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0
0
三民出版.新書搶先報|最速、最優惠的新鮮貨報給你知!
第一人稱(簡體書)
滿額折

第一人稱(簡體書)

商品資訊

人民幣定價:35 元
定價
:NT$ 210 元
優惠價
87183
海外經銷商無庫存,到貨日平均30天至45天
下單可得紅利積點:5 點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相關商品

商品簡介

郭敬明、韓寒、張悅然、七堇年夢想出發地
如果不能微笑著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那麼你也無法用第一人稱說「我喜歡這樣的我」
那些你暗自喜歡的人和物,終有一天會成為「我所懷念的」

新概念獲獎者
當紅90後領軍作家
以「我」為筆,為青春寫作


三十位青年作家,以「我」為筆,審視人生與生活

『從城市到城市的過渡,從生活到生活的過渡。一模一樣的街景,甚至一模一樣的我。但說實話,我還是喜歡我的那一座城,以及那樣一個我曾鄙視的我。』

作者簡介

主編 歐陽
原中國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學》雜誌主編,中國作協會員,作家、出版人。
出版有個人長篇散文集《通靈者》 《夢語者》 《心靈物語》 《一個人的工廠》《鏡像的衍生》《勾引與抗拒——當代先鋒藝術十年紀》等圖書。
主編大型青春文學書系“盛開”“旗”等青春合集和單本圖書數百部。策劃、編輯出版有張承志、韓少功、張煒、遲子建、徐小斌等作家作品數十部。

名人/編輯推薦

◆郭敬明、韓寒、張悅然、七堇年夢想出發地
◆新概念獲獎者 當紅90後領軍作家 作品集
◆他們不是大師,卻個個都是出道之初的“韓寒”、“郭敬明”

如果不能微笑著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那麼你也無法用第一人稱說「我喜歡這樣的我」

那些你暗自喜歡的人和物,終有一天會成為「我所懷念的」

目次

Part1 其實,你一直都在的
(樹在。山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張曉風《我在》)
螞蟻螞蟻
寂寞如貓
綠櫻花
種一朵花
Part2 花開花落,你難過地微笑
(若我會遇到你,事隔經年,我將如何與你招呼。以沉默,以眼淚。——拜倫《春逝》)
我曾經走過那條路
那些年,我險些成為過去
扔在六月的路上
Part3 抬頭,星光去了遠方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 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 一半在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 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三毛《說給自己聽》)
前世今生,愛如禪
複眼
第一人稱
天之眼
Part4 沒有落下的花
(你,一會看我,一會看雲。 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顧城 《遠和近》)
因為龍舌蘭花開
當我唱起這首歌
陪伴是最好的相愛
愛你是永無天明的長夜
Part5 回憶,送給會流淚的人
(沒有回憶的人生,未免蒼白了一點。——張小嫻《我們都是醜小鴨》)
漸行漸遠漸無書
彼岸花
街道上的黑魚
秘密會所
Part6 聽音尋路
(我的心裡住著一個蒼老的小孩。如果世界聽不明白,對影子表白。——林夕《煙火裡的塵埃》)
由赤裸的罪惡到壓抑的現實
異獸志——我們都是未知的存在
如果我可以一生只愛一個人
Part7 盛開,不一樣的光
(孤單時,仍要守護心中的思念,有陰影的地方,必定有光。——幾米《星空》)
相遇之後並肩
華麗的旅行
被期待的感覺,不是很珍貴嗎?
只有五秒鐘的記憶
Part8 變了的,是這一地的時間
(我什麼也沒忘,但是有些事只適合收藏。——史鐵生 《我與地壇》)
與其不相戀,不如不相見
遲到
南落離殤,莫離錦年
女神病
你好,男閨蜜
Part9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姐姐,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我只想你。——海子《日記》)
灰色屋
長日
重返2013
深夜廚房

 

