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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多羅之歌【隨書附贈伊甸小蛇書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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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多羅之歌【隨書附贈伊甸小蛇書籤】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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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超現實主義者人手一本的暗黑指南
★二十四歲早逝奇才 唯一留世之作
用他謙卑卻毒辣但又美得不可方物的詩歌
解放世人心中最暴虐最沉淪的那一隻野獸

✤影響無數巨擘
安德烈.布勒東/安德烈.紀德/米羅/達利/勒內.瑪格麗特/卡繆/寺山修司/奧迪隆.雷東尚盧.高達/居伊.德波/約翰.艾許柏瑞/威廉.克萊因/胡立歐.柯塔薩/德勒茲/瓜達希/讓.保羅漢/亨利.米肖/曼.雷/格奧爾格.巴澤利茨/馬克斯.恩斯特/莫迪里亞尼/伊夫.坦基/艾梅.塞澤爾/加斯東.巴謝拉/莫里斯.布朗肖 ─

✤《超現實主義宣言》安德烈.布勒東 盛讚:
「我一定要明確指出,依我看,對某些人的崇拜是值得懷疑的,儘管這些人看起來如此偉大。唯一的例外是洛特雷阿蒙,那些在經過時留下了某種模糊痕跡的人,在我看來就不是這樣。」

✤經典名句蔚為傳頌──
「他美得像猛禽爪子的收縮,還像後頸部軟組織傷口中隱隱約約的肌肉運動,更像那總是由被捉的動物重新張開、可以獨自不停地夾住齧齒動物、甚至藏在麥秸裡也能運轉的永恆捕鼠器,尤其像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檯上的偶然相遇!」
 
✤知名設計師 劉克韋操刀全書設計
 ►書衣書腰皆無油墨印刷,由純手工燙黑,打造字字銘刻的效果。
 ►尖叫、不理性、荒誕、獵奇卻又敏感纖細的視覺設計。
 ►以「塗鴉」為主題,將向來被視為破壞、叛逆,更多是傳達政治和社會信息的塗鴉,與表達對現狀的不滿、反傳統價值的本書文字相互結合,共譜同工異曲之效。

簡介

《馬爾多羅之歌》為一部超現實的長篇散文詩,由六支歌組成。
這六支歌彷若失速的列車一般在虛實彌留之際橫行,
強制播映悖亂、畸形、狂妄且獵奇的世界百景,
就算你摀住眼、摀住耳、摀住身體的每一個孔縫,
都將被洛特雷阿蒙不容置喙地殘忍撕裂,
讓那些詭譎奇想宛如一隻隻飢餓數百年的蛆蟲啃噬你的每一道神經。

謹在此一而再再而三提出忠告:
『若你無法守住你的理智,都將為他征服。』
 

另收錄:
★洛特雷阿蒙的〈詩一〉、〈詩二〉以及七封寫給出版商的書信
★譯者 車槿山教授 詳盡剖析
★作家 朱嘉漢 專文推薦

作者簡介

洛特雷阿蒙(Lautréamont,1846-1870)

本名伊齊多爾•迪卡斯(Isidore Ducasse),法國人,1846年4月4日出生於烏拉圭首都蒙特維多,精通法語、西班牙語和英語三國語言。他之所以選擇「洛特雷阿蒙」當筆名,是根據歐仁.蘇(Eugène Sue)1837年在法國流行的哥德式小說中的同名角色,該小說以傲慢且褻瀆神靈的反英雄人物為特色,在某些方面與《馬爾多羅之歌》非常相似。

1859年父親將他送回法國上學,他在求學期間,迷上了愛倫.坡、拜倫、彌爾頓、繆塞和波特萊爾等人的作品,並開始寫詩。1867年搬到巴黎定居,原為進入巴黎綜合理工學院努力學習,但是很快就放棄了。他利用父親給的零用錢,完全投身於創作之中,到了1868年下半年,便匿名自費出版了《馬爾多羅之歌》的第一支歌,並在隔年全書付印。不過,由於出版商認為內容過於大膽,印刷完畢後拒絕發行。

