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啟發《星際大戰》、《駭客任務》,《風之谷》、世界地球日
無數文學、生態、社會、大眾娛樂作品的發想起源
—— 電影改編原著小說,千萬書迷眾所矚目,大銀幕獻映 ——
丹尼.維勒納夫執導,提摩西‧夏勒梅、蕾貝卡‧弗格森、傑森‧摩莫亞、喬許‧布洛林、史戴倫‧史柯斯嘉、張震——超強卡司主演
生命的神袐並不是要解決的問題,而是必須經歷的現實
沙丘,一顆極度乾燥的沙漠星球,人類必須穿著蒸餾服,回收身體散發的水分。水是沙漠子民信仰的中心,也是星球上意涵最豐富的詞彙,為死者落淚是這顆星球上最神聖、令人敬畏的行為。
嚴苛環境決定了星球獨特的生態、生命觀和信仰,但比水更具影響力的,是星球上獨一無二的珍貴物產——香料。
原來人類在戰勝機器人之後,宗教立下嚴規,「汝等不得造出機器去假冒人類思維」。於是過了一萬多年,在這個沒有電腦的未來世界,有人變異出電腦的運算力,也有人投身肌肉與神經的極致修練,低科技使得人類只能專注於自身的潛能開發。但帝國真正的命脈是香料——星際運輸全賴領航員服用香料去延伸大腦意識,透過預知找出最安全的航線,皇室、貴族乃至富人及中產階級也靠香料延年益壽。
香料的交易,決定了星際金融及宇宙秩序。因此即使明知政敵及皇帝居心叵測,亞崔迪公爵仍毅然率領家族離開卡樂丹星,接下這座險惡的新封地。
然而在星球上迎接亞崔迪家族的,不只有環環相扣的政敵陰謀,還有神出鬼沒的巨型沙蟲、因代代受壓迫而異常排外的沙漠子民,公爵之子保羅更在踏上沙丘後感應到體內有某種東西正在覺醒——歷時數千代的基因計畫、激昂的救世主信仰、神袐的沙漠生態、雄心萬丈的行星改造計畫、吉凶難測的香料靈啟,看似相關及不相關的一切,都交會在保羅身上。
保羅的出現,是宇宙億萬人類的幸,還是不幸……
反英雄敘事、生態文學、社會寓言、人類演化的想像
全新編修譯本.《沙丘》小說六部曲.首次完整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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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從面世以來一直是科幻小說界不可動搖的巨星,但是,這部鉅作之所以經典,正因為它從不只是一部科幻小說。剖析人性的文學價值、循環再生的生態思考、針砭政治運作的社會寓言等等,博大精深的多種面向一應具全。
時隔半世紀,《沙丘》竟成了預演了21世紀科技與人性危機的前瞻預言,資訊科技讓任何人都能擁有透視歷史、計算未來的能力,但人們的作為是否真能確保未來延續下去?受人類活動影響的環境變遷,又會投下多少變數?《沙丘》歷久不衰的底蘊,或能跨越時間,成為借鏡。
作者簡介
法蘭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
美國科幻小說巨匠,生於華盛頓州塔科馬,在成為全職作家前,曾從事多種職業,包括電視攝影師、廣播主持人、新聞記者與編輯等。1952年,赫伯特開始發表科幻小說,此後陸續在數本科幻小說雜誌上發表多篇作品。1965年出版《沙丘》後,建立起名作家的聲譽。
《沙丘》取材自赫伯特擔任記者時研究海岸沙丘的資料,歷經六年醞釀構思、二十多次退稿才順利出版,內容精彩地融合了科學事實、文學小說、環境保護主義與政治,走出和常見科幻小說頗為不同的新路。
這部大作獲得了雨果獎和第一屆星雲獎,為科幻小說界最宏大的一部史詩打下基礎。
顧備
著名科幻譯者和作者,華語科幻星雲獎組委會委員,上海浦東新區科幻協會會長,上海交通大學電院校友會理事,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曾翻譯《沙丘》《進入盛夏之門》《基地與帝國》《少數派報告》等多部作品;著有科幻作品:長篇小說《神諭之城》,短篇小說《覺醒》《現場》《迷霧森林》《被編輯的雙生》《陽夏紀元》等。
名人/編輯推薦
周偉航/倫理學研究者、陳栢青/作家、龍貓大王通信/影評、謝金魚/歷史作家、譚光磊/版權經紀人──多領域深度導讀
導讀 (摘選)
▎沒有救主的世界:沙丘的存在、宗教與價值(摘選)
周偉航(倫理學研究者)/文
就道德角度來看,多數英雄故事若非探討社會公義,就是為了報恩報仇,因此會與「正義」或「報償」這兩種道德要素緊密相關;但《沙丘》就算觸及這些議題,最後也都是「存而不論」,不給答案。這或許會讓讀者覺得失落,甚或認定作者收尾失敗,但正如作者對救世主的批判,《沙丘》也對道德原則進行了多層次的批判,不斷質疑先前的主張,因此讀者最後能確定的,並非標準答案為何,而是「哪些答案不可行」。
