種。凡人種跟凡人種所生下的孩子,也只會是凡人種,不會有突變成其他種族的狀況。
「能養到這麼大還挺罕見的。你們是基於什麼目的養她的?」
由於艾莉紗出生時我也還是嬰兒,所以我並沒有她出生時的記憶,但我們一直都在一塊。況且這個世界可沒有現代的醫院,我們兄妹全都是由豐穰神的神官到家裡來接生,所以不可能會有抱錯孩子的狀況。
「雖然我來這裡很久了,但沒想到還能看見這種東西。從剛才的狀況來看,你們似乎有些爭執,是為了爭奪素材嗎?看她很黏你的樣子,是你養的嗎?」
最重要的是,艾莉紗擁有不會讓人認錯的特徵。簡直跟母親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相,相同顏色的金髮,還有與父親十分相似的琥珀色眼珠。如果讓我們一家人站在一塊,根本不可能會有人認為艾莉紗是個跟我們沒有血緣的人。
不對,那些其實都不重要。我其實就只是不爽一件事。
「妳這長耳朵的混蛋開口閉口就說人家妹妹是抓來的、還有什麼素材,究竟是什麼意思?」
把我可愛的艾莉紗當成昆蟲或動物看待究竟是什麼意思?可能也是因為戰鬥導致情緒亢奮的關係,我忘了對方才剛救我一命,氣憤地回嘴。
我吐出了這輩子從沒用過、混雜著鄉下俚語的咒罵。令我思緒沸騰的憤怒,讓我把學會之後就一直掛在嘴邊的宮廷語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彷彿某種東西斷掉的聲響。我眼前猛然一黑,雙腿也軟了下去。
「哎呀。」
「哥哥!?」
當我的視野持續沒入黑暗的時候,我感受到某個格外柔軟的東西接住我的身子。
那混著我自己的血腥味竄入鼻腔的氣味,似乎是鈴蘭的香氣。
在我逐漸模糊的意識當中,唯有艾莉紗的哭聲聽起來格外清晰……

【Tips】長命種。不受壽命限制,能常保全盛狀態的人類種頂點。想要殺死擁有強大魔力,出色肉體,豐沛智慧的長命種,唯有壓倒性的暴力,或是靠著名為時間的濁流來將他們的精神磨耗殆盡。
也因為這樣,用來懲罰長命種的刑罰之一,就是將其關入黑暗的水牢當中。

蘭貝爾特先生就算在莊園舉行慶典時也不會完全喝醉。這不僅是因為他所肩負的責任,也是因為長年的軍旅生涯剝奪了他想喝個爛醉的機會。
無論喝多少酒,蘭貝爾特先生意識一角仍總是不由自主地保持警戒。就算是置身在大家開懷暢飲,熱鬧無比的和平慶典中也不例外。
因此當獵人之女瑪爾吉特神情緊張地衝進廣場時,他立刻就能採取行動。儘管其他人都還深陷在慶典氣氛當中,難以搞清狀況。
當從瑪爾吉特上氣不接下氣的口中聽到「綁架」、「莊園外頭」、「森林附近」這幾個詞句,他便立刻拋下手中酒杯衝了出去。
蘭貝爾特先生趕回在莊園裡的住處,抓起裝備。只有他不是住在代理官安排的官舍,而是擁有自己的房子。
他沒有花時間穿戴盔甲,只是披上鎖鏈甲,而且為了節省穿戴手甲的時間,只戴了手套。在穿好簡單的防具之後,蘭貝爾特先生便抓起多次與他一同闖過戰場的愛劍。
當他提劍奔出門外,與一名意外的人物撞個正著。
「你來這裡做什麼?約翰尼斯。」
鐵青著臉追著蘭貝爾特先生到他家的人是莊園裡的農民,他是在不久前還在痛快喝酒的約翰尼斯。
「武器!也拿個武器給我!」
他也同樣是聽了瑪爾吉特說的話才連忙跑來的。
原來遭到綁架的人正是他的女兒,而正在與綁架犯周旋的人是他的小兒子。
蘭貝爾特先生聽到約翰尼斯如此解釋,只猶豫了幾秒鐘時間,便回屋內又抓了一柄長槍。
如果換成是別人,蘭貝爾特先生應該會說服對方冷靜待在家裡,讓他去設法處理。
可是如果是跟自己一樣,就算在酒宴中也不會爛醉的同類,蘭貝爾特先生認為這種人確實擁有為保護自己兒女而戰的權利。
蘭貝爾特先生帶著接過長槍的約翰尼斯,連忙趕往瑪爾吉特所說的地點。然而他們在那裡卻看見了出乎意料的光景。
一片混亂的商隊露營地裡,毀損的木箱、木桶、商品散落一地,當中還倒臥著幾名身負重傷的男子。
而身處在慘狀中央的,是倒臥在地的埃里希,還有靠在他身邊泣不成聲的艾莉紗。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看到他們出現而顯得不知所措的長命種。
「……呃,兩位是他們的家長嗎?」
難以掌握狀況而面面相覷的兩人,最後能確認的也只有彼此臉上的困惑。
不過還是能確定這是非常狀況,兩人互使了一個眼色後,決定由身為父親的約翰尼斯率先開口。
「不好意思,敢問您是哪裡的貴族嗎?我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這裡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長命種看起來不像庶民。那滿是精緻刺繡的深紅色長袍一看就是高級品,約翰尼斯就算拿全部家當可能都買不起那件長袍的一條袖子。