1869年,他找到了新的出版商,而在等待《馬爾多羅之歌》發行的期間,他雖然寫了新作品,但內容相當破碎。1870年4月和6月,他以本名出版了《詩一》和《詩二》。但同年7月爆發普法戰爭,巴黎被普魯士軍隊重重包圍,生活條件快速惡化,最終洛特雷阿蒙於11月24日在旅館過世,年僅24歲。

譯者簡介
車槿山

北京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與比較文化研究所教授、博導,著有《二十世紀法國文學史》(合著),譯有《後現代狀態》《象徵交換與死亡》等。

名人/編輯推薦

「這本書的奇特,在於面對它,「奇特」這個詞語也顯得平庸。像是胡言亂語曝洩出詞語,又不時展現出猶如闡釋真理的智慧,至惡之中卻瞥見某種神聖性,詛咒如同歌頌,極端前衛的文句卻同時有古典的平衡。在這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的濃烈意象中,體驗到神祕的美感。」
── 朱嘉漢(作家)

「他(洛特雷阿蒙)在十九世紀全然沒有影響,但他和韓波一起,也許還超過韓波,成為了明日文學的守門人。」
──安德烈.紀德(André Gide,一九四七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我一定要明確指出,依我看,對某些人的崇拜是值得懷疑的,儘管這些人看起來如此偉大。唯一的例外是洛特雷阿蒙,那些在經過時留下了某種模糊痕跡的人,在我看來就不是這樣。」
——安德烈.布勒東(André Breton,超現實主義創始人)

「對洛特雷阿蒙,我們只有猜測,絕無肯定,絕無邏輯(我們的邏輯)。所以《馬爾多羅之歌》才是最有效的詩歌,因為他持續地讓我們感到不安,儘管我們有確切的理論。他仍然是危險的……他在無意間以誇張、玩笑的方式在文學的謊言中重新發現了真理。他比任何詩人都更好地重新發明了語言和藝術的意義,這是生活的咒語。他否定了統一的文體,但這是為了顯露真正的文體,真正的邏輯,即自然的力量而不是習俗。他從人類思想史的一極跳到了另一極。」
——勒.克萊喬(J. M. G. Le Clezio,二○○八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至少從洛特雷阿蒙開始,文學贏得了發瘋的權利。」
——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戀人絮語》作者)

「打開洛特雷阿蒙,整個文學便像一把雨傘般翻轉過來;闔上他,一切又立即恢復正常。」
──弗朗西斯.篷熱(Francis Ponge,法國詩人)

超現實主義被埋沒的經典──惡德的不和諧之歌
╱朱嘉漢

《馬爾多羅之歌》不僅是上個世紀二○年代超現實主義者眼中被埋沒的經典,作為超現實主義運動的強大刺激,進而將洛特雷阿蒙(本名為伊齊多爾. 迪卡斯 )視為運動的「授精者」,甚至是一名先知。《馬爾多羅之歌》對日後文學依然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譬如寫《空間詩學》的巴榭拉(Gaston Bachelard),或是對於二十世紀下半後文學理論影響力極大的小說家、評論者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皆寫過關於洛特雷阿蒙的專書。另外如索雷爾斯(Philippe Sollers)、卡繆、勒.克萊喬等知名的創作者與文評家,亦寫過專文評述。
無論如何,洛特雷阿蒙的《馬爾多羅之歌》是「能刺激討論的」。
這本書的奇特,在於面對它,「奇特」這個詞語也顯得平庸。一切拿來形容邪惡、怪異、醜陋、噁心的詞語,似乎都無法適用於閱讀此書所得到的感受。這本書在敘事上有些混亂,像是胡言亂語曝洩出詞語,又不時展現出猶如闡釋真理的智慧,至惡之中卻瞥見某種神聖性,詛咒如同歌頌,極端前衛的文句卻同時有古典的平衡。在這壓得讀者喘不過氣來的濃烈意象中,體驗到神祕的美感。
也難怪以布勒東為首的超現實主義者為其著迷,《馬爾多羅之歌》如此特異,彷彿掙脫了理性的桎梏,展現出無以倫比的自由,且絕對獨創的語言。

