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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她死纏爛打地追了他四年,他耿耿於懷地找了她五年!
明明是一場蓄勢待發的算總帳,她卻領著情敵從他面前招搖而過。
等等,他都沒有放下,她憑什麼放下?


秦言:原諒你的事情可以推後,先和我把證給領了,再和你算帳!

五年前,秦言說,他不喜歡唐酥。所以為了喬薇,他逼著唐酥跳下了跨江大橋。
說好了老死不相往來,五年後他又找上了門來。

而這次,居然又是要找她的麻煩!
黑她公司,斷她財路,拆她的台,最後變本加厲,將她的追求者給擊退了!
秦言:“你很期待投入別人懷抱?哦,想都別想。”
唐酥大拍桌子之際,卻被他拖到了民政局……
秦言:“男,秦言,女,唐酥,願結百年,蓋章。”
不不不,我不願意呀。

作者簡介

阮小涼

資深言情作家,已出版書籍《不必知道我愛你》《霜雪覆蓋來時路》,《可可少女夢想紀》。善於刻畫人物形象,情節動人,在連載時廣受追捧。讀者基礎雄厚,非常受歡迎。

目次

楔子

第一章:故人重逢,勇者勝
她問他,沒有她的這五年,是不是過得很開心。可是,這五年,他從未安心。

第二章:醒醒吧,不是你的
她纏了他四年,又躲了他五年,在他的心裡陰魂不散,可是,現在她要跟他相忘於江湖。

第三章:不談情,我們談談錢
她的真心,從來都是最廉價的。可那是她能給他的全部呀。

第四章:別惹我,你輸不起
他以為,她會為了她所謂的尊嚴斷然拒絕,至少,也應該如一個含蓄的姑娘般,象徵性地掙扎一下。

第五章:唐小姐,有男友嗎
分手時那些傷人的話,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也如芒刺一樣,紮得人疼痛難忍。

第六章:我沒有錯,不道歉
他忽然鬆開她的唇,顧不上她的掙扎,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一吻,留下自己的烙印,然後飛快地鬆開氣急敗壞的她。

第七章:他就是我爸爸
他站在唐小果的身後,一句話也不說,卻像一座巍峨不可撼動的山,威嚴不可侵犯。

第八章:此生非她不娶
秦言此生,只會娶一個女人,無論她貧窮富貴,此生,矢志不渝。

第九章:對她無計可施
她一哭,他瞬間就洩氣了,不再生氣,不再發火,滿腔的怒火化作了無奈。他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這輩子才會對這樣一個蠢女人無計可施。

第十章:她想要殺了唐酥
只有殺了唐酥,她才能高枕無憂,才能以喬薇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第十一章:可我得到了唐酥
她是這個世界賜予他的最好的獎勵,就算全世界都不承認她,也沒有關係,他要的,只有她。

第十二章:愛你,是一種瘋魔
五年的禁欲生涯終於要結束了,他什麼都不想吃,他只想將她拆開了,吞進肚子裡,吃幹抹淨。

第十三章:唐酥,你把幸福還給我
沒有了唐酥,這輩子,他們就好好地活下去,活在這坦蕩蕩的人間地獄裡。

第十四章:秦言,唐酥死了
蘇淮,唐酥和唐小果都死了,是我親手將他們從這懸崖上推了下去,唐酥還中了兩槍,他們都死了。

第十五章:這道坎,我過不去
他太喜歡唐小果了,就是綁,他也想把唐小果留下來給他做兒子,給他陳家傳宗接代。

第十六章:沒有你,此生漫長
她話還沒說完,他便吻住她的唇,將她未來得及說完的話吞入口中,纏綿霸道地向她索取更多。

書摘/試閱

遇見一個人,究竟需要多好的運氣?

S城的十一月迎來了第一場雪,開完三天的會議,秦言乘坐最早一班航班回國,回到S城的時候是下午五點鐘。司機早早地在出口處等著。直到看見助理推著行李跟在他身後走出來,司機慌忙地迎上去,笑著道:“一路辛苦了,少爺,夫人早早就起來了,準備了一桌子您愛吃的……”

秦言打斷他的話,道:“先送我們去公司。”

馬來西亞的項目談得並不順利,恒亞集團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趕在了他們的前一天與魯本公司洽談,將價格提高了幾乎一倍。他不想提高價格,可又不想放棄,於是將目標鎖定在恒亞集團。從機場到公司花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坐在車內隔空指揮,各部門頓時忙成一團,爭分奪秒。

