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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出閨閣記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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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閨閣記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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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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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香山縣主郭媛在宴會中失血昏厥,
經診脈確認其中了難解之毒,
雖不致傷及性命,卻落下子嗣困難之果。
且犯人還留下遺書,生生吊死在公主府前!
於是有關縣主的醜聞,像是乘了風般,飛快傳遍全城。
這是來自過去的復仇,
長公主府的罪孽,終有人動手懲罰。

陳瀅專為女子所設之「婦幼保健院」,
因過於走在時代的尖端而門可羅雀,
第一個上門求診的,竟是名煙花女子。
誠然風塵女也是陳瀅想要庇護的對象,
但卻也會大大降低了正經女子上門的意願。
就在她思考著是否需要尋找資金,加開分院之時,
那興濟伯府的沉屍案,竟有了重大進展!
當年那個關鍵證人,竟曾上「婦幼保健院」求診……

《庶庶得正》作者姚霽珊,又一部古裝推理宅鬥作品。

陳大姑娘的膽子,怎能這麼大!
平時驗屍辦案也就算了,
竟然還敢就這麼明著揣測君心?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書摘/試閱

第一章
陳瀅不曾接話。
郭媛的表現,有點出人意料。
畢竟,兩下裡也算結了仇,以郭媛的性子,哪得如此善了?
只是,看她方才的樣子,卻像是無意於此,眉眼間甚至還有幾分懨懨。
再細想,她面上似撲了粉,白膩如初,卻沒了以往的張揚明豔,氣色也不大好。
是生病了?還是心緒糾纏,顧不得其他?
「聽人說,謝大人時常請小侯爺過府吃酒呢,又時常叫人給小侯爺送東西,謝裴兩府,如今走得頗近,謝大人還特為接了霍嬤嬤過府小住,謝夫人待之如上賓。」陳漌語聲忽響,卻是轉回謝氏雙姝身上。
陳瀅轉回神,看了她一眼。
她的視線凝在謝家姐妹身上,神情涼薄,有輕視的蔑意:「我還聽說,謝家姐妹常與小侯爺花前『偶遇』、樹下『遭逢』。前番劉家老太太做宴,搞了個什麼曲水流觴,謝大姑娘寄詩一首,親斟酒盞,可惜,那酒盅卻不聽擺布,偏從小侯爺身前晃過去,直直跌進旁邊的臭水溝,真是笑煞人也。」
她將袖子掩了唇,清眸含一縷諷笑。
陳瀅「哦」了一聲,乾巴巴地道:「這我倒沒聽說。」
女醫館不日就要開業,她忙得不可開交,裴恕雖派了幾個人幫忙,卻也不曾聽他提及。
況且,這又與她何干?
君子好逑、淑女之思,皆人之常情。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自由,只要合乎法律、合乎公序良俗,她管來做甚?
聽了她所言,陳漌直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拿帕子向她肩膀一拂,咬牙道:「我的傻妹妹,妳這麼個聰明人,怎麼偏犯起糊塗來?」
她針尖般的眼神投向謝家姐妹,目色寒厲:「這兩個可不是好相與的,妳千萬防著些。再,妳也想想四嬸兒當初那些手段,那心思真是拐了八個彎兒,妳可警醒些罷。」
陳瀅再「哦」了一聲。
見她依舊無動於衷,陳漌不免心急,又附在她耳邊道:「妳可別不放在心上,切記我的話,今日諸事留心。」
縱使話不投機,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多謝妳提醒,我會記得的。」陳瀅向她笑了笑。
陳漌這才滿意,又叮囑她兩句,便引頸顧盼,身體重心改了幾回,似在等人。
「陳大姑娘如果有事,自去忙便是,不用陪著我了。」陳瀅聞音知雅,識趣地道。
陳漌神情一滯,忙又笑:「我倒也沒等人,就是瞧見那邊有幾個朋友。」
她的朋友多得很,隨手一指,就是幾個,也不知是在說誰。
陳瀅自不會深究,笑道:「既是遇見熟人,自要去說說話的。」
陳漌倒有些不好意思,略站片刻,終究還是要去的,柔聲道:「那我先去了,咱們席上見。」
走了兩步,終是不放心,又回身婉勸:「阿瀅也別總一個人待著,叫我瞧著怪不落忍的。這裡這麼些人呢,總有妳的舊識,妳便去說說話也好,再不然找些樂子玩玩兒,莫總這般不合群,這起子人嘴可壞著,背後議論起人來,促狹得緊。」
陳瀅笑了起來,連連朝外揮手:「罷了,妳快去忙妳的吧,別管我了。」
陳漌這才離開。
見她走遠了,陳瀅環視左右,思忖片刻,轉身就往回走。
「咦,姑娘不去賞賞景兒麼?」尋真驚訝地張大眼睛,跟在她身後道:「才從那小花圃出來,怎麼這就又回去了?」
知實沒好氣地橫她一眼:「偏妳問得多。姑娘要做什麼就做什麼,難不成還得與妳樁樁件件分說清楚?」
被她搶白了,尋真大是委屈,癟嘴道:「是羅媽媽叮囑下來的,說姑娘要多走動走動,莫冷落了京中這些高門貴眷。」
陳瀅展顏一笑:「我知道羅媽媽是好心。不過,我志不在此,所以沒必要應付這些。」
說罷,她便抬頭看天。
天空碧藍,雲朵似大塊的漢白玉,雕出各種形狀。
「天氣這麼好,用來與人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太浪費了。」她道,輕輕吸了口氣。
乾燥的、帶著些焦味的氣息,是陽光曝晒過的草葉的味道,清新、溫暖、和煦。
那一刻,陳瀅心中盛滿莫名的歡喜,一時興起,折下朵小雛菊,轉身就別在了尋真髻上:「好了,妳也別委屈了,戴朵好看的花兒,笑一個給我瞧瞧。」
她歪著頭,清瞳潔淨如碧空,尋真忍不住露出笑來,兩顆小虎牙閃閃發亮,倒有幾分傻氣。
知實也笑了,索性再折幾朵花兒,拿草莖編了,逕套在尋真的丫髻上,瞇眼笑道:「這樣才好看吶,這花環兒倒比彩帶漂亮。」
主僕幾個乾脆便做了摧花客,回至小花圃,將其中野花、家花採下幾把。知實手巧,編了簪髮的花環,又做了幾束插襟,陳瀅的裙帶上也墜了一束,淡紫的花瓣兒,嬌黃蕊心,格外好看。
陳瀅拈起衣帶,輕嗅花香。
野潑潑的香氣,像細塵撒在風中,嗅到了,就礪著人的鼻端,辛辣而凜冽。
比起所謂的應酬,還是這花香、這毫無心機的玩耍更宜人,雖然幼稚了點,也總好過和不相干的人虛與委蛇。