實際上,閱讀《馬爾多羅之歌》,可能要提醒讀者的,是洛特雷阿蒙並非主張非理性、無理性。相反的,貫串整個作品的,是對於強烈的理性的追求(包括對數學的熱愛),是將限度拉到極限的、欲了解且掌握所有非理性力量、異常的思想與現象的理性。某方面來說,洛特雷阿蒙試圖以文字的想像,最大限度去探索人性的廣度。
讀者可能很快就發現,這本書的作者,在呈現最奇想、殘酷、怪異的描述前,已經提醒著,要帶上理性思考的能力。
如開頭所言:「願大膽的、一時變得和這本讀物一樣兇猛的讀者不迷失方向,找到偏僻的險路,穿過荒涼的沼澤——這些陰森的、浸透毒汁的篇章;因為,如果他在閱讀中疑神疑鬼,邏輯不嚴密,思想不集中,書中散發的致命煙霧就會遮蔽他的靈魂,彷彿水淹沒糖。」
儘管在挑戰道德的邊界,甚至崇尚惡行時,敘事當中的「我」,也在進行某種邏輯上的說服讀者。例如〈第二支歌〉裡,馬爾多羅對小男孩的誘導:「那就當最強壯、最狡猾的人吧。你還太年輕,不可能最強壯。但是,你從今天起就可以使用詭計,它是天才人物最美的工具。牧羊人大衛用投石器射出一塊飛石擊中巨人歌利亞的前額,他僅僅是靠詭計才戰勝了對手;相反,如果他們攔腰相抱,巨人會把他像蒼蠅般壓扁,這難道不令人讚嘆?你也一樣。公開宣戰,你永遠不能戰勝人類,你卻想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他們,但是,採用計謀,你一人就可以同所有人作鬥爭。」這樣宣稱「純潔、憨厚的方法毫無用處。應該在工作中採取更有力的手段、更巧妙的策略。」的馬爾多羅,不但沒有否定理智,其實更是崇尚解開理智的道德束縛,並且回到更為古典的使用上。
洛特雷阿蒙的文學策略亦是如此。他的文學看似挑釁,不過挑釁的不是文學的價值,而是框限住文學道德。追根究底,他充滿攻擊性的詞語,在於詆毀虛偽的道德觀。不論是《馬爾多羅之歌》或是留下的兩篇《詩篇》(收錄在此書後面),他似乎都有意追求一種更為本質的詩歌美學:
「直到當代,詩歌走錯了路……!我,我想顯示我的品質,但是,我並不虛偽,不會掩飾我的罪惡!笑、惡、傲慢和瘋狂將輪流地出現在正義的感覺和正義的愛情之間,並將給人類的愚蠢作出榜樣:人人都將在其中認出自己本來的面目,而不是自己應有的面目。也許,我的想像力想像出的這個理想雖然平凡,卻將勝過詩歌至今為止所發現的一切更偉大、更神聖的東西。因為,如果我在這些篇章中暴露我的罪惡,那人們只會更加相信美德,我在這裡讓美德閃閃發光,我將高舉它的王冠,未來最偉大的天才將會對我表示真誠的感激。」
或是他在《詩篇》中更為嚴肅地宣稱:「我用勇敢代替憂鬱,用確信代替懷疑,用希望代替絕望,用善行代替惡毒,用義務代替抱怨,用信仰代替懷疑主義,用平靜的冷淡代替詭辯,用謙虛代替驕傲。這個世紀的詩歌呻吟只不過是一些詭辯。 最初的原則不容討論。」

