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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時衣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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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時衣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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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繼丹鳳朝陽、家事之朱門高嫁……等暢銷著作後,網友一致評此書───此生必讀之經典!

這一年,對小冬來說似乎特別難過,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讓她應接不暇。
姚錦鳳因誤傷了三皇子而消失在小冬的生命裡,連薔姐姐也被送回了河東,府裡一下子變得空盪盪的。

安王爺突然要續弦?對象竟是秦女?只是怎麼連……二皇子也摻和進來了?
小冬被這個消息炸楞了。

上元節時,那個有些傻氣的七公主竟救了小冬一命!
看著一聲不吭,縮在角落裡抱著雙膝的小蘿蔔頭,小冬有些不捨。
她是真的心疼這個沒娘的孩子,決定與她好好相處。
 
當二皇子謀反的消息傳來,小冬才恍然大悟,之前趙芷的遠嫁他方、趙呂的離京歷練,原來都只是為了「避禍」!

作者簡介

衛風

女,生於上世紀80年代。
網絡耽美言情雙向知名作者,曾用筆名五月/水遙/雲芊,現用筆名衛風/衛風無月。
為起點大神級作者,每部作品的點擊率都以百萬計,擁有超高人氣。
寫作偏好穿越類型的幻想故事,故事平和溫情卻又扣人心弦。

★ 2010年 榮獲起點女生網『白金作者』頭銜
★ 2012年 榮獲台灣起點網『二月之星』
★ 暢銷作品:丹鳳朝陽、家事之朱門高嫁、福運來……等

書摘/試閱

第一章 皇子遇刺
說出去?
可那樣事情就鬧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牽連。不說那兩個人被查出來准要受懲處,就是其他人,包括夜裡值守的人、其他的丫鬟、府裡的護衛……小冬不用想都知道,這個時代查這種事絕對是無一倖免的連坐方式。

不說的話,心裡總存著疙瘩,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麼更糟的發展?——不知在哪兒聽過一句,姦情就像那野草,一旦放任,到最後就會無法收拾。

小冬試探著問胡氏:「胡媽媽,紅綾姐姐她們,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吧?」
胡氏笑著說道:「那自然是要嫁的。」
小冬算算,紅綾現在不是十四就是十五,記得有一回坐一塊兒說話,她說過自己是哪年生人,算一算,年紀不算小了——當然是指在這個時代。要是在小冬上輩子那時代,十四、五?還沒上高中哪!可在這裡已經是及笄之年。

「那她們幾歲嫁人呢?」
胡氏摸摸她的頭:「妳這孩子怎麼想起問這個?這事兒府裡自有定例,妳不用替她們操心。」
小冬心想:我也不想操心,這不是覺得女大不中留嘛!別留出仇人來。
「那嫁給什麼人?嫁給我們府裡的人嗎?」
胡氏顯然覺得和小冬討論這個嫁不嫁的問題很不合適,於是打個岔把話引到另一件事上去了。
小冬又不能把話再岔回來,她一個小姑娘總惦記著嫁人不嫁人的事兒不好,雖然是別人嫁人。
可是,她自己琢磨的時候,卻聽說了另一樁嫁娶的事。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訂親了。
小冬剛聽到的時候怔了一下:「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訂親嗎?訂的是哪家的姑娘?」
趙芷搖搖頭,她嘴裡總含著糖,含含糊糊說道:「不知道。不過肯定是皇后娘娘要給三皇子擇門好親,二皇子不過是順帶。畢竟他年紀還要大一歲,雖然他不是皇后生的,但是總不能越過他先給三皇子娶親啊!」

先前只是幾個人私下裡竊竊私語,這事未必成真,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議論的人越來越多,宮中也正式傳出消息來,可見這事兒是確准了,二皇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女家姓石,父親果然名不見經傳,是原州府尹。

小冬納悶,回去問安王爺,原州在什麼地方?安王爺命人取了一張輿圖來,鋪開了指給她看:「這是京城。」
小冬點了點頭。
安王爺的手往東南斜指,指出得有好遠去:「這裡就是原州。」
那離京城可真不近。
安王爺又在圖上指給她看河東在哪裡?遂州又在哪裡?
小冬賴在安王爺身邊兒不走:「父親,三皇子真要娶親了嗎?」
「嗯。」安王爺摸摸她的頭:「男大當婚,自然該成家立業。」