對方細心綁成髮辮盤起的頭髮也同樣別著精緻的裝飾品,臉上的單邊眼鏡也是只有貴族才會使用的東西。
最明顯的自然是在短短一句話當中就透露出優秀的教養,專屬於上流階級的女性宮廷語。約翰尼斯清楚知道對方是自己這輩子除了從遠方觀看之外,根本與之無緣的宮廷中人。
「我談不上是什麼貴族。我是三重帝國魔導院的魔導師。我是拂曉派,萊瑟尼茲學閥的研究員,阿格里皮娜.杜.斯塔爾。」
雖然女子以十分隨興的口吻報上自己的名號,但在聽到「杜」這個稱號的瞬間,身為庶民的兩人便不假思索地跪下,並將武器放到地上。
只要是過著正常生活的人,都知道擁有家名與貴族位的人究竟擁有多大權力。如果對方報上的名號還是能與帝國比肩的貴種所擁有的貴族位,那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三重帝國臣民的性命不至於像日本幕末時期的薩摩下級鄉士那樣在隨意殺人之後可以只要寫份報告就能了事,但惹惱貴種也別想能有好日子可過。
在這個原本感覺就相當混亂的場面,手持武器現身又不下跪,如果被以無禮問罪也無話可說。
然而眼前的貴種看著正在大哭的約翰尼斯女兒與不省人事的小兒子,一臉像在說「我自己才想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的模樣,看來打從心底覺得麻煩地抓了抓腦袋。
只見女子抽了一口菸,重新打起精神似地開口。
「總而言之,可以先去室內請我喝杯茶嗎?」
聽到這頗為唐突的提議,兩個大男人先是楞了一下,在腦細胞總算能理解話語內容之後,兩人這才連忙採取行動。
一人是先跑到莊園內最氣派的名主家裡去備茶。
而另一人則是背起自己的兒子跟女兒,為眼前的貴人領路……

【Tips】名主。在莊園內身為意見領袖,地位較其他人高出一階的有權者,深得代理官信任,獲准擁有家名的人。平時會指揮莊園內的事務,在收成時也會輔佐收稅官的工作,幫代理官減輕負擔。

少年期
十二歲的春天

背景資料
【handout】

 進行遊戲時所需要的事前資訊。藉由事先說明角色的概略背景與行動方針,確保劇本的方向性。有些背景資料會明示團務的方向性,也會出現完全不知所云的狀況。
 不過世界上就是有那種無論資料準備得多麼周全,都還是會不當一回事的傢伙……

一股詭異酸味竄入鼻腔的衝擊,讓我猛然睜開眼睛。
「你總算醒了。」
我連忙查看四周,我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躺在床上,而那名長命種就在床邊,手裡不知為何拿著一個藥瓶。
只見她看似有些疲憊地將藥瓶收入懷中,有些不耐煩地詢問我身體的狀況。
我戰戰兢兢地坐起,這才發現我原本一動就會痛到讓人想哭的肉體現在幾乎不再疼痛。雖然斷了幾顆牙,所幸那些都是乳牙,以後還會長回來,所以應該不用擔心。雖然在牙齒長回來之前,門牙附近實在不太好看就是了。
我的肉體除了疲勞而感到的沉重之外,並沒有其他異狀。一定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我原本應該處於就算斷了兩三根骨頭都不奇怪的狀態,現在一點都不痛,讓我反而覺得有些詭異。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試著提出疑問,不過多看幾眼之後,我很快就察覺這裡是莊園名主的屋子。整個莊園內也就只有這裡能像這樣準備有床的客房了。
當我看到坐在床邊椅子上那滿臉不甘願的的女性時,這才總算想起自己的狀況。我之前因為太過激動,結果昏倒了。
「有什麼地方會痛嗎?」
「沒有,並沒有會痛的地方。」
「嗯,那就好。畢竟我其實不怎麼拿手肉體操作系的術式……對了,你從昏迷到現在並沒有經過多少時間,這你大可放心。現在太陽也才剛下山而已。」
銀髮的魔法師似乎有些冷淡地說完,那收起藥瓶的手彈了一下手指,一個菸草盆便憑空出現。那裝有碎菸草並能充當煙灰缸的白色漆器上帶有螺鈿的裝飾,一看就知道價值不斐。而放在一起的菸管也同樣有黃金製的吸嘴跟帶有裝飾的菸斗,感覺光是那根菸管就能買下好幾棟像我家那樣的房子。
……等等,我是不是一時衝動,對不得了的人破口大罵了?
「我想想,該從哪個部分開始解釋好呢?」
雖然眼前這名長命種的女性顯得沒精打采,不過她將菸草塞進菸斗的動作卻相當纖細,而且我明明沒看到她點火,但她卻直接把吸嘴放到嘴裡,接著神奇地吐出一道細煙。意思是如果只是要點菸,她甚至連彈手指都不用就能辦到嗎?