所以不必再重複了,他書寫如此多的邪惡殘忍的事物,並不是反對人性,認為無所謂的人性。相反的,《馬爾多羅之歌》是個充滿人性之書。他恨的,是虛偽,是愚蠢。
無論從哪方面切入,洛特雷阿蒙展現出的,是絕對自由的意識,對於任何的思想危境毫不畏懼。並且,對「我」的獨一無二絕對堅持。若如他的同代者韓波(他們經常被類比)所寫:「『我』是他者」那麼,在《馬爾多羅之歌》最重的一句話便是「如果我存在,我就不是他人。」為此,他選擇如此孤獨的路(他在文學史上不但神祕,也確實深居簡出地寫作):「我要一人居住在我的隱密推理中,獨立自主。」
最後,是只能藉由真正的閱讀才能體會而無法轉譯的《馬爾多羅之歌》的駭人美感。儘管在敘事上有虛構小說的元素(包括〈第六支歌〉開頭微妙地宣稱這是小說),基本上,美感的營造形式仍是詩。洛特雷阿蒙擅長對同一件事物堆砌大量差異極大的意象,並經常以開頭重複去倍增語氣。加上每個小節都是極長不分段的長段落,閱讀他的詩句會有種難以喘息之感,卻又感到無比痛快。個人尤愛〈第二支歌〉的第十三節,一氣呵成孤獨的「我」的決心,與海洋、死亡的搏鬥,又在與母鯊的相遇中,找到了愛情。
當然,最知名的,還是後世不斷引用的〈第六支歌〉,徹底展現他一口氣吐出各種怪異的比喻、奔放的形容的能力:「他美得像猛禽爪子的收縮,還像後頸部軟組織傷又中隱隱約約的肌肉運動,更像那總是由被捉的動物重新張開、可以獨自不停地夾住齧齒動物、甚至藏在麥秸裡也能運轉的永恆捕鼠器,尤其像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臺上的偶然相遇!」
經過了一個半世紀以上,終於在臺灣出版的《馬爾多羅之歌》,若讀者翻閱感到某種怪異,無法理解,那麼,或許正在見證某種文學之美的相遇。就「像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臺上的偶然相遇」那麼的美。

