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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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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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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收錄了著名文學評論家朱向前的30篇優秀文學研究與批評作品。作者朱向前現為解放軍藝術學院軍事文藝研究所教授、研究生導師。將本書命名為“‘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因作者認為軍藝文學系的13年,和文學系一道成長,用作者自己的話說,那個時期既是中國文學的“黃金時代”,也是作者自己的“黃金時代”。作者結合自己的評論專業,為軍藝的著名學員如閻連科、徐貴祥、麥家、柳建偉、石鐘山、趙琪、陳懷國、李鳴生、王久辛、辛茹、張慧敏、唐韻等人的脫穎而出推波助瀾。選入《"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的30篇文章多是這個“黃金時代”的作品,分為上、下編,上編為軍旅文學,下編為當代文學。《"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已收入《中國當代文學研究與批評書系》叢書。

作者簡介

朱向前,祖籍江西萍鄉,1954年出生于江西宜春,1970年冬入伍,1984年考入首屆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1986年畢業留系任教。曾任文學戲劇系副主任、訓練部副部長、部長、副院長。現為軍藝軍事文藝研究所教授、研究生導師。1989年被評為全軍優秀教師,1996年授大校軍銜,1997年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軍藝首批學科帶頭人。中國毛澤東詩詞研究會副會長、中國作協全國委員、軍事文學委員會委員、理論批評委員會委員,中國作協茅盾文學獎評委、魯迅文學獎評委、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編委;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評委;新聞出版總署國家出版基金項目評審委員,中國圖書出版政府獎評委;中央電視臺軍事頻道“周末開講”主講嘉賓。
多年來,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文藝報》、《解放軍報》、《文學評論》、《當代作家評論》、《解放軍文藝》等報刊發表理論評論近200萬字,已出版《中國軍旅文學50年》、《軍旅文學史論》、《沉入生命》、《尋找合點》、《朱向前文學理論批評選》、《毛澤東詩詞的另一種解讀》等專著、文論集16種近500萬字。主編《新中國軍事文藝大系.中篇小說》,長篇軍旅小說《金戈叢書》等約1500萬字.并獲得魯迅文學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國家社科基金優秀成果獎等十余種獎項。

名人/編輯推薦

《"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以“記憶”命名,然而,朱向前并沒有沉湎于往事不能自拔,閱讀之中可以感受到,他于回憶的“微醺”中始終保持了一名評論家的清醒和獨立。在筆者看來,即便是收錄“文學記憶”,《"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仍然延續了朱向前評論文章的一貫風格:即在分析當下文學現象的同時,預測新的文學發展趨勢并給予理論引導,保持一種開放和從容的研究態度。《"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既表現出對1990年代以來軍旅文學被迫卷入商品化浪潮的慨嘆與擔憂,呼喚“純文學”寫作的回歸,同時期盼軍旅文學在廣度和深度上的雙向掘進。這足以見出朱向前對軍旅文學寄情之深和他本人對于批評研究事業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著名文學評論家、軍藝文藝研究所朱向前教授,對中國20世紀80年代——文學“黃金時代”的文學研究與思考。同時收錄了作者近期關于“毛澤東詩詞的傳世價值和中華文化的恒久魅力——關于《毛澤東詩詞的一種解讀》答呂先富”及“《驚沙》撲面:對20年中國電影的反思和啟示——與朱寒汛對話《驚沙》“ 等最新作品。《"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是廣大作家和文學愛好者的一次精神盛宴,也是從事當代文學研究者必不可少的參考資料。

序“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
——我與首屆軍藝文學系
朱向前
一個電話幫我“撿了大漏”
1984年暮春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原福州軍區文化部王炳根干事的電話,他先是不無神秘地透露,經中央軍委批準,解放軍藝術學院決定創辦文學系,秋季開學,目前正在全軍物色學員……最後,他鄭重說道:“經研究,我們軍區擬推薦你和×××同志,請盡快準備兩部報考作品,并立即著手文化考試復習。如無意見,正式通知即日發出。”
當時我嘴上哼哈卻心頭撞鹿,憑直覺感到與我人生重大相關的歷史機遇來到了,但又確實不了解文學系,既不易權衡,更難以深思,便脫口而出兩個反問:“學制?學歷?”
