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拉雅之樹
商品資訊
系列名:木馬文學
ISBN13:9789863595410
替代書名:L'arbre Du Pays Toraja
出版社:木馬文化
作者:菲立普・克婁代
譯者:李毓真
出版日:2018/06/13
裝訂/頁數:精裝/208頁
規格:19cm*13cm*2cm (高/寬/厚)
版次:1
商品簡介
住在蘇拉威西島上的托拉雅人,
生活與死亡同奏。
他們花數星期、數月
甚至數年的時間準備葬禮。
蘇拉威西島(Sulawesi)的西南方住著托拉雅族(Toraja),以盛大的樹葬習俗聞名於世。托拉雅人認為葬禮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社交場合,因此充滿繁複的儀式;當地人相信死亡即是重生――
「靠近林中托拉雅人村落的地方,有棵十分特別的大樹。醒目且雄偉,就在房舍幾百公尺的下方。那是幾個月大早夭嬰兒的墳場。樹幹上,滿是穴洞,放著包裹屍布的幼弱屍身。穴洞外覆以樹葉纖維,隨時間流逝,穴洞會慢慢癒合、將嬰兒的身軀包覆其中,就在新長出來的樹皮下,隨著大樹生長,慢慢接近天空。」
――當「我」從印尼的蘇拉威西島參觀完當地盛大的樹葬、回到巴黎後,「我」的製作人歐傑在電話答錄機裡留言,告訴「我」他得了癌症。
年過半百的電影導演,一夕間發現他的製片人,也是他唯一、最好的朋友,罹患了癌症,即將不久於人世;而處在前一部片宣傳完畢、下一部片尚未開拍之間的空檔,他也擺盪在兩個女人之間――儘管離婚卻固定會見面的前妻,以及年紀幾乎小他一半的年輕女友愛蓮娜。
當時他去找愛蓮娜諮商,想解開心裡的疑問: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會突然得癌症?為什麼看似健康的身體會突然背棄我們的照顧、保養與信任,突然間朝衰敗死亡奔去?
如果要像托拉雅人那般歡送亡者,我們才能從痛失摯愛中走出來,為什麼我們現在要對死亡避而不談,直到重擊迎面而來,一輩子只能痛不欲生?
透過過去的回憶與當下的事件交織,主角一面仍在好友的墓園裡向他傾訴生活瑣事,同時在書頁上寫下對好友的記憶以作道別……每一部他(們)看過的老電影、合作過的老演員、聽過的老歌,每一本朋友告訴他「我想你會喜歡」的好書,他們分享的每一則祕密或每一段人生,都像是托拉雅人村落裡的那棵大樹,它們包裹住亡者,但不腐敗、不掩埋,隨著時間過去,樹愈長愈高――你只需抬起頭、看向天空,就會發現屬於你們的過往在生命中一直閃耀。
作者簡介
1962年生於法國洛林區Dombasle-sur-Meurthe,身兼大學講師、作家和劇作家,為法國備受矚目的中生代作家,已出版過14本小說。曾以《莫斯忘記了》獲法國廣播金獎(Prix Radio-France-la Feuille d’or)、《千百悔恨中的一些》獲馬塞巴紐爾獎(Prix Marcel Pagnol)、《我放棄》獲法國電視獎。2003年以短篇小說集《小機械》獲龔固爾短篇小說獎,同年另以《灰色的靈魂》一書獲荷諾多文學獎,並登上法國暢銷排行榜。
克婁代擅長以平實卻富詩意與韻律感的文字,描畫生命複雜的情境。繼《灰色的靈魂》之後,2005年再以《林先生的小孫女》登上排行榜長達半年。2007年底推出全新力作《波戴克報告》,獲得高中生龔固爾文學獎,並入圍龔固爾文學獎決選。
2008年克婁代首度跨足電影領域,自編自導電影《我一直深愛著你》,榮獲英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法國凱薩獎最佳影片、入圍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於2008年台北金馬影展受邀來台放映,深受觀眾好評。
譯者簡介 李毓真
自由譯者,法國勃根第大學文學、語言及文化博士班肄業。曾於法國從事藝術經紀與口譯工作;喜愛時尚、文學、戲劇和傳統戲曲。譯有《吃到飽飲食瘦身法》、《HOME:搶救家園計畫》、《大鯨魚瑪莉蓮》、《路易威登:傳奇旅行箱100》、《魔法歐克莎》、《孩子的第一本海洋小百科》等。
書摘/試閱
一