玩鬧一番,便也到了宴會之時,地點便在水閣旁的大花廳。陳瀅早早便去了,挑了最偏的一桌兒坐下,遠離郭媛、謝家姐妹、永成伯府女眷等重災區,不去看許氏並陳漌驚訝的目光,自顧自地坐得筆直。
不多時,客人們陸續就坐,陳瀅立時成為整桌焦點,一溜兒編修、修撰、經歷家的女眷,不時拿眼瞧她。
華夏習俗,坐次向來重要,大楚朝的宴會亦如是。雖然從無人明說,但大家心照不宣,什麼品級坐哪裡,絕不會亂。
陳瀅卻成了異類。
不去三、四品官員家眷席上坐席,卻偏與一干低等官員女眷同桌,一時間,無數視線掃來,探照燈似地,但凡定力差些,這時候怕要無地自容。
陳瀅卻毫不在意,顧盼自如。
眼神終究殺不死人,被人多看幾眼也沒什麼。
只是,陳瀅主意再堅,卻架不住這是在別人家裡,這等胡亂安座兒的情形,主人家自不能乾看著。
不一時,顧楠便走來,笑咪咪去拉陳瀅:「罷了罷了,是我輸了,妳竟真就坐下來,一時我把彩頭予妳。」又向眾人笑:「我和阿瀅打賭鬧著玩兒來著,不想她竟這麼不肯認輸,還真就坐了下來。」
三言兩語化解尷尬,將陳瀅之舉,作小女兒家怡情之戲。
一桌人都露出「雖然我知道妳在胡扯,但看在扯得好有道理的分上,我就相信一回」的表情,動作不一地點著頭。
陳瀅卻是打定了主意,絕不坐去前頭,因而奪手道:「我都已然坐下了,就別再挪了,總歸這桌面兒寬,怎麼著也坐得下的,妳也別忙了,快坐回去罷。」
顧楠的力氣哪裡及她,手腕一麻,陳瀅已然重又落坐,坐下後,便古怪地笑看她不語。
顧楠不免暗自叫苦,遙向母親杜氏遞眼色。
這位陳瀅姑娘委實不是普通角色,她自忖應付不來。
杜氏坐在首席,遙遙接受到女兒求助的眼神,將帕子掩了唇,輕咳一聲,動作極微地向女兒搖了下頭,又將視線往左首一掠。
顧楠順勢望去,正撞見郭媛那張陰沉的臉。
顧楠心頭突地一跳。
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郭媛與陳瀅結下的仇可不小,若兩下裡撞在一處,萬一生出事來,反為不美。
「還是阿瀅疼我,知道我今日實是累了。」顧楠腦子轉得飛快,口中說話,手也親暱地搭在陳瀅肩上:「既然妹妹如此體恤姐姐,那姐姐就卻之不恭了。妳且在此處安坐,等會兒開了席,我找妳吃酒。」
陳瀅笑稱是,顧楠亦笑盈盈地去了。聚在陳瀅身上的視線,此時亦多移開。
主人家都不管,旁人自無話可說。
很快便開了宴,這一點風波迅速平息,接下來的宴席諸事平順,再沒出什麼夭蛾子。
待宴罷,鎮遠侯世子夫人杜氏便笑著招呼客人:「前頭備了班小戲,就在水邊桂樹林裡,那晚黃還開著呢,就著花香聽戲,再有趣兒不過。再,那一頭敞軒還有說書的,諸位只管玩兒個盡興。」
除這兩處之外,鎮遠侯府還備了射覆、猜枚、行令等等之用物,花籌竹籤就有十來筒,想吃酒的、想博戲的,盡可各自隨意。
眾女眷就此散開,陳瀅亦隨人流而行,臨離開前,不經意回首,卻見陳漌仍舊立在花廳裡,正拉著許氏說話。
她也只瞧了一眼,自去不提。