而這正是倫理學探問(quest)的應有情狀。倫理學家認為,人頂多只能暫時解決眼前的道德衝突,但對於「幸福之定義」這類最終目標,除了一再探問以提升自我境界,不存在直接獲得答案的方法。而由道德上綱到政治層次,《沙丘》也否定了多種政治經濟形式,而這種批判又再向外擴張至物種與環境倫理的思考。人類因為追逐「香料」,因此需要和「沙蟲」這種沙漠星球的外星巨獸搏鬥,而後又因為改變星球環境以利人類生存,反而造成沙蟲滅絕與香料短缺;人類也曾與沙蟲融為一體以建構無上權威,但這並未解決問題,反而使人類迷失自我。
作者於此運用了類似「正反合」的思維辯證法,主角人類和某種事物產生對抗,接著試圖整合以產生共識,而製造出新產物後,這產物又衍生出新的對立,人就只能再想辦法進行整合、提升、創造。這一路所得的產物,在精神上是越來越高階,但離人性與人心卻越來越遙遠。
這就進入了美感價值的探問。歷來都有許多影藝創作者意圖將《沙丘》的世界形像化,然而《沙丘》小說的文字之美,可能不在於帶來什麼特定的圖像衝擊,而是「忘情自我」的高階美感體驗。正因為《沙丘》充斥著矛盾、統一與再分裂,在閱讀過程中,讀者也會經歷多種美感主張的衝突或對話:沙漠星球的蒼茫寂寥與沙漠子民的痛苦磨難,或綠色星球的繁盛豐美與富裕階級的安逸腐化。不論何者,在《沙丘》之中都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美的」,然而當你欣賞、崇拜其中一方,負面的衝擊也迎面而來;又或是覺得某頁描述是如此醜惡,卻在翻頁後覺得,那說不定正是自己想追求的欲望高峰。
▎你只能變成五千年沙漠裡的一粒砂(摘選)
龍貓大王通信(影評)/文
江湖傳聞,喬治盧卡斯借用了《沙丘》的元素,寫成了《星際大戰》的故事。史詩人人會寫,卻不是每篇史詩都能輕易抄襲,更何況是無法用一句話形容的《沙丘》。
上段「浩瀚史詩」云云只不過是極為浮面的形容。很難想像法蘭克.赫伯特的經歷,因為單從《沙丘》看來,這位小說家應該有地理學家背景、歷史學家背景(應該特別了解英國玫瑰戰爭時期的宮鬥歷史)、生物學家背景(了解沙漠動植物生態與演化)、宗教學家背景(對於政教合一制度時代與宗教如何影響宮闈知之甚詳)等等,這讓《沙丘》描述的不止是一段冒險故事而已,而是一個栩栩如生、設定完備的宇宙,那裡有前所未見的珍奇異獸、特殊的風土民情、政治經濟宗教三方角力的社會氛圍。你能說《沙丘》是科幻小說、是戰爭小說、是歷史小說、是超能力少年冒險小說、是王子復仇記、是宇宙版的《冰與火之歌》與《三國志》……用一句話形容《沙丘》,誰都辦不到。
法蘭克.赫伯特曾說過:「有人說(《沙丘》)是一部宗教批判小說……很多人說這不是科幻小說,而是一套哲學小說。以我的觀點,我能接受它被稱為科幻小說……但無論如何,我不關心他們怎麼稱呼《沙丘》、我不關心他們會不會把《沙丘》放在寫著『科幻類』的書架上。」赫伯特沒說的是,《沙丘》系列要說得更多。
▎古老的未來:歷久彌新的《沙丘》傳奇(摘選)
譚光磊(版權經紀人)/文
我們可以從很多角度來談《沙丘》的重要性,例如它是第一部規模宏大的「生態系」科幻小說(出版時間和瑞秋.卡森《寂靜的春天》相當);又如它不寫太空冒險,而把心力花在人物和「創世」,厄拉科斯的栩栩如真、弗瑞曼人的信仰與文化,還有縱貫幾萬年的人類未來史,難怪科幻大師亞瑟.克拉克要說:「論及人物的深刻和世界建構的細膩,除了《魔戒》,我想不出另一部能和《沙丘》比肩的作品」。有趣的是,《魔戒》雖比《沙丘》早出版十年,但真正在美國走紅,還是因為一九六五年的一樁盜版事件,所以這兩部史詩級作品幾乎是同時在美國現身。直到今日,還有很多人以「科幻版的《魔戒》」來形容《沙丘》。
《沙丘》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低科技」的世界觀。小說的故事發生在幾萬年後的未來,人類歷經與「思考機器」的生死存亡之戰,決定記取慘烈教訓,嚴禁高科技電腦和人工智慧,一切「以人為本」,也因此有了書中三大特殊組織:能處理繁複運算的人類電腦「晶算師」;從香料獲取預知能力,進而引導太空船穿越摺疊宇宙,進行超空間旅行的「宇航公會」;還有全女性的神秘教團「貝尼.潔瑟睿德女修會」,藉由宗教和政治影響力,希冀透過基因配種,孕育出人類的救世主。
於是電腦和網路在故事中缺席,人們用刀劍和屏蔽場相搏,映襯著封建體制的帝國,關於貴族間的權謀鬥爭:正義的亞崔迪氏族遭到背叛,保羅母子在弗瑞曼人支持下展開王子復仇記,這豈不是未來版的《冰與火之歌》?小說中的沙漠行星、沙蟲、心智能力、星際帝國,難道不是《星際大戰》的重要元素?甚至有人開玩笑說,《駭客任務》的尼歐對抗母體,根本就是《沙丘》那場人與機器的「巴特勒聖戰」!