「其實由我來解釋是有些奇怪,不過你大概也無法理解讓你的雙親來解釋究竟有何難處吧。」
「呃……」
雖然我之前對她說話時的態度相當糟糕,但她看來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儘管可以肯定銀髮魔法師不會用對等的立場看待我的行為,可是由於這是太過理所當然的事實,所以我也不會對此感到惱火,也看不出她有什麼其他合理的意圖。
「話說回來,其實最不可思議的還是你。為什麼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呢?」
由於我完全聽不懂對方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我自然地歪著頭,結果她也擺出跟我一樣的姿勢。
「你明明擁有這麼充沛的魔力,為什麼沒有開眼呢?這未免太扯了吧?」
魔法師將臉湊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的模樣,完全就是研究人員在觀察玻片內標本的模樣。從她的言行舉止我可以感受到至少不是把我當成一個人在看待。
「你的肉體從來沒有因為魔力奔流而感到難受嗎?會不會有難以克制的衝動或難以忍受的頭痛?」
「……沒有,完全沒有。」
「這就怪了……」
雖然從對方避免把煙直接吐到我臉上的這點來看,多少還算對我有基本的尊重。話說回來,那個煙的氣味讓人感覺莫名的香甜,可是她那格外冰冷的眼神讓人感覺頗為詭異。那一綠一藍的雙眼透露著並不把我當人看的眼神。
我懂了,這大概就是長命種會被人厭惡的理由。雖然書上是用「評價不太好」這類裹了好幾層糖衣的方式來形容,我原本也以為是因為長命種對其他人的態度比較傲慢的關係……確實不會有生物能夠接受被人用這種眼神看待。
「一般來說,有像你這樣的魔力,理應能自然學會某些屬於魔法師的技能才對。」
我在建構基礎能力時,確實抱著希望自己將來能施展魔法的單純想法,自然而然地持續提升我的<魔力儲藏量>與<瞬間魔力量>,到現在兩者也都到了第五階的<佳良>水準。
可是因為我不喜歡靠自學獲得魔法技能的不確定性,所以我始終沒有取得能讓自己對魔法有所覺醒的技能。
就某些方面來說,這也可說是我這個人的缺點。我基本上不會主動去取得到達某個水準時理應取得的技能,只會讓自己保持在可以取得的狀態,之後再自己斟酌情況耗費熟練度弄到手。
所以我也不是特別要靠這個設計去節省什麼。正因為這樣,就算我處於魔力高出平均水準,一般來說會透過自學而學到某些東西的狀況,也會讓自己維持什麼魔法都不會的狀態。
話雖這麼說,這個缺點其實也有好處。因為我可以省下一般人在不知不覺間學到的無謂技能跟特性,避免熟練度遭到浪費。所以我的熟練度不會被<惡德>範疇中的<狡猾念頭>跟<無謂竊盜>等特性給偷走,在提升能力值這方面會比一般人更有效率。
只是我魔力在平均水準之上這件事,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等等,凡人種的魔法師似乎很少,所以以凡人種來說有可能光是<佳良>水準就已經相當可觀了。我原本想說<佳良>指的是用人類種的標準來看,但如果是以魔法師角度屬於妥當水準的<佳良>,那也就說得通為何我擁有這個水準會讓人感覺奇怪了。
雖然這都只是我自己的假設,但這個世界奇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真心希望手裡能有一本可以詳盡說明這些問題的資料集。
「也罷,就當作是見到罕見的例子好了。」
魔法師將手中的菸管往煙灰缸邊緣一敲,灰燼伴隨清脆聲響掉落煙灰缸內。只見她在菸斗內塞進新菸草的同時,嘴角也露出邪惡的笑意。雖然對方的外表看起來像神秘又深謀遠慮的精靈,但那個表情讓我清楚知道她跟我熟悉的奇幻小說角色有決定性的差異。那是十分裝模作樣的笑容。
「就讓我來仔細對你說明真相吧。」
我突然想起某個在書中看到的內容。長命種雖然跟精靈十分相似,不過兩者有某個決定性的差別。
那就是他們並非是崇尚節制與健康的自然主義者,而是熱愛文明的種族。
長命種會為了破除無知與迷信而建造高樓,也會享受因為隨著知識欲而產生的文明,當然也喜歡享用奢華的飲食,是不折不扣的都會男女。比起樸素的木造屋舍,長命種更喜好莊嚴的石造建築,傾向享受已經發展的文明,當個熱愛新事物的探求者才是長命種的本性。
為了不讓自己在無盡的壽命中感到厭倦,長命種全都是會毫無節制地投入娛樂、學問還有各種享受。
正因為這樣,雖然數量相較凡人種要少上許多,但在三重帝國皇帝任命的七個選帝侯名家當中,就有兩家是長命種。
「簡單的說,妳的妹妹並不是凡人種。」
雖然我感覺怒氣再次衝上心頭,並且下意識張開嘴巴,然而眼前的長命種魔法師在我出聲之前就先將白晰的手指放到我唇上。那大概是要我先安靜讓她把話說完的意思。
看見我老實閉上了嘴,長命種輕哼一聲,似乎是滿意我還懂得學乖。而她接著給出一個讓我難以置信,也難以接受的解釋。
「你的妹妹是調換兒。」
她剛才說了什麼?調換兒?我可愛的艾莉紗是調換兒?
所謂的調換兒,是在我前世的英格蘭地區也曾有的傳說。據說是羨慕人類、想要人類小孩,甚至只是想要捉弄人類的妖精抓走人類幼兒,並拿自己的孩子調換的超自然現象。
這類往往對孩子與父母來說都只會演變成悲劇的狀況,常被用來解釋為何有些孩子身上帶有殘疾,不過在這個世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妖精是確實存在於這個世界。沒錯,我小時候跟哥哥尋找的妖精硬幣可不是鄰居老人瞎說的故事。
不同於人類種、魔種、亞人種等生物,沒有肉體的妖精是非人類的存在。這個世界將妖精解釋成擁有自我,普通人類看不見的「現象」。
能夠看見妖精的人,是只有幼年時尚未確立自我,無法清楚理解自己與他人界線的小孩,還有擁有特殊眼睛的魔法師。在我看的書裡還提到有少部分種族也能看到妖精。
「妖精有時會寄宿到擁有肉體的生物腹中轉生到世上。」
但我看的書裡可沒有提到她所說的這件事。
「有時會有妖精因為羨慕幸福的家庭或小孩,所以想生在人類的家庭裡。那類妖精為了讓自己的靈魂能在現世以擁有肉體的方式誕生,所以會產生調換兒的狀況……這是妖精親口告訴我的,所以是真的。」
我沒法理解這個人究竟在說什麼。她是說我七年來看著長大的艾莉紗不是凡人種嗎?