卻說陳漌,此際正悄悄向許氏央告:「娘,女兒想歇歇。方才席上多吃了兩杯,這時候心頭作燒,聽戲也太悶人了,我去外頭走走罷。」
許氏倒吃一驚,忙看她的臉,又去摸她額角,滿面皆是心疼:「我的兒,我就說叫妳慢著些,那勸酒的話妳聽聽就罷,何苦當真?如今妳可怎麼著了?頭昏不昏?心頭可作嘔?要不我叫人拿解酒丸予妳?」
陳漌笑著搖頭,意態嬌懶:「那酒又不上頭,怎麼會暈呢?就是方才喝得急了些,走一走就好了。」
語罷,將手悄指著前方眾人,眉心輕蹙:「這麼些人瞧著呢,女兒不想叫人笑話了去。」
許氏微怔,旋即嘆了口氣,抬手替她理著鬢髮,語聲低柔:「娘懂妳的意思了,既如此,那妳便去散散。」說著轉首就要喚人。
「娘,別叫太多人跟著。」陳漌忙扯她的衣袖,眉間攏一抹清愁,低低道:「女兒就想自己靜一靜,人多了,絮煩得緊。」
見她神情黯然,許氏心頭鈍痛,自責不已。
陳漌的婚事一波三折,說來皆是她這個當娘的錯兒,女兒何辜,要受這些委屈?
「罷了,都依妳,便叫彩絹、彩縷跟著便是。」她語聲更柔,應下女兒小小的請求,又轉向兩個婢女,肅容叮囑:「妳們好生陪著姑娘,若有事,即刻來報。」
彩絹二人俱應是,許氏又柔聲安慰陳漌幾句,那廂杜氏已使人來催,她不好再耽擱,領著人去了。
陳漌立在道旁,眼見得許氏一行走得沒了影兒,方微吁口氣,提起帕子輕拭額角。
彩縷見狀,忙趕前問:「姑娘怎麼了?可是頭疼?」說著便伸出手,欲要扶她。
陳漌拍開她的手,嗔道:「瞧妳這蠍蠍螫螫(蠍蠍螫螫:形容人婆婆媽媽,在小事情上過分地表示關心、憐惜。)的樣兒。我不過是站得久了,有些累罷了。」
見她面色紅潤、雙目清亮,確實不像醉酒的模樣,彩縷心下略鬆,陪著笑道:「婢子是怕姑娘不舒服。」
彩絹往四下望了望,輕聲問:「姑娘想去哪裡散散呢?」
「水閣罷,那裡清靜。」陳漌漫聲道。
雙婢應聲是,陪她轉出花廳,去往水閣。