車子到公司附近的時候,路上忽然擁堵起來,他脫下了黑色的呢子外套,關上電腦,松了松領帶,打開車窗抽一根煙。長途飛行、不停歇的奔波令他感到疲憊。所以,他抽根煙解解乏。

外面下起雪來,司機急匆匆地跑回來,上車後搓著手,扭頭對他道:“少爺,前面出了車禍,交警已經過來處理了,很快就會暢通了。”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看向外面,忽然看見路邊騎著自行車跑過去的女人,一瞬間,他夾著香煙的手僵住,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隨後,他迅速扭頭,猛然打開車門,不顧一切地朝著她跑過去。

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羽絨服,如墨的長髮綰成一個丸子,背著雙肩包在冰天雪地裡騎得飛快,在紅綠燈的路口,拐了一個彎就不見了。

他疾步追到拐角處,眼前是白茫茫的大街,地上是一條自行車的車轍印。

他沿著車轍印往前走,走到最後,車轍印被淩亂的腳印打斷,再也尋不到蹤跡。他沒有目的地往前走,耳邊是車來車往喧囂的聲音,眼前是像森林裡的樹木般聳立的大樓。凜冽的寒風中,他只穿著單薄的襯衣和馬甲,讓人一看都覺得他此刻很冷,一如他冰冷的臉。

身後助理疾步追過來,氣喘吁吁地問:“秦總,怎麼了?”

他加快流動的血液終於慢下來,失控的情緒很快被理智控制住。

是了,他在做什麼?

一個消失了五年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莫名地,他的胃又開始鈍痛起來,鈍痛的感覺一如五年前她當著他的面,從跨江大橋上跳下去的時候。

收回目光,他目光黯然,低啞的聲音響起:“沒什麼,走。”

他說著,轉身就走。

這時,四歲的唐小果從公交車站台走過來,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剪著個西瓜頭,小臉被凍得白裡透紅,大大的眼睛黑得像葡萄。他與秦言擦肩而過,朝著小區的方向走去,忽然看見從小區裡走出來的唐酥,他頓時氣得大叫道:“唐酥,你不是說今天會去學校接我嗎?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每一秒都在發生著兒童被拐案?”

唐酥?

“唐酥”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將秦言擊中,他猛然回頭,赫然看見銀裝素裹的小區門口,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孩子的面前,彎腰笑著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她穿著墨綠色的羽絨服,白皙的臉頰一如從前。五年不見,她少了年少時候的銳氣,卻還是那樣一臉無知無畏,無所畏懼。

五年的光影一瞬間在他的眼中坍塌。他望著她,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聲,理智瞬間崩裂。

他邁開修長的腿疾步朝著她走過去,高大的身影籠罩了唐小果。他越過唐小果的頭頂,忽然用力地抓住了她,俊美的臉上是洶湧而起的怒意和煞氣,咬著牙一字一句狠狠地吐出她的名字:“唐酥。”

她詫異地抬頭,看見那張對她而言堪比閻王爺的臉,頓時嚇得腿一哆嗦,幾乎倒下去,卻被他用力一拎強行拎起來。她雙腿顫抖著,戰戰兢兢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心虛地喊道:“先……先生,你認錯人了。”

他冷冷一笑,道:“哦?”

他一“哦”,她就知道她完了,可是,坐以待斃並不是她的風格,尤其是在秦言面前,她輸人不能輸陣。

蘇淮說,唐酥有一種本事,就是不管什麼時候,總能把人氣瘋,尤其是能把秦言氣暈。

凜冽的寒風裡,前一刻還嚇得掉了魂的唐酥飛快地整理好思緒,拽著唐小果道:“唐小果,這是你爸,叫爸爸。”

唐小果倒吸一口氣,瞪著秦言。秦言俊美的臉瞬間一黑,看著面前的唐小果,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唐酥出牌從來不照規矩來,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張牌是什麼,可她出的每一張牌,都能輕而易舉地扼住秦言的要害。

“唐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整整五年?”