「不過那種做法似乎挺有難度,剛出生的調換兒學語言會比較慢,甚至因為莫名的殘疾而死亡的狀況並不罕見。」
這是一段立刻讓我聯想到許多跟艾莉紗吻合的敘述。畢竟艾莉紗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才會這麼黏我。我記得她常常生病,讓家裡每次都得設法買藥,大家也必須抽空照顧她。而現在艾莉紗看起來比同齡孩子年幼也是事實。
「還有,妖精非常喜歡金髮碧眼的人類……我想你應該心裡有數吧?」
沒錯,我的母親漢娜是金髮碧眼。我也一樣。
「那孩子是半妖精。而且我想她很快就能感受到魔力了。成長到多愁善感的時期,也會隨著精神亢奮而喚醒她身為妖精特有的力量。」
我能想到許多吻合銀髮魔法師這些說法的狀況。她之所以特地跟我提到這些,想必也是抱有一定的確信。聽到這些敘述,我也能夠肯定她的說法並不是想騙小孩取樂的謊話。
因為我親身感受過艾莉紗擁有的奇妙力量。
我回想起那魔法師急著解決我而使用,伴隨強烈熱量的白光的法術會突然消失,應該就是因為受到艾莉紗的力量影響。那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施法失敗。若真是如此,沒理由會出現那種法術被消滅到毫無痕跡的現象。
現在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也用過類似的方法消除過對方駭人的黑魔法,他當時也對於自己的魔法消滅感到驚訝。他的驚訝反應並不是對自己施法失敗而產生。而是因為魔法突然消滅。
所以把當時的狀況想成是魔法遭到消除應該是沒問題的。
在魔法師的魔法被消除時,我確實有聽到艾莉紗死命呼喊我的聲音。魔法幾乎就是在艾莉紗發出呼喊的同時消滅的。
我之所以能保住一命,並非偶然也不是對手的失誤。是艾莉紗救了我一命。
我感受到有某種東西正要改變。而且是重要到會讓我之前的生活產生劇烈變化的東西。
但是。沒錯,就算是那樣。
「那又怎麼樣?」
所謂的親人不只是出生時有血緣關係。是因為能互相著想、認同彼此才是親人。雖然親人是經由血緣聯繫,但血緣並非建立一切的要素。
所以不管艾莉紗是半妖精還是地精,我們是親人的這件事都不會改變。
聽到我如此斷言,長命種魔法師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她的眼神彷彿在看某種難以理解的東西。她接著猛搔著頭,像要趕走自己內心的某種感情。
「凡人種應該沒有收他種族當養子的文化吧?」
「這不是養子不養子的問題。是親情的聯繫。」
面對我再次的斷言,她長嘆了一口氣。
「妳已經跟我父母提過這件事了嗎?」
聽到我提出這個帶有相當確信的疑問,讓長命種魔法師不禁揚起眉毛。看來我似乎成功讓她感到驚訝了。
她告訴我從昏迷到清醒中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那段時間她已經向我父母告知了同樣的事。我猜正是因為那樣,所以對方已經放棄繼續對我父母解釋了。畢竟這裡是鄉下地方,跟那些大人物的風俗文化是無緣的。就算解釋那種狀況,這裡的人也沒有那麼容易理解。
所以她才會像現在這樣,雖然一臉覺得麻煩的模樣,還是直接來向我說明狀況。雖然我不是很清楚長命種魔法師究竟抱著何種意圖要把我牽扯進去,但我能夠確信一件事。
那就是我的父母肯定會堅持艾莉紗是他們的女兒。
艾莉紗是大家一起費盡千辛萬苦養大的孩子,就算知道她的出生有一些秘密,這個認知也不會被輕易顛覆。如果是在艾莉紗剛出生時,這件事可能會讓人有所動搖,但現在我們之間明確擁有隨著時間累積的感情。
「看你自信滿滿地這麼說,還滿令人生氣的。囂張小鬼可是很難出頭的喔。」
「我沒有說什麼自以為是的道理。我只是相信我們之間的親情。」
親情啊……。長命種魔法師這麼自言自語著。這樣說起來,我曾在書中看過長命種有強烈的個人主義,一旦獨立,甚至可能會有二、三十年都不會跟親人有書信往來。如果不是因為有必須意識到家名的貴族身分,在自報名字的時候省略家名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是在我以前待的國家,這種狀況可是會遭迫害呢……看來國家不同就會差很多呢。」
看來這個魔法師因為不是這裡的人,所以對家族觀的文化差異感到有些混亂。國家不同家族觀就不一樣確實很常見。甚至就算是相同國家,地方跟都會的觀念也會大不相同。從她沒能理解這件事來看,這個人要不是對親人的關係不感興趣,就是真的欠缺這方面的經驗。
「也罷,就先不提親情的問題了。反正不管怎麼說,法律也不會變。」
「法律……?」
「對,法律。你現在理解自己的妹妹是半妖精了吧?」
看到我點頭,對方也滿意似地點頭,接著她像在教導笨拙的學生一樣,一字一句加重語氣地開口。
「半妖精成長到多愁善感的時期,也會意識到自己龐大的魔力。而且是強大到放著不管會相當危險的魔力。」
就算她沒有特別加重語氣,我也能自然想像到其中的危險性。畢竟我親眼看到艾莉紗光靠意志力就抵消掉威力強大的魔法。要是她在成長之後魔力更加強大,就算不用細想也知道狀況非同小可。