王干事稍顯遲疑了:“好像是兩年學制,可能是大專學歷。”
“啊?哦,這個,這個……”這下輪到我含糊了。因為我當時已讀了四年電大,聽課雖少,卻把中文本科課程和教材都拉了一遍,光古典文學就學過六個學期,還背過《詩經》、《離騷》和若干先秦散文,寫作考試多次名列福建省第一,并被評為全國優秀電大學員。這眼看本科文憑和學士學位就要到手了,再退而求其次去讀“大專”,有必要嗎?
那頭王干事顯然猜到了我的心思,不由也急得語無倫次起來:“朱向前,你不是渴望深造嗎?渴望名師指點嗎?學歷能說明什么?我不知道軍藝文學系有多么好,但我知道它肯定能解決學歷所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敢說你一旦錯失良機將後悔終生,一失足成千古恨……”
結果當然是我奉命行事,欣然赴考,而且憑著四年電大的底子,以當年福州軍區干部考生第一名、軍藝文學系考生文化第二名的成績被錄取了,成了福州軍區唯一的幸運兒。入學報到後,我才發現這下真搞大了——所謂軍藝首屆文學系,實乃全軍作家班,面向三總部各軍兵種和十大軍區,總共招了35人。其中最著名的同學如1982年就以《高山下的花環》名動天下的李存葆,其他獲得過全國文學獎的還不在少數,至于軍隊或省部級獎的就稀松平常了,只是因為各大單位分配名額,才讓我在福州軍區的矮子里面拔了將軍,用古玩行的一句話說,算是撿了大漏啦!
開學伊始,著名老作家、總政原文化部老部長劉白羽先生就來給我們作動員。他在系主任徐懷中先生陪同下走上南階梯教室講臺的情景至今歷歷如在目前。白羽先生身材魁偉,腳穿布鞋看上去也足有一米八五,雖年近古稀卻鶴發童顏,面如朗月,腰板筆直,慈眉善目中透出一種威嚴,十足大將風度里又顯出九分儒雅。他的動作、語速略顯遲緩,但高瞻遠矚甚至有些居高臨下的思考與談吐,分明又顯示出一種扎實的文化底蘊、深厚的文學修養、很高的美學眼光和領袖群倫的風范,以及一種“居高聲自遠”的恢弘大氣。他從鄧小平在全國第四次作代會致辭中提出的“文藝的春天”到王蒙由衷地歡呼“文學的黃金時代”,講到軍事文學的異軍突起,既和“前17年”遙相呼應但又差距甚大。要深刻、持久、全面地表現這個偉大的時代和偉大的軍隊,目前軍隊的作家隊伍、文學陣地和體制機制都還遠不能適應形勢需要。因此,我們下決心辦軍隊的作家搖籃文學系,辦自己的大型期刊《昆侖》,并分批組織作家深入南線戰地采訪……這是戰役行動,更是戰略決策;我們既要及時出擊,集團沖鋒,更要養精蓄銳、厚積薄發。同學們都風華正茂,來自軍隊第一線,有豐富的生活積累和創作經歷,但由于“文革”的耽誤,大家缺的就是讀書修養與文化底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誤砍柴工啊!這就是把各位請來的初衷,就是要讓你們更快更好地加油、充電,聽課、讀書,反思提高。未來更大的舞臺等待著你們,全軍廣大官兵在注視著你們,軍事文學的未來屬于你們。好好努力吧,同學們!
應該說,此時此刻,我才真正認識到文學系的意義,她正是軍隊高層和劉白羽、徐懷中諸公深謀遠慮的戰略舉措。自己無意中走進了時代的潮頭、同時也就走進了歷史。聽著劉白羽先生的諄諄教誨,我一邊不時跳出來提醒和感嘆自己的幸運和幸福,一邊又漸漸將這種暗自慶幸升華為一種莊嚴神聖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朱向前啊朱向前,你一定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以優異的成績回報前輩作家的厚望與厚愛!