我們這才驚覺:無數重要的科幻/奇幻作品,都有著《沙丘》的影子。
書摘/試閱
聖母凱亞斯.海倫.莫哈亞坐在錦織椅上,看著保羅母子一步步走近。從她兩側的窗口望出去,可以俯瞰河流彎曲的南岸和亞崔迪氏族名下的綠色田園,然而聖母卻無意欣賞。今天早晨,她感到自己上了年紀,為此有幾分慍怒。她把這歸咎於太空旅行,而太空旅行總令人想起可惡的宇航組織和他們那種鬼鬼祟祟的作風。但是,這項任務必須要有目光如炬的貝尼.潔瑟睿德親自把關。召令一下,就算是帕迪沙皇帝的真言師也無法推諉。
該死的潔西嘉!聖母默默想道,如果她乖乖生個女孩就好了!
潔西嘉停在座椅前三步外,左手輕提裙裾,微微欠身行禮。保羅則按照舞蹈老師所教的那樣稍稍躬身即起「對受禮方的身分存疑時」,就會這麼致意。
聖母將保羅行禮的分寸看在眼裡。她說:「他很謹慎嘛,潔西嘉。」
潔西嘉把手搭在保羅肩頭上,摟住他。有那麼一瞬,她手心傳出一波驚恐,但隨即恢復自制。「他受過這種教導,尊上。」
她在怕什麼?保羅心想。
老婦人只一瞥,將保羅的體貌盡收眼底:鵝蛋臉像潔西嘉,但那強健的骨骼……他有父親的深色頭髮,眉形卻來自那名字諱莫如深的外祖父,還有細長而傲慢的鼻子、直視自己的那對綠眸,這些都像老公爵,他過世的祖父。
那傢伙倒是會讚賞這份無畏,即使是在墳墓中。聖母暗想。
「教導是一回事,」她說,「基本資質又是另一回事,我們等著瞧。」老婦人向潔西嘉投去嚴厲的一瞟,「妳退下吧。我命令妳去練習靜心冥想。」
潔西嘉的手從保羅肩頭拿開,「尊上,我——」
「潔西嘉,妳知道一定要這麼做。」
保羅仰視母親,一臉疑惑。
潔西嘉挺直了身體,「是的……當然。」
保羅回頭望著聖母。母親對這位老婦人的客氣和明顯的敬畏都在提醒他要小心。然而,他雖為母親散發的恐懼而憂心,卻也感到些許憤怒。
「保羅——」潔西嘉深深吸了口氣,「……你將要接受的測試……對我很重要。」「測試?」保羅抬頭望著母親。
「記住,你是公爵的兒子。」潔西嘉說,隨即急急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裙裾沙沙作響。房門重重在她身後關上了。
保羅面對老婦人,壓下胸中怒氣,「妳把潔西嘉女士當成侍女打發?」
老婦人緊皺的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小子,潔西嘉女士在學校的那十四年,的確是我的侍女。」她點點頭,「而且,是不錯的侍女。現在,你過來這裡!」
這道命令突如其來,保羅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身不由己照做了。「她對我用了魅音。」他暗想道,並在聖母示意時停了下來,站在她膝旁。
「看到這個了?」她從長袍的衣褶裡取出一具綠色的金屬方盒,每邊約有十五公分長。她轉了轉那盒子。保羅看到其中一面敞開著裡面黑沉沉的,令人不寒而慄。任何光線都射不進那片黑暗。
「把你的右手放進盒子裡。」她說。
恐懼席捲保羅,他開始向後退,但老婦人開口道:「你就這樣聽你母親的話?」
他仰望那雙鷹隼般的眼睛。
慢慢地,在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衝動時,他將手放進盒子。黑暗吞沒了他的手。他先感到一陣陣寒意,然後有平滑的金屬抵著他的手指,手指一陣麻刺,彷彿失去了知覺。
老婦人露出獵食的表情,右手從盒子上抬起,穩穩停在保羅的脖子旁。保羅看到她手中有什麼金屬閃了閃,扭頭想看個究竟。
「別動!」她厲聲喝道。
又在施展魅音!保羅把目光轉回她臉上。
「我正用戈姆刺指著你的脖子。」她說,「戈姆刺,最霸道的武器。它是一根針,針尖上有一滴毒液。