“我知道。”

 

【1】

早上葉琳說,今年是S城最冷的一年,她這麼說的時候,唐酥正給唐小果穿衣服,厚重的保暖衣裹得唐小果小臉垮下來,十萬個不情願。

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冷,可是,葉琳和唐酥言之鑿鑿地說,今年是S城最冷的一年。

全世界億萬個母親億萬顆心,唯獨在穿衣這件事上,大家驚人地達成一致:做娘的覺得你很冷。

現在,秦家狹小的客廳裡,掉漆的飯桌前形成一個對峙的局面,秦言、唐酥、唐小果,還有一臉茫然的助理,四人圍桌而坐,各懷心事,誰也不說話,在沉默中備受煎熬。

唐小果忽然感覺,今年還真的挺冷的。

秦言沉默甚至表情冷酷地看著對面的唐酥,他在等,等她開口向他解釋,抑或向他道歉。好吧,如果她不願道歉或者解釋,那麼,他們五年不見,她總歸有話要對他說吧。

可是,她眼珠子一轉,不知打著什麼算盤,笑嘻嘻地起身,搓著手討好地道:“那個,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說著,她飛快地一招手,把唐小果拽了過去,“唐小果,走。”

秦言忽然出手,抓住了唐小果,冷冷一笑,道:“唐酥,你還想金蟬脫殼?”

唐酥立馬鬆開了唐小果,悲憤地道:“我是那種人嗎?秦言,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你我之間的賬還沒有算完,我能跑嗎?小果,你留在這裡看著他,我去給你們買吃的。”說完,她磊落地拎著包包出去了。

秦言平靜地看著唐小果,鬆手。

唐小果好奇地將秦言上下打量一番,秦言的眉、秦言的眼,乃至秦言整個人都讓他感到陌生。可是,唐酥說,這是他爸。

爸爸?

這是什麼感覺?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了四年,四年之後忽然蹦出來一個人,還被告知,這是他爸。

好吧,唐酥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但媽媽跟爸爸不一樣,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孤單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爸爸了。

他該對爸爸說點什麼?

想了想,唐小果就說了:“我媽說,你之所以不在我身邊,是因為你喝醉了酒,掉進臭水溝裡被狗吃了。”

秦言嘴角狠狠地一抽,有點無力地問:“她是這麼跟你說的?”

唐小果嗤之以鼻,哼一聲說:“這種騙小孩的話,鬼才相信。”說完,他乾淨的眼睛明亮有神地盯著秦言,一臉天真地問,“那你為什麼要始亂終棄,丟下我跟媽媽,去和別的女人鬼混?”

這還不如說他被狗吃了。

秦言胃疼,頭也疼,扶住額頭問:“誰跟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唐小果說:“葉琳阿姨說的。”

如果說唐酥是這世界上第一不靠譜的人,那麼,葉琳就是這世上第二不靠譜的。

秦言鬆手,抬頭看唐小果,他的眼睛像極了唐酥,乾淨,但又狡黠,靈動得像貓兒一樣,乖巧的模樣教人心疼。可是,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在頃刻之間就能變成吃人的猛獸,將他吃得連渣都不剩。

助理看看時間,皺眉說:“是不是去得太久了?”

秦言回神,心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眉心慢慢皺起了一個“川”字,沉聲道:“你去看看。”

“好。”助理開門出去。

秦言以為,唐酥就算再怎麼不靠譜,也不至於連兒子都不要就跑了。

可是,唐酥真的跑了,連兒子都不要了。

一個小時後,助理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道:“秦總,找不著人,她不見了,樓下的人都說沒見著她。”

秦言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這時,門被打開,穿著厚重的羽絨服的葉琳拎著菜袋子走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頭也不抬地大叫一聲,道:“唐小果,你媽今天是不是又沒去接你?你老師又給我打電話了。”她說著抬頭,就看見站在屋子裡的秦言等人,臉色頓時變了。

“你怎麼在這裡?”她說著,目光忽然落在唐小果的身上,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將手裡的菜用力地往地上一摔,抬起手,指向門外,一聲厲喝,“出去!”

唐小果被忽然發飆的葉琳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生氣。

她如此無禮,助理見狀,生氣地叫起來,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葉琳一聲冷笑,道:“東城集團的少東家,醫科大學生物技術系的風雲人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看著秦言的目光一片寒冷,說,“可是,秦言,當年是你逼得她從跨江大橋上跳了下去,是你承諾,從此天涯陌路,兩不相欠,你現在算什麼?趕盡殺絕嗎?”