花園裡很靜,賓客們皆去了前頭玩樂,園中只散些餘眾,有些是好靜,有些則與陳漌一樣,是出來散酒的,水閣倒是空無一人。
主僕三人登上水閣,略坐了片刻,陳漌便起身,遙望向遠處桂樹林。
曲聲隱約,穿林渡水而來,落入耳畔時,只餘了幾絲殘音,聽不大真切。
她微垂著頭,眉眼間搭一分落寞、三分冷寂。
「這廂有現沏的茶,姑娘可要喝?」彩縷殷勤相問。
陳漌搖搖頭,意興闌珊,轉身行至另一側,憑欄相望,驀地身子一動,訝然道:「呀,妳們瞧,那地方有個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她伸臂指著某處,滿面驚色,回望雙婢。
彩絹與彩縷皆看去,卻見她所指之處,正在水閣外的池畔,那裡有好些合歡樹,如今殘紅落盡,葉子也掉了些許,不復夏時光景。
除卻樹影,不見別物。
兩婢盯著看了會兒,各自疑惑,彩縷當先陪笑:「婢子什麼也沒瞧見,姑娘眼神兒可真好。」
「那倒是的,平素老太太也常這般說來。」陳漌笑靨乍現,又轉去看向池畔,數息後,抬腳就往外走。
「橫豎此時無事,不如去瞧瞧去,我瞧著那東西亮得古怪。」說話間,人已踏下臺磯。
彩絹她們連忙跟上,主僕三人沿水閣前一條小徑,行至合歡林中。

合歡林並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根本藏不住人。
彩縷往四下瞧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姑娘,這裡好像什麼也沒有。」
「正是呢。」陳漌蹙起眉,似微覺不豫,纖纖食指豎起,輕點頰邊,清麗的面上生出疑惑:「方才我分明瞧見的,怎麼這會子卻沒了?」
她的視線四下梭巡,不經意往旁瞥去,忽地張大眼睛,伸臂一指:「妳們瞧,那不是麼?」
雙婢嚇了一跳,齊齊轉首,卻見合歡林外一帶粉牆,牆上鑿一扇精巧葫蘆門,門外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去。
「走,瞧瞧去!」陳漌興致勃勃,提著裙子直往前走。
彩絹與彩縷皆不防,待反應過來,她已在數步之外。
雙婢大驚,連忙去追,彩縷便喚:「姑娘慢些。」
她不叫還好,叫聲一出,陳漌反倒越走越疾,到最後幾如小跑,一路奔出葫蘆門,轉向西首而去。
雙婢直嚇得魂飛魄散,發足狂奔,待轉出粉牆,腳步忽又一停。
陳漌根本未跑遠,此時正立在不遠處,笑盈盈看著她們。
雙婢俱大鬆口氣,彩縷拍著心口上前:「可嚇壞婢子了,姑娘走得可真快。」
「瞧把妳們給嚇的。」陳漌似極歡喜,眉眼皆笑彎了,提帕掩口,清眸中碎光點點:「我就是逗逗妳們罷了,妳們也太不經嚇了。」
見她心情甚好,彩縷也笑起來,打趣道:「姑娘這腿腳委實利索得緊,婢子們自是不如的。」
彩絹掏出帕子,上前替陳漌拭汗,柔聲道:「姑娘玩歸玩,可也別忘了這天氣還是涼的,這麼跑最易拍風,若受了寒氣,回頭又只能待在屋中氣悶了,多不值當?」
細聲細語的勸說,倒也熨貼人心。
陳漌由得她擦淨薄汗,轉眸四顧,點頭讚道:「好個清淨所在。」
此處是一道極長的遊廊,朱漆油亮,陽光篩過廊頂青藤,印跡斑駁,落上衣裙,好似添了幾道繡紋。
雙婢亦四下環視,見這曲廊依牆而建,牆上青藤攀爬遷延,懸枝垂葉,將廊頂也遮住了。如今雖是深秋,那藤葉仍舊細密,陽光照進來時,灑下滿地淺碧,確實幽靜。
「妳們瞧,這葉子裡頭還有果子呢。」陳漌像發現什麼新事物,自旁邊垂落的藤葉間揪下一枚碧青的果子,捏在手中把玩。
「姑娘千萬別拿手掐。」彩縷直瞧得膽顫心驚,忙不迭將帕子遞過去:「好歹您拿這個墊著些兒,這果子裡怕有漿水,髒了手就洗不淨了。」
陳漌倒也沒拒絕,信手接過,將果子放在其間,隨後又漫步向前。
見她興致頗高,彩絹與彩縷對視一眼,到底未敢多言。
前些時候因婚事不順,她們家姑娘很是頹唐了一陣,如今好容易轉過來了,又是許氏親自允了的,若一味攔著,只怕陳漌著惱。