啊哈!別把手抽走,否則就讓你嘗嘗毒藥的滋味。」保羅乾嚥一口,只能緊緊盯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她說話時兩眼放光,鑲銀的牙齒在暗淡的牙床上反射出點點銀光。
「公爵的兒子必須了解毒藥。」她說,「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做法,是吧?鴆毒要下在飲料裡,憔瑪思放在食物裡。毒效有快的,有慢的,也有不快不慢的。對你來說,這毒是前所未見的:戈姆刺,專殺動物。」
保羅的傲氣戰勝了恐懼。「妳竟敢影射公爵的兒子是動物?」他質問道。「好,我就先假設你可能是『人類』好了。」她說,「站穩!我警告過你,別輕舉妄動。我老是老了,手還是能在你逃脫之前把毒針扎進你的脖子。」「妳是誰?」保羅輕聲問道,「妳是怎麼哄騙我母親,讓她把我留下來,單獨和妳在一起?妳是哈肯能的人嗎?」
「哈肯能人?上帝啊,不是!現在,閉嘴。」一隻乾枯的手指碰了碰保羅的脖子,他竭力壓下跳開的衝動。
「好,」她說,「頭一關你過了。接下來的考驗是這樣的:只要你把手從盒子裡抽出來,你就死定了。規則只有一條:把手留在盒子裡才能活命,抽出來就是找死。」
保羅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顫慄。「只要我喊一聲,幾秒之內就會有侍衛制住妳,妳也會死。」
「你母親守在門外,侍衛過不了她那一關。別指望了。你母親通過了這個測試,現在輪到你了。你要感到光榮,我們很少用這個測試男孩子。」
好奇心一起,保羅的恐懼消退到可以勉力壓下的程度。這老婦人說的是真話,毋庸置疑,他聽得出來。如果他母親守在外面……如果這真的是測試……不管是什麼,他知道自己無法脫身。戈姆刺抵著他的脖子,自己的性命就在聖母手上。他想起「制驚禱文」,那是他母親在貝尼.潔瑟睿德儀式中傳授給他的:
我絕不能害怕。恐懼會扼殺心智。恐懼是小號的死神,會徹底摧毀一個人。我要面對恐懼,讓恐懼掠過我,穿過我。當這一切過去,我將睜開靈眼,凝視恐懼走過之路。恐懼消逝後,不留一物。唯我獨存。
保羅感到自己恢復了鎮定,「動手吧!老太婆。」
「老太婆!」她厲聲道,「你夠膽,這無法否認。好吧,我們走著瞧,小子。」她彎身湊近,壓低聲音,近乎耳語道:「你盒子裡的那隻手會感到疼痛,很痛!可是,如果你抽出手,我的戈姆刺就會刺進你的脖子你會立刻死去,快得像劊子手揮下的斧頭。抽出手,戈姆刺就要你的命,懂嗎?」
「盒子裡有什麼?」
「疼痛。」
保羅感覺到了,手上的刺痛正在加劇。他緊閉雙唇。這怎麼可能是在測試?他想。刺痛變成了搔癢。
老婦人說:「你聽過吧,動物為了掙脫捕獸夾,會咬斷一條腿。那是野獸的伎倆,人則會待在陷阱裡,忍痛,裝死,這樣才有可能殺死設下陷阱的人,免得自己的同類受他危害。」
搔癢變成隱約的灼痛。「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保羅問道。
「看看你是不是『人類』。安靜!」
保羅的左手緊握成拳燒灼感已從盒子裡的右手蔓延到這隻手,並慢慢加劇:燒,燒得更厲害,越來越厲害……他感到左手的指甲陷進了掌心,而燒灼的那隻右手卻連彎曲手指都做不到。
「燒起來了。」保羅輕聲說。
「安靜!」
痛楚躍上他的手臂,他的額頭滲出了汗珠。每條肌肉都在哀號,要他把手從燃燒的火堆裡抽出來……可是……戈姆刺。保羅沒有轉頭,只試著斜睨脖子上的那根毒針。他發現自己正大口大口喘著氣,想放慢呼吸,卻做不到。
痛!世界變成了空白,只有那隻淹沒在劇痛中的手是真實的。而那張老邁的臉就在幾公分外盯著他。
雙唇乾得幾乎張不開了。
那燒灼!那燒灼!他覺得他能感覺到燒焦的皮膚從那隻灼痛的手上捲起,肌肉變得酥脆,一塊塊剝落,只剩下燒焦的骨頭。
停了!
