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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魔者Ⅱ:焚屋巷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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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魔者Ⅱ:焚屋巷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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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如果妳愛上的不是「人」,
妳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愛人的「獵物」……

●最嚴酷的試煉,最兩難的愛情,最迷人的主角,統統都在《喚魔者》!
●亞馬遜書店讀者4.5顆星火熱推薦!

夜光猶如蜘蛛網,空氣閃閃發亮,
我在焚屋巷,在魔法的核心,在兩個世界的灰色地帶。
我分不清……你是迷魅的誘惑,還是恐怖的陷阱?

梅痛恨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她願意犧牲一切來讓自己變得不一樣,如此才能更接近那個迷人的危險份子……

在尼克一雙黝黑的瞳孔裡,梅望見迷霧的風暴,望見烈火焚燒的城市,即使震顫不已,仍然無法抗拒他足以毀滅一切的吸引力。但尼克身上流著惡魔的血液,根本不懂「愛」為何物。

而艾倫則是包覆危險核心的溫暖光暈,多年來他默默守護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如今,他卻向梅表露愛意。然而梅很懷疑,艾倫要如何分散對弟弟的關注來守護她?

賽伯也許是梅脫離這一切的出口,他的外型酷似尼克,卻比他溫柔百倍,最重要的是,他跟梅一樣普通,都是人界的凡夫俗子。當賽伯對梅示好,她又怎能抗拒?

梅周旋在他們之間,卻漸漸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自從她從焚屋巷回來,命運就推著她一步步接近危險。當梅發現艾倫和賽伯其實各有各的盤算,她終於醒悟,自己是唯一能夠保護尼克的人。她要教他如何成為一個人類,而犧牲,則變成她示愛的手段……

作者簡介

莎拉‧瑞絲‧布列南Sarah Rees Brennan

土生土長的愛爾蘭人,在海邊長大。五歲時,莎拉想成為芭蕾舞者的夢想幻滅,開始跟祖父瞎掰她源源不絕的創意。七歲時,她已經寫出一個以小馬和忍者為主角的故事。當學校的老師想教她說流利的愛爾蘭語,她卻寧可在桌子底下偷偷讀書。這些書包括珍‧奧斯汀、瑪格麗特.梅罕、安東尼‧特洛普、羅賓‧麥金莉、黛安娜‧韋恩‧瓊斯的作品。直到現在,她還是很喜歡這些書,並從中獲得源源不絕的創作靈感。
大學畢業後,莎拉曾短暫居住在紐約。雖然她有攔下消防車搭便車的習慣,但她還是在這個城市生存了下來。她在英國攻讀創意寫作文學碩士時開始動筆寫作《喚魔者》首部曲《黑曜石的印記》,後來回到愛爾蘭,莎拉持續發展這個故事,並讓它成為她的第一部作品,出版後不僅廣受讀者歡迎,更被製作《冥王星早餐》和《玩命911》的製片公司Parallel Films相中,計劃拍成電影,勢必將掀起一股「喚魔旋風」!

譯者介紹:
楊佳蓉

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現為自由譯者,背負文字橫越語言的洪流,在翻譯之海中載浮載沉。譯有《黑屋》(皇冠)、《馬雅預言書》系列(普天出版)、《早安,陌生人》、《下一頁,愛情》(三采文化)、《壁花姊妹秘密通信》(繆思)、《借物少女》系列(台灣角川)等書。