從此天涯陌路,兩不相欠。

一句話令秦言瞬間失去了顏色,他俊美的臉變得蒼白,眼神寒冷如冰,深邃的五官在燈光下宛如雕刻出來的。

與此同時,冰天雪地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唐酥擠在烏壓壓的人群中,身邊是不斷穿過的雨傘和腳步匆匆的行人,她埋著腦袋匆匆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終於被接通,蘇淮慵懶性感的聲音傳來,道:“想我了?小老婆。”

這一次,她沒有呸一聲,而是焦急地道:“蘇淮,秦言找來了。”

橫店的拍攝現場裡,剛剛從水裡爬出來的蘇淮停下動作,烏黑的發梢有水滴落,他臉色一沉,沉聲道:“不要慌,我馬上就回去。”說著,他掛斷了電話,推開迎面而來的助理,往外走去。

“幫我訂明天最早的一班機票,回S城。”

“好的,三爺。”

 

【2】

晚上七點鐘,天色已經大黑,居民樓裡傳出住戶下班歸來的聲音,陸陸續續的。

沉寂了一天的居民樓開始蘇醒,變得熱鬧,可此時此刻,唐酥的公寓裡冷得像冰窟窿一樣,昏黃的燈光下,秦言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馬甲,肩膀上簡單地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

他坐在那裡,手邊的茶水早已冰涼,一如他黑色的眼眸,寒冷如冰。

唐小果安靜地坐在一邊啃著麵包,抬頭看秦言。

忽然,秦言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助理急忙跟上去。才走到門口,走在前面的他停下來,轉身,雙手插進口袋裡,冷漠地對葉琳道:“告訴唐酥,我還會再來的。”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寒氣湧入屋子,他披著黑色的大衣,踩著昏暗的燈光走出去。

等秦言離開,葉琳立即給唐酥打電話。電話接通後,電話那端傳來唐酥凍得瑟瑟發抖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問:“他走了嗎?”

葉琳恨鐵不成鋼地道:“五年了,都五年了,我說你能有點出息嗎?當初是他說只要你從跨江大橋上跳下去,蘇淮那破事就兩清了,你們也就兩不相欠了。現在就算要算帳,那也是你跟他算帳,你躲個什麼勁?”

電話裡,唐酥委屈地嘟囔一聲,道:“這不是條件反射嘛……”

她躲一個人躲了五年,可不就成了條件反射了?

對於秦言,私心裡,她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可是,她沒有辦法。當年喬薇設局,蘇淮被坑進了監獄,除了秦言,她真不知道該去找誰。所以,她給秦言打了電話,她總以為,同學一場,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昔日的同窗情誼,他好歹也會幫一幫她。可是,他說:“唐酥,你打錯電話了,坑蘇淮的人不是喬薇,是我。”

洶湧的人潮裡,她呆呆地愣在了那裡,不知所措,茫然無助地問:“什……什麼?”

電話裡,他幽幽地歎一口氣,聲音低啞地嘲諷道:“唐酥,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幫人,從遇見的那天起,便教人厭惡到了骨子裡?你不是想救他嗎?那就跳下去,一如當初喬笙一樣,從跨江大橋上跳下去。”

那時候,冷冽的寒風裡,她握著手機,手臂開始發抖,一句話卡在喉嚨裡難以說出口,弄得她心裡一陣絞痛,最後慘然地偃旗息鼓。

人來人往的街頭,她握著手機兀自出神,前塵往事洶湧而來,逼得她胸口發悶。電話裡,葉琳道:“算了,你回來吧,等你回來吃飯。”

得了葉琳的指令,她松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心情愉快地轉身回家。

夜燈下的街上,厚厚的積雪鋪了一地,她迎著風回家。秦言的出現就像一塊巨石掉落在她的心湖,攪得她心裡波濤洶湧。馬路的十字路口,昏黃的街燈下,她踩著一地的積雪,抬頭看見紛紛而下的雪花,宛如一段傾塌的時光,將她吞沒。

若能重來,有些人,你還會選擇相見嗎?

燈火璀璨的城市中心,秦言坐在黑色的轎車裡,面容安靜,扭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邊的真皮後座扶手。黑色的轎車穿過街燈明亮的大街,碾碎一地的積雪,朝著紫玉山莊而去。

已經是晚上九點鐘,紫玉山莊門口,保安穿著黑色的大衣屹立在燈光之下,見到迎面而來的車,身後的攔車杆緩緩升起,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入,駛過大道,拐入小道,行駛至別墅門口。

隨著轎車駛入的聲音,別墅的大門打開,秦母薛氏穿著一件紫色的旗袍,迎著風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看見是秦言,她用雪白的手扯了扯肩膀上白色的貂毛坎肩,踩著高跟鞋優雅地下去,然後伸手,將迎面而來的秦言抱入懷中。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你爸今兒也回來了。”薛氏笑盈盈地說著,挽著他轉身進屋。

秦言輕描淡寫地說:“路上出了點事情。”