古人總把成家放在立業前頭,小冬想想自己上一世的那個時代,卻是要倒過來,立業成家,沒有業,哪個姑娘肯嫁啊?所以這裡的人成親總是很早,而現代的人卻越來越晚。
安王爺現在還是風度翩翩美男子一枚,一點都不像中年男人。他成親想必也很早。
從安王爺那兒出來,小冬想了想,抬腳進了姚錦鳳的院子。

姚錦鳳難得的安靜,正在做針線。大片大片色彩艷麗的布散了一床一地,小冬站在門口只覺得無處下腳。
「錦鳳姐,妳這是做什麼呢?」
「做裙子。」
姚錦鳳笑盈盈的把布朝邊上踢了踢,空出一條細縫來給小冬走路:「我那一條穿不上了,再做一條。」
「怎麼自己做?妳說個樣子,讓針線上的人給妳做也是一樣啊!」
「不一樣,」她把手裡的針線放下:「別的東西都能讓別人替做,這條裙子一定要自己做的。」

這麼多的布,縫成一條裙子,而且極盡絢爛華麗。小冬進屋沒一會兒,就覺得眼前有點繚亂發暈。顏色太艷,而且太多,鋪展得眼裡看不到別的東西。
她只是隱約有些擔心,才特意來找姚錦鳳。
可是她並沒有一點憂色。
她和三皇子應該是真的沒有關係。
小冬一確定了這一點,頓時覺得渾身輕鬆,開始有餘裕打量這塊做裙子的布料。
這料子小冬沒見過,看織法和顏色,應該不是安王府裡的東西。
「什麼時候買的這塊料子?真好看。」

其實,實在有點太艷了。除了姚錦鳳這等美人,旁人要敢穿上這種裙子——那實在太有勇氣、太有犧牲精神了。
但是真好看。
也許每個女孩子都憧憬過有一件華麗的錦衣,披上她,猶如女王一般,享受眾人艷羨驚嘆的目光。
不過……自己沒長相、沒身段兒,錦衣不能亂披,披上錦衣也像隻肥肥的大錦雞,那就糟糕了。
小冬心情極好,就像埋在身邊兒的定時炸彈成功拆除,真是看什麼都覺得順眼,哪怕是這顏色刺眼的布。她笑嘻嘻的幫著姚錦鳳挑線。姚錦鳳的那手女紅真是難見人,但是好在這布夠艷,艷到人一看到眼就花,也就沒那個精神繼續查看針腳粗不粗、花繡的糙不糙了。