名人/編輯推薦

在這本黑暗的續集中,劇情線變得更複雜,角色更立體,諷刺、玩笑話的留白更漂亮了……你絕對不能錯過!──寇克斯評論

魔法、矛盾的愛、信任等元素,在本作依然混和得相當巧妙,《黑曜石的印記》的風格獲得延續,不過作者的文筆變得更好、更有自信了!──書單雜誌

透過貫穿全作的機智口吻和諷刺語調,作者成功為這個充滿惡魔、魔法、破碎家庭的黑暗故事帶來豐沛的趣味性!──學校圖書館期刊

書摘/試閱

「恐怖的事情隨時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瑞秋說。
到了晚間,焚屋巷這一帶人煙罕至。白天幾乎不會注意到的人行道裂痕,在梅眼中化為水泥地上幽暗的斑疤,參差不齊地通往另外一條死巷。她們往那條小巷看了一眼,默默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走過。梅走在另外兩人前頭。
「少來了,這可是一場冒險呢。」
瑞秋在她背後低語:「我想這是我才剛說過的話。」梅承認這不是什麼好主意,但她現在只想趁著難得離家的機會做點新鮮事,刺激一下。在焚屋巷附近閒置倉庫舉辦的派對感覺很不賴。
頭頂上的路燈眨了眨邪惡的橘色獨眼,夜色將她們一口吞下,而燈光隨後又拉出一條裂縫,逼得黑暗把她們吐出。瑞秋跟艾莉卡走在梅的身後,三人擠成一團。
瑞秋抖個不停。「或許這是我遇過最恐怖的狀況。」
「別蠢了。」梅說:「我經歷過更糟的事情。」
想到在汗濕的手掌中滑動的刀柄,還有刀刃刺入皮膚時遭遇到的抵抗,她不禁顫抖,回憶起染滿鮮血的雙手。
瑞秋她們壓根不知道上個月發生過什麼事,她們還以為梅突然發神經,拐了她可憐的弟弟去倫敦閒晃。
她母親也是這麼想的,因此梅被禁足整整兩個禮拜,每天一下課就被安娜貝爾的車子接走,像是哪個小小孩一般,瘋狂地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
梅閉上眼睛,拚命地想要逃離這一切,昏暗的路燈與殘破的巷道逐漸遠去。她想起飄浮在林間的燦金色燈籠,想起在危險的邊緣舞動,不確定自己是因為狂喜還是恐懼而汗流浹背,想起與自己四目相接的黑色眸子。
她曾經看過魔法,而那已經不屬於她。
不過她心中記掛著的不是這件事。終於能在晚間出門閒晃,她可要好好享受享受。等下就能見到賽伯了,她不打算把別人放在心上。
陰影中傳來一陣話聲,有什麼東西動了動,梅嚇得跳了起來,艾莉卡抓住她的手臂,尖銳的指甲刺了進來,有如受驚的小動物似的。
「沒事的。」梅高聲說道,與其說是安撫朋友們,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她曾走過陰暗的焚屋巷不下數百次,以前從未覺得害怕。她不想開始疑神疑鬼,只因為得知可能有某種東西在暗處窺探。