同時,我也常常感念王炳根先生的那個電話。
“密集型轟炸”的“天才式教育”
1984年北京的金秋,天高云淡,風清氣爽。我整天陶醉在慶幸和驚喜之中,而天天都有新的驚喜接踵而至。說的就是課程設置和來給我們講課的老師,那真是個頂個的棒,一個更比一個牛。
按說,當時文學系草創之初,只有系主任徐懷中帶一個老師,一個參謀和兩個干事,真可算得是“白手起家”。可一張白紙,正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沒有師資,正好可以利用天時地利人和,廣招天下名士,“入我彀中”,為我所用。
系主任徐懷中時年五十有五,功成名就,德高望重,在中國當代文壇深孚眾望,又深諳創作規律。可他經常只帶一個參謀,上高爬低,登門造訪,坦誠相邀。這種誠實謙遜,遇事端肅、親切平和又一絲不茍的為人,感動了所有的應聘者。于是乎,丁玲、劉白羽、魏巍、汪曾祺、林斤瀾、王蒙、李國文、劉心武、張潔、李陀、張承志等著名作家來了;李澤厚、劉再復、張炯、吳元邁、劉夢溪、劉錫慶、陳駿濤、雷達、曾鎮南、何西來、劉納、趙園、汪暉、季紅真等著名學者們來了;吳組緗、吳小如、袁行霈、嚴家炎、謝冕、葉朗、樂黛云、徐曉鐘、王富仁、童慶炳、孫紹振、洪子誠、錢理群、丁濤、趙德明、曹文軒等著名教授們來了……這都是當代中國一流的作家、學者和教授,其中如丁玲和吳組緗先生,都已多年不登臺演講授課了,但他們卻把畢生的最後一次演講留給了軍藝文學系。一時間,京西魏公村風云際會,名動海內。各路神仙、十八般武藝,手揮五弦,目送飛鴻,耕云播雨、點石成金。直弄得我們天天如坐春風,如夢方醒,如醍醐灌頂,如浴火重生。徐懷中先生笑瞇瞇地看著這幫弟子們天天都在鳳凰涅槃般地進行自我揚棄與更新,欣喜之下非常得意。他將這種集授課者畢生研究之精華為一次講座的授課方式稱為“高信息強輸入”的“密集型知識轟炸”,稱為“就高不就低”的“天才式教育模式”。就在這種信息密集而系統松散之中,體現了徐懷中的匠心:沖擊學員們固有的文學觀念,讓他們迎著八面來風的洗禮,山高水低隨形發展,保持個性,挖掘優勢,“各行其是”,最終培養出非標準化的“天才”。
實踐證明,當年徐懷中先生所倡導的“講座式”是有先見之明的,今天早已為全社會廣為歡迎。而他所網羅的那支院外名師陣容也基本成為了文學系一直沿用的固定師資隊伍。其中,從學生到老師,我認為自己受益最多。當然,至今我也說不好,上述三路名師、三類講座,究竟誰家對我啟發最大,教益最深,影響最遠,應該說是各有千秋,各擅勝場,各領風騷。但有一個角度可以比較,那就是1986年我畢業留系任教之後,有意識地觀摩學習各路大家的授課藝術,自以為有了一點心得,不妨在此略作披露。
以我在文學系先學生後先生的雙重身份觀之,僅以授課效果或授課藝術論,一般說來,作家一路富于激情和經驗,而弱于理性和概括,雖然生動風趣,最具可聽性,但不便記錄,難以復述;學者一路,一二三四,甲乙丙丁,邏輯嚴密,條分縷析,新見卓然,但容易流于刻板和枯燥,時間一長,學生們難免懨懨以致昏昏;比較之下,教授一路似有綜合前二者之長而避其短之意思,既有邏輯的架構,又有知識的重點,既有理性的歸納,又有感性的表達,課堂效果普遍偏好。尤對我這個初登講臺的青年老師而言,較具可模仿性。譬如,吳組緗先生的幽默談吐,袁行霈先生的聲情并茂抑揚頓挫,孫紹振先生的快人快語一劍封喉,錢理群先生的激情與尖銳,王富仁先生的深刻與沉重,丁濤先生華麗的措辭與炫技,曹文軒先生夾帶鄉音的朗誦,以及王扶漢先生用漂亮的板書大段大段地默寫先秦散文……都從不同層面和側面給我以影響,使我在較短時期內潛心揣摩授課效果(包括練習書法以提高板書水平)而有較明顯提高,課堂上常在鴉雀無聲中爆出笑聲,課後也常被學生包圍和追問,很快就在軍藝脫穎而出,留校第三年便獲全軍優秀教員稱號。