不疼了!彷彿關上了某個開關。
保羅感到自己的右臂在顫抖,全身大汗淋漓。
「夠了。」老婦人喃喃道,「Kullwahad。沒有女孩能堅持到這一步。我以為你一定通不過。」她往椅背一靠,撤走了戈姆刺。
「把手從盒子裡拿出來,孩子,看看它。」
保羅壓下顫抖,盯著那個無底黑洞。那隻手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劇痛記憶使他動彈不得。理智告訴他,從盒子裡拿出來的會是一截焦黑的殘肢。
「拿出來。」她厲聲道。
他抽出手,驚訝地瞪著——毫髮無傷,皮肉沒有任何受過劇痛的跡象。他舉起手,轉了轉,又彎彎手指。
「那是刺激神經所引發的疼痛。」她說,「未來會成為『人類』的人,不會受到損害。有很多人願意出天價來買這盒子的祕密。」她把盒子收進長袍中。
「可那種疼痛——」保羅說。
「疼痛!」她輕蔑地說,「『人類』可以憑意念控制體內的任何一條神經。」
保羅突然感到左掌發痛,這才鬆開緊握的手指,看著指甲在掌心摳出的四道血印。他垂下手臂,看著老婦人說:「妳以前也這樣測試過我母親嗎?」
「你用篩子濾過沙子嗎?」她問。這個天外飛來的問題使他一震,有了更高層的領悟:用篩子濾沙。他點點頭。
「我們貝尼.潔瑟睿德濾的是人,以找出『人類』。」保羅舉起右手,回想剛才的疼痛。「用這種方法疼痛?」他問道。
「小傢伙,我仔細觀察疼痛中的你。疼痛只不過是測試的中心軸。至於我們的觀察方法,你母親已經傳授給你。我在你身上看到她教導過你的跡象。我們要測試的,是危機和觀察。」
保羅聽出她話中的堅定,說道:「這是真的!」
聖母凝視著保羅。他感應到真實!他會是那個人嗎?他真的是那個人嗎?她壓下興奮之情,提醒自己:希望會蒙蔽雙眼。
「你分得出人們說的是真話?」她說。「我分得出。」
他的語氣裡的篤定,呼應了自己那份禁得起反覆測試的能力,她聽得出來,於是說道:「也許你真的是奎薩茲.哈德拉赫。坐下,小兄弟,坐在我腳邊。」
「我寧可站著。」
「你母親以前就坐在我腳邊。」
「我不是我母親。」
「你有點恨我們,嗯?」她望向門口,叫道:「潔西嘉!」
門應聲打開,潔西嘉站在那裡,目光如炬地盯著屋內,看到保羅時,眼神立即變得柔和。她擠出一絲微笑。
「潔西嘉,妳從來沒停止過恨我嗎?」老婦人說。
「我對您又愛又恨。」潔西嘉答道,「恨——來自我永遠無法忘記的疼痛。而愛卻是……」
「只要說出基本事實。」老婦人說,語氣卻很柔和,「妳可以進來了,但還是得保持沉默。門關上,注意別讓人打擾我們。」
潔西嘉走進屋裡,關上門,背倚著門。我兒子還活著,她想。他沒死,而且,是……『人類』。我早就知道他是……但……他活著。現在,我可以繼續活下去了。她只覺得背後抵著的房門堅固而真實。
屋裡的一切都湧到眼前,壓迫著她的神經。
我兒子活下來了!
保羅看著母親。老婦人的話是真的。他想離開,獨自消化這次的經歷,但他知道必須獲准才能告退。老婦人身上有股力量能控制他。她們說的是真的。
他母親經歷過這樣的試煉,這裡面一定有某種可怕的使命……那種痛苦和恐懼,真可怕。他明白何謂可怕的使命,那代表不計成敗,一切都在所不惜。保羅感到那種可怕的使命正在感染自己,卻不知道那可怕的使命究竟是什麼。
「哪一天,小傢伙,」老婦人說,「你,可能也得像她那樣站在門外。這得有幾分能耐。」
保羅低頭凝視那隻飽嘗劇痛的手,然後抬起頭看著聖母。她的語氣帶有某種異乎尋常的東西,他從來沒有在其他人的話中聽到過。那些詞鑲著光芒,又暗藏急切。他感到,無論自己向她提出什麼問題,得到的回答都會使他超越肉身世界,進入更高深的領域。
「妳們為什麼要用試煉找到人類?」保羅問。
「為了解放你們。」
「解放?」「以前,人類一度將思考移交給機器,希望自己能夠解脫。然而,這只是讓機器的擁有者奴役其他人。」
「汝等不應造出具人類那等思維之機器。」保羅引述道。
「正是引自巴特勒聖戰和《奧蘭治合一聖書》。」她說,「但《奧蘭治合一聖書》其實應該這麼說:『汝等不得造出機器去假冒人類思維。』你研究過晶算師嗎?」
「我一直在跟瑟非.郝沃茲學習。」
「當年的大反擊毀去了一根支柱,」她說,「這逼得人類拓展思維,於是人們開始設立學校去訓練人類的才能。」
「貝尼.潔瑟睿德學校?」
她點點頭,「那些古老的學校只有兩支倖存下來貝尼.潔瑟睿德和宇航。在我們看來,宇航幾乎完全側重數學。貝尼.潔瑟睿德的作用則是另一種。」
「政治。」保羅說。
「Kullwahad」,老婦人說道,朝潔西嘉重重睨了一眼。
「我沒告訴過他,尊上。」潔西嘉說。