目次

推薦╱超現實主義被埋沒的經典:惡德的不和諧之歌 朱嘉漢

第一支歌
第二支歌
第三支歌
第四支歌
第五支歌
第六支歌
詩與書信

譯後記╱洛特雷阿蒙和《馬爾多羅之歌》 車槿山

書摘/試閱

第六支歌

你們這種令人羨慕的平靜只能美化面容,不要以為這些十四五行的詩節,還要像一個四年級學生似地發出不合時宜的呐喊,還要像一隻交趾支那母雞似地發出我們只要略費一點力氣就可以想像出的怪叫;不過,最好還是用事實來證明我們提出的建議。那麼,因為我在我這些可以理解的誇張中彷彿開玩笑般辱罵了人、造物主和我自己,所以你們便斷定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嗎?不:我的大部分工作依然存在,依然是有待完成的任務。從現在起,將由小說的引線來牽動上面提到的三個人物;這樣,他們將獲得更為具體的力量,他們血液循環器官的激流中將充滿壯麗的生機。你們會在原以為只能看到屬於純思辨範疇的模糊實體的地方,十分驚奇地遇到具有神經分支和黏膜的形體,以及支配生理機能的精神法則。這是一些精力充沛的生命,雙臂交叉,胸口不動,以散文的形式(但我肯定效果將極富詩意)站在你們面前,離你們只有幾步遠,以致於首先照射到屋瓦和煙囪的陽光接下來就會在這些人世俗的頭髮上閃亮。然而,這將不再是專門逗笑的被詛咒者,不再是本該待在作者腦髓中的虛構人格,也不再是過於超出常人生活的噩夢。注意,正因如此,我的詩歌將更美。你們的手將觸摸到動脈上升分支和腎上腺囊,然後還將觸摸到情感!前五章的故事並不多餘,它們是我這部作品的扉頁,是建築的基石,是我未來詩學的預先解釋:我在扣上皮箱動身去想像的國土之前,有義務快速起草一個清晰、明確的概論,告訴真誠的文學愛好者我決心達到的目標。因此,我認為,我的作品的綜合部分已經完成,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發揮。正是通過這一部分,你們得知我打算攻擊人類以及人類的創造者。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你們都沒有必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新的思考在我看來是多餘的,因為它們只會以一種雖然更廣泛但卻相同的形式,複述這個今天結束時就能看到初步展開的命題。從前面的考察中可以得出如下結論:我的意圖是從現在開始分析的部分。千真萬確,我在幾分鐘前剛剛表達了我的火熱心願,把你們關入我皮膚上的汗腺,以便你們在深知底細的情況下檢驗我的斷言是否忠實。我知道,必須用大量的證據來支持我的定理中所包含的推論,好吧,這些證據是存在的,你們知道,我沒有充分的理由便不攻擊任何人!我一想到你們責怪我,嚴厲指控我是其中一員的人類(僅這一個事實就說明我有理)和上帝,我就要放聲大笑:我不會收回我的話,我只要講述一下我本該看見的事情就能毫無困難地證實這些話。我唯一的志向就是追求真理。今天,我要製造一篇三十頁的小說,這個尺寸在以後將基本保持穩定。我希望能迅速地看到我的理論某一天得到某一種文學形式的認可,我相信我在幾經摸索之後終於找到了我的確定方式。這是最好的:因為這是小說!這篇不倫不類的序言表述方式似乎不夠自然,在這個意義上讀者可能會感到意外,看不太清楚人們想把他帶到哪兒。一般地講,應當儘量使那些整天念書或念小冊子的人避免這種絕妙的驚奇,然而,我卻竭盡全力來製造這種情感。事實上,我雖然滿懷善意,卻不可能不這樣做。只有在將來出版了幾本小說之後,你們才能更深地理解這篇由滿臉煤灰的叛逆者寫下的序言。