從1984年到1997年,從學生到講師、副教授、教授、系副主任(上世紀90年代中期,文學、戲劇兩系合并為“文學戲劇系”,文學方面只配備了副主任,實際上是以副代正),我前後在文學系待了13年。13年中,無論是當學生、老師還是領導,凡有名師名家來講課,我都始終如一在講臺下洗耳恭聽。也許授課老師和內容多有重復,但我觀察學習的角度卻不重復,從內容到形式,從觀點到例子,從聲調到語氣,從手勢到眼神,從站姿到板書,總覺得有聽頭,有看頭,百聽不厭,常看常新。打那以後,我的授課經驗也漸積漸多,授課范圍愈來愈廣。尤其近年來,我的專題講座《詩史合一——毛澤東詩詞的另一種解讀》廣受歡迎和邀請,從國防大學、北大、清華、中國傳媒大學等名校到中國現代文學館、北京魯迅博物館等學術機構,從中央國家機關工委“月末講座”到全國各地論壇,直至中央電視臺軍事頻道“周末開講”,講了100多場,還大有方興未艾之勢。雖說無心插柳、歪打正著、撞中了選題、托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是主要方面,但我的演講風采也要對得起老人家吧。如果這也算一個緣的話,那就是在軍藝文學系13年尤其是首屆文學系兩年聽課聽來的緣啊!
“地道戰”與“借東風”
徐懷中的教育理念是包容大度,寬松自由,與北大的“自由思想、獨立精神”堪可一比。譬如文學系的兩面大旗——主旋律大將李存葆和藝術前鋒莫言,徐懷中都厚愛有加。對存葆這樣的“特殊學生”——1984年9月30日晚上,李存葆就應邀到人民大會堂出席建國35周年國宴。10月1日大閱兵之後,游行隊伍通過天安門廣場,代表文藝界的唯一彩車就是電影《高山下的花環》的造型,尤其是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自費購買了兩千冊《花環》贈送老山前線將士,給了“文學黃金時代”的最好注腳。也因此,每天來自首都各高校團委、文學社的講座邀請;各劇種的編劇、導演來洽談“花環”的改編事宜;全國各大文學刊物的主編名編們來登門索稿者絡繹不絕,不僅嚴重影響了李存葆的正常學業,我和他的室友李荃,整天價籠罩在“花環”的陽光雨露里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干脆,徐主任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開學不久,就準其請假,躲到外面去趕稿了。結果第一學期末就趕出了十萬字的大中篇《山中,那十九座墳塋》,在當年度的全國中篇小說評獎中又一次奪魁,使得新生不久的文學系聲威大振。而莫言這樣的“千里馬”則是被徐懷中一眼相中,本來考試報名莫言就晚了一天,單憑這一個短篇《民間音樂》就打動了徐懷中,不僅破例收下了莫言,而且還在第一次全系集會上就七分得意三分遺憾地宣布:“可惜當年全部短篇小說評獎時,我沒有看到《民間音樂》,否則,一定要投它一票!”語音未落語驚四座。可以想象,一言九鼎而出言謹慎的徐懷中這兩句話對尚未出道的莫言具有怎樣的影響。事實上,莫言也很快就以《透明的紅蘿卜》、《枯河》、《白狗秋千架》以及稍後的《紅高粱》等一批經典作品回報了徐懷中,并經徐懷中推薦發表,一下子就撼動了中國文壇,使文學系的育才功能幾乎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傳說”。而我從創作正式改弦更張做評論,應該說當自莫言始,并借莫言之紅火也熱了熱身。正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得來全不費工夫”。(詳情就此處從略吧)
徐懷中的胸襟決定了他的大家風范,即便在教學、文學以外,他也實事求是,不拘一格。譬如四人一間的宿舍本來寬敞明亮,忽一日就不知被誰革了新,用布簾將自個的小空間包裹起來與外“絕緣”。讀書寫作,各自為戰。你熬你的夜,我睡我的覺,你面壁苦思冥想,我讀書忍俊不禁,互不干擾,相安無事。于是就有人“報老爺,大事不好!”不料想,徐主任一巡視竟默認了。我想原因一是給這些老大不小的學生一點寬松優惠,二更主要的是尊重創作規律。當時我們的課程安排就是半天上課半天讀書創作,創作這事嘛,恰如莫言一個不雅的比喻精神排泄。“排泄”過程,豈能示人?你想,一會四人相對而視,一會外人推門探視,那誰還 “創”得出“作”呢?于是乎,不出三日,全系都照此辦理,倒也整齊劃一了,只是進得任何宿舍,都是不見人影,只聞人聲,你只能順著布簾隔成的“地道”摸索前進,遂有“地道戰”之美譽在首都文學界不脛而走,廣為傳播。