書摘/試閱

螞蟻螞蟻
文/徐衎

1.
更多時候,是一顆豆一粒米在滾動,螞蟻是裝在豆子和米粒上的輪子。

2.
小城偏遠,居住在這兒的人家世代為鄰。
陽光不錯的下午,我喜歡搖著輪椅獨自出門,以輪代步,走完小城的所有街巷里弄。外面的市井人聲可以喚醒久不出門的耳朵。一個人獨處久了,會漸漸喪失語言能力、聽力,乃至思維能力,最後淪為不會“光合作用”的植物人。
植物人會不會光合作用呢?偶遇過一個小女孩,大眼睛眨巴眨巴,天真無邪地問我這個更天真無邪的問題。我想了想後告知她,植物人是不會光合作用的。只見她小臉一轉,一蹦一跳地跑遠了。塑膠涼鞋在地面上敲擊出規則的吧嗒聲,襯著小女孩歡快的步伐。
小女孩的活潑感染了我,我快步跟進,一路小跑,路邊的佈告欄、櫥窗唰唰倒退。那是一次愉快的奔跑,尤其在我得了腿疾不得不依賴輪椅之後,這般經歷回憶起來格外動人。
轉過街角,小女孩倏忽不見了。我悻悻然僵立原地,因為劇烈奔跑雙腿輕微顫動著。那晚,小女孩的步伐闖入夢境,吧嗒吧嗒……塑膠涼鞋和青石板默契配合,奏出曼妙的樂音。屋外天光大亮,一覺醒來,方才記得夢裡,自己穿著一雙涼鞋在一直走、不斷走,走了一整晚,吧嗒吧嗒聲如影隨形地響了一夜……
我突然著了魔似的迷戀上了行走,像一條蛔蟲一樣悠然爬過小城的五臟六腑。有個來小城采風的青年作家送過我一本書——《在路上》。通讀全書,我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文本中,成為那些不斷上路的年輕人中的一員。雖然十八歲以前,我的活動範圍僅局限在小城。
於是,我把這座小城擅自命名為——路城。
路城的人們堅信夢是冥冥中的暗喻。很久很久以後,回憶起這個連夜奔走的夢,確是一個彼時被忽略的預兆。

路城的人們除了篤信形形色色的夢境,還歡喜飯前一碗酒、飯後一段路。在我腿腳出意外前,作為一個離愣頭青還差一大截的小屁孩,我毫無懸念地被長輩們明令禁止沾酒。所以在路城東游西蕩成了我唯一的愛好。行走途中,我遇見了賣紅薯的紅姨、賣白糖糕的白奶奶,還有兇狠的狩獵人、年輕的作家以及那個穿塑膠涼鞋的小女孩。
“哥哥,你會捉螞蟻嗎?”重逢之際,小女孩沒再追究上回那個“植物人”的問題。
“這有什麼不會的?”我確信自己臉上掛滿了鄙夷不屑。
“你知道螞蟻的負重能力嗎?”
“呃……這個我得回去查查。你問這個幹嗎?”
“姥姥說,我就像只小螞蟻,吃什麼都不長肉,長大了,恐怕連臉盆都端不住。”我注意到小女孩說話時,兩側的蝴蝶骨在上下掠動,似某種抽噎。
“不會的,螞蟻是螞蟻,你是你。”
“可是,姥姥說她小時候也是瘦瘦小小的像只螞蟻,姥姥的姥姥也是這麼告訴她的。姥姥長大後,真的就應驗了,真的就沒什麼力氣呢。”驚恐掩去了稚氣,小女孩活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寒鴉。
面對小女孩有根有據的擔憂,我無言以對。
“哥哥再見,我要去問問黃老師。”
黃老師是路城幼稚園的幼師,溫柔美麗像個白雪公主,深受小朋友們的歡迎。小女孩又一次閃出了我的視線。相較於初見,她這回穿了一雙小紅皮鞋,鞋底落在路面上闃寂無聲,不似塑膠涼鞋的輕快活潑。她也不再是上一回那個陽光的小女孩了,乍一看,確實像一粒小螞蟻……

