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很有事？：趣談前蘇格拉底的16位大奇葩

賈辰陽

一九七八年生，河南省葉縣人，北京大學哲學博士，現為河南工程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省委講師團青年宣講專家。學術研究方向以道家文化為主，兼及中西方哲學。

出版專著《七堂極簡哲學課》，翻譯《西方哲學史》、《腦中之輪》、《福柯與德里達》等譯著；發表《法家先驅鄧析之死考辯》等學術論文。

前言　哲學家生命中最閃光的時刻

科學和哲學之祖——米利都的泰利斯（Thales，西元前624-546年）
不要投胎是最好的事
關於結婚，現在太早，之後又太晚
是怯懦，還是對生命的謹慎？
生與死沒有區別
生而為人、男人、希臘人，我很幸運
爬出洞穴才能仰望星空
哲學家通致富之道
沒有橋梁如何到達彼岸？
如何測量金字塔的高度？
認識自己最困難
統治者應比人民更良善
水是最基礎元素
萬物皆有靈魂

古希臘七賢之一——梭倫（Solon，西元前638-559年）
智取失土薩拉米斯島
衣食足才能追求心靈高貴
解除雅典貧民債務
拒絕王冠，堅守民主
法律只抓得到小飛蟲
法律不放任小惡
揭發僭主掌權三步驟
與專制抗爭到底
與克羅伊斯談論幸福
國家開辦妓院

梭倫的座上賓——阿那卡爾西（Anacharsis，西元前6世紀）
在雅典會見梭倫
愛國主義淪為惡棍所用
點評奧運會
點評商業社會

前蘇格拉底時期的阿那克西曼德（Anaximander，西元前610-545年）
童心未泯的哲學家
太陽是地球的二十八倍大
人類從魚演化而來
事物本質無定論

米利都學派的第三位學者——阿那克西米尼（Anaximenes，西元前585-528年）
言必稱泰利斯
世界萬物由氣而生

崇拜數字的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西元前570-495年）
豐富的知識與遊歷
閉關修煉四年
地獄的見聞
開宗立派第一人
神祕的教規禁忌
死於豆子的禁忌
關於男女交合
以數學解讀世界
靈魂的三種追求
靈魂與輪迴
數字從一到十各有意義

吟遊詩人色諾芬尼（Xenophanes，西元前565-475年）
四處漂泊
批評希臘多神論信仰
將神視為一個整體
萬物由土與水生成

哭的哲學人——赫拉克利圖斯（Herakleitus，西元前544-483年）
生性孤傲，鄙視流俗
最終遭狗吞食
對立與統一，衝突與和諧
萬物皆由邏各斯支配
保持靈魂乾燥與溫暖
萬物流變不止

世間的一切變化都是幻象——巴門尼德（Parmenides，西元前515-5世紀中葉以後）
高不可攀的立法者
不可憑藉感官認識真實
存在是不生不滅，永恆不變
存在沒有間斷與虛空
存在與思想同一
存在猶如一顆圓球體
感官知覺導向幻覺

阿基里斯追不上烏龜——埃利亞的芝諾（Zeno of Elea，西元前490-425年）
耿直不屈的政治鬥士
從A點永遠走不到B點
阿基里斯追不上烏龜
飛箭不動悖論
一半等於一倍論證

證明神性而跳入火山的恩培多克勒（Empedocles，西元前494-434年）
政治生涯的開啟
擁護民主和自由
反對奢華，周濟貧寒
頭戴月桂花環，以神自居
跳入火山口
四元素：土、氣、火、水
愛與恨決定元素的統一與分離
人是由愛恨組裝碎片而成
靈魂在不同生命形式中輪轉
同類相知

智性才能解釋自然——阿那克薩哥拉（Anaxagoras，西元前500-428年）
不做守財奴
為研究太陽、月亮、天空而降生
天文學牴觸世俗信仰
種子說
努斯說
異類才能相知

原子論的創始者——德謨克利特（Demokritos，西元前460-370年）
少年勤學
料事如神聲名起
柏拉圖視為仇敵
種子說與原子論的差異
原子論
虛空是存在的
機械的必然性
靈魂是火，是精緻的圓形原子
流射影像說
不干涉人類事物的諸神
固有性質與派生性質
人類創造自己的歷史
語言是約定俗成的產物
痛斥貧富兩極分化
在理性指導下生活