再比如服裝與跳舞。當年軍裝款式少數量亦少,交誼舞對我們而言則有如天方夜譚。但隨著文學系聲譽鵲起,社會各界的采訪、座談、對話、宴請、聯歡、舞會絡繹不絕。一時間弄得我們這幫基層來的的土老冒們灰頭土臉,手足無措。徐主任就鼓勵我們先從“換裝”入手。然而審美眼光不是一朝一夕煉成的,一不留神,某星期天就從文學系走出了很多“鄉鎮企業家”。于是乎,在系里第一個中秋節聯歡晚會上,徐主任身著藏青色西服挽著夫人翩然入場。在大家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徐主任從容邁步舞臺中央站定,清清嗓子,自報曲目:“我先清唱一曲《借東風》,為大家助興。”然後就咿咿呀呀、有板有眼地一路唱將下去,嗓音蒼涼,韻味十足,風神飄逸,儼然馬派弟子。大家都傻得忘了喝彩和鼓掌。接著,徐夫人——總政歌舞團原資深舞蹈家、編導于增湘老師就笑瞇瞇地開始為大家講解和示范幾種主要交誼舞的基本動作要領。本來還要找一兩個男同學比劃比劃,可把大家嚇得不輕,差點就要抱頭鼠竄了。這時徐主任才寬容地放大家一馬,說,今天就這樣子吧。跳舞其實很簡單,毛主席跳舞就是散步嘛。關鍵是有機會多實踐,出去別讓人笑話咱軍隊作家哈……
徐主任如此苦心孤詣、身體力行,我們還有什么可說的。第二天,我就直奔王府井,咬咬牙抱回了兩套西服,引來全系一番熱議和采購潮,一時間男女同學都紛紛以邀我為服裝采購顧問為榮,并戲稱我“領導文學系服裝新潮流”(此事已有諸多同學回憶文章為證,此處亦不贅)。
徐懷中驚喜道:“朱向前跳出來了”
真正值得在此一說并與我命運相關的是另一件事,是徐主任真正看重的學術交流,也即他所比喻的“搓澡”。意即鼓勵同學們要像在澡堂子里一樣赤裸裸地坦誠相見,互相切磋,互相砥礪,互相幫助。然而,就在全系第一次“搓澡”會上,我“跳出來了”。
那是入學第三天,徐主任召集全體座談,希望以不同的文學觀念和見解的碰撞和交流為契機,讓大家迅速地互相熟悉了解。為了重視,他還事先找我們幾個正副班長開了準備會,交代一旦冷場要我們帶頭發言。果不其然,主任講完開場白後就冷場了。“搓澡”的愿望當然好,但35個 “作家”,天南地北走到一起,互不熟悉,個性迥異,水平參差,觀念不同,要袒露自己走進“澡堂”,是何等不易啊!盡管徐主任事先有估計,但也沒想到水有這么深,足足有五分鐘沒人吭聲吧。終于,我斗著膽子跳出來了!這一跳真是石破天驚。它留給人們的看法、感覺十分不同,但印象的深刻是一樣的。
事後,陳道闊同學清晰地回憶道——
“徐懷中主任笑瞇瞇地宣布開會,說請大家座談座談藝術。那時,我們初來乍到,都惴惴地不知根底。大名鼎鼎的李存葆翹著二郎腿,只顧抽煙,好像那煙是公家的;‘不敢為天下先’的宋學武盡往陰影里躲,似混進來的見不得天光;莫言那時候還叫管謨業,整個兒小老?一個,作一副憨厚態,很謹慎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沒有人說話。
“突然——生活中常常有這種突然,一聲小心的咳嗽,掀掉了那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的空寂。
“朱向前,發言了……我有些感激地望著他。”(見《他有兩把“刷子”》,載《作家生活報》1985年12月16日)
陳描寫當時的尷尬情形與我的孤注一擲狀,大抵是客觀真實的。
16年後,莫言同學還依然對此記憶猶新——
“當此之際,這個朱向前自報家門之後,竟然滔滔不絕地做起了報告,從國際到國內,從西安到延安,從文學到藝術,一通大侃,令我們暈頭轉向。事後,有一些同學對他的這種過分強烈的演講欲望表示了反感,但我的心中卻對他深感欽佩……這畢竟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流暢的演講之一,這畢竟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口若懸河的人。”(見《部長?教授?批評家》,載《中國文化報》2001年12月13日)