以國家的立場來說,不可能對這樣自然產生的危險物置之不理。而收取稅金且要宣示效忠的人,自然也會採取對策。
「畢竟她的魔力可是強大到一個弄不好,可能會讓這個小莊園連半點瓦礫也不剩呢。光是她現在的年紀魔力量就已經相當驚人了。進到她體內的似乎是階級相當高的妖精。」
你們家有這麼值得讓妖精羨慕嗎?看著將手指放在下巴旁邊苦思的長命種魔法師,我決定追問我妹妹究竟會怎麼樣。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相當重要的問題。
考慮到最糟的狀況……
「把你的殺氣收起來。我不會為難你們的。」
糟糕,看來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我想到最糟的狀況,就是我得設法讓許多事情變成「沒發生過」,然後帶著艾莉紗遠走高飛。
「放心,我會仔細解釋我會怎麼做的。跟魔導有關的事情我不會說謊。而且身為魔導師,也是得遵守一些束縛的。」
畢竟要是在用詐術干涉跟魔法有關的事情惹怒一些不會出現在檯面上的東西,最糟的狀況下可是連命都會送掉呢。眼前的魔法師笑著這麼說。
等等,魔導師……?這是個我不熟悉的名稱。
「不管怎麼說,在魔法方面不安定且危險的生物是必須接受國家管理的。」
這點我能夠理解。但這是我不太想接受的說法。我們家的艾莉紗確實是天使,不過她可不會像某個有四字神名的傢伙那樣把城市化為火海。她就只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這點我不接受任何異議。
不過我可以理解艾莉紗擁有不能置之不理的危險性。我自己也不希望艾莉紗失控而釋放她也不希望有的力量,結果傷害到寶貴親友而哭泣的模樣。
「可是如果讓國家接手,她很可能會被當成實驗體。畢竟長到那個年齡的半妖精十分罕見,肯定會有許多人感興趣。」
聽到那個相當駭人的詞句,讓我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彷彿全都打開。
實驗體,我想就像字面上一樣,是被當成實驗材料吧。因為魔法這門技術仍有許多未解之謎,為了掌握更加深奧的秘密,就算做出非人道實驗也不奇怪。正確的說,在這個人命跟現代相比就如同薄紙的時代,只要法律允許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實際上回顧歷史,用罪犯、他國俘虜、奴隸進行殘忍實驗的例子也多到不勝枚舉。
「比較好的狀況是早早被解體成資料,但如果要說壞的狀況能有多壞……」
「不需要費工夫嚇唬我。妳會在我這種人身上花時間,應該是有什麼要求吧?」
這種無謂的故弄玄虛只是浪費時間。我原本就打算盡可能回應對方的要求。應該說正因為她對我們有所求,才會不厭其煩地跟我這樣的小鬼解釋狀況。
只要能讓艾莉紗過安穩的生活,要我做什麼都行。就算她想取走我的手腳或內臟,我也可以當著她的面取下,甚至包裝好送到她手中。
我是艾莉紗的哥哥。我早就發誓要保護她,所以我不會捨不得付出那點代價。
「很好,我還挺欣賞這麼明事理的態度。那我先按照順序解釋,半妖精之所以危險,是因為狀態不安定,無法熟練運用魔法的關係,所以會有魔力失控的危險性。」
「……那麼說……」
「嗯,只要讓她學會怎樣運用魔法,讓她不再危險就行了。我想帝國的心胸還沒狹窄到會對擁有自我且沒有危險的生物,而且還是自己的百姓動手。」
我感覺彷彿在絕望的狀況中看到一縷光線。就我知道的許多狀況,無論怎樣控制危險性,只要不是人類,還是有許多研究單位會將對方當成實驗生物對待,就這點來說,她所提到的處理方式,算是相當寬容的選項。
只是要怎麼樣讓艾莉紗學魔法呢?我想應該不會只要主張「她可以靠自學學會魔法,所以不會有危險!」就完事了。畢竟在這裡面根本沒有絲毫能夠保證安全的要素。
「我打算收你妹妹當我的徒弟。我也會養育她,讓她成為魔導師。只要沒有魔力失控的危險,她應該就能重新取得市民權,過正常生活了。」
「妳願意這麼做是很讓人感激,可是……」
「沒錯,我知道你擔心代價的事情。其實我並不怎麼關心這方面的問題。」
這個長命種還真慷慨。她竟然說不需要任何回報。雖然我覺得如果要裝模作樣,可能在用詞跟態度方面再多講究一下會更好就是了。手裡拿著菸管不停吞雲吐霧,又一副打從心底覺得無所謂的模樣,實在很難取信於人。
況且從她之前的發言來看,很明顯不單只是基於善意或慈悲而決定對我們伸出援手。雖然這不能算是推測,只是我的想像,我總覺得她腦子裡在打什麼糟糕的主意。
「講白了,我也不愁沒錢花,也沒有什麼搞不定的問題。最重要的只要能搞定這次的田野調查,要花多少錢都不成問題。」
這真是一句我這輩子也很想說一次的話。雖然我的生活不算窮困,但畢竟是個跟「萬貫家財」這類的句子無緣的鄉下人。
……等等,她剛才說了什麼?田野調查?
「只是我可是不能隨便收徒弟的人。因為魔導師不喜歡魔導被胡亂傳播,所以要正式收徒並養育是需要學費的。」
她完全不給我提問的時間,便繼續說下去。她打算當作沒說過嗎?
不對,比起那個還有更值得在意的事,我該先確認那件事才對。
魔導師究竟是什麼玩意?
