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風華：南社女社員及女眷（簡體書）

成立于清代末年的南社吸納了當時不少傑出的女性社員，她們當中，既有女政治家、女教育家、女藝術家、女翻譯家及女詩人，皆女中英才一時之選。本書收錄南社女社員資料19篇及南社女眷資料10篇，通過梳理這些女性英傑的生平事蹟及革命業績，揭示了中國近代知識女性的覺醒及其社會角色的轉變， 對於瞭解和研究中國近代革命史、婦女解放運動史以及女性文學史等，均具重要的史料價值。全書由南社研究專家及部分南社後裔撰寫，資料性、可讀性均頗強。

在辛亥革命時期，南社女社員作為近代覺醒的知識女性，完成了從個體到群體的社會轉變，以群體的身份來爭取女性在社會中的地位與權利。在“國家主義”的民族敘事下，肩負起與男子共同建設新國度的時代使命。通過組建各種團體來展開婦女解放運動，率先將民族革命和社會革命融人國家政治權利的層面，拓新了女權運動的話語權與政治空間。
清末民初，中國社會呈現出多元化的變革態勢，尤其在思想界，各種社會思潮空前活躍，受西方“天賦人權”的資產階級民主思想影響，國人在反帝愛國斗爭中，民主革命的呼聲日益高漲，並將婦女解放運動推向高潮。在婦女解放思潮的衝擊下，女性主體意識開始覺醒並賦予了新的內涵，她們意識到女性不是作為一個物化的附屬品而乞仰於男性權力，在怪圈下生存，世界客觀性的存在也應該賦予女性參與家庭、社會、政治之間的權益，意識到女性應該是擁有獨立人格的主體，這個主體須與男子一樣自覺地去履行人生的使命和責任。然而，在幾千年來一直由男性打造的經濟、政治、法律、文化、習俗等男權社會，要想解除男權社會對女性的人性規範與束縛，可謂舉步維艱。社會制約著她們的前進步伐，同時也催熟了女性的覺醒意識，偕同歷史變革的步伐，近代女性的覺醒經歷了萌芽、發展、嬗變的過程。
成立於辛亥革命前夕的南社，是中國近現代史上具有濃厚文化底蘊、賦予鮮明革命色彩、帶有政治傾向並呈現多元化的先進文人社團，這個先進的文人社團也是“中國近代第一個無性別限制的文學社團”。南社有女社員的加入與其創始人對女權及婦女解放的倡導有著密切的關係，南社的革命性也是知識女性加人的主要原因。據新編《南社社友錄》統計，參加南社的女性共70人（填寫人社書者63人，未填者7人），多數屬於“掛名”社員，並沒有參加過南社及其他社會活動。在南社70位女社員中，有35位南社先賢的夫人，占總人數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又有不少為南社先覺的女兒、姊妹等，在南社男性社員營造的進步、寬厚的家庭生活中，她們耳濡目染地接受父親、兄長、丈夫帶來的先進文化和思想。其他女社員則是從封建禮教中掙脫出來的叛逆者，她們的叛逆思想來自西風東進的影響，來自自我解放的人生終極追求。在辛亥革命前，南社交陛的思想已經孕育了革命的火種，將革命壯志融於字裡行間。隨著國內政治空間的變革，她們走向社會，揚女權、倡平等、主獨立，發出響遏行云的吶喊之音。肩負起喚醒被壓迫的婦女起來為自己、為國家、為民族而革命的使命。
作為時代的精英、婦女群體的代表，南社女社員緊隨社會思潮和反對晚清統治、鼓吹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弘揚民族氣節之節拍，拋杼舍家，甚至留學東瀛，為女性的獨立和民族國家的建構奉獻出青春與生命。其杰出者如：徐自華、徐蘊華、呂碧城、唐群英、張昭漢、張漢英、陸靈素、何亞希、陳家英、陳家杰、陳家慶、張光蕙、張光萱等。她們追求自我解放、爭做女國民的獨立意識在晚清民初產生了深遠影響。南社知識女性不僅在近代女性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近代革命史、婦女解放運動史上亦稱得上領軍人物。
一、從閨閣中走出來的新女性
南社早期社員徐自華與徐蘊華、呂碧城、張昭漢、陸靈素等在辛亥革命前社會變革的大背景下，其人生、文學創作所折射出來的思想變革之道路，透視出晚清知識女性在婦女解放運動的發軔期由“閨閣怨婦”逐漸走上反清志士、“女性國民”的演進軌跡。