顯然,莫言有點調侃我的所謂“辯才無礙”。但不管調侃也罷,反感也罷,欣賞也罷,朱向前敢侃、能侃,恐怕就是我留給同學們的最初印象。
然而,各人的立場不同,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就大相徑庭。徐懷中主任就對此另有說法——
“我曾與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首屆35位同學一起學習過一段時間,我所能給予他們的太少太少了,倒是他們,常常在許多方面啟發了我,幫助了我。就說向前吧,他最初給我以深刻印象的,是在第一次全系學員的討論會上。——不知是由于新來乍到的生疏,還是作家的矜持,討論會一開始就冷場了,我作為主持人,心中不免暗暗發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幾個事先打過招呼的班長們身上。果然,朱向前跳出來了,侃侃而談,云山霧罩,居然一口氣就講了四五十分鐘,且大有欲罷不能之勢。使我驚喜的是,他不僅為討論會解了燃眉之急,還表現出了較好的理論素質……從那以後,向前的理論熱情被點燃了,不斷地噴射出閃閃爍爍的火花。”(見《理性激情的開發》,載《文藝報》1988年10月29日)
當然,徐主任的看法是最重要的,因為他決定和改變了我的命運!其一,經他鼓勵和推薦,我在那次發言的基礎上,寫出了平生第一篇論文《小說“寫意”初探》并很快就在理論批評的皇家刊物《文學評論》上發表了。這對我此後走上評論之路的啟示與激勵作用不言而喻;其二,畢業前夕,在諸多高手競爭留校之際,在我與徐主任毫無個人交往的情況下,僅僅因偶然原因(我愛人突然被通知上中央黨校),我才最後寫信向主任表達了留京(還并非留校)愿望,不料立即就被主任決定留校了!我敢說,如果我自詡為千里馬,那么徐主任相中我的第一眼就是因為那次發言。其實,如此大膽張揚的“演講”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為什么有這一次?我只能說是前定,在那一刻,命運之神向我招了招手,而我抓住了它,如此而已。我此生搞評論、做研究、當教授的道路,實際上在那一刻就已經決定啦!
為此,我感謝徐懷中;感謝文學系;感謝軍藝。
此後的情況如所周知,我在文學系前後13年,繼續和文學系一道成長。尤其結合自己的評論專業,為以後的著名學員如閻連科、徐貴祥、麥家、柳建偉、石鐘山、趙琪、陳懷國、李鳴生、王久辛、辛茹、張慧敏、唐韻等等的脫穎而出、推波助瀾,從推薦作品、撰寫評論到作序、評獎,無不竭盡綿薄之力。待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根據全軍文學干部生源萎縮的大勢,遂著手“轉型”,一是升格大本,面向社會招生;二是開辦軍事文學研究生教育,1996年獲準招生,1997年正式招收第一屆軍事文學研究生(至今還擔任軍事文學研究生導師),也開了解放軍藝術學院研究生教育的先河。從此,軍藝文學系的歷史掀開了新的一頁。

目次

“黃金時代”的文學記憶
——我與首屆軍藝文學系(代序)
上編:軍旅文學
尋找“合點”:新時期兩類青年軍旅作家的互參觀照
艱難行進中的“農家軍歌”
——陳懷國的小說成長暨意義
魅人的夢想:星空鄉愁與航天文學
——序李鳴生《飛向太空港》
戰爭巨片的探索與推進
——電影《大決戰》第一、二部觀後
新軍旅作家“三劍客”
——莫言、周濤、朱蘇進平行比較論綱
鄉土中國與農民軍人
——新時期軍旅文學一個重要主題的相關闡釋
農民之子與農民軍人
——閻連科軍旅小說創作的定位
《昆侖》和我們
——寫在第一百期《昆侖》上面
“軍事文學”與“軍旅文學”辨
——兼論當代軍旅文學的三個階段
軍旅散文:遲開的花朵
——軍旅散文五十年述略
“中篇合為時而著”