在進入正題之前,儘管我認為這樣做很愚蠢(我想,如果我弄錯了,誰都不會同意我的意見),但我還是必須在身邊放上一支敞開瓶口的墨水瓶和幾張沒被嚼爛的紙。這樣,我就可以滿懷愛戀、迫不及待地從《第六支歌》開始創作這組具有教育意義的詩篇,這些具有無情效益和戲劇色彩的插曲!我們的主人公發現,當他出入岩洞,把那些難以到達的地方當成避難所時,他違背了邏輯規律,陷進了惡性循環。因為,一方面,他以孤獨和離群為代價助長了對人類的厭惡,消極地把自己的天地限制在枯萎的灌木、荊棘和野葡萄叢中;另一方面,他的活動再也找不到一點食物來餵養人身牛頭的怪物——他的邪惡本能。所以,他決心走近人類的居民點,堅信他的各種激情定能在這麼多現成的犧牲品中得到充分的滿足。他知道,多年來員警這面守護文明的盾牌一直在頑強地尋找他,一支由特務和密探組成的名副其實的軍隊也在不斷地追蹤他。然而,他們卻沒能碰到他。因為他以驚人的機敏和異常的靈巧挫敗了那些曾經確實取得過成就的計謀,挫敗了從最淵博的思想中產生的法令。他有一種特殊的變形本領,連最有經驗的眼睛也難以辨認。如果我作為藝術家來評論,這是一種高級化妝!但我想到道德時,這就成為一種效果實在平庸的可笑服裝。由於這一點,他幾乎接近天才。你們難道沒有在巴黎的下水道中看見過一隻纖弱、俊俏、行動敏捷的蟋蟀?這只能是他:馬爾多羅!他用一種有毒的液體吸引那些繁榮的都城,將它們帶入嗜睡狀態,使它們不能像應該做的那樣實行自我監督。由於他沒有受到懷疑,所以這種狀態就更加危險。今天他在馬德里,明天他將在聖彼得斯堡,昨天他卻在北京。然而,準確地指出這個富有詩意的羅康博爾目前正在哪兒建立恐怖的功勳,這項工作超出了我高談闊論的能力。這個強盜也許離此地有七百里,也許離你們只有幾步。徹底消滅人類並不容易,何況還有法律;但是,可以耐心地、一個一個地幹掉這些人道主義的螞蟻。然而,從我誕生之日以來——那時,我和我們這個種族最古老的祖先生活在一起,對設置陷阱還毫無經驗;從遙遠的史前年代以來——那時,我通過精巧的變形,在不同時期用征服和屠殺毀滅了地球上的各個國家,並在國民中挑起了內戰,我不是已經逐個或成群地踩死了整整幾代人嗎?不可勝數的數目並不難想像。光輝的過去預示了燦爛的未來:它將實現。我將採用自然方法來修整我的語句,我將一直返回到野蠻人那裡向他們求教。這些淳樸而莊重的紳士,他們優雅的、刺有花紋的嘴唇使從中流出的一切都變得高貴。我剛才證明瞭在這顆行星上一切都不可笑。這顆行星雖然滑稽,然而壯麗。我獲得了一種某些人會覺得幼稚的風格(實際上它如此深刻),我用它來闡述一些不幸可能顯得並不偉大的思想!正因為此,我拋棄了日常談話那種充滿懷疑的淺薄態度,我非常謹慎,不會提出……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因為我想不起這句話的開頭了。但是,你們應該知道,詩歌無處不在,只要那兒沒有鴨子模樣的人那種愚蠢、嘲諷的微笑。我先擤一下鼻涕,因為我需要這樣做,然後我再依靠手的大力協助下,重新拿起從我的指縫中滑落的筆桿。當卡魯塞爾橋聽到似乎是那個口袋發出的淒厲喊聲時,它怎麼能夠保持堅定的中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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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維恩娜街的商店向驚異的眼睛展示著它們的財富。紅木匣子和黃金手錶在無數汽燈的映照下,透過櫥窗射出耀眼的光芒。交易所的時鐘敲八點了:天還不晚!最後一下鐘聲剛剛結束,前面提到名稱的這條街便開始震顫起來,搖動了從皇家廣場到蒙馬特爾大道的地基。散步者都加快了腳步,心事重重地趕回家。一個女人昏倒在人行道上。沒人扶她,大家都急於離開這個地段。