嗯,所謂「一白遮三醜」,到了衣裳上頭,就是「一艷遮百醜」了。姚錦鳳人本來就美,穿什麼衣裳就是次要的,那衣裳上繡的花當然更不重要。
「錦鳳姐。」
「嗯?」
「妳想家嗎?」
姚錦鳳手裡的活計停了一下:「想,想我娘,想寨子裡的人,那兒沒有京城這麼多好吃的,沒有這麼多富貴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小冬拈起一根線:「要不,我和父親說,送妳回去好嗎?」
姚錦鳳朝小冬笑笑:「好呀!我還真想回去看一看呢!」
可晚間胡氏便和小冬說道:「姚姑娘……她還是不回去的好。」
小冬訝異:「為什麼?」
胡氏將剔了籽的甜瓜遞給她:「即使回去,她也只能回遂州她父親那裡。她母親其實早生了病……在她來京城後大約半年就過世了,只是瞞著姚姑娘一個人。遂州姚家未必容得下她,她母親一死,她族人那裡只怕也沒人收留她……說起來,姚姑娘也怪可憐的,兩邊都算是家,可是都回不去,都不拿她當自己族人看。」
「她……母親過世了?」小冬差點咬著舌頭,忙把甜瓜嚥下去:「她自己還不知道這件事?」
「是啊!胡氏輕聲說道:「這也是送她來的人的意思……可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
是啊!瞞著不好,可是要說出來,也很艱難。
小冬忽然想起一件事,姚錦鳳來了不久後,秦烈送了一次東西來,說是老家捎來的,那條裙子,還有一把華麗的刀。當時曾經覺得奇怪,怎麼會突然捎來這些東西。
那時候,姚錦鳳的娘就已經不在了吧?所以那些一看就有些象徵意義,應該好好保管的東西,才讓人捎了來,交到了姚錦鳳的手中。
嘴裡的甜瓜好像也不那麼甜了,帶了酸澀的意味,難以下嚥。
自己還跟她說送她回家去。
回哪個家呢?她母親不在了,遂州她父親那裡,能算是她的家嗎?
胡氏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她身邊來,把小冬抱在懷裡。
小冬靠在胡氏肩膀上,小聲說道:「胡媽媽,妳別走。」
「不走。」胡氏輕聲說道:「我不走。」
旁人的不幸像是一面鏡子,讓小冬照見到自己現在有多麼幸福。
她此後絕口不提送姚錦鳳回家的事。
二皇子的婚事既然議定,下頭就該議三皇子。皇后千挑萬選也沒有定下來,中間還病了一場,不知道是不是思慮太過。她病的著實不輕,小冬也去探了一次病,四公主已經好幾天沒去集玉堂上課了,守在皇后床前伺候,一張清秀的臉龐煎熬得瘦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如紙般單薄。
小冬本來對這幾位公主是一直敬而遠之的,經過前些時候立太子那會兒的折騰更是如此,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倒覺得她也不容易。
就算是親生的,皇后讓她做什麼事她也得做。更何況她又不是親生的,隔了一層肚皮,再親也有限,她的生死、前途、榮辱都操在皇后手上。
說起來她比五公主、六公主艱難多了,起碼那兩位是跟著親娘生活,有風有雨,起碼親娘總會保護孩子,給她們遮風蔽雨。
沒有親娘的孩子一個人在這宮裡……活得太苦了。
四公主送她們出來時,小冬忍不住說了句:「四姐姐,妳自己也多保重。」
四公主怔了一下,神情有些驚愕,也有些僵硬。她臉上那帶著點謙恭意味的笑容,彷彿已經長在臉上抹不下去,所以小冬說過這句話之後,那笑容的面具彷彿要脫落一樣,可是只不過一瞬間,又戴了回去。
「妹妹慢走,有空常來尋我說話。」
小冬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她好久沒來鳳儀宮了,好像自從聖德太后遷出這裡之後,就沒怎麼來過。許多顏色偏深偏重的裝飾、帳幔都已經換下,改成了鮮亮而莊重的樣子。但是即使這樣,這裡仍有一股深重的暮氣,小冬一點兒都不喜歡,快走了幾步,要出門的時候,迎面遇上了三皇子。
小冬微微屈膝,三皇子卻不願意受她的禮,朝一邊兒避了一避,還了一揖:「小冬妹妹這是從母后那兒來?」
「是,三哥哥快進去吧!皇后娘娘這會兒精神還好呢!」
三皇子這一、兩年長高了不少,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勃勃。上一回打馬球的時候,小冬也見識過他的馬上功夫,算得上文武雙全、年少有為。
也不知皇后究竟要給他尋一門什麼樣的好親事才滿意。
三皇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小冬已經快步走開了,三皇子在原地站了一站,帶著人朝裡走去。
皇后這病停停緩緩的養了近一個月才好,剛一好起來,就給三皇子將親事定下了。
小冬不瞭解情況,不過有趙芷在,這丫頭簡直是個八面玲瓏的小喇叭,什麼消息都能打探得來。
「是吳家的長女,聽說比三皇子大兩歲呢!」
「哪個吳家?」
「開國候,忠勇將軍,洮州鎮守吳先章啊!」
小冬對這些不怎麼懂,不過似乎聽安王爺和趙呂也提起來過這個人名。能讓這父子倆提起的,必然不會是小人物。
「那……這位吳姑娘怎麼沒來上過學?我好像沒有見過她。」
「她住洮州啊!聽說三、五歲就去了,一直沒回來。」趙芷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這位吳姑娘不但端莊嫻淑、博學多識,連兵法陣圖什麼的她也都會呢!皇后娘娘還曾經說,她比三皇子大兩歲才好,穩重,正好可以收收他的性子。」
那可真了不起,皇后為了這個費盡心思,她挑的不僅僅是兒媳婦,她應該是用一個皇后的標準來衡量取捨的。