徐自華出身官宦人家，自幼跟兄姊就讀於私塾，並跟隨父親多次外出遊歷，濃郁的文化氣氛和祖父、父親對她的格外培養，使徐自華不僅才華出眾，而且對人生有自己的見識。1893年，她嫁給湖州南潯鎮梅韻笙為妻，婚後不久，接連遭逢變故：先是祖父於1897年病故，3年後，其丈夫梅韻笙亦撒手人寰。年僅28歲的徐自華過上了寡鵠孤雛的生活，“真個龍泉趨死易，深愁虎尾立孤難”（《悼亡》）。生活的孤寂讓徐自華倍感凄涼：
大地茫茫，看白戰終宵未歇。簾卷處，彤云密布，朔風凜冽。世界三千都變玉，霜閨一色空疑月。喚嬌兒、且讀舊楹傳，柔腸裂。
熊丸課，期望切。三遷教，愧難及。嘆凄涼身世，那堪重說。舊事已隨流水去，新愁只付
鵑啼血。剩寒宵、百感上心頭，乾坤窄。（《滿江紅》）
由於父親多病，寡居不久的徐自華便回娘家伺奉雙親，自號“寄塵”，謂自己不過天地之間的孤塵一粒。徐自華生活上的孤寂與心靈上知音難覓的種種苦楚常常流露於筆端：“試相問天涯瞧悴，若個是知音”（《滿庭芳·鐵板豪情》）。事情出現轉機則在1906年年初，徐自華受聘於張弁群創辦的潯溪女學，並主持校務。2月，經同盟會會員褚輔成介紹，秋瑾來潯溪女學任教，由此結識徐自華姊妹並成為莫逆之交。經秋瑾介紹，徐自華、徐蘊華加入同盟會，走上了民族解放和婦女自身解放的征程。徐自華曾寫七律《贈秋培卿女士》二章來記述二人之交往，其一寫到：
萍蹤吹聚忽逢君，所見居然勝所聞。崇嘏奇才原易服，木蘭壯志可從軍。
光明女界開生面，組織平權好合群。笑我強顏思附驥，國民義務與平分。
辛亥革命給南社女社員留下的記憶，是滿目瘡痍的傷痕，是內心深處血淚的流淌，看到大好河山被強虜隨意踐踏，革命戰友倒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何等的悲愴！可是，革命黨對袁世凱的妥協，最終養虎為患，讓沐猴把持國家政權，到處哀鴻遍野。她們急迫地希望革命黨重新振作起來，“曾率諸侯討暴秦”，為自由、為平權而甘願奉獻一切。二次革命的失敗，袁世凱稱帝、張勛復辟等一系列的政治風云，讓人們在悲憤中更加清醒，在這群魔亂舞的時代，只有揮戈蕩平妖魔，才能重建江山。
爭取參政權、與男子平等的地位、實現管理與監督國家大事的權利，是近代知識女性所要達到的終極目標。在辛亥革命時期，尚不具備實現這一目標的條件。雖然這場革命的領導者孫中山先生在進行資產階級革命的過程中，將近代婦女解放提到政治議程，並提出：“我漢人同為軒轅之子孫，國人相視，皆伯叔兄弟諸姑姊妹，一切平等，無有貴賤之差、貧富之別。”給婦女界帶來希望和鼓舞。但是，在革命黨內部，對女性參政問題並未達成共識，宋教仁等革命者不能接受女子參政的請求，以致唐群英率領女界砸毀議會，掌摑宋教仁、林森等暴力事件的發生。當革命果實被封建勢力的代表者袁世凱奪取後，要實現女子參政無異於與虎謀皮。經過多次努力後，唐群英等總結出此時在中國實現婦女參政，必須通過普及女子教育、提倡女子實業來提高女性的文化素質和獨立生活的能力，才能培養廣大婦女的參政意識和參政的能力。唐群英、張漢英、林宗雪等南社女社員先後開辦多所學校和工廠，為女性獨立於社會作了先導。
之所以有眾多的女性加入南社，不僅僅因為南社發起人對女權的倡導、尊重女性的權利、給予其平等的參與團體活動的地位，南社的革命性、時代性才是這個團體凝聚的核心力量。作為南社革命活動中的一分子，南社女社員自覺地把推翻清王朝的斗爭同婦女解放結合起來，通過組建革命軍隊、團體來同男子共同作戰，實現建立新國體的目的；民國建立後唐群英、張昭漢等領導的參政運動、辦報刊、建女學等一系列社會活動，構建了20世紀初婦女解放運動的新內涵：在創建新的國體與政體過程中，南社女社員率先將民族革命和社會革命融人國家政治權利的層面，利用男性對女性的現代性訴求，來開拓新的話語與政治空間。她們完成了從個體到群體的社會轉變，以群體的身份來爭取女性在社會中的地位與權利。

代序：南社女社員與辛亥革命
上編
南社女社員
鄭佩宜
——最難燕妮共艱危
三生石上精魂在，生為知己死為鄰
——懺慧詞人徐自華情傳
唯余小淑無言在
——南社徐小淑的詩與情
陳氏姊妹南社女杰
參與創立民國的巾幗英雄