3.
不知道在來自大城市的人們心目中,路城算是一座小鎮呢還是算是一個村,反正我知道決計算不上是一座城。
幾年前一條公路竣工,打通了路城和鄰縣鄰鎮鄰村的聯繫,源源不斷的車流開始活躍其上。本地居民對於汽車的雜訊由反感到逐漸習慣,新生嬰孩到了咿呀學語的年紀,小嘴一嘟,也能逼真地模仿出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響,經常逗得年輕夫婦開懷大笑。
一輛車身噴著“駱駝自駕遊”的麵包車正行駛在這條公路上。一個年輕男子一面把著方向盤,一面不忘回頭對後座的兩位女士侃侃而談。
“半年前,我經過瓦鎮,眼看天色已晚,收拾了日常用品便投宿到一戶當地人家裡。主人是一位老婦和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叫老婦姥姥,估計是祖孫兩人。她們家有個小院,種了很多美人蕉,可惜我到的時候花都謝了。吃晚飯時,那個小女孩在我近旁來來回回走了好久,最後我忍不住問她有事嗎,小女孩就問我,你會捉螞蟻嗎?我見她一本正經的不像是開玩笑,就反問她,這有什麼難的,螞蟻又不會咬人。然後小女孩就蹦走了。離開瓦鎮前,我給車加滿了油,車子開動後我又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她正和一個小男生在路邊攀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問關於螞蟻的問題,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這次路過瓦鎮,我想去看看那個小女孩。”
旅途中向來不缺乏可圈可點的話題,兩個女士聽完年輕男子的敘述不久,就又把興趣投向了別處。

4.
我出生在路城,我和這裡的人們一樣,喜歡瞎走瞎逛。
我再次碰到了那個小女孩。
“哥哥,原來螞蟻是大力士呢!”小女孩眉飛色舞的表情,恢復了早先的活潑,“黃老師有一本圖冊,上面說螞蟻能舉起超過自己體重400倍的東西,還能夠拖運超過自身體重1700倍的物體呢。原來螞蟻的力氣這麼大,這下姥姥就可以放心了。”
這天小女孩穿回了塑膠涼鞋,我跟著她,全程聽她講述著螞蟻的一切一切。說實在的,她對螞蟻的研究遠遠超乎我的意料,我不能暴露我的淺薄無知,只好一個勁兒地附和稱道。
來到女孩家,不大不小的院子裡種滿了美人蕉,竹簾後的躺椅上歇著一位年邁的老婦,應該就是這個小女孩的姥姥了。穿過蒼翠欲滴的院子,或許是錯覺,我發現老人的眼珠居然碧綠如孔雀石。
女孩親昵地依偎在老人膝上,開心地把方才對我所說的又向姥姥重複了一遍。老人聽罷,只是搖頭:“錯了,一定錯了。”起身的時候,老人兩條枯枝一樣的胳膊不住地晃蕩,好像遭遇了颱風的兩截樹苗。可是這樣的一個麗日晴天,連一絲風也沒有。
老人確實很虛弱。
小女孩有些沮喪,可能因為姥姥沒有接納她的發現,於是整個人又陷入憂心忡忡之中,一掃開朗的表情,靜坐在小院的角落一言不發。
“你去把黃道姑找來,我問問她。”隔著竹簾,老人的話含混模糊,我沒能聽清老人喚小女孩時用的乳名。
小女孩鎖好院門出發了,眼看著山雨欲來,我惦記著晾曬在屋外的床單被套,不得不暫別小女孩。看著她踽踽獨行的幼小身影,確如螞蟻一般羸弱,當然我指的是個頭。小女孩已經向我普及了一下午,螞蟻力道大得驚人,能舉起比自己重400倍的東西呢……

5.
月光清淺,“駱駝自駕遊”麵包車行駛在靜謐的夜色中。
年輕男子還在絮叨著追憶他相隔不久的瓦鎮之行,後座的兩個女士面露倦色、昏昏欲睡,迷糊中她們還是聽見他的低語:“瓦鎮是個淳樸的地方,生活節奏緩慢,那些民居都有古代遺風,可以激發出無窮靈感,我考慮著就在瓦鎮置辦一處房產,以後可以常過來度假。”
後座的打鼾越來越大聲,好像出了故障的引擎在咆哮。
他強打著精神,凝視著前方,繼續在茫茫夜色中穩步前行。