住在蘇拉威西島上的托拉雅人,生活與死亡同奏。他們花數星期、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準備葬禮。逝者的家族成員都會到場,人數可達數千名,遍及整座印尼群島。為遵循傳統,花費在賓客交通、住宿及吃食的費用,往往使人負債累累。
賓客住在雕工精巧優雅的船頂木屋;牲畜也因慶典而大批購入;豬隻及水牛用以獻祭,好引領逝者;行葬禮前,托拉雅人將逝者視作「病人」,托拉雅語稱之為to masaki。
埋葬的地點為聖山峭壁上的岩洞。壁龕般的墓穴中,放著同家族的成員大體,交由木作的人偶看顧。當棺木腐爛分解開時,骸骨散落,掉在枯葉與泥土間。
二○一二年的春天,我來到托拉雅族的居住地,感受在別處已見過的「印尼」:微笑溫和的人們;時而陡險或崗巒起伏、濃淺漸層的綠意,以及萬里無雲、卻在隔日布滿傾瀉大雨於森林、道路或河川的積雨雲的藍天,蠅蟲壁虎飛舞四動的驟暗黑夜,以及坐在人行道低矮塑膠椅上,喝著冰啤配印尼炒飯或羊肉沙嗲,與抽著豆蔻丁香菸的趣味。
靠近林中托拉雅人村落的地方,有棵十分特別的大樹。醒目且雄偉,就在房舍幾百公尺的下方。那是幾個月大早夭嬰兒的墳場。樹幹上,滿是穴洞,放著包裹屍布的幼弱屍身。穴洞外覆以樹葉纖維,隨時間流逝,穴洞會慢慢癒合、將嬰兒的身軀包覆其中,就在新長出來的樹皮下,隨著大樹生長,慢慢接近天空。
一般人埋葬大體、焚燒大體,卻未想過將大體交與樹群。是然,我們不乏森林,不乏想像力,可我們的信仰變得空洞沒有共鳴,我們傳承了許多難以解釋的儀式。在我們的世界,死亡被抹去,但在托拉雅族的文化裡,死亡才是一切的聚焦……
哪種觀念才是正確的呢?
這天夜裡,我在旅館房間外的小露台上,邊喝啤酒邊抽著丁香菸。我想著大樹,想著那由贏弱屍骨與亡者血肉滋養的軀幹。樓下幾名美籍老婦笑得開懷,於餐廳外的座位上剛用完晚餐。進飯店時,我與她們打過照面,她們身著粉紅運動鞋、卡其色多口袋長褲、棉質上衣和如戰地記者所穿的背心。頂著白色、淡紫或紫紅色的頭髮,她們有相同的隆鼻、拉眼和豐唇,雖年事已高,但外貌卻像人工女孩般造作且單一。她們像剛從專賣恐怖物件,卻又不知要賣給誰的商店逃出的洋娃娃一樣。我想起所有用於外表,謊騙年齡和遮掩恐懼的無用把戲。
在這印尼之夜,我嚐著丁香菸的氣味,眼中可見沙洲上昏昏欲睡的水牛群。輪廓之清晰,我瞧得見牠們低垂於濕泥上的頭。細雨落在牠們不動的身軀,些許的薄霧也是,就像是另一個世紀,像被擦去……我想到死亡,想到出生,想到時而美麗卻又怪誕、缺乏條理的生命……還有生命的完結。交語的蟾蜍和在我頭上死寂盤旋的蝙蝠群……三個月前,我剛滿五十歲,這是否意味著什麼?
和往常一樣,我身邊總有本書,今晚這本叫作《誰帶回了杜倫迪娜?》,作者是伊斯梅爾•卡達萊。我至少每兩年重讀一次這部作品。這是個講述承諾、死亡、幽靈和騎行的美麗故事……還有冬天……一個我覺得能找回真實自我的季節。我一向帶著冊子和羽毛筆——物如其名,這枝筆輕巧如羽,是我十年多前在西貢買的。不知道是不是邊想著這棵大樹,這棵藏著幼弱身體的大樹,邊寫下這些文字……我不確定……有時,最好的記事之處是在自己的腦袋裡。我處在新舊兩部電影的交替期,這是段難熬的日子,是段問自己做了什麼、值不值得、有沒有意義,要不要繼續的過渡期。
我上部電影並不賣座,來看的觀眾很少,但國外的票房稍微好些。在放映的十幾個國家裡,我回答著相同的問題,在攝影師前擺出相同的微笑。每晚,在旅館房間,我出神地望著迷你酒櫃裡的小酒瓶,就像望著自己不幸的友人。巡迴發表過後,我決定忘了這部花了我兩年時間的電影,翻過心中的那頁,帶著開始萌生、卻還模糊不明的圖像慾望到蘇拉威西島旅行,等著圖像成形那刻,但不給自己壓力。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電影不是做出來的,而是從體內而生,是它決定自己的模樣,就在它自己選擇的時刻。
那些美國老女人——人家還以為我在講車子——─終於閉上了嘴,或許她們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我想像她們從此在浴室鏡前凝視自己的「假臉」……真實的年紀從她們憂鬱的眼中流出……每個謊言都有苦澀的一面。