——序《新中國軍事文藝大系·中篇小說》
中國軍魂的回溯與前瞻
——從《突出重圍》與《亮劍》
談軍旅文學創作的幾點啟示
炮火硝煙中的人性觀照
——讀朱秀海戰爭長篇小說
關于徐懷中先生的三個比喻
李存葆窗前的燈光
中國當代軍旅文學的“第四次浪潮”
——軍旅長篇小說十年估衡
向著廣度和深度的文學長征
——“長征文學”與王樹增的《長征》
一棵“綠色”的大樹
——與王新國談徐貴祥長篇小說創作及相關問題
下編:當代文學
我為什么反對“下海”
——關于當前文人、文學的答問
生命的沉入與升騰
——關于《金牧場》及張承志精神現象評價
散文的“散”與“文”
——我看當前的“散文熱”
長篇小說的三個“誤區”
——我看當前的“長篇熱”
旋轉在當代文學天空中的“雷達”
——關于雷達評論的提綱
文學生長點:在世紀之交的尋找與定位
——以20世紀90年代的文學實踐為主要背景
是大作,但不是精品
——論柳建偉《北方城郭》及其他
長篇小說:新的文學風向標
——以1998年的幾部作品為主要考察個案
我看“曹文軒現象”
——在曹文軒長篇小說《天瓢》研討會上的主持辭
詩意的現實主義與頹敗的精神家園
——與傅逸塵談阿來長篇小說《空山》
毛澤東詩詞的傳世價值和中華文化的恒久魅力
——關于《毛澤東詩詞的一種解讀》答呂先富
“驚沙”撲面:對20年中國電影的反思和啟示
——與朱寒汛對話《驚沙》

書摘/試閱

魅人的夢想:星空鄉愁與航天文學
——序李鳴生《飛向太空港》
這是一個魅人的夢想,一個輝煌的夢想;一個推斷人類昨天從何處來,明天向何處去,以及記錄人類企圖離開地球努力開拓天疆的壯麗歷程的大膽而又神奇的夢想。
這是來自四川的李鳴生腦袋瓜中的一個奇夢異想。
1990年夏日那個晴朗的中午,我在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學員李鳴生的宿舍里第一次聽他兩眼放光地描述他的夢想時,我為之魅惑,為之感染,亦為之驚訝:在這個小個子的體魄內,竟然蘊藏了如此浪漫無涯的想象力和熾熱灼人的激情。我們當即拍定,他寫完書,我來接著寫序。
現在,我剛剛翻完這部名為《飛向太空港》的長達二十萬字的書稿,腦海里“星”“箭”亂飛,滿眼皆是黑白。我不得不閉目凝神,企望以此來進入一種“思想”的境界。然而……
又是那個夏日。那個夏日的中午。
燦爛的陽光折射在布滿了李鳴生那床頭墻角的關于火箭衛星的彩色圖片上,氤氳出幾許“高科技”的氣氛。李鳴生在遞給我一個雪花梨的同時,拋出了一個新鮮名詞:星空鄉愁。他臉上隨即浮現出迷茫而遙遠的神色。他回憶說:大約是在我三歲的一天傍晚,我肚子實在餓了,可媽媽遲遲不見回家,我只好到路邊等。等呀等呀,天漸漸黑了,星星們一個挨一個地亮起來。我抬頭望著,突然覺得它們就像媽媽的乳頭,在不停地向我閃著誘惑的眼睛。我頓時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親近它們的沖動,就像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渴望投入母親溫暖的懷抱的那種感覺。從此,在我和星空之間就滋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但又深刻有力的情感維系。我常常喜歡獨自一人仰望星空;望著星空,我的心中馬上就會被一種遙遠而又親近、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愫漲滿,既有悵然迷惘的失落,更有刻骨銘心的神往。似乎冥冥中有神在召喚:回到這兒來吧,這兒是你最古老的故鄉。在我聽來,這是對整個人類的呼喚。我記得有個外國人就說過這樣一句名言——我認為差不多也是一句神諭——他說:“人,不同于豬的地方在于,他要不時地抬起頭來仰望星空。”我把人們凝眸星空時生發的這種難以名狀的柔情愁緒稱之為“星空鄉愁”。這種概括也許不準確,但這種情緒我認為是人類共有的,只不過是有人意識到了而有人沒意識到或意識強弱的程度不同而已。你有過這種體驗嗎?