他說著,隨著母親踏入客廳。客廳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精緻的吊燈下整個客廳仿佛發著光一樣,而他的父親秦義康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見半點反應。

秦言上前,彎腰倒一杯茶,雙手恭敬地遞過去:“父親。”

“嗯。”秦義康應一聲,放下報紙,接過茶,隨手放在桌上,站起來對旁邊的阿姨說,“劉姐,開飯了。”他說著,起身往飯廳走去。

秦言深色的眼眸不見一絲情緒,面具一樣的臉在燈光下美玉般完美無瑕,修長的身影筆挺,隨著父親進入飯廳入座。

飯桌上,薛氏不停地為秦言夾菜,精緻的妝容下全然瞧不出歲月的痕跡,優越的生活令歲月仿佛在她的臉上凍結了一般,她笑盈盈地注視著他,說:“多吃一些,你難得回來,明天還要去公司嗎?”

不等他回答,秦義康便先開了口,道:“馬來西亞的那個項目你沒談成功,為什麼?”

薛氏不高興地皺眉,扭頭對秦義康道:“吃飯就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他才回來呢。”

秦言面不改色地吃著飯,用清冷的聲音道:“我遇見唐酥了。”

秦義康端碗的手一頓,旋即面無表情地說:“哦。”

他還是這般毫不在乎的模樣。

秦言眸中閃過嘲諷,放下碗筷,抬眼幾乎是帶著挑釁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道:“她帶著一個孩子,叫唐小果。”

秦義康臉色陡然一變,帶著怒色。他將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摔,抬頭冷冷地問道:“她是什麼意思?拿一個孩子來要挾你嗎?”

看著父親的反應,秦言心臟狠狠地刺痛一下,目光寒冷如冰,道:“孩子的事情,您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但那又如何?”秦義康說著站起身來,威嚴的姿態不容半點質疑,冷酷地道,“當年她拿著一張孕檢報告來找我,叫我幫她把蘇淮撈出來,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並不簡單。秦言,你給我記住,且不論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就算是,我也絕不許她進我秦家的大門。”

秦義康威嚴的聲音在飯廳裡擲地有聲,秦言就那樣平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秦義康,如一潭教人看不出深淺的寒水。

他冷漠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站起身來,冰冷地垂眸,推開椅子,轉身離開。

他出了大門,身後是母親追出來的聲音,她喊道:“秦言,外面還在下雪,你去哪裡?”

他徑直走向停在門口的轎車,助理急忙從屋子裡跑出來,卻見他拉開車門進去,不等助理上車,他便驅車離開了。

鵝毛大雪飄落在地,黑色的轎車在上面碾出一條車轍印,助理望著遠去的車子慌忙打電話。身後薛氏追過來,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哈出白色的霧氣來,望著秦言遠去的方向,鎖起了眉頭。

 

【3】

大雪浩浩蕩蕩而下,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黑色的轎車停在昏黃的街燈下,秦言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倚在車身上,點一根煙,凝望著對面樓層裡還亮著燈的房間。他和唐酥之間隔著一條街、一棟樓、一堵牆,隔著五年的避而不見,隔著一生的言不由衷。

從夜半到淩晨,從淩晨到天明,他坐在轎車裡,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躺在駕駛座上,凝視對面的小區,靜靜的,就像車外那落了一夜的雪,與這長街融為一體。

直到鏟雪的環衛工人推著鐵鍬和掃帚上街,清掃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不消一會兒,小區門被打開,買菜的、上班的、送孩子的,一個接著一個地出來。他靜靜地看著,忽然,黑曜石般的眼眸一亮,他坐起來,開門出去。

小區門口,穿得像粽子一樣的唐酥推著自行車,載著裹得像小粽子的唐小果出來。她走得太急,出門的時候讓唐小果一頭撞在了鐵門上,她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捂著被撞疼的腦袋,唐小果說:“兩百七的智商就這樣被你撞成了一百四。媽,你知不知道,你生的是一個人,不是鋼鐵俠,被撞壞了,誰賠呀?”