我聽過魔法師或魔術師。可是我完全沒有聽過魔導師這個詞句。而且收徒弟這種事是需要履行師徒契約,如果可以不收錢就搞定,那豈不是我們自己隨便唬弄一下就行了。
「啊~這種事需要解釋嗎?鄉下人都是這樣嗎?」
雖然對方莫名做出傻眼的反應,但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這點我也沒輒。
畢竟我不但不清楚這個魔導師究竟屬於哪個組織,就連名字都不清楚。
我老實說出這些疑問,只見她用懶得解釋的態度吐了一口煙,接著提到名為魔導院的國立研究機構,還有隸屬於其中的魔導師。
根據她的說法,三重帝國魔導院是在帝國建國時所設立,針對魔法與魔術的學術研究機構,裡面集合了獲國家肯定的優秀魔法師。位於帝都的魔導院總部是個將所有魔法技術的理論加以收集並管理的組織,也是在帝國唯一得到官方認可,能使用魔法的部門。
得到魔導院承認的魔法師都是跟市井魔法師有明確區隔的高手,作為不同於世俗術師的位階,被允許使用魔導師的名稱。所以魔導師不只是運用魔法,而是為會導引他人鑽研魔法之道的人所準備的特別階級。
聽起來有點像國立大學的地方。至於魔導師感覺就像是必須要通過艱難無比的國家考試才有資格的醫生,不同於沒有國家資格也能自己掛名的詭異民俗療法大師。
我之前完全不知道帝國原來有這種東西。
魔導院是國家唯一認可能公開運用魔法的組織,所以魔導師就類似官僚的人物。他們並不樂見魔法胡亂傳播,所以為了防範未然,得付出高額學費才能學習魔法。
對了,在慶典時給我戒指的老翁似乎說過類似的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話雖這麼說,三重帝國的民間魔導師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多規範。大家還是可以任意運用魔法做生意,只要不是太過分,也能擅自從事研究。栽培後進避免過度干涉,才會有出人意表的收穫。如果試圖徹底掌控一切反而會錯失更多東西,看來帝國也是懂得這個道理。
但如果是身為危險因子的半妖精,那事情又另當別論。要是艾莉紗不能成長為國家認可的魔導院正式承認、安全無虞的魔導師,那就沒有意義。我眼前的長命種魔法師……不,魔導師這麼說。
「要讓你的妹妹活下去,她必須成為魔導師……不過這個前提相當困難。」
當我問到學費究竟需要多少的時候,魔導師一邊抽菸,邊用輕鬆的語氣給出答案。
沒有介紹要進入魔導院就讀,需要三十德拉克馬。魔導師要收徒,規定最少也要收取十五德拉克馬。
雖然她的語氣輕鬆到像在說去便利商店買罐咖啡要多少錢,但說出的金額卻高到嚇人。農民一年能夠賺到的總金額也不過五德拉克馬左右,就算是有較多田地的富裕農家,最多也就是能賺到七德拉克馬。
在我們家才剛為了大哥大嫂加蓋房舍的現在,就算淘空我們所有家當也不可能湊到那些金額。
我沒想到需要的金額會是我們家總收入的兩倍有餘……會設定這樣的價格,也可看出帝國對於管控魔導技術傳播這件事有多麼重視。
而且她有提到這個價格是規定。就像武器跟酒一樣,那是國家以公定價格所制訂的最低金額。換句話說,如果是要跟特別有名的魔導師學習,可能還需要更高的金額。
「放心,我只收最底限的一年十五德拉克馬也沒關係。」
「一、一年!?」
我吃驚到不小心發出驚呼。等等,那不是一次付清的金額,而是年費嗎!?這麼說,學三年就得花上四十五德拉克馬,六年就是九十!?別說要淘空我們全部家當了,就算把我們全家人都一起賣掉也付不出來吧!?
看到我因為龐大金額而差點昏倒的反應,眼前的魔導師露出一臉像看到奇怪東西的表情。我懂了,看來她肯定不能理解我這麼驚訝的理由。天生的貴族不可能理解庶民的價值觀。尤其以這種時代的貧富差距來說,漫畫中某些富家角色從沒喝過罐裝咖啡的橋段都算是可愛的了。
「……我懂了,你們是錢有點不夠吧?」
「我們工作一年不吃不喝不納稅也湊不到一半的金額,如果能用『有點』來形容,那麼妳說得是沒錯。」
「咦?現在平民那麼窮嗎?」
我瞬間火大到想痛揍她一頓。冷靜,貴族這種東西就像字面上那樣,跟我們是住在不同世界的生物。假如要因為這種事情就抓狂,腦袋的血管有多少根都不夠用。
「先不管收入的問題,我有一個能讓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提議。」
喔,總算來了。終於要進入正題了嗎?
畢竟像她那樣獲得魔導院肯定的魔導師,會特地對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鄉下小孩花時間說明狀況,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你願意在我門下當學徒嗎?」
「妳是說……學徒嗎?」
這唐突的提議讓我差點合不上嘴巴。
學徒制度在三重帝國算是頗為過時的勞動形式。不對,考慮到這裡相當於中世紀初期到盛期的政治體制,倒也算不上過時,不管怎麼說,至少就我的角度來看算是相當老舊的勞動方式。
所謂的學徒制度,是在獲得父母許可後將小孩送到商家或工房等地方工作的制度,對城市裡身為次男以下的人來說,算是頗為普遍的選項。雇主會趁著學徒在容易吸收經驗的兒童時期傳授工作技術,雖然雇主會確保學童的食衣住等需求,但在學成之前不需支付報酬,算是相當簡單明瞭的契約勞工。
不過如果沒有值得信任的介紹管道,也不太可能成為學徒,所以那並不是所有人都適用的方式。
「沒錯,學徒。而你的契約報酬就是你父母可以不用支付你妹妹的學費,但要用你應得的報酬來抵帳……這樣你覺得如何?」
我想這個提案對你應該很划算才是。魔導師邊說邊露出裝模作樣的笑容……不對,她是刻意笑給我看的。
這個提議確實很划算,甚至可說是超乎常理。像我這種沒有什麼特長的貧窮鄉下小鬼,根本沒有人會用一年十五德拉克馬的金額雇用。那好歹也要是擁有代書人之類的專業技能,並且在代理官底下工作才勉強有機會賺到的金額。
這是個明顯有蹊蹺,應該要提防的提議。這怎麼看都是個背後有鬼的可疑選項,這可不是像TRPG委託常見的伏筆那樣簡單。
可是以現在的狀況,我有搖頭的權利嗎?