居民都躲進房屋,猛烈地關上百葉窗,好像發生了亞洲鼠疫。當城市的大部分區域正準備沉入夜生活的歡樂時,衛維恩娜街就這樣突然被某種石化作用凍結,像心臟停止了愛似地熄滅了生命。不過,這件怪事的新聞很快就在各個階層的市民中傳開了。憂鬱的沉靜籠罩了莊嚴的都城。那些汽燈到哪兒去了?那些煙花女怎樣了?空無一物……只有寂寞和黑暗!一隻斷了爪子的貓頭鷹越過馬德萊娜上空,徑直飛往御座廣場的柵欄。它喊道:「一場災難即將來臨。」然而,在這個剛剛被我的鵝毛筆(這個真正的朋友是我的同夥)神祕化了的地方,你們如果朝科爾貝爾街和衛維恩娜街匯合的方向望去,就會看見這兩條街相交形成的拐角處露出一個人影,他正輕快地向林蔭大道走去。不過,人們如果再走近一些(但不要引起這個行人的注意),就會愉快且驚奇地發現他很年輕!從遠處看,人們也許會把他當做成年人。在判斷一副嚴峻面孔的智力時,歲月的總合並不重要。我懂得面相學,能從額頭的輪廓看出年齡:他十六歲四個月!他美得像猛禽爪子的收縮,還像後頸部軟組織傷口中隱隱約約的肌肉運動,更像那總是由被捉的動物重新張開、可以獨自不停地夾住齧齒動物、甚至藏在麥秸裡也能運轉的永恆捕鼠器,尤其像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檯上的偶然相遇!麥爾文,這個金色英格蘭的兒子剛在教師那裡上完擊劍課,正裹著蘇格蘭花呢大衣回父母家。八點半了,他希望九點鐘到家:他假裝確切地了解未來,這是妄自尊大。難道就不會有某種障礙在路上阻擋他?難道這種情況就如此罕見,以致他可以讓自己把它看成是一種例外?為什麼他不把自己直到現在還沒有感到焦慮、甚至可以說還感到幸福這種可能性看成是一種反常現象呢?事實上,在有人把他當成未來的獵物而窺伺、尾隨的時候,他有什麼權力斷定自己可以安然無恙地抵達住所?你們認出了那個虛構的主人公,長期以來,他一直在用個性的壓力粉碎我悲慘的智慧!時而,馬爾多羅走近麥爾文,以便把這個少年的相貌銘刻在記憶中;時而,他又仰身後退,好像處在第二階段行程中的澳洲迴旋鏢,或者更像一個爆炸裝置。他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然而,和你們的錯誤猜測相反,他的意識沒覺察到任何形成胚胎的激動徵兆。我看見有一會兒他往相反的方向走開了,他是深感內疚嗎?不過,他又固執地轉身回來了。麥爾文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頸動脈在猛烈地跳動,他加快了腳步,被一種他和你們都在枉然尋找原因的恐懼所困擾。應該承認他這種解謎的專心。為什麼他不回頭呢?那樣,他就能明白一切。人們可曾想過用最簡單的方法來結束令人不安的狀態?一個城門下的遊蕩者穿過郊區,喉嚨裡灌了一盆白葡萄酒,身上穿著破爛的罩衫。如果他在一塊界石角上發現了一隻肌肉發達、和我們的父輩經歷的革命同歲的老貓,正在憂鬱地凝望著傾瀉在沉睡原野上的月光,那他就會迂回曲折地向前移動,並朝一條懶狗打一個手勢,狗便猛撲過去。高貴的貓科動物勇敢地等待著敵手,拼死爭奪自己的性命。那麼,為什麼它不逃走呢?這相當容易。但是,在目前這個吸引我們的事件中,麥爾文的無知使他更加難以理解危險。確實,這種危險似乎露出幾線極其微弱的閃光——我不想停下來論證遮掩了這些閃光的黑暗,然而,他不可能猜到事實。他不是先知,我不否認這點,他也不認為自己具有這種才能。他走上大路後向右轉彎,穿過魚鍋大道和佳音大道。走到這兒,他又進入聖德尼區街,把斯特拉斯堡火車站甩在身後。在到達拉斐特街的丁字路口之前,他在一扇高高的大門前停下來。你們建議我就在此地結束第一小節,這次我願意尊重你們的意願。你們是否知道,當我想到一個瘋子的手藏在石頭下的那只鐵環時,一陣無法克制的戰慄便穿過我的頭髮?