她推著自行車在結冰的地面走著,道:“抱歉,抱歉,下次注意啊。”說著,她就跳上了自行車。

在她跳上自行車的一瞬間,唐小果忽然覺得不對勁,來不及反應,他媽就騎著自行車在光滑的冰面上滑了出去,直沖向馬路。

“媽呀——”一聲尖叫,他幾乎要流淚了,只得抓緊唐酥。

唐小果一叫,她也嚇壞了,跟著一聲尖叫,看著自行車朝著馬路中間沖去,忽然眼前被一道人影擋住,他單手抓住了騎車的女人,另一隻手一拎尖叫的唐小果,自行車歪歪扭扭地滑了出去。

“不要命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充滿慍怒。

一大一小被秦言拎在手裡,唐小果像一隻小兔崽子一樣雙腳懸空,努力地仰頭,仰望這位出手相救的豪傑——他昨天才見到的爸爸秦言。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被放在地上的唐小果仰頭,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爸爸。”

“啪。”唐酥一巴掌拍在唐小果的後腦勺上,聲音倍兒清脆。

——別人救你一命你就喊爸,你怎麼不管接生的護士喊媽?

唐小果捂著被拍痛的後腦勺改邪歸正,道:“秦叔叔好。”

秦言冰雕一樣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黑色的眼眸裡寒意甚濃,冰冷的目光落在唐酥的身上,道:“唐酥,聊一聊吧。”

五年不見,其實,再見的種種,她都早已彩排許久,可當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忽然發現,所有的彩排都是白費,在他面前,她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以前她喜歡他,每次見到他,她的心就像小鹿一樣亂撞,撞著撞著,就跟瘋了一樣在她胸腔裡狂奔跳躍、?喊高歌,一邊跑,一邊叫:“秦言,我喜歡你,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可是,現在,她的心裡裝著十萬隻羊駝,在她胸膛裡朝著四面八方狂奔,一邊奔,一邊號叫:“渾蛋——”

“如果你是來問唐小果的來歷,你我心知肚明,小孩子面前,就不要談少兒不宜的事情了。如果你是問我為什麼消失了五年,其實你捫心自問,沒有我,這五年,你是不是過得很開心?如果你是問我要唐小果的撫養權,那就拿去吧,反正誰養,他都得叫我娘。”她看得很開。

唐小果瞪眼抬頭,深深地懷疑,他是被撿來的嗎?

秦言皺起眉頭,問:“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五年?”

她笑道:“我記得當初跳下去的時候,視頻裡,你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秦總可不能不認帳呀。”

當初他說,她從跨江大橋上跳下去,他們之間就一筆勾銷;她跳下去,他就放了蘇淮。雖然時間過去久了點,但說過的話也是應該守信的。

只是,當初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為了蘇淮,真的一躍跳下跨江大橋。

冷冽的寒風中,他黑色的眼眸猶如深海般幽暗冰冷,心裡是翻湧的情緒,臉上卻是冷漠的表情。

嘴角一勾,他嘲諷地道:“唐酥,你還是一如以前一樣無所謂,消失了五年,你連一句辯解也沒有,甚至關於這個孩子,也沒有對我解釋一句,你倒真是放得開。”

她還在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那我應該怎麼樣?死纏爛打,糾纏不休,還是帶著孩子去你家上演豪門大戰?別鬧了,秦言,你知道你我都不是言情劇裡的主角。如果沒有什麼事,就當我們從未見過?”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疑問句。

從未見過?

談何容易。

他沉下臉,還要說什麼,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蘇淮發來的短信,他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已經抵達機場了。

收起手機,她抬頭,牽著唐小果說:“時間不早了,秦總再見。”說完,她沖他一笑,牽著唐小果轉身離開。

唐小果回頭,望著他,揮揮手。

人來人往的小區門口,天空又飄起雪來,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很快融化。他清俊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戾氣,他隱忍著,冰冷的臉如面具一樣,覆蓋了薄薄一層假像,被撕裂後顯現出來的是洶湧的怒意,不是因為她那些教人無力接招的話語,而是因為她那涼薄的態度。

她問他,這五年,他是不是過得很開心。

可是,這五年,他從未有一天安心。

從小區離開,他去了公司,刷卡進去,在電梯門口遇見了助理文森。

文森正喝著咖啡,遠遠地瞧見走過來的秦言。

秦言面無表情地站在電梯門口,就像黑臉包公一樣站在那裡,臉上 好似寫著一句“生人勿近”,四周的職工識相地後退,閉了嘴,恭送“包公”進電梯。

電梯門打開,秦言走進去,空蕩蕩的電梯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冷漠地看著外面,誰知門口站著的人更是識相地後退一步,竟沒有一個敢進去的。他看一眼文森,文森回神,急忙跑進去,站在他的身後。

電梯關門上升,直達第二十六層。站在秦言的身後,文森小心地瞄他,生怕觸了逆鱗。

昨天晚上秦言忽然開車離開,作為他的助理,文森必須清楚Boss的每一個狀況,更何況,他的這個狀況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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