梅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謹慎踏實,沒聽到任何東西跟上來的聲音。
「沒什麼好怕的。」她對艾莉卡說:「真的。」
她們又走過一條小巷,舉辦派對的倉庫映入眼簾,窗內透出穩定的黃光,艾莉卡深吸口氣,梅咧嘴一笑。
「看吧,我不是說過了嗎?」
「抱歉,我嚇壞了。」艾莉卡一向不會在這種時刻多說什麼,她總像個天使,在梅的肩頭吶喊:「這樣不錯啊!」而瑞秋老是唸著:「我們死定了。」「我知道這條巷子很安全,真的。畢竟詹米常來這裡晃,我想他絕對不會逗留在罪犯出沒的區域。」
她跟站在另外一邊的瑞秋同聲大笑,她們穿著高跟鞋,挺立在梅的左右兩側,燈光驅散了她們的恐懼。
倉庫的吸引力突然間下降許多。
「詹米在這裡逗留?」梅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詹米沒有遭到禁足的處分。安娜貝爾將整樁事歸咎到梅的頭上,梅也任由她亂安罪名。他們總不能說出真相吧。
梅擔下所有的責任,每天晚上都把詹米趕出去。他說他要去圖書館讀書,確實,今年他要拿普通中學教育證書,離考試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相信詹米,以前他也對她撒過謊。
艾莉卡不知道梅會怎麼想,但她還是招出消息來源了:「這幾個禮拜,提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附近看到他。」
艾莉卡的男朋友提姆跟賽伯是一夥的,儘管他們不住在焚屋巷,卻老是喜歡在這裡鬼混。這條巷子到處都是無所事事的小鬼頭,其中有不少人認為欺負詹米是一項優良娛樂活動。
天黑後跑到焚屋巷閒晃……詹米絕對不敢冒這個險。她老是說詹米應該要出門探險,找點樂子,而他老是歪著嘴巴勾起淺笑,說光是在學校吃午餐就夠危險了。
梅想起不到一個月前,詹米面臨的真正危機。她想起自己看到詹米身上的黑色印記,聽到兩個陌生人說她可愛的弟弟即將死於非命。
現在她聽得到從倉庫裡傳出來的音樂,不帶一絲魔法或吸引力,跟心跳一般穩定。她想繼續跟她的朋友一同享樂,想去找賽伯,想讓生活恢復正常。
只要確認她弟弟平安無事,她就會這麼做。
「妳們先過去,我要確認一些事情。」
梅邊說,邊邁步走遠,她轉頭時,兩個同伴已經跟燈光和音樂融為一體,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妳要在黑暗中、在全城最荒涼的角落確認一些事情?」瑞秋問。
不用瑞秋提醒,梅也知道這樣很危險。假如這對她來說很危險,那對詹米來說就是加倍危險。她多浪費一分鐘,詹米可能就會在危機中多待一分鐘。
「妳穿得這麼清涼,要是搶匪跳出來的話怎麼辦?脫給他們看?」
「這是最基本的對策。」梅說完這句話就跑了。