2
他拉了拉銅把手,這棟新式公館的大門轉動著合葉打開了。他走過鋪滿細沙的院子,跨上八級臺階。兩座雕像如同這座貴族別墅的衛士一樣站立在左右,但沒攔他的路。那個拋棄了父親、母親、上帝、愛情、理想和道德,拋棄了一切而只考慮自己的人專心地跟隨著前面的腳步,看見他走進底層一間帶有紅瑪瑙壁板的寬敞客廳。這個富家子弟倒在沙發上,因激動而說不出話。他母親穿著拖地長裙,熱心地照料他,用手臂摟住他。他的弟弟們圍在這張負擔沉重的沙發周圍。他們還不太了解生活,對出現的場景認識不清。終於,父親舉起手杖,向在場者投下一道充滿權威的目光。儘管年邁體弱,他仍用手腕撐著椅子扶手離開平時的座位,擔憂地走向長子一動不動的身體。他說的是一種外語,每人都恭敬地凝神聆聽:「是誰把孩子弄成了這個樣子?在我的力量完全耗盡之前,霧濛濛的泰晤士河還要沖走大量泥沙。這個不好客的國家似乎不存在保護法。如果我知道誰是罪犯,他將體驗到我臂膀的力量。雖然我已退役,遠離海戰,但我那把掛在牆上的海軍准將劍還沒有生?。而且,磨快劍刃也不難。麥爾文,放心吧,我將命令僕人去搜索他的蹤跡,今後我要尋找他,親手殺死他。女人,離開這兒,你的眼睛讓我心軟,你最好關上你的淚腺導管。我的兒子,求求你,恢復你的理智,辨認一下家人吧,是你父親在和你說話……」母親走開,待在一邊,並且為了服從主人的命令而拿起了一本書。她在她的子宮生下的人面臨的危險前竭力保持著平靜。「……孩子們,去花園裡玩兒吧。當心,觀賞天鵝游水時別掉進池塘……」弟弟們垂著手,一聲不響。他們都戴著飾有卡羅來納夜鷹翅膀羽毛的帽子,都穿著只到膝蓋的天鵝絨短褲和紅絲長襪。他們手拉著手,小心地用腳尖踩著烏木地板退出客廳。我肯定他們不是去玩兒,而是到梧桐小路上莊嚴地散步。他們智力早熟。這對他們再好不過。「……白費力氣,我在懷裡搖你,你卻對我的哀求毫無反應。你願意把頭抬起來嗎?如果必要,我來抱住你的膝蓋。可是,不……頭又垂下了,毫無生氣。」「溫柔的主人,如果你允許你的奴隸,那我就去我的房間取一瓶松節油。當我從劇院回來、太陽穴受到偏頭痛的侵襲時,或者當我讀完一段記載在不列顛史書上,有關我們祖先的騎士故事的動人敘述、夢幻般的思想而陷入昏沉的泥沼時,我經常使用它。」「女人,我沒讓你發言,你無權說話。自從我們合法結合以來,你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陰影。我對你很滿意,從來沒有責備你:反之亦然。去你的房間取松節油吧。我知道你的衣櫃抽屜裡有,用不著你來告訴我。快上螺旋樓梯吧,然後帶著高興的面容回來見我。」但是,這個敏感的倫敦女人剛跨上幾級臺階(她跑得不像下等階級的人那麼迅速),她的一個侍女就已經從二樓下來了,雙頰被汗水浸紅,手上拿著那個也許盛有生命之水的水晶瓶。侍女優雅地彎腰呈上瓶子,母親步態莊重地走向帶有流蘇的沙發——唯一牽扯她的柔情的物體。海軍准將以高傲卻又親切的姿勢從妻子手中接過瓶子。人們把一條印度綢巾浸入瓶中,然後把綢巾曲曲折折地環繞在麥爾文的頭上。他吸人嗅鹽,一隻胳膊動了動,血液循環又活躍起來。人們聽到一隻棲息在視窗的菲律賓鸚鵡發出歡快的叫聲。「那是誰?……不要攔我……我在哪兒?是一座墳墓在支撐我這沉重的四肢嗎?我覺得棺材板很柔軟……嵌著母親肖像的頸飾還在我脖子上掛著嗎?走開,蓬頭的歹徒。他沒能追上我,但我的一個衣角留在了他的手上。解開獒犬的鏈子,因為,今天夜晚,當我們熟睡時,一個顯然是盜賊的人可能會撬鎖溜進家中。父親,母親,我認出你們了,謝謝你們的關懷。把弟弟們叫來,我為他們買了糖衣杏仁,我想擁抱他們。」說到這裡,他又陷入深沉的嗜眠狀態。人們火速召來了醫生,他搓著手喊道:「發作已經過去,一切都好了。明天,你們的兒子將會精神飽滿地醒來。大家都回各自的床上去吧,這是我的命令,讓我獨自待在病人身邊,直到出現曙光和夜鶯的歌聲。」馬爾多羅躲在門後,沒有漏掉一句話。現在,他了解了公館中這些人的性情,將採取相應的行動。他知道了麥爾文的住處,不希望知道更多了。他在筆記本上記下了街道的名稱和樓房的號碼,這最重要。他現在肯定不會忘了。他像鬣狗一樣順著院牆向前走去,沒有被人發現。他敏捷地爬上柵欄,被鐵尖掛了一下,接著一跳便來到街上。他像狼一樣悄悄地離去。他喊道:「他把我當成了歹徒,他是個笨蛋。這個病人還指責我呢,我倒想找一個可以不受這種指責的人。我沒有如他所說地扯掉他的衣角。這不過是驚嚇造成的臨睡幻覺。我的意圖不是今天就征服他;因為,在這個羞怯的少年身上,我以後還有其他的打算。」你們朝天鵝湖的方向走吧,以後我會告訴你們為什麼那群天鵝中有一隻全身烏黑。它的身子托著一個鐵砧,上面放著一具正在腐爛的黃道蟹屍體,它理所當然地引起其他水棲同伴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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