聖母把注意力轉回保羅。「那麼,你是憑一點線索,看出這件事。」她說,「政治,沒錯。有些人看出人類需要連續不斷的血脈,而最初的貝尼.潔瑟睿德學校就由這些人主掌。她們注意到,如果不在繁衍過程中將人類譜系跟動物譜系分開,血脈就不可能連續不斷。」
保羅發現,老婦人的話突然失去了原本獨有的犀利。他母親說過,他有明辨是非的直覺,而此時有什麼牴觸了這份直覺。但聖母並不是在撒謊,她顯然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這其中有某種更深的東西,與他那個可怕的使命息息相關。
他說:「可我母親告訴我,學校裡許多貝尼.潔瑟睿德都不知道她們的父母是誰。」
「遺傳世系會永遠放在我們的檔案裡。」她說,「你母親知道,要麼她是貝尼.潔瑟睿德的後代,要麼她本身的血統還算可以。」
「那麼,她為什麼不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有些人知道……但許多人不知道。比方說,我們也許希望她跟某個近親結合,以建立某種優勢的遺傳性狀。原因很多。」
保羅再次感到不對勁。他說:「妳們承擔了很多事情。」
聖母盯著保羅,心想:他的語氣裡是不是帶著幾分批評?「我們肩負重任。」她說。
保羅感到自己逐漸擺脫試煉帶來的震驚。他審視著聖母,問道:「妳剛才說,也許我是奎薩茲.哈德拉赫……那是什麼?人形戈姆刺嗎?」
「保羅,」潔西嘉說,「不能用這種語氣對……」
「我來處理,潔西嘉。」老婦人說,「來,小傢伙,知道真言者之藥嗎?」
「妳們用這藥來提高自己分辨真偽的能力。」保羅答道,「母親告訴過我。」「那你見識過辨真入定嗎?」
他搖搖頭說:「沒有。」
「這種藥很危險,」她說,「但能帶來靈視。在這種藥的激發下,真言者可以凝視記憶中——她肉身記憶中的許多地方。我們俯瞰過去的一條條大道……但只看得到女性的大道。」她的聲音蒙上了一抹傷感,「然而,有個地方是任何真言者都看不到的。那裡會把我們彈開,相當可怕。據說,有天會出現一個男人,他將在藥物的激發下找到自己的內在靈眼。他會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看透女性和男性的過去。」
「妳們的奎薩茲.哈德拉赫?」
「對,奎薩茲.哈德拉赫,可以同時存在於多重時空的人。許多男性都試過這種藥,很多很多,但沒有一個成功。」
「他們試了,然後失敗,全都這樣?」
「哦,不。」她搖了搖頭,「他們試了,結果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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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摩阿迪巴在卡樂丹沒有同齡的玩伴。多一人,就多一份危險。但摩阿迪巴確實有幾位優秀的同伴兼師長,有吟遊武士葛尼.哈萊克,您將在此書中讀到他的一些詩歌。老晶算師瑟非.郝沃茲,刺客中的大師,一提起這個人,就連帕迪沙皇帝都膽顫心驚。鄧肯.艾德侯,來自吉奈的劍術大師。惠靈頓.尤因醫師,他因變節而臭名昭著,但學識淵博。潔西嘉女士,用貝尼.潔瑟睿德的方式指引自己的兒子。當然,還有雷托公爵,這位父親的身教一直以來都受到忽視。
——伊若琅公主《摩阿迪巴童年史》
瑟非.郝沃茲悄悄走進卡樂丹城堡的訓練室,輕輕關上門。他站了一會兒,感到自己的老邁、疲憊、歷經滄桑。他的左腿發疼,那是效力於老公爵時被人砍傷的。
到如今,已經整整三代人了。他想。
他環顧著這間大屋子,正午的陽光從天窗上灑下,照得滿室明亮,那男孩背對著門坐著,正在專心研究型桌上攤開的文件和圖表。
跟這小子講過多少回了,絕不要背對著門坐著。郝沃茲清清嗓子。
保羅仍埋首研讀。
一團烏雲遮住了天窗。郝沃茲又輕咳一聲。
保羅挺直了身子,頭也不回地說:「我知道,我背對著門坐了。」
郝沃茲壓住笑意,大步從房間那頭走了過來。
保羅抬起頭來,看著桌旁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郝沃茲有一張黝黑的臉,上面布滿皺紋,一雙深邃的眼睛總是帶著警惕。
「我聽見你從大廳走過來,」保羅說,「也聽見你開門了。」
「那聲音有可能是我假造的。」
「我分得出來。」
他也許真有這個本事,郝沃茲想。他那個女巫母親正在傳授他更深奧的訓練,毫無疑問。我真想知道她那所寶貝學校對這件事會有什麼看法。也許這就是那個老督察要特別跑這一趟的原因,要我們親愛的潔西嘉女士放規矩些。