6.
我說過,路城的人們歡喜飯前一碗酒、飯後一段路。
那些漸趨發育成熟的少年終於告別了他們滴酒不沾的懵懂童年,私下開始三五成群地把酒言歡。在酒精的催發刺激下,血氣方剛也就變得有血有肉。
路城的窄街陋巷間,殘留著很多少年肉搏械鬥的遺跡,這讓寧靜的路城無疑籠上了一抹血腥氣。但是父輩們卻處之泰然,面對少年暴力呷一口酒娓娓道來:這有什麼?等再長幾歲,他們也就安分啦,到時候想讓他們折騰,都折騰不起來啦……
可以預見,好動且喜歡奔走的我,過不了幾年也會變得循規蹈矩,像路城所有的長輩們那樣,安分守己。
路城的雨季很漫長,雨水在青石路面上彙聚成河,衝擊著人們的腳踝腳背。公路上的車輛被籠罩在雨幕中,車燈模模糊糊,遠看就像一點點的流螢之火。
不過,再長的雨季也會過去,路城的人們終於見到了久違的陽光,我也重逢了久違的小女孩。
只見她蹲在牆角摳摳撿撿,忙活了半天卻始終沒覺察站在她身後的我。小女孩的專注勾起了我的好奇,我看見小女孩白皙的小手時不時地從石縫裡捏出一隻小螞蟻,然後小心地裝進一邊的玻璃瓶中。
“你在幹嗎呢?”我終於沒忍住。
小女孩明顯受到了驚嚇,小腦袋轉過來見是我,才稍稍安心。“捉螞蟻啊!”她的語氣略帶慍怒,似乎是在嗔怪我也不打個招呼,沒頭沒腦地嚇她。我看見玻璃瓶底黑壓壓的,已經裝了不少螞蟻。
“捉這麼多螞蟻幹嗎呢?”我有點不忍打斷小女孩心無旁騖的工作,但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
“姥姥問過黃道姑了,螞蟻確實很小,你也看到了,但黃道姑說釀了螞蟻酒再喝下去就能長力氣,不會像姥姥現在這樣,跑也跑不動、走也走不穩。”
螞蟻酒?在路城,我只聽過黃酒、白酒、啤酒、高粱酒、蛇酒、葡萄酒,螞蟻酒當真還是頭一次耳聞。被長輩禁酒的童年,我對於酒缸有種蓬勃的嚮往。我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中的酒香,分辨著各類酒品種。青睞這條路,樂此不疲地來回行走,很大原因要歸於這段路上飯店酒館林立。也就是在這條我最青睞的路上,我邂逅了那個有點古怪的小女孩。
“哥哥,你會捉螞蟻嗎?”
我沒有回應她,蹲下身兀自在草叢中翻找起來。
“不對不對,你這樣動靜太大了。姥姥說,應該輕手輕腳的,這樣小螞蟻才不會痛苦,釀出的酒才會有效。”我想起初遇小女孩時,她也問過我會不會捉螞蟻,彼時我對此不屑一顧,眼下小女孩卻讓我有些“幫倒忙”的挫敗感。
我不知自己哪來的耐心,居然陪著小女孩捉了一天螞蟻。暮色四合的時候,她開心地和我道別,這真是收穫頗豐的一天。

7.
我問二蛙,螞蟻酒是什麼滋味兒。二蛙比我大,已經長到了能喝酒的年紀了。二蛙撓撓頭,顯然螞蟻酒超越了他的品酒經驗範圍。沉思半天,二蛙不解地兩手一攤:這是哪門子的酒啊?
於是我告訴二蛙,青石街瘸子巷有戶人家的小女孩在釀螞蟻酒,據說喝了能長力氣。
是嗎?二蛙滿臉的懷疑,不知是在懷疑我陳述的地點,還是懷疑螞蟻酒的功效。
夜裡我怎麼也睡不著,心心念念著小女孩的螞蟻酒。我真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就可以喝一杯小女孩的螞蟻酒,也可以正兒八經地出入那條街的任何一個酒館,黃酒、白酒、啤酒、高粱酒、蛇酒、葡萄酒都隨我盡興地任意點,吃飽喝足後再學戲裡的水滸英雄,把碗一砸,大搖大擺地晃出店堂。
這就是我對未來、對長大的設想。
不知什麼時候睡去的,我夢見一片猩紅的地域,好像潑了很多很多的高粱酒,我一個人站在地域中心,不知該幹什麼。真是一個無聊透頂的夢!天亮了。