一主二僕沿遊廊前行,一路上倒也沒碰見人,約莫小半盞茶後,遊廊便到了頭兒,青牆聳立,一道月門半開半闔,也不知通向何處。
這裡離花園已有些距離,而陳漌卻並無停步之意,彩絹忖了忖,錯步上前,垂首道:「姑娘,出來也有好一會兒了,要不先回去罷?」
彩縷的心一直吊著,此時聞言,連連點頭:「是啊,姑娘,這地方雖說清淨,到底離人太遠了,姑娘散散便回吧。婢子聽說今兒請的是『慶和班』呢,唱的還是新戲,姑娘不去聽聽麼?」
二婢皆是好言,可陳漌的臉卻「刷」地一沉。
「妳們這是在做什麼?」她虎著臉看向她們,面上陡然劃過一絲譏嘲:「我還沒怎麼著呢,妳們這就攔在頭裡,是不是瞧著我這主子不像,妳們這兩個忠僕要來諫上一諫?」
「嗤」地笑一聲,她猛地抬手,將帕子狠狠擲地,才摘的青果兒四處滾落。
「可惜了兒的,我並不是那昏君,妳們也不是什麼直諫忠臣,這地方更沒我娘瞧著。妳們這些嘴臉倒給我收起來為好!」她雙眉立著,整個人散發出寒意。
兩婢不想她竟動了真怒,雙雙跪倒,不敢接話。
「我娘也說了,叫妳們好生陪著我,如今我就想多走幾步,兩位姐姐這就陪不得了?」她輪番打量她們,目色冰冷,語聲蘊著惱怒:「妳們是不是沒長眼睛?沒瞧見那起子人怎麼瞧我的?我如今躲個清淨,這又犯了什麼大錯兒?」
彩縷的眼圈兒一下子紅了,顫聲道:「姑娘這話太重了。實在不是婢子們攔著您,夫人千叮萬囑的,婢子們……」
「少把我娘抬出來當藉口!」陳漌打斷她,眸色一派冰寒:「原在家我就要悶死了,好不容易今日出趟門兒,我多走幾步妳們也左攔右攔,到底我是主子還是妳們是主子?」
這話越發誅心,彩縷再不敢言,一旁的彩絹兩手扶地,頭垂得低低地,卻是一句話不說。
陳漌冷著臉往後退兩步,面寒聲冷,字字如刀:「罷了,兩位姐姐貴重,我這裡用不得妳們,也用不起妳們。妳們且去服侍妳們該服侍的人去,不必管我。」
語罷,轉頭就走,腳步竟比之前還快,錯眼間已踏下遊廊,推開月門,轉瞬不見。
雙婢還跪著,根本追不及,待彩縷跌跌撞撞跑出月門,門後早一片空蕩,哪裡還有陳漌的影子?
彩縷只覺天旋地轉,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她們姑娘竟真的氣跑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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