郝沃茲從保羅面前拖過一把椅子,刻意臉朝著房門坐下。他倚著椅背,四下打量這間屋子,突然覺得這地方有點陌生——屋裡大部分傢俱都運往厄拉科斯了,現在只剩下一張訓練臺,擊劍鏡上鑲的水晶稜柱靜悄悄不動,旁邊豎著人形靶,靶上貼著一塊塊補丁,像飽受戰爭摧殘、傷痕累累的古代步兵。
那不正是我,郝沃茲心想。
「瑟非,你在想什麼?」保羅問。
郝沃茲看著男孩說:「我在想,大家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看樣子,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地方。」
「這令你傷心?」
「傷心?胡說!跟朋友分別才令人傷心,地方不過就是個地方。」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圖表,「而厄拉科斯只不過是另一個地方。」
「我父親派你來考驗我嗎?」
郝沃茲皺起眉頭這小男孩對他真是觀察入微。他點點頭:「你在想,如果是他本人來該有多好。但你必須明白他現在有多忙,晚一點他就會來的。」
「我一直在研究厄拉科斯上的風暴。」
「風暴嗎,哦——」
「看上去很糟。」
「糟?你用詞太謹慎了。沙暴形成於方圓六七千公里的平原上,一路狂吸任何可以助長風勢的力量季風、其他風暴,任何有能量的東西。風速可以高達每小時七百公里,所到之處,任何鬆動的東西都會被捲起沙子、塵土,什麼都跑不了。風暴甚至能把肉從骨頭上扒下來,再將骨頭削成薄片。」
「他們為什麼不控制這種氣候?」
「厄拉科斯的問題比較特殊,費用比別處要高,還有維護什麼的。宇航在衛星控制系統上開了天價,而你父親的家族又不是什麼富豪,小子,這你也知道。」
「你以前見過弗瑞曼人嗎?」
今天這小子怎麼一直想東想西的。郝沃茲想。
「我好像沒見過他們。」他說,「住在裂谷和凹地的傢伙長得都差不多,分不大出來。他們都穿著那種寬大飄逸的長袍。只要是在封閉空間,簡直臭氣熏天。那種味道是因為他們身上穿著的一種裝備——就叫蒸餾服,用來回收自己身體的水分。」
保羅嚥了口唾液,突然意識到自己嘴裡的液體,並回憶起夢中的乾渴。那裡的人一定非常需要水,才不得不回收身體散發的水分,這使保羅突然意識到那裡的荒涼。「在那裡,水可真珍貴。」保羅說。
郝沃茲點點頭,心想:也許這也算是讓他明白那顆星球有多險惡。沒有這一點認知就踏上那顆星球,是瘋子才會做的事。
保羅抬頭望著天窗,發覺已經開始下雨了。他看著灰色的變色玻璃上漸漸擴散開來的水漬,
「水。」
「你會了解,水是生死存亡的問題。」郝沃茲說,「作為公爵的兒子,你永遠不會想要了解這一點,但你會發現,你周圍到處是乾渴帶來的壓力。」
保羅用舌頭潤了潤雙唇,回憶起一週前那天以及聖母帶給他的嚴酷考驗。她同樣提起了水荒。
「你會認識死原,」她說,「認識空曠的原野,除了香料和沙蟲,沒有生物能夠生存的貧瘠大地。你會在眼眶塗上顏料,以降低陽光的灼亮。棲身之地意味著避風、藏身的洞穴。沒有撲翼機、地行車,沒有馬,你唯一的憑仗是自己的雙腿。」
最引起保羅注意的,不是她話中的內容,而是聲調——彷彿吟唱,還帶著顫音。
「等你開始住在厄拉科斯上,」當時她說,「尅剌,大地是多麼空曠,月亮是你的朋友,而太陽是你的敵人。」
保羅感到母親從她看守的房門邊走到他身旁。她看著聖母問道:「您沒有看到一絲希望嗎,尊上?」
「他父親的是沒有了。」老婦人揮手要潔西嘉噤聲,低頭看著保羅說:「小傢伙,牢牢記住這句話:世界由四件事支撐著……」她伸出四根關節粗大的手指,「……哲人的好學,上位者的公正,賢人的祈禱,以及勇者的膽識。但如果沒有一個懂得統御之道的領袖……」她合起手指,握成一個拳頭,「……這一切就毫無意義。把這當作你的箴言。」
聖母離開已有一週多。直到現在,保羅才開始明白她那段話的分量。如今,與瑟非.郝沃茲一起坐在訓練室裡,他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他抬起頭來,看到對面那位晶算師皺著眉頭,一臉疑惑。「你神遊到哪裡去了?」郝沃茲問。
「你見過聖母嗎?」
「那個皇宮來的真言師?」郝沃茲的眼睛興致勃勃地眨了眨,「見過。」「她……」保羅遲疑了,覺得不能把自己的考驗告訴郝沃茲。他的顧忌變多了。「嗯?她怎麼了?」