不,當然沒有。不管有多麼可疑,只要有一點能拯救艾莉紗的可能性,我就不可能拒絕。如果能讓她平安長大,那麼就算要我被千刀萬剮我也甘之如飴。只要有人提出要求,就算只是基於好玩要斷我手腳、挖我眼珠,我也不會遲疑的。
我掀開棉被,起身下床,來到坐在椅子上的魔導師面前跪下。我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忠實的僕人。
「我很樂意接受您的提議。」
「嗯,真懂事呢。」
長命種魔導師滿意地點頭之後,吐出細長的白煙。我這時才想起一件事。
「能容我斗膽請教您尊姓大名嗎?」
她大概也是被我這麼詢問才察覺這件事。我並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而她也一樣。簡單的說,就是貴種一開始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對下人報上自己的名字沒有什麼意義,她也不在乎我們這種到處都有的庶民叫什麼名字。
過了一會,只見她把菸管中燒盡的菸草敲進煙灰缸內,然後邊調換著蹺腳的腿,邊不太甘願地報上名字。
「我叫阿格里皮娜。阿格里皮娜.杜.斯塔爾。我是隸屬於三重帝國魔導院拂曉派,萊瑟尼茲學閥的正規研究員。今後請多多指教,呃……」
我感覺這是個相當不吉利的名字。沒想到她的名字跟歷史上某個人人唾棄的罪人之母一樣。雖然我對於後續的頭銜沒有頭緒,但八成都頗有來頭。
「我叫埃里希。是王座山莊的約翰尼斯么兒,埃里希。」
不過她是什麼來頭都無所謂,只要能讓艾莉紗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做。比起和壞人搏命,當學徒又算得了什麼。
我跪在要侍奉的主人面前,深深低頭。
「嗯。那麼埃里希,你可要好好服侍我。我會用我自己想用的方法行事,所以你也只要為了自己的目的,盡自己所能去做就是了。」
就算我的行動不是出於忠誠心,但只要看起來得體就行了。
我感覺對方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Tips】學徒制度。能維持勞工與工作的流動性,又能防止大幅變動而想出的制度。同樣的制度也曾深植於過去的日本,也不時會有從學徒成為師傅的例子。在帝國當中也是少數未成年人能合法工作的手段。

阿格里皮娜.杜.斯塔爾是在萊因三重帝國西方,間隔衛星國家群的鄰國,賽努王國誕生的年輕長命種之一(年紀當然是以長命種為基準)。
身為貴族的她擁有象徵古老尊貴血統的杜字稱號與家名,而兼具佛雷男爵位的父親,則統治著不辱古老名家稱號的廣大領地。
不過儘管是坐擁領地的長命種,斯塔爾爵士卻以熱愛旅遊而聞名。他大部分時間都將領地交給管家治理,自己則在諸國四處遊歷。就算國王召集,也經常因為沒人能掌握其行蹤而讓人大傷腦筋。
考慮到斯塔爾爵士最長曾有二十年時間未曾踏上故國土地,大概多少能窺見其對旅遊的痴迷。就連國家經歷改朝換代的內亂時,他也正因為長達三年的旅行而沒有交集。在回國後難得上朝的時候,還留下一個脫口說出:「咦?國王換人了?那傢伙什麼時候死的?」的趣聞。
而阿格里皮娜也像理所當然般跟著有浪子性格的家人遊歷諸國。儘管在王國內擁有貴族的地位,但她一百五十年的人生當中,幾乎沒有多少時間是在王國內度過。
而在阿格里皮娜迎接長命種成年的百歲時,彷彿完全不在乎貴族地位似地讓自己以帝國魔導院的魔導師身分獨立生活。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喜歡帝國的食物,覺得帝國的氣候最為舒適的關係。
雖然這跟沒有加以制止,只是說出:「是喔,她喜歡就好。」的感想,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還給予莫大資助的父母多少也有關係。不過這件事就先姑且不提。
畢竟長命種不管到任何地方都是我行我素的種族,就算與他們談論凡人種之類的定命觀感也只是白費工夫。正如我們無法理解螞蟻的運作機制,對不會受到壽命限制的長命種來說,他們也無從理解凡人的價值觀。
不管怎麼說,正因為阿格里皮娜擁有那樣的經歷,所以也許是因為對成人之前的人生產生反彈,而擁有「不,我再也不要出門了」這樣自甘墮落的性格。
從父親也認為阿格里皮娜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來看,她或許可以說是讓自己變成了大型廢棄物。
畢竟她曾仗著自己擁有長命種特有的優秀消化器官,利用不需排泄的特性,成為長達七年完全沒踏出魔導院的大書庫一步,成天在裡頭慵懶看書的人材。
對於會親手打造很可能會讓正常人發瘋的環境,並開心沉浸其中的長命種,實在很難談得上正常。
而且在最後兩年,她甚至還因為「我記得書的配置」,過著躺在自己擅自搬到讀書室裡的床上後就不曾下床的生活。
長命種真的就是一種會沉溺於自己中意的事物,為了追求所好就算把世間萬物全拋在腦後也完全不以為意的生物。看在正常的生物眼中,只能說是瘋狂。