8.
這是一個介於晴天和雨天的天氣,其實就是陰天嘛,但又和尋常的陰天迥然不同。
我看到興奮的二蛙迎面走來,隨行的還有另外兩個少年。我伸出手去預備打個招呼,不想二蛙卻徑直從我身側揚長而去,一路上和那兩個少年嘻嘻哈哈,一定是在談論什麼有趣的事兒。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嗅到了一股酒味。我很肯定那是酒精的氣味,只是我卻辨不出到底是哪種酒。在青石街混了這麼久,鼻子已經很爭氣地可以分出黃酒、白酒、啤酒、高粱酒、蛇酒、葡萄酒之間的細微差異了。沒想到一直引以為豪的嗅覺,原來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沒能讓我一網打盡。
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
然而在遇到小女孩後,我的挫敗感立刻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小女孩耷拉著臉沒精打采的,步調遲緩得像丟了魂似的。
“嘿,怎麼啦?”我收拾了心情,走到女孩邊上。
“我的螞蟻酒被人偷了。”

9.
“嘿,打起精神來,瓦鎮就快到了。我給你們放首歌吧,特帶勁!”
後座的兩位女士仍舊睡得不省人事。沒有得到回應的男子自顧自地從一堆雜誌裡翻出一盒CD,車載音響開始工作,車內登時充斥著歇斯底里的音符。
兩位女士終於從迷糊中一點點清醒。
“嘿!瓦鎮就快到了。”

10.
“冬天就要來了,螞蟻就少了,姥姥說,我不喝螞蟻酒,就過不了這個冬天。我很快就會像她一樣,渾身發抖,力氣會從我身上慢慢漏空。”
小女孩陰鬱的神情與這個陰霾的天氣極其吻合。我很想告訴她,晚一年喝螞蟻酒說不定也沒什麼關係呢,又或者她姥姥和螞蟻的宿命牽連也不一定會應驗在她身上呢?又或者……
我恍悟到其實自己一點也不瞭解小女孩,我一廂情願地自認已經進入了她的世界,而事實上,我對這個有點奇怪的女孩一無所知,或者說只是一知半解。
小女孩低著頭走開了。走出青石街就是一個十字路口,尾隨其後的我看見二蛙和那兩個少年在不遠處勾肩搭背地耍酒瘋,小女孩站在我和二蛙之間的十字路口,猶豫著應該何去何從。
一輛麵包車出現在了路城的這個交叉十字路口,小女孩已經走到了路中央,麵包車卻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緊接著就是尖銳的刹車聲、驚恐的尖叫聲……車門大開,車上的人魚貫而出,我聽見車裡在播著一首很地道的搖滾歌曲——“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蝗蟲的大腿,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蜻蜓的眼睛,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蝴蝶的翅膀,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螞蟻沒問題……”
突如其來的事故讓所有人都傻了眼,我慌忙奔過去,不遠處的二蛙和少年們估計也受了驚嚇,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怔怔地沖著這邊看過來。
我和一個著裝得體的年輕男人從一地的鮮血裡抱起了小女孩,與男子同行的兩位女士早已被嚇得呆若木雞。小女孩在我的手臂上渾身顫抖著,我聽見她虛弱的喘氣聲:“我沒有力氣了,我抬不起我的胳膊了。”
年輕男子不住地追悔著;“我壓根就沒看見這麼個小人,她怎麼就沖到輪子下了呢?”救護車趕到了,男子護送著小女孩上縣城醫院。臨走前,他從包裡掏出一本書給我:“謝謝你的幫助。”我穿著一身沾滿血污的襯衣,手裡拿著一本《在路上》,目送著救護車漸行漸遠,直到駛出路城的地界,駛出我的視野。
翌日,大小廣播將這起發生在路城的事故廣而告之——
“昨天傍晚,瓦鎮解放路和青石街交叉路口附近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一輛麵包車軋到了瓦鎮的一名女童。目前該女童還在醫院進行搶救,事故原因據調查是駕車過程音樂音量過大,分散了司機的注意力。希望諸位駕駛員專注開車、安全上路,切莫讓血的悲劇再度上演……”
瓦鎮的事故在這年的冬天來臨前,讓人們提前感受到了寒意。
你一定會納悶:不是路城嗎?那個小女孩不是出沒在路城的嗎?呵呵,路城不過是我自作主張的傑作,文章開始我也寫過“於是,我把這座小城擅自命名為——路城”這樣的句子,路城,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路城。
關於路城的記憶到此為止。路城消失了,恢復了它的本名——瓦鎮。