梅曾在晚間的焚屋巷穿梭過好幾次,跟某個在陽光下魅力大減的傢伙走出俱樂部。現在情況不同了,只有夜風抓住她裸露的雙肩、緊繃的身軀。月光猶如一片蜘蛛網,與牆上的塗鴉相互糾纏,夜晚隱藏著種種危機。
有些人喜歡在牆上噴出「某某到此一遊」之類的字句,他們或許也喜歡傷害詹米。梅急著尋找弟弟的下落,雙腳飛快移動,差點在滑溜的骯髒水窪中跌跤,半浮半沉的塑膠袋勾住她的鞋帶,像個溺水的泳者,她抖抖腳,把塑膠袋甩回它濕答答、油膩膩的墳墓裡。
她抖動雙腳的同時,聽到有個男孩叫了一聲「克勞福?」於是她猛然轉身,踩著濕鞋子跑向某條小巷。
在這種窄巷裡鬼混,梅怒氣沖沖地想著。詹米以為他在做什麼?
她被弟弟愚蠢的行為氣壞了,跑過一個轉角後,終於看到他的身影:瘦弱、矮小,豎立的金髮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更加高大。詹米身上總帶了點脆弱的氣息,現在他背靠在暗巷牆上,抬眼望著面前三個大男孩,感覺更加脆弱了。這條巷子彷彿與世隔絕,牆面骯髒不堪,歪歪斜斜的破爛垃圾桶醉漢似的相互倚靠,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犯罪場景。
這時她認出了那三個男孩。
顯然賽伯.麥克法蘭沒待在倉庫裡等梅去跟他跳舞,反而認為在暗巷裡堵她弟弟是個更好的選擇。
她對另外兩人的印象不深,好像也常窩在腳踏車棚後面抽菸、二話不說就抓起木棍揮舞。
賽伯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讓人不太放心,可是他從沒拿過棍子威脅別人,梅曾經把他當成認真交往的對象。
現在他正朝著詹米逼近,詹米則是不斷往牆上縮去。現在梅只想賞他一巴掌。
他跟詹米的距離還沒有很近,詹米其實是自己怕得往後縮。確實很符合詹米平日的作風。
「自己一個人嗎?」賽伯問:「克勞福,這樣真的可以嗎?要是你惹上麻煩的話怎麼辦?」
詹米眨眨眼。「我也有點擔心呢!幸好有你們這些強壯的朋友保護我!」
賽伯重重推了詹米一把。「你少裝了。」
另一個男孩懶洋洋地說:「我倒覺得他真的怕到不行。」
那兩個梅不太認識的男孩一臉無趣,打算轉身離開。他們不是太大的威脅,只要梅隨意走過去哈拉幾句,把詹米拖走就行了。可是賽伯就不一樣了,他寬闊的肩膀極僵硬,語氣兇狠。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再裝嘛。」他繼續說下去:「給我認真一點,要不然……」他湊上前去,死死盯住詹米,放柔嗓音:「讓我教你什麼叫做認真。」
詹米嚥了口口水,以同樣柔和的聲音回應:「我好像聽懂你的意思了。你、呃、那個、」他突然勾起嘴角:「你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耶,可是你真的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賽伯退開幾步,彷彿得知詹米身上帶著某種輻射,接著厲聲說道:「一點都不好笑。你這傢伙真是可悲。」
詹米沒有收起笑容。「我想大概是吧。」
賽伯面容扭曲,雙手握拳。梅準備衝上前去,可是她腳一滑,差點摔倒,驚訝和憤怒讓她的心跳加速。為了保住詹米的小命,她殺了某個人(她不斷憶起那把刀、那些鮮血、那個魔法師訝異的表情),而現在這個笨蛋竟敢傷害詹米。為什麼詹米不動手?
此時,她感覺到後頸被某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拍過,像是朋友或男友碰巧經過,想提醒她自己的存在一般。手指滑過她細緻的皮膚,塞在胸罩裡的護符突然動了起來,針扎似的痛楚綻開。她想要發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連顫抖都做不到,她被定在原地,猶如被人捏住的蝴蝶,用細針殘酷地固定在板子上。