講授成功學的網紅——普羅達哥拉斯（Protagoras，西元前481-411年）
智者收費教學
溺海而亡
人是萬物的尺度
道德催眠師
人類是遺忘和盜竊的產物
希臘城邦的起源

長壽的詭辯學者——高爾吉亞（Gorgias，西元前483-375年）
不辱使命
〈海倫頌〉
為帕拉墨得斯辯護
無物存在
認識不可能
交流不可能

這就是話術——智者的詭辯
你揍了爸爸
你媽是條狗
衣服也能「看」
你知道一切
神是可以出售的動物
別問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方哲學的奠基者——蘇格拉底（Socrates，西元前470-399年）
小名或許叫「強子」
家境清貧
雕刻匠父親的影響
助產士母親的影響
兩個妻子
人醜不是罪
勇敢是天生的嗎？
橫眉冷對千夫指
精神分裂還是神道設教？

蘇格拉底的生平事略
講課不收費
勸阻年輕的官迷
勸勉能者從政
如何對付嘮叨的父母？
如何對付蹭飯的親戚？
如何對付告密者？
勸解爭財失和的兄弟
教妓女編織網羅
悍婦如烈馬
不與驢相踢
請客
人是否該結婚？
盛讚赫拉克利特

蘇格拉底的教誨
三個第一與兩點貢獻
把哲學從天上帶到人間
勸學
珍重友誼
交友之道
無所逃於天地之間
一切美好皆需努力
主動迎接艱辛生活
避色如避仇
人類的苦難多是自招的
沒有一勞永逸的美德
放縱並不快樂
自由的前提是自制
智慧就是最大的善
智慧的反面就是瘋狂
關鍵在於自我評價
神所立之法的特點
兩種瘋子
祭神不是行賄
怎樣才算有信仰？
誰有權說謊？
神存在的證據
神愛世人的證據
神為何不直接向我顯現？
對民主選舉的批評
思想不危險

蘇格拉底之死因
自知自己無知
審判庭上的自我吹噓
雅典的牛虻
雅典允許用腳投票
為什麼不逃獄？
最後的囑託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西元前448-380年）筆下的蘇格拉底
三個蘇格拉底
正邪兩路
跳蚤和蚊子
懸空而坐
變幻莫測的雲神
概念分析法
「思想所」的教學內容
兒子打父親
蘇格拉底的結局

人人都想知道的問題——怎樣度過這一生？
對「辯論術」的界定
演說家與甜點師
為所欲為並非強大
受罪勝過作惡
三種可恥
本性與習俗
奴隸道德
過度的哲學對人生有害
真金歡迎試煉
弱者人多
幸福在於欲望的生長
生命的破罐子
快樂生活≠好生活
寧肯天下人負我
暴君的臣民
船長對乘客有何恩惠？
政治家不是甜點師
最邪惡的人來自哪裡？
裸體的靈魂
怎樣度過這一生？

【前言　哲學家生命中最閃光的時刻】
追求智慧的哲學起源於人的好奇心，這是亞里斯多德（Aristotle）在《形上學》中明確提出的觀點。他接著解釋道：「一個有所迷惑與驚異的人，每自愧愚蠢；他探索哲學只是為了擺脫愚蠢，顯然，他為求知而從事學術，並無任何實用的目的。」強烈的好奇心能夠使人的求知欲跳出功利主義的牢籠，所謂「非關因果方為善，不計科名始讀書」，說的是這層意思。
好奇的意義還不止於此，好奇心能夠促進人們跳出因循守舊的常規窠臼，不斷開拓創新、盛德日新。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在《快樂的科學》說：「習慣使我們雙手機巧，使頭腦笨拙。」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在《自立》則說：「模仿就是自殺。」在我看來，將人從常識的束縛中解放出來，超越想當然的生活態度，既是哲學的功能，也是哲學的使命。
學習哲學的首要條件不是高智商，而是真誠！
尚－雅克•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在《愛彌兒：論教育》說：「做為『自然人 』的小孩子寧願要一塊蛋糕，而不要一枚錢幣，因為小孩子不知道『錢 』是什麼。」為什麼給別人一張紙，別人就得被這張紙奴役，去執行你要求他做的事情呢？文明人似乎都知道「錢」是什麼，但小孩子不知道，哲學家也不知道。哲學家「自知自己無知」，所以會思考何謂「貨幣」、「財產權」。所有名副其實的哲學家都是真誠的孩子，與其說他們的思想深奧難懂，不如說他們的靈魂光明澄澈。
伏爾泰（Voltaire）說：「除了無聊，什麼樣的風格都是好風格。」本書的每一頁，乃至每一段話，都帶給人驚喜和啟發，參閱大量哲學原典和研究文獻，所有內容皆有根有據，不因其內容的趣味性而損害資料的可靠性。為了達成這一目的，作者行文方式採用剪影和素描的手法，所謂剪影就是剪取各位哲學家生命中最閃光的片段，組合成篇，有如珠玉在盤，顆顆晶瑩剔透；所謂素描就是客觀記述哲學家的言行，杜絕三紙無驢的冗長鋪陳，以及不著邊際的個人發揮。
哲學家如果言行不一，其理論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本書講述的三十二位古希臘哲學家，都是表裡如一的風流人物，敢於將內在的思想體現在現實生活之中。犬儒第歐根尼（Diogenes，約西元前四○四年～前三二三年）為了堅持自然的生活，膽敢在市場上手淫；蘇格拉底（Socrates）為了「寧肯天下人負我」的道德堅守，在飲下鴆酒後還侃侃而談，論證「靈魂不朽」；皮浪（Pyrrho）漠不動心地替豬洗澡；德奧多羅論證「好人不殉國」；詭辯的智者嘲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等問題；高爾吉亞（Gorgias）則驚世駭俗地論證「無物存在」……這些哲學家的故事，或幽默，或荒誕，或讓人扼腕嘆息，或讓人愀然警醒，皆是他們的情感和思想的真實表露。
靜靜地閱讀本書，想見他們的一顰一笑和一言一行，思想的光芒就會悄然照射到現實之中。