三天後我回到法國,進家門放下行李,我扭開水龍頭喝水並環顧四周。我像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味道熟悉,卻屬於一個沒有我的都會時節,一個我找不到歸屬的時節。窗台上一排乾掉的蒼蠅,蠅腳個個向上僵直,我覺得既熟悉又奇怪,嘴裡還留著丁香菸淡淡的芳香。
頭上傳來熟悉的居家聲響,特別是貝拉加先生的走音琴聲。他住在七樓,半盲。臉孔和打著領帶的優雅,都令人想到豪爾赫•路易斯•波赫士。他總是思鄉地彈著中歐選曲好幾個小時。
我在家轉了一圈。才三個房廳,毫不費時。接著聽答錄機裡的留言,那機器就放在客廳矮几上,前妻的照片旁。芙蘿蘭絲在照片中對我微笑,然後我聽到歐傑的留言:「你一定覺得很可笑,」他說,「我得了癌症。」
二
我沒有笑,但我承認笑了,痛苦地,或是悲傷失望地,像輸給了比自己厲害的西洋棋手。這些年,死亡壟罩著我,企圖將我包圍,一步步逼近,好讓我有所察覺。是為了讓我知道年事已高?該期待些什麼?就像未接獲比賽開打,仍在休息室裡等待的感覺?或許吧。
還記得我將杜勒的複製版畫貼在一本從不翻閱,但專門用來記寫的冊子裡。畫中,年輕戀人相擁,幾公尺後方、大樹半掩下,死神正看著他們。這幅畫充滿寓意……骷顱頭和長柄鐮刀……傳達了簡單的訊息:所有的美麗都在危險下綻放。我們忘記生命是個過程,攤在注視我們的眼下。該套用在我們和托拉雅族身上嗎?這是否代表他們比我們活得美麗?
我一直在想蒙田這兩句話:「研究哲學是為了學習死亡」以及「死亡並不難,難的是面對死亡。」我並非活在十六世紀,活在四十多歲就算老頭的年代,有瘟疫、戰爭的威脅,和頓失或經常失去朋友、父母和小孩的悲痛。但這兩句話,就像插在身上的刀,雖沒有真正的「死亡預後」,但卻深刻印下。這醫學用詞讓我匪夷所思……預後……預測,就像星座預測、賽馬預測或天氣預測,沒什麼大不了的,然,它卻和死亡這令人顫抖的名詞相連。健康時,我們怎知死亡何時來臨?就像岸上等候著船隻的水手。
我什麼也不怕,不怕未知,但史前人類最是害怕。身處這個世代,我非常明白環境中致死的因子,大地成了毒物堆,即使看起來如此潔淨,卻掩藏著難以計數的毒物和垃圾。不,我的害怕並非來自無知,而是知道太多。我害怕身邊人的死亡,卻不害怕自己的。你以為這是無私的表現,其實這是自私的最高境界。
我打電話給歐傑,他很快就接起,聲音聽起來幸福且正常。他想問旅行的事,我想問癌症的事,結果我們什麼也沒說,草草定了晚上吃飯便掛斷。
行李還在玄關,突然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景象任誰也無法分辨,我是出發還是回家?如果我們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無法辨別,又怎能假裝知道最晦澀最困難的部分?
我邊淋浴邊想著歐傑,該怎麼看他,怎麼和他打招呼?該露出擔心還是放心的表情?輕微還是嚴重?該先提問嗎?還是讓他自己先說?熱水從我肩膀淌下,十多分鐘了,我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老友。突然間,我覺得可笑,我居然得為我們的重逢先打草稿,又不是在應徵或口試。我開始明白一切都變了,在他告知我自己罹病時,我對他的認知就不像以前,好似得病後他就不再是我認識的歐傑,而是一個奇怪的生物,一個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的生物。
癌症這個字在我們聽來是死亡的前奏,無法治癒,最好的情況,不過是不再惡化,狀況減輕?觸犯原罪的道理也相同嗎?……雖說這難看的疾病有一個漂亮的名字,但許多訃聞和死亡證明,還是以婉轉的語詞——長期疾病——代替。這樣的說法並非真切,因為,有的癌症來得快,在短短幾個月或幾星期內便戕害身體,接著又迫不及待地去攻擊另一副身軀。受害者眾多,永不止息。
我還注意到從前幾年開始,我們不再用「癌病專家」,而是「腫瘤專家」來稱呼這領域的專科醫生。或許語意較不確切,聽起來較不刺耳。不知何故,這字眼讓我想到海洋生物,想到岸釣,在六月的夏季,布列塔尼半島的沿岸上,夾雜著碘味和海藻的潮濕。是的,對我而言,腫瘤專家就像名孤獨的退休者,可能還是名鰥夫,整日穿著黃色橡膠筒靴,在退潮時,於水塘岩洞中翻找受困的魚;或在岩壁上撬下緊縮黏附如難民般的貽貝、蛾螺和海膽。腫瘤專家,一個常出現在填字遊戲和百萬大挑戰中的單詞。