她的心跳變得更沉了,在她耳邊擊打著僵硬的身軀。她想到了解答,而這個解答令她幾乎膽寒:魔法。魔法就在這裡,就在焚屋巷,她還以為再也碰不上任何跟魔法有關的事物。
她感覺到有個身影掠過她旁邊,聽到某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幾乎與她方才的想法如出一轍。
「詹米,你怎麼不動手?」賈拉德說。
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時,聲音的主人承諾將會回來取他們的小命。
賽伯跟另外兩個男孩轉頭望向這邊,一看到賈拉德頓時就鬆懈了下來。雖然梅只看得到他的藍色襯衫和蓬亂的黃褐色頭髮,她依舊記得賈拉德的外表確實無法讓人肅然起敬。
她回想起那頭亂髮下長滿雀斑的溫和臉龐、羞怯的聲音、燦爛的笑容,還有總是盯著人看的機伶雙眼。
賈拉德一手微揚,垃圾桶的蓋子緩緩浮起,在空中打轉盤旋,像忍者的手裡劍般擦過其中一個男孩身旁,在牆上敲出火花。
「這陣怪風還真是詭異呢。」他溫和地說道。
差點被垃圾桶蓋擊中的男孩倒退三步,賈拉德輕鬆地比了幾個手勢,桶蓋再次浮起,輕輕顫動。
巷子最陰暗的角落傳來輕微的嘎吱聲,就連那個差點中招的男孩也不禁轉頭,看到鏽蝕斑斑的排水管自行剝離牆面。
垃圾桶蓋開始打轉,帶出一道銀光,細長的排水管朝著眾人彎曲,猶如終於找到食物的飢餓巨人。
賈拉德露出寬容的笑,彷彿他並不是在操控排水管,而是變了個小把戲、從袖子掏出一群鴿子。
「滾。」這是他的提議。
兩個男孩驚恐地互看一眼,視線掃過站在巷口的賈拉德、排水管,然後又望向自己的同伴。
「別再找詹米的麻煩啦。」賈拉德提出忠告。他讓出巷口,示意男孩們從這邊離開。
那兩個男孩拔腿就跑,甚至沒有注意到憤怒的梅呆站在一旁。
賽伯沒有跑,梅還以為他也被魔法定住身形,那隻準備揮往詹米身上的拳頭還舉得老高。這時他放下手臂了。
「我沒把話說清楚嗎?」賈拉德的話聲中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我要你們快滾,當然也包括你囉。」
「我──」賽伯張嘴,搖搖頭。「我很抱歉。我──好吧。」
他對賈拉德低下頭,梅看到他幽深的目光透過眼睫射往詹米。
詹米向他揮揮手。「離開的時候可別撞到牆啊。」
賽伯露出想要回敬一拳的表情,但他只是匆忙看了賈拉德一眼,接著緩緩朝巷口走來,經過賈拉德身邊。
他看到梅,兩人互望了幾秒,他不悅的臉龐放鬆了些,似乎有點不知所措,最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略帶遲疑地走遠。
晚點再來解決他。
留在巷子裡的詹米抬起一隻手,垃圾桶蓋旋轉的速度慢了下來,它停頓一秒,以極大的力道衝往賈拉德面前。
賈拉德輕鬆接下桶蓋,點頭道謝,把詹米當成丟盾牌給騎士的侍從。
「對,就是這樣。既然你有這種能力,為什麼要任由那些人欺侮呢?」
「因為我不需要對他們展現我的能力。」詹米立刻回應:「他們只是一群白痴,但我還是不希望他們受傷或者是害怕。我也不需要你來嚇唬他們。用不著這麼做!你也知道,我還得繼續住在這個地方。」
「你不用待在這裡。」
詹米眨眨眼,笑了幾聲。「喔,好啊,帶我離開這一切吧。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
「沒在聽別人說話的人是你!」賈拉德說:「你可是魔法師啊!」
「我不是。」