想必這位吳姑娘一定是相當優秀,堪當母儀天下的大任。
不過趙芷在意的不是這些,她小聲說道:「我聽說這位吳姑娘相貌……好像不怎麼樣。」
「咦?妳聽誰說的?」
趙芷不在意的揮一揮手:「反正好幾個人都這麼說,聽說她身量高、皮膚黑、手腳粗大……」
小冬忍著笑:「無稽之談,多半是羨慕、嫉妒人家要做皇子妃的人編排出來的。」
「空穴不來風嘛!」趙芷說道:「我覺得,這些話裡要有七分假,至少還有三分是真的。妳想想,他爹就是有名的驍勇悍將,聽說她娘也是將門之後,這生下的女兒,能秀氣得了嗎?」
小冬扯一扯坐在旁邊的沈薔:「表姐,錦鳳姐呢?」
沈薔抬一抬下巴:「在外頭呢!」
小冬朝外看了一眼,姚錦鳳斜斜靠在迴廊下,手裡撕扯著一朵百葉菊,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陽光西斜,照在她身上,給她的臉龐和全身都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她難得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美。
大概是發覺有人在看她,姚錦鳳轉過頭來,朝她們揮了一揮手。趙芷由衷的嘆了口氣:「我要是能長得像她這樣漂亮該多好。」她扯扯自己的臉頰:「這輩子是不成啦!等下輩子吧!」
小冬再轉頭朝外看的時候,姚錦鳳已經不在那兒了。
「咦?她去哪兒了?」
沈薔也十分茫然。
就是一眼沒瞧見,姚錦鳳就不知走哪兒去了?
小冬覺得這些天她彷彿改了脾氣,一心一意的做那條漂亮的裙子,做了這麼久,終於是做好了,整整齊齊地疊了放在案上,也沒見她穿。


一連數日陰雨,酷夏的暑氣全消,晚間更覺席涼,小冬把紗被墊在身上,半鋪半蓋著,臉頰貼在珍珠涼枕上,連在夢裡都能感覺到一股不該此時到來的秋意。

下著雨哪兒也去不了,到處都都濕乎乎、潮漉漉的,她穿的衣裳胡氏特意烘過、熨過,可是這和太陽曬乾的還是不一樣,況且外面陰雨,就算乾爽的衣裳穿到身上,沒一會兒還是潮洇洇的貼在身上,讓人心裡總是覺得膩煩。

終於好不容易晴了一天,太陽熱辣辣的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小冬在前面跑,紅綾她們急急地在後頭追:「郡主,可不要跌了。」
就算沒跌倒,讓太陽曬壞了也不行啊!
小冬皮膚嫩,平時被指甲輕輕蹭一下也是一道紅痕,曬傷又特別不易好。
沈薔抿嘴笑,多日陰雨之後突然見到陽光,連她也覺得神清氣爽恨不得大聲喊幾嗓子一抒胸臆。
不過看紅綾她們這麼為難,沈薔還是樂意做好人的。
她挽著小冬的手,笑咪咪的說道:「對了,難得遇著晴天,妳不是一直想去看觀星台嗎?」
「對對,去觀星台。」
這陽光太好了,逮住了得好好曬,把身上捂出來的潮霉氣味兒都曬走。
長長的青石台階通向高處,青石的邊稜處已經被踏磨得光滑,在陽光下熠熠閃亮。
「這麼高?」

「要夜觀天象,可不得高嘛!以前觀星台沒建好的時候,最高的是仙遊閣。後來觀星台建好了,最高的就數不上那兒了。可是仙遊閣好啊!下面就是玉華池,有風光。觀星台這邊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小冬倒沒畏怯,握起拳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從莊子上回來以後,她一直堅持要有一定的活動量,爬爬觀星台應該難不倒她。
沈薔還指點她:「裙子撩起來點兒,別踩著了。」
紅綾緊張的跟在兩人身後,既不敢靠太近了礙著事兒,也絕不敢多離一步,生怕小冬一腳踩滑。
好好兒的突然想來這觀星台,回去後胡氏要知道了,揪著她狠狠訓斥一頓都算是都是輕的了。
小冬抬頭向上看,陽光耀眼。
她瞇起眼,好像看到有人影閃過。
「上頭有人嗎?」
紅綾用手遮擋著陽光朝上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
「大概是欽天監的人吧!難得放晴一天,他們也忙。」
這倒也是……欽天監的人也得預測天氣什麼的,還兼著什麼夜觀天象、斷卜凶吉之類的活兒,也不清閒。
要修建這樣的觀星台,需要龐大的財力、物力和人力,在這種時代,也只有國家能做到。
「這個觀星台,建了多久啊?」
紅綾想了想:「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檯子比我的年紀可要大得多。」
爬到一半的時候,風已經顯得比平地要大得多,吹得她們頭髮衣裙飄擺搖曳。小冬伸手抓住一旁的石欄,伸手抹了抹汗。
紅綾提心吊膽的,勸阻說道:「郡主,我們下去吧!這麼高的地方,萬一跌了可怎麼好?」
小冬朝下看了一眼,在下頭看著覺得沒什麼,這一到了高處,也隱隱有些眼暈腳軟。
可是都爬了一多半了,現在半途而廢,豈不可惜?
她咬咬牙:「走吧!」
沈薔也已經氣喘吁吁了,從到京城來,她好像從來沒走過這麼多路,更何況爬這麼高的石階。
後頭跟的兩個長春宮的宮女也暗暗叫苦,可是在這種地方不上不下的,又不能伸手拉她、抱她,把她弄回去——其實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到這兒來,誰想得到這小郡主脾氣這麼倔,非爬這觀星台不可。