(我翻動眼睛,略做回憶之後,似是而非地晃了晃腦袋。)
我由此進一步聯想起另一個問題——李鳴生接著說——我的問題是,當第一個猴子從地上站立起來時,地球上便有了人;有了人,便有了夢;那么,人類的第一個夢又是什么呢?當然,這是個荒謬的問題,但確實又是個迷人的問題,讓我很費了一陣琢磨。在一個似睡非睡的夜晚,我終于以夢的形式完成了對這個關于夢的難題的猜想。我夢見一位遠古人類祖先仰面躺在夏夜的林中草地上目醉神迷于那滿天繁星和一勾明月。突然,一只美雉呼啦啦沖天而起,華麗的彩羽也就煽動了這位人類祖先想象的翅膀。他的肉體沉沉睡去,他的思想卻緩緩起飛……他做了一個夢——一個飛天夢!
(這真是一個天方夜譚式的夢中夢,玄而有味。我贊曰。)
玄嗎?其實也不玄。李鳴生繼續發揮。全人類各民族的遠古神話都是人類飛天夢的文字表述。幾千年來,人類飛天夢不僅不死,而且一天比一天更生動、更現實。1957年10月4日,蘇聯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標志人類第一次掙脫了地球的束縛,跨進宇宙的大門,從此開始了神奇而迷人的航天時代。
李鳴生激動地站起來,伸出手臂列寧式地比劃了一下,做劃時代狀,轉而用更連貫流暢更專業化的語言侃下去——迄今為止,在我們頭頂上空晝夜飛旋的衛星已多達3442顆。真可謂茫茫宇宙,星滿為患。已故現代航天之父布勞恩早在二十年前說曾預言:“21世紀,將是在外層空間進行科學活動和商業活動的世紀,是載人星際飛行和開始在母星地球之外建立永久性人類立足點的世紀。”事實上,美國總統里根在1984年初就將開拓宇宙空間列入國家戰略目標,并命令建立一個永久載人空間站,并計劃在1992年送入太空。實踐證明,隨著航天技術的發展,人類離宇宙母親的懷抱已越來越近。這還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問題的另一方面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母星——地球已傷痕累累,岌岌可危而不堪重負。人口、資源、環境、糧食、能源五大繩索已深深勒進它的脖子。全人類的生存與發展已成為未來的急迫主題。開拓天疆,走出地球村,是五十億人的共同使命。宇宙空間必將是人類明天的歸宿,更加美好的第二故鄉。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對此深信不疑。你呢?
(李鳴生突發提問,我猝不及防只好如實招來:我對此毫無研究,我對此半信半疑。)
李鳴生并不在乎我的信與不信,繼續在他的思維軌道上做慣性滑行。他開始踱來踱去。他說,于是,我就老在想,自從人類在地球上站立起來以後,就開始從這一端走向那一端,從地面走向地下,走向海洋,走向高山;不管走到哪里,足跡到處,幾乎都有了文學的反映。那么,人類走向太空走向宇宙這一革命性的關乎人類明天的偉大壯舉是不是也應該或者說更應該有文學的反映呢?就譬如說在我國,可以有鄉村文學、都市文學、軍事文學等等,可不可以再來一個“航天文學”呢?而且,作家們都在尋根,尋找自己的優勢或尋找自己的位置,那么我的位置又在哪里?我想是不是就在這里,我這一輩子就來做好這一件事,做好這一個夢,一個航天文學之夢。
說完了,李鳴生也平靜了,坐下了,兩眼直怔怔地望著我,像期待著什么。
這下輪到我站起來了,我奔到他跟前比比劃劃地侃開了。具體侃了些什么現今已記不清了,只記得把那天明媚的陽光侃得漸漸暗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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