保羅深呼兩口氣。「她說了一件事,」保羅閉上眼睛,回憶當時的那番話,開口複述時,不由自主帶上那位老嫗的語氣,「『你,保羅.亞崔迪,君王的後裔,公爵的兒子,必須學會統御之道,這是你的祖先從來沒有學過的東西。』」保羅睜開眼說,「我聽到就發火了。我說我父親統治了整顆星球。可她卻說,『他將會失去。』我說我父親馬上就要得到更富庶的星球。而她告訴我,『那顆星球,他也會失去。』我想跑開,並警告父親,但她說已經有人警告過他你,我母親,還有許多人。」
「這是真的。」郝沃茲輕聲說。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去?」保羅問道。
「因為那是皇帝的命令,還因為不管那個巫婆探子怎麼說,我們不是全無希望。那位『古老的智慧源泉』還湧出了些什麼?」保羅低頭看看自己在桌下攥緊的右手。慢慢地,他強迫肌肉放鬆下來。她對我有某種控制力,保羅想。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讓我告訴她什麼是統治,」保羅說,「我說就是發號施令。然後她說我還需要學習。」
她切中要害了。郝沃茲想,一邊點頭示意保羅繼續說。
「她說統治者應該學會說服而不是強制,她說統治者必須擺出最好的咖啡壺,把最優秀的人吸引到自己桌邊來。」
「你父親吸引了葛尼和鄧肯這樣的人才。她以為他是怎麼辦到的?」郝沃茲問。
保羅聳聳肩,「她又說,優秀的統治者必須學會他那顆星球的語言,她還說,每顆星球的語言都不一樣。我還以為她的意思是厄拉科斯人不說凱拉赫語,可她說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她告訴我,她指的是岩石的語言、生命的語言,那種不僅僅要用耳朵聽的語言。我說那就是尤因醫師所說的生命之謎。」
郝沃茲咯咯輕笑,「聽了這話,她怎麼說?」
「我想她惱火了。她說生命之謎並不是有待解開的疑難,而是必須經歷的現實。於是我向她引述了晶算師的第一法則:『停下某一進程,將無法理解該進程,理解必須與進程的發展同步,必須融入其中,與其一道前進。』她聽到之後,似乎滿意了。」
他似乎已經恢復了,郝沃茲想。但那個老巫婆那麼嚇唬他,究竟是為什麼?
「瑟非,」保羅說,「厄拉科斯真像她說的那麼糟嗎?」
「怎麼可能糟到那個地步。」郝沃茲勉強笑道,「就拿那些弗瑞曼人來說吧,他們是沙漠中的叛教者。根據初步概算,我敢說他們的數量遠遠超過帝國的估計。小伙子,這些人就住在那裡,許許多多的人,而且……」郝沃茲把一隻粗壯的手指放到眼睛旁邊,「……他們從骨子裡恨透了哈肯能人。這話你可一個字也不能洩漏出去,我是把你當成你父親的幫手才讓你知道的。」
「我父親跟我講過薩魯撒.塞康達斯那個地方。」保羅說,「你知道嗎,瑟非,那地方聽上去很像厄拉科斯……也許沒厄拉科斯那麼糟,但很像。」
「我們並不真正了解如今的薩魯撒.塞康達斯,」郝沃茲說,「只知道很久以前的薩魯撒.塞康達斯大致……大致是什麼樣子。然而,就我們所知道的事來看……你是對的。」
「弗瑞曼人會幫我們嗎?」
「有可能。」郝沃茲站起身來,「我今天就要出發去厄拉科斯。這期間,為了我這個向來疼愛你的老頭子,你要照顧好自己,行嗎?做個好孩子,繞到我這邊來,面對著門坐。我並不是認為城堡裡有什麼危險,只是想讓你養成習慣。」
保羅站起身來繞過桌子。「你今天就走?」
「就今天,明天輪到你。我們下次見面,就在新世界的土地上了。」他抓住保羅右臂上的二頭肌,「用刀的手要隨時空著,嗯?屏蔽場也要充飽能量。」他鬆開手,拍拍保羅的肩膀,轉身大步朝門口快速走去。
「瑟非!」保羅叫道。郝沃茲轉過身,站在敞開的門口。
「任何情況下都別背對著門口坐。」
保羅說。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綻開了笑容。「我不會的,小伙子,相信我。」他走出去,輕輕關上房門。
保羅坐在郝沃茲的位置上,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再過一天,保羅環視著這間屋子,我們就要走了。離別之情驟然湧上心頭,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強烈。他想起聖母對他講的另一件事:世界是萬物的總和人類、泥土、生物、月亮、潮汐、太陽,這未知的總和就是所謂的自然。在這個模糊的整體中,不存在現在這個概念。他想:什麼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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