年輕的長命種阿格里皮娜就這麼順著自己極端的喜好,全心享受她認定的最佳環境。
不過那樣的樂園並沒有持續太久。就算是他國有力的貴族子女,在書庫內擁有絕大權力的司書們還是有底限。
原本以「他們家有提供大量的捐款與抄本」為由,而一直忍讓的司書們,終於對阿格里皮娜對旁人視若無睹的生活大發雷霆。在經過一番長時間的逼問,最終遭到司書們強行趕出大書庫的阿格里皮娜這才老老實實到自己被分配到的工房內生活。
不過要說這件事是否成為她重新檢視生活的契機,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畢竟如果長命種擁有會因為這種小事而調整生活的上進心,那他們早就驅逐其他種族,成為不可動搖的世界盟主了。
阿格里皮娜被逐出大書庫後,便在自己的工房內再次開始閉關生活。看來不想出門的人,不管到哪裡都會讓自己足不出戶。
當然,魔導院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地方,就算是隸屬於其中的研究家或擁有教授地位的講師,都有義務得參加定期舉辦的講習跟研討會。哪怕是舉世聞名的教授或有顯赫家世貴族也無法動搖這個原則,要是表現得太差,魔導院也會毫不留情地降級甚至剝奪資格。
因為所謂的魔導師並不單單只是稱號,是只有持續鑽研魔導的人才被允許的資格。
最初的七年因為斯塔爾爵士給予魔導院的大量捐贈,加上以外國貴族繼承者的背景提出論文,因此讓教授會對阿格里皮娜頗為看好。不過在惹出事情之後,再怎樣也很難給她好臉色看。
教授們不僅要求阿格里皮娜必須提出新的論文,而且還嚴厲告誡她必須參加講習,並且在言行方面要符合魔導院研究員該有的形象,而在婉轉的告誡當中,也不忘暗示如果有所違背就會遭到嚴厲制裁。
話雖這麼說,但想當然的,阿格里皮娜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
她只是用<遠見>的術式或透過從魔的眼睛參加講習,在提出報告跟論文的時候,仍偷懶用擬似生命的術式讓變成鳥的報告飛到教授手中。在研討會的時候,甚至是透過能即時同步研討會資料的自製羊皮紙參加,可說是盡其所能的偷懶。
這實在是前所未聞的狀況。
雖然過去確實有無法到場參加講習的學生或研究員運用<遠見>或從魔參加講習的例子。不過那是因為如果不那麼做,會讓擁有本業或是靠賺學費為副業的人產生不便才會特別允許。
就算是魔導院睿智的教授,也料不到會有用那種手段來參與所有講習的傻瓜。而為了享受怠惰與自甘墮落會費心到這種地步的長命種,她肯定是第一個。
儘管研究院的人想提出告誡,但阿格里皮娜的作為並沒有違背規矩。而時間也在大家想不到解決辦法的情況下持續流逝,最後阿格里皮娜的懶散終於令她隸屬的學閥代表忍無可忍。
學閥代表親自拜訪阿格里皮娜用幾乎等同失傳技術的<空間遷移>保護的房間,提出要她出外進行田野調查的要求。
阿格里皮娜雖然頑強抗拒這個得像流浪魔法師一樣隨同商隊活動的命令,但在面對會遭到學閥逐出的警告時,也不得不低頭。雖然失去所屬學閥仍可以用學生身分當聽講生,但對於擁有工房能持續從事研究的研究者來說,其中的不便跟遭到魔導院除籍幾乎沒有兩樣。
而阿格里皮娜並不被允許從事能立刻來回的研究,而是踏上得要有學閥領袖允許才能回來的研究之旅,就這樣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
然而在漫長旅程中疲憊不堪的阿格里皮娜卻想到了一件事。
她想起學閥領袖在出發前的冗長說教中曾提過,如果她在漫長旅程中能奇蹟似地收到徒弟就必須回魔導院報備。不過嚴格的學閥領袖當然不會接受她只是為了窩在工房裡而隨便找來的徒弟。
最糟的狀況,大概就是找回來的徒弟理所當然地變成魔導院的聽講生而受到照顧,自己又會被趕出去。
還需要有其他東西。需要有個自己得負起責任,以師父身分合法留在魔導院的名目。
而就在這一天,阿格里皮娜正巧找到一個必須成為自己徒弟的人。
錢的事不重要。好歹也是貴族的阿格里皮娜也不忘定期收取從老家送來的錢,而且她也靠論文的稿費存了不少錢。就這方面來說,她確實能算是一名優秀的魔法師。
她只是在人格方面已經爛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罷了。
就這樣,得到了能光明正大回歸閉關生活的手段的阿格里皮娜內心相當滿意。能夠合法又合理地回到魔導院、返回自己心愛的工房這件事讓她感到無比開心。
除此之外還能多一個方便的雜工,也同樣是讓她心情加分的要素…………

【Tips】在魔導院裡存在著三種身分。培訓機構的聽講生,被賦予工房的研究者,還有教導前兩者的教授。
聽講生與研究者通常會加入教授所設立的學閥,並可透過教授的介紹閱覽研究資料或領到研究費。這主要是因為魔導院是透過教授之間的聯絡會進行管理,無論是在內部人事或經營方面,三重帝國幾乎不會直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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