寂寞如貓
文/單超

寂寞是我養的一隻貓,在壁龕中,在櫥櫃內,在盥洗池裡,在文了花的浴鏡前。
我回家擰開門,它倏地從我腳邊溜過去;我在廚房裡削土豆煮濃湯,端起長勺試熟的時候,它從我鼻下一閃而逃,偷走一股香氣;我橫躺在沙發上,舉著娛樂雜誌讓一行行字漏進眼中,它便會瞅准機會伸了腦袋來接走三杯兩盞。
深圳天氣無常,時時會沒徵兆地大雨如注。我守著電視機無處去,驚覺孤獨了才會想起來找它。搜遍壁龕,拉開櫥櫃,向著盥洗池裡瞄一眼,站到文了花的浴鏡前,卻無論如何不見它的蹤影。待哪個時候朋友撥來一通電話發來一條資訊,我把寂寞拋到了腦後,它才又化形成一隻貓,躡手躡腳地遊走在房間的一隅。

最初發現它的時候,我恐懼逾恒,更無意豢養。那時跟我同住一室的舍友患上了習慣性焦慮症,無奈之下返回了老家治療。跟舍友敘別後我發現了它,仿佛是一份遺產,特地留給我癡伴。
房中少了一個人,像生生地被剜去一塊什麼,留下了缺口。一些杯子、灰塵的轍痕便更是顯得刺眼。我將房裡的東西去舊留新,床單簾布通通撤換掉,桌擺茶具也擦得光亮。只是越是這樣就越顯出了那只貓存在的醒目。每個夜闌時分,別人都酣眠在夢鄉裡,我卻伴著貓兒喉頭那一疾一徐、淺淺深深的咕嚕聲,整夜整夜地睡不進去。以前倒沒有發現寂寞這麼可憎,以往聚會跟派對散場的時候看著所有人次第離開,落寞是一隻深色蝴蝶,在屋子裡振著翅。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是沒有過,只是以蝴蝶翩然無蹤的性子,飛兩下也就不見了。不似這一次,居然變成一隻貓,如影隨形地伴在我身畔。

人群是那麼像羊群,像上了妝穿了戲服的片場,戲中的歡歌縱飲讓人有些辨不清楚白天與黑夜。這突然的一段獨處時光迫著我在晚上卸了妝、脫了戲服。以前我是帶著眼影跟腮紅在生活的,睡,也睡在戲裡。

週末我訂了單人的電影票,坐上載滿乘客的龍華線地鐵。
從關外駛向關內,路程雖短,卻需要越嶺翻山,是從房屋疏落的邊緣地區到高樓成林、繁華如夢的市區中心的一次短途旅行。在搭向地鐵站的天橋上,私家車川流於山腰公路的景象忽如完全陌生的面孔,從未記得過。以前走這條路上班,常常惜時到爭分奪秒,至於左右,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多看一眼的。現在我無約可赴,才想起來握著欄杆向下麵望一望。陽光輕柔,並不耀眼,山巒之間翠色清涼,車尾的紅燈連綴起來,像一樹的紅梅。
地鐵中多是出雙入對,或父母帶著幼兒。我沒有同事朋友可以說話,卻又忍著,不願掏出手機對著螢幕。斜向裡是一老一少,三四歲的男童攜著一位滿頭蕭蕭的阿婆。阿婆困乏,正閉著眼睛打盹兒。那個男童握著老人的枯手四處張望,忽然看到我只一個人,便沖我笑。我回笑一下,給他擺個鬼臉、吐一吐舌頭。男童果然笑得更開懷,露出幾顆扭扭歪歪的乳牙,也吐出了舌頭來。餘下的人裡,幾對情侶正甜蜜絮語,別著耳機的學生與中年人正忙著篤篤地敲螢幕,我與小男孩兒的溫馨一刻,竟沒有被別的人留意到。