——唐群英生平
人生的贏家
——小記同盟會女杰張漢英
一生只等一個人
——記南社伉儷張默君與邵元衝
風華絕代，卓爾不群
——才高心善不為世容的呂碧城
陸繁霜的愛情傳奇
——揭秘姑奶奶陸繁霜塵封百年的戀情
曾蘭：清末民初的成都新女性
梅邊談月色，石上舞金刀
——中國現代梅王、女印人談月色的傳奇人生
亂世負載卿與儂
——從談月色的一場夢說起
女詩人陳綿祥
何香凝與南社
自喜良心日日紅
——新南社社員沈華異散記
《南香畫語》與《南香詩鈔》

下編
南社女眷
猗嗟陳母千乘之英
——記陳去病母親倪太夫人
追覓一縷牡丹的芬芳
——記南社名人李根源夫人馬石君
麗梅獨放
——林北麗與林庚白
柔腸俠骨柳無垢
心盟竹梅詩作嫁
——找尋我心中的祖母姚盟梅
莊蘊寬的兩位夫人
一代才女陳衡哲
憶南社黃展云之女黃以雍
張應春和柳亞子的交誼
得見奇葩爛漫開
——“吳江花木蘭”沈月箴的故事
她們仨
女權先鋒林宗素

她叫鄭佩宜，一個平凡的女人，溫、良、恭、儉、讓，一輩子只知道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她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丈夫叫柳亞子，她站在丈夫的背後，獨自撐起家族的重擔，沒有她，柳亞子就成不了柳亞子。柳亞子和鄭佩宜是南社會員中一對共進共退的恩愛伉儷。《南社人社書》是由柳亞子設計並下發的，格式為：姓名、年齡、籍貫、居址、通訊處、介紹人，共6欄。陳去病當然是1號，高旭當然是2號，柳亞子便應當是3號。可是高旭填表填了自己和夫人何昭，柳亞子把自己的位置向前挪了一下——第3號，何昭退居第4，第5位是鄭佩宜了。
歷史的煙云並沒有為她留下什麼，我去吳江黎裡柳亞子故居的時候，也只看到了她零零落落的幾張黑白剪影，那時候，我幾乎以為，她和魯迅先生的太太朱安女士一樣，不過是作為一個“母親的禮物”而存在的。可是，當我看到同為吳江籍的著名畫家鄭懷橋在柳氏夫婦結婚30年之時特意為他夫妻二人所做的肖像畫《椿萱圖》，畫上柳先生身著灰色長袍、左手捧書，安然坐在石頭上，一旁，立著旗袍裹身的鄭佩宜，他夫妻二人目光溫和，嘴角均微微含笑，形神閑逸，卻分明有脈脈的溫情在流動。
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叫伉儷情深、舉案齊眉。
柳亞子和鄭佩宜的婚姻與戀愛，是散發著濃濃的革命氣息的。
封建社會的男女婚姻，自然難以逾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作為青年革命者，柳亞子和眾多“離經叛道”的年輕人一樣，對待婚姻有自己獨特的想法。他歷來反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謬論，在他最初的構想裡，希望能找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比翼雙飛。後來，女學和天足運動興起，他又希望未來的太太是一位知書識字的天足女學生，有思想、有抱負，最好還是一同奮斗的革命者，就像法國的瑪麗·古茲、俄國的蘇菲亞一樣。
理想總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當時的吳江，交通、文化、社會風氣都還遠遠不如上海、北京等地，全吳江境內沒有一所女學，別說要找女學生，就連到了十五六歲還未纏足的女孩都不可能存在。柳亞子不得不在思想上作出讓步，希望未來的太太雖纏過足而家庭還能容許其放足，至於入學讀書，可以退居到第二位。
但柳母的想法卻和兒子背道而馳。
1902年下半年，柳亞子考中秀才以後，蘇州五舅母的一個姨甥女，成了柳母心儀的兒媳人選，這個女孩最打動柳母的，是一雙小巧溫婉的三寸金蓮。