「你沒得選。」賈拉德說:「你生下來就是魔法師,你身上流著魔法師的血液。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以為自己可以過著平凡無趣的生活,受無聊的小鬼欺壓。我可以教你──」
詹米微微一笑,面對極度危險的魔法師時,竟比面對學校混混還要從容。詹米張開雙臂,離開牆面。賈拉德比他還高,卻不帶一絲威脅性。
他散發出想保護詹米的氣息,兩人站在一塊的景象看起來很舒服。
「你要教我什麼?」酒窩在詹米右臉頰閃現。「我需要學習魔法師特有的握手方式嗎?還是如何用手指當法杖?」
賈拉德哈哈大笑。「我嘛──」他好像有點困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就像是用手比出手槍的樣子,可是只有魔法師能運用手指法杖。」詹米一邊解釋,一邊笑著將書包甩到肩上。他伸出手指,誇張地畫圓,口中還發出咻咻的音效。
「我們不需要法杖。」賈拉德說。
「真是讓人失望。」
賈拉德又笑了,低下頭,雙手插入口袋。「來吧。」他說:「給你看樣東西。」
「唔,聽起來還真是抽象。」詹米說:「我怎麼能拒絕呢?」
兩人隨興地邁開步伐,好像已經很習慣對方的陪伴似的。賈拉德抓住不斷從詹米肩頭滑落的書包,替他調整背帶,詹米喃喃低語,惹得賈拉德露齒輕笑。
他們準備離開窄巷時,梅心想詹米應該會看到她,但賈拉德指著外頭說:「你看。」
詹米一抬頭,包裹著焚屋巷的夜色猶如薄紗般扯裂,空氣閃閃發亮,破損的路面鋪上金塊,整個世界充滿魔力。
「這只是幻象。」詹米說。梅驚訝得喘不過氣來。他遲疑了下又問:「怎麼做到的?」
「待會再讓你見識見識。」賈拉德說:「我會讓你看到一切。」
光芒徐徐散逸,如同從刀尖滴落的蜂蜜。詹米依舊抬著頭,張大嘴巴,賈拉德一手擱在他後腰,領著他離去。
魔法師掃過梅面前,突然間她又能動了。她覺得感覺剛才的自己是座冰雕,而賈拉德的撫觸熱得足以讓她融化。
梅癱倒在地,像個斷了線的傀儡,一面喘息,一面試著思考,試著替這個她始料未及的局面擬定計畫。
她原本就相信這個世界比學校、俱樂部、安娜貝爾要他們度過的人生還要寬廣,後來她便發現世界上有人能施放魔法,有人在哥布林市集販賣魔法玩具,還有魔法師可以呼喚無所不能的惡魔。只要付出代價。
上回她跟詹米看到賈拉德時,他剛成為黑曜石陣營的領導者,那個魔法師陣營在詹米身上刻下惡魔印記,差點讓詹米遭到惡魔附身,軀體被惡魔利用,直到肉體崩潰為止。那個陣營差點殺了詹米,而賈拉德絕對已有無數的殺人經驗。
現在他來到梅居住的城市,行為舉止就像她弟弟的好朋友,而詹米什麼都沒跟她說。
這件事她應付不來,他們需要幫助。
她掙扎著坐起身,靠在髒兮兮的磚牆上。這不是她該待的地方,她身邊已經沒有任何魔力的殘渣了。
梅挖出手機,打給艾倫。
艾倫接起電話時,她嚇了一跳,因為他正以最大的音量壓過類似風暴的巨響。
「哈囉?」
「艾倫?」她抬眼看著頭頂上平靜無雲的夜空。「你在哪裡?」
線路的另一端傳來咆哮似的雷鳴。
「梅?」艾倫又喊了一聲,他那邊安靜下來了。
風暴的聲音突然止歇,而不是逐漸遠去,比較像是某人按下開關,把天象切掉。
梅發現自己正在打顫。「艾倫,你那邊怎麼了?」
現在她可以清楚聽見艾倫低沉流暢的嗓音,比當面跟他談話還要清晰,在腦袋還沒有轉過來前,你會對他言聽計從。他的聲音中隱隱帶了股暖意,彷彿很高興能跟她說話一般。
當然了,他跟誰說話都是這樣的。
「沒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梅吞吞口水,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穩定,別又一次急急急忙求他出手相助了。
「詹米跟魔法師來往。」
那端停頓了一下。
然後艾倫說:「我們馬上就動身。」