原想將這一景拍下來傳到朋友圈裡,忽覺此時手忙腳亂地掏手機很煞風景,變成一個人的意外體驗也是件妙事。若偷得浮生半日閑,就不告訴別人了。

前去影院兌換入場的票面,那穿白戴紅的女服務員覷了我一眼,向我確認:“一個人?”
“不妥嗎?”
服務生沒有二話。我握著一張藍森森的票排在或三或兩的人龍後,成了最纖細的一環楚腰。
放映的那一場是廖凡摘得柏林影帝的《白日焰火》。故事淡若流水,平平直直,娛樂的成分不多。除去最後白天裡抽響的煙火,廖凡那一段形不成形、癲狂又寫意的舞步是叫人印象最深刻的。黑沉沉的影廳裡不像隔壁正上映《美國隊長2》那麼震動,我旁座一個從身形上看八九歲的小女孩已經睡倒在她父親頸窩。電影放完亮了燈,那位父親撓撓女兒的角辮將她撓醒,於是她睜開眼,用小手掌的掌底揉著眼睛。
“我睡著了,爸爸。”
“不要睡了,乖!咱們該去找媽媽了。”
“可是我還沒看完呢,我要看那個阿姨。”
“下次再看好不好?下次再看……”
我忽然抑制不住地要笑,無聲地。
退了場才發現外面滴起了雨。影院在一個商場內,仿若垂天之幕的玻璃櫥窗上,已經掛滿了珠光。恰巧裡面是蒂凡尼的展覽模特,借著珠光,更配身上的寶氣。一對簡樸乾淨的情侶駐留在玻璃前,也沒有擎雨傘。女孩子向櫥窗裡比比畫畫,男生湊在她耳邊說了兩句什麼,她就掩住嘴笑了一陣。
蒂凡尼一條閃閃的鏈子所費不貲,怕不是他們這樣穿著的能負擔得了的。兩人頂著雨笑一笑看一看,當是有個甜蜜的夢,也許比真的戴在身上更加浪漫。同事這時候發過來一張挽著袖口舉杯的照片,想是一圈人正在血罵老闆未曾給自己加薪水。那一頭許是熱鬧,這一邊卻是靜好。
雨越落越急,把我砸進了地鐵站。一條蕩開的黃線前面,候著的乘客也多是濕漉漉的。看起來很像花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像。

這一晚上雨大得觸動了警報,拍遍窗戶欄杆,急急地想要鑽進來似的。這時候貓兒喉嚨裡的咕嚕咕嚕反而撫慰著我,雖然它只是寂寞化身。覷了一眼手機,發現朋友圈已經囤了一堆的提醒。懶得去看,便扔在一邊,伴著貓的咕嚕聲睡了過去。
一早醒來已經是雨收風住。外頭湛湛晴空,悠悠白雲,很是舒然。一隻怯生生的腦袋伸進眼底,鑽到懷中來拱著我的下頜。我撓撓它的脖子,咕嚕咕嚕的聲音像煮開了的水氣泡似的滾上來。我洗漱畢,換好衣服,回看它一眼便出了門。
現在,我是可以安然地想念它了。


 

您曾經瀏覽過的商品

購物須知

大陸出版品因裝訂品質及貨運條件與台灣出版品落差甚大,除封面破損、內頁脫落等較嚴重的狀態,其餘商品將正常出貨。

特別提醒:部分書籍附贈之內容(如音頻mp3或影片dvd等)已無實體光碟提供,需以QR CODE 連結至當地網站註冊“並通過驗證程序”,方可下載使用。

無現貨庫存之簡體書,將向海外調貨:
海外有庫存之書籍,等候約45個工作天;
海外無庫存之書籍,平均作業時間約60個工作天,然不保證確定可調到貨,尚請見諒。

為了保護您的權益,「三民網路書店」提供會員七日商品鑑賞期(收到商品為起始日)。

若要辦理退貨,請在商品鑑賞期內寄回,且商品必須是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附件、發票、隨貨贈品等)否則恕不接受退貨。

優惠價:87 183
海外經銷商無庫存,到貨日平均30天至45天

暢銷榜

客服中心

收藏

會員專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