柳亞子自然反對，但又不敢和母親發生正面衝突。他苦思冥想，決定實行迂回戰術。一次，柳亞子和鎮上徐姨丈的兒子（也是柳亞子的一位表弟），跟著柳母同去蘇州外祖母家做客。柳亞子和表弟的臥室，與外祖母和母親的臥室中間隔著一間空房，聲息卻能相通。每到晚上，柳亞子和表弟同睡一床大擺龍門陣，母親就會摸索到隔壁，關照別再講話，乖乖睡覺。這天晚上，柳亞子故意談到自己的婚姻問題，聽到隔壁有了動靜，便提高了嗓音，說：“我現在的主張，非要找一位放足的小姐做太太不可，但聽說母親要替我作主，討一位三寸金蓮的小姐來做她兒媳婦，這是何等的矛盾。好吧，她要討她的好兒媳，由她討去，但我絕對不能要的，弄僵了，只好我走我自己的路，海角天涯，總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一番話，聽得柳母驚心動魄，一夜思量後，柳母為了留住兒子的心，第二天就回絕了五舅母家的親事，並告訴兒子，將來一定為他找一位放足的小姐。
第二年，《蘇報》案震驚中華，當時柳亞子已加入上海愛國學社，柳家擔心柳亞子找一位革命人士作意中人，便急著在吳江境內為他做媒說親，只為絆住他的腳、收住他的心。挑來挑去，後來選中了盛澤鄭家的鄭佩宜小姐。
盛澤鄭家也是鎮上名門，鄭佩宜的父親鄭式如獨具才幹，性情敦厚，喜歡結交賓客。戊戌維新後，為拯救國難，興學勸商之風大盛，鄭式如得風氣之先，創辦鄭氏小學，是鎮上第一所新式學校；又提倡實業，與鎮上商界賢達首創商會，任商會會長，為絲綢重鎮揭開了新商業史的首頁。鄭佩宜是鄭式如的原配王夫人所出，出生於1888年，3歲的時候，王夫人去世，小佩宜就被接到了祖母張太夫人身邊撫養。佩宜從小天資聰穎，個性很強，待人接物卻溫婉有禮，甚得祖母和父親的寵愛。父親創辦的鄭氏小學就在鄭家宅內，年齡相仿的兩個哥哥都入了學，佩宜是女孩，不能進學堂，她就常常捧著書本，站在門外聽課，放學以後，再纏著兩個哥哥教她。學校教英文，她也因此學到了一些英文單詞。但是囿於舊俗，鄭佩宜很早就纏了足，16歲的時候，受天足解放風潮的鼓動，她決意放足。原本，放足的程序需要循序漸進，但佩宜害怕祖母知道了反對，就狠狠心，一個晚上偷偷將長長的裹足布統統扯掉，以致雙足稍呈畸形，影響行走。
再說黎裡柳氏和盛澤鄭氏，原本就是親戚加世交。柳亞子的曾祖母與鄭佩宜的曾祖母是同胞姊妹，柳亞子的祖父與鄭佩宜的祖父、叔祖都是中表兄弟，論起來柳亞子和鄭佩宜還是表兄妹呢！再者，柳亞子的叔父與鄭佩宜的父親也是交往頗多、交誼甚深的。
柳亞子和鄭佩宜的這門親事，便是柳家叔父做的媒。
鄭式如是見過柳亞子的，他還曾經寫信給柳亞子的叔父，稱讚柳亞子是亞洲的盧梭、孟德斯鳩，當代的顧炎武、黃宗羲，他在信中說道：“幸得坦腹東床，何快如之！息女嬌癡，本不足奉箕帚，惟念男女相差三百級，支那舊例，差堪援以自解耳！”這位未來岳父如此高看自己，讓柳亞子感動不已，懷著對未來岳父的感恩之情，柳亞子同意了這門親事，但他提出一個補充條件，讓叔父轉告鄭式如：請求鄭家將鄭佩宜送往上海求學。當時，叔父含糊答應，但囿於兩家長輩深深恪守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舊俗，這個條件後來被長久地擱置了。
其實從柳亞子的革命經歷和他對鄭家提出的條件，就可以看出，柳亞子期望的意中人是一位受到新思潮影響的、有才華、有學識的先進女子，但柳家和鄭家都以為只要柳亞子點頭同意了親事，就大功告成，殊不知，對這個條件的“擱置”卻釀成了日後的軒然大波。
1906年，柳亞子任教健行公學，他在上海結識了一位L女士。L女士出身松江世家，也是書香門第。幼年時，父母為她訂過一門婚事，但是未婚夫行為不檢，沾染不良嗜好，蕩盡家產，L家本想解除婚約，對方揚言準備搶親。L女士便遠走上海，就讀於城東女學，連寒暑假都不敢回家。那時候，徐姨丈的長女，也就是柳亞子的表姐也在該校就讀，她和L女士成了莫逆之交，柳亞子與徐表姐親近，通過這個關係結識了L女士。柳亞子對L女士的遭遇深為同情，便常常在生活中幫助她，L女士對柳亞子起了愛慕之心，還大膽地向柳亞子表露心跡：“明知使君有婦，即為外室，亦所不辭！”柳亞子大吃一驚，既為L女士的癡情無私所感動，又想到自己歷來主張男女平等，說什麼也不能接受L女士的辦法。他毅然回信表示謝絕，然而謝絕歸謝絕，來往仍然不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