詹米回家時,已經是隔天凌晨。安娜貝爾還在辦公室裡,跟家比起來,她更喜歡待在那邊,梅已經在視聽室裡抱頭坐了好幾個小時。
她以為已經結束了。
詹米看到她這副模樣,衝了過來,跪在她腿間,握住她的雙手。
「我以為妳今晚不在家。學校怎麼了?老師們無法理解妳獨特叛逆的靈魂嗎?妳又在生物課堂上踹了哪個傢伙一腳嗎?」
梅努力擠出微笑。「學校沒事啦,不過你說得沒錯,沒有老師可以理解我獨特叛逆的靈魂。你去哪裡了?」
「出門一趟而已。」詹米說。梅看得出他臉上的不自在。她該謝天謝地,幸好她弟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不像艾倫。可是梅還是發現他迴避她的問題了,因此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啦,起來吧。」
詹米一躍而起,走到他們家的音響旁,手指掃過整排CD,放起一首華爾滋。她笑著對他搖搖頭,詹米朝她伸手。
「過來嘛。」
「不要。」梅口中說著,詹米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拉起,她最後順著他的意思跳起舞來。
他後退半步,帶著她轉圈。隨著她的腳步旋轉,裝飾燈與白色牆面在她眼前形成炫目的重影。梅曾經幻想過魔法就是這樣的東西。
頓時,他們又能夠攜手抵抗這個世界了。這間巨大愚蠢的房子好像回到安娜貝爾跟羅傑分手前的光景:突出牆面的凸窗、鑲著花紋的樓板,詹米跟梅以愚蠢的喧鬧驅散四周奢侈的沉默。
「妳在哪裡學到這些舞步?」詹米開始了他們常玩的遊戲。
「西部的某間牛仔酒吧。」梅應道:「那些男孩能在百步外射穿酒瓶的瓶口,不過我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最後警長把我趕出小鎮。」
詹米扶著她往後彎,讓她的髮梢碰到地板。順暢的動作稍微出了點瑕疵,他差點失去平衡,害她一屁股坐下去,他踉蹌了一下,梅抓住他的衣角,把自己拉起來。
梅順了順氣,眼睫輕拍。「這位水手,你是在哪裡學跳舞的呀?」
「喔,我穿上縫了蕾絲邊的長衫,在敏西女士開設的女校學跳舞。她們認為我是個好女孩。」詹米愉快地說:「真是大錯特錯。」
他用單手小心扶住她的手肘,似乎怕她再次跌倒。兩人靜靜跳了一會兒,他又說:「怎麼了?我覺得妳有事情瞞著我。」
梅深吸一口氣,聽到房門啪一聲打開。
她跟詹米從對方身邊退開,轉身面對他們的母親。
安娜貝爾.克勞福的身材跟兩個孩子一樣嬌小,三餐只吃沙拉,所以瘦得不得了。她的頭髮是檸檬一般的淺黃色,淡綠色的雙眼不像翡翠,反倒跟老氣的肥皂有那麼一點相似。平凡的外表很容易遭到忽略,唯一的特色就是她總把自己打理得光鮮亮麗,整齊的頭髮光潔如漆器,冰冷的光澤比色彩還要吸引人。事實上,要對她視而不見幾乎是不可能的。
「詹姆斯。」她雙手抱胸。「梅維絲。今晚玩得開心嗎?」
冷淡的目光在梅身上游移,讓她清楚意識到自己的牛仔褲沾上了窄巷裡的泥水。安娜貝爾大概也不怎麼喜歡她那件緊身上衣,包括以黑色蕾絲跟粉紅色緞帶拼出的管你去死。
梅抬起下巴。「嗯,這是我最喜歡的派對,嗑藥、做愛、宰殺小動物獻祭。」
「跳舞。」詹米熱情地走向安娜貝爾。「媽,要不要來跳舞?」
安娜貝爾露出寧可吃泥土的表情,但還是把那雙精心修整的玉手遞給詹米。兩人跳了起來,她報復似的用細細的鞋跟踩了他一腳。
梅確信,惹她煩心的不是跳舞本身。安娜貝爾和羅傑一樣熱愛運動,因此他們也強迫詹米跟梅參加上百萬堂課程,不過只有跳舞比較有成效。安娜貝爾不擅長的是跟孩子們相處。
自從他們去倫敦進行安娜貝爾眼中的放蕩之旅後,她努力擠出更多時間陪他們。雖說與人增進感情並不是她的強項,但詹米完全不介意,他很吃這一套。
羅傑對這件事的反應是:取消兩人前往他家造訪的行程,因為他認為他們需要更加穩定的環境。相較之下,梅還算欣賞安娜貝爾的做法。可是梅不需要父母的陪伴也可以過得很好,安娜貝爾不需要勉強自己。
「妳在哪裡學跳舞的呢?」詹米發問,像是在逗弄她。
「呃,我學過好幾年芭蕾。」安娜貝爾又賞了詹米一腳。
梅坐到凸窗的窗台上,雙手抱住一邊沾上泥水的膝蓋。
魔法師在她弟弟身上留下惡魔印記後,她殺了一個魔法師,這都是為了除去那個印記。幾乎每晚,她都會想到指間鮮血的驚人溫度,無法成眠。她躺在床上,感覺那股溫熱還留在她手中,並看著被微弱光線染成灰色的潔淨雙掌,不斷不斷地想著。
她一點也不後悔。要是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但今晚她看到詹米跟那個魔法師陣營的領導者同聲歡笑,覺得格外無助。
舞曲結束,詹米站到她身邊,帶來一絲暖意。梅把臉頰貼到冰涼的玻璃上。
「真的嗎?」他低聲問:「妳真的有事情瞞著我?」
「或許我們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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