歐傑和我在晚餐時笑得開心,可能太過了,也喝多了,尤其是我。當然是波爾多,歐傑只對波爾多紅酒情有獨鍾,但這一晚,回家時我記得,酒杯歐傑沒怎麼碰。
我們在最喜歡的小酒館裡碰頭,就在第九區。我們來這裡好多年。我喜歡這裡稍緩的步調,在這兒,我們有自己的餐桌,三名侍者——米榭、傑哈和尚,都認識我們。我們叫對方的名字,並以「您」相稱,他們就像高級小酒館裡的侍者,有著高(身兆)的身材、小鬍子、啤酒肚、寬大的白色圍裙與黑色蝴蝶領結。他們知道如何製作完美的甜派,如何漂亮取下舌鰨脊肉,也知道如何焰燒腰子、製作橙汁可麗餅……就像導演蘇台的風格;電影Garçon的場景!我總喜歡生活同電影。
歐傑點了份牛肝,我叫了份大腸包小腸。我們共享同份前菜——醋漬韭蔥,也一起吃一份千層派甜點。兩杯咖啡後,我們買單。歐傑一年只讓人請他一次,就是他生日五月二十八號這天。
整頓晚餐,我口袋裡放著想送給他的丁香菸,但最後,我帶著它離開,就像沒說出口的托拉雅文化、葬禮儀式和嬰骸之樹。歐傑比我晚到,我在沙發長椅上已多坐了十分鐘。傑哈替我倒了杯呂利白葡萄酒慶賀我的氣色。當旋轉門轉動,歐傑現身,和往常一樣,他春風滿面,一身牛仔褲、藍色外套、白襯衫和棕色莫卡辛鞋。他看起來很年輕,但濃髮灰白。我起身和他親吻,然後相互擁抱……或許,擁抱的時間比平常久些,我想,是我不自覺地多抱了他一會兒。
歐傑是我的製作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先是我的製片,然後才慢慢成為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寧願不去想這問題,因為我們永遠不會真正知道別人眼中的自己,我曾因這樣的失望而痛苦不已。
我分享著蘇拉威西島的旅行,那些藍天、紅土泥路、猿聲迴盪的森林、夜市、燒烤肉塊的炭盆醺臭、無垠廣闊的湖泊、粉紅頭髮的美籍老婦,以及走在兩邊長滿水稻嫩芽的田埂時,跑過來牽著我的小孩。我激動地牽著他,以為他是因為害怕而需要我照顧,事實上,我過不久才明白,他以為我年歲已高,好心攙扶我以防我跌倒。
上千層派時我終於開口,歐傑倒是整晚都沒主動先說。他看起來這麼地幸福,和以前一樣,令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說很厲害,其實是想嚇你,沒什麼好嚴重的,很一般,頂多是初期,癌細胞大概也沒什麼經驗,發現也算及時,我左邊肺葉上有一個小點,但我的醫生是權威;妮儂都處理好了,只要一個小手術外加簡單的化療即可。」
妮儂是歐傑的大女兒,一名精神科醫師,剛開業不久。歐傑有五個小孩,出自五位太太,最小的不過六歲。「我都是替你生的。」他常對我這麼說,歐傑很常戀愛,每次戀愛都會生小孩。
他閉上嘴,對我微笑,叉了口千層派往嘴裡送,還閉上眼,指著甜點說:「上帝果然存在,這無庸置疑。」
接著,他舉杯和我相碰,我們一起敬上帝、敬千層派、敬自己也敬生命。
不到一年,歐傑便過世了,那天是二○一三年二月二十三日。他的癌症果然厲害,短短幾個月就惡化,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沒經驗」。他的癌症應是經驗老道,可比訓練有素的專家和傭兵。死前的那個禮拜,我到安寧病房看他,終於告訴他托拉雅人的嬰骸之樹。嗎啡舒緩了他的表情,但持續的治療還是讓他腫脹了臉。他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一直戴著他喜歡的義大利演員送他的草編園丁帽。他戲稱病床為手推車,半闔眼地聽我講故事。他的臉上掛著微笑。我將丁香菸放在他床邊桌上,親親他從幾個禮拜前就如大理石般冰涼的雙頰。他抓住我的手,在我耳邊說:「死亡讓我倆反璞歸真。」
看出我的不解,他又補充道:「我這麼說,是因為你的故事。」
這句話,是我最後聽到他的聲音。
隔天,歐傑陷入昏迷就再沒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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