【科學和哲學之祖——米利都的泰利斯】
•不要投胎是最好的事
泰利斯（Thales of Miletus）終身未婚，卻收養姊妹的孩子。別人問他為何沒有生養自己的孩子，他回答：「因為我愛孩子。」
做為古希臘的著名哲學家，泰利斯肯定聽過這一則希臘神話：彌達斯國王在樹林久久地尋找酒神的伴護精靈，即聰明的西勒努斯（Silenus），但沒有尋到。精靈最終落入國王手中，國王便問道：「對人來說，什麼是最好、最妙的事？」精靈木然呆立，一聲不吭。直到最後，在國王強逼下，他突然發出刺耳的笑聲，說道：「可憐的浮生啊！無常與苦難之子，你為什麼逼我說出這些話呢？要知道，你最好不要聽到這些話啊！最好的事是你根本得不到的，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為虛無。不過對你還有次好的事，就是立刻死去。」（尼采《悲劇的誕生•三》）

•關於結婚，現在太早，之後又太晚
父母試圖逼迫泰利斯結婚，他回答說：「母親，現在為時太早！」時光荏苒，泰利斯眼看老大不小，父母繼續催逼他結婚，他回答說：「母親，現在為時已晚！」
孔子說：「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人生在世，精神被肉身奴役，肉身被欲求擺布，欲求被時勢操縱。想要有所為，就必須有所不為；不會對世界說「不」的人，很容易在塵世的喧囂中迷失自我。

•是怯懦，還是對生命的謹慎？
梭倫（Solon）見泰利斯沒有結婚，也沒有兒女，卻活得怡然自得，忍不住問他是怎麼回事；泰利斯沒有回答，轉身離開了。事後，泰利斯讓人散布謊言，說梭倫的兒子客死外邦之地。梭倫聽到消息後，捶胸頓足，悲痛萬分，還用手撕扯自己的頭髮。這時，泰利斯出來了，他拉住梭倫的手說：「朋友，這就是我不願意結婚生子的原因，像您這樣堅強的人，竟然也不能忍受親人離散的打擊。」
普魯塔克（Plutarch）在《希臘羅馬名人傳》論及此事，頗有感慨，他說因為害怕失敗或失去而放棄行動和嘗試，這不是「見微知著」的理性，只能叫極度怯懦。那些沒有生養兒女的人，哪怕是自家養的一條狗死了，同樣會悲痛欲絕、如喪考妣。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失去財富而甘願貧窮，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友誼而拒絕交友，更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子女而拒絕結婚生子。
真實的人生有時就像是命運編排好的劇本，普魯塔克有個最心愛的女兒，但卻夭折了。阿爾貝•卡繆（Albert Camus）在《薛西弗斯的神話》的開篇說：「真正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自殺！思考人生是否值得過。」如果沒有結束生命的勇氣，至少要有面對生命的審慎――要不要生養兒女？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