其中一個宮人較機靈,先說道:「我去取些涼茶、糕餅,再多喚兩個人來伺候郡主,即刻回來。」
另一個宮人反應比她慢一拍,剛會過意來,先前說話的那個宮女已經轉身,扶著欄杆朝下走去了。
紅綾和剩下的那個宮人一起在肚裡罵一聲:好奸詐!
被她先溜了。
不過紅綾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小冬一步的,即使想去喊人,她也走不開。
其實觀星台雖然高,卻並不算很陡,饒是如此,終於爬完最後一階石磴,上了檯子頂,小冬也累得一屁股坐了下來,只覺得氣喘不夠,一顆心砰砰的猛跳,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一樣,頭上都是汗,眼睛也發花。

看來她的運動量還是不夠啊!得再想想別的招兒。興許趙呂願意教她套拳法之類的讓她練一練?
紅綾喘過兩口氣,摸了帕子給小冬擦汗。觀星台頂的風更大,紅綾怕她坐在石階邊上有什麼萬一,輕聲說道:「郡主,我們到那邊兒去坐一會兒吧!」
「好。」
小冬和沈薔手挽手,互相扶著對方站起來。
太陽將她們渺小的影子投在地下,陽光熾烈,地面的顏色白的刺眼,漆黑的影子顯得那樣鮮明深沉。
沈薔用手按著裙角,一步一步走得緩慢。身上出了許多汗,她能感覺到背上的汗珠在往下淌,蜿蜒,緩慢。太陽曬得露在外面的肌膚都像是要起火一樣,灼燙生疼。

「這兒也沒人看守嗎?」
「平時該有人看著的,不過輕易也沒有人會來。」
小冬遠遠看見了矗立在石台上的渾天儀。
上一世,她還沒有機會親眼看到這個,只看過圖片和模型。
她指指那邊:「我想看那個。」
紅綾彎下腰來,從荷包裡抽了一根帶子,把小冬被風吹得亂擺的頭髮束了一下:「好,我們過去瞧瞧。」

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大風吹的,她的臉紅通通的。
紅綾朝旁邊移了一步,替她擋著陽光。另一個宮人也很有眼色,朝一邊站了站擋住風。
小冬站在渾天儀下面,手輕輕撫摸著銅柱出神。
從來沒有哪個時候,這麼清楚的體認到,自己是個古人了。
離上一世那個時代,已經太過遙遠。
遠到,她永遠也不回去。
甚至快把那個時代的一切都淡忘了。

「郡主,我們到那邊坐一坐,歇會兒吧!」紅綾估計著那個叫人的也該把人叫來了,涼茶、糕點也能帶點兒來。

小冬身上的衣裳都汗濕了,口乾舌燥,看沈薔被陽光射得眼睛都睜不開,一個勁兒的擦汗,有些歉然地說道:「好,歇會兒吧!等接我們的人來了就下去。」

離東邊不遠處有塊石碑,碑後面倒有一塊兒陰影。小冬貼著石碑坐了下來,沈薔乾脆往旁邊側了一步,坐在馱碑石龜的陰影裡。

紅綾照例護在小冬身邊,拔下頭上的梳子給小冬梳理頭髮,然後辮成辮子。剛把頭繩繫好,就聽著細碎的腳步聲響。

有人來了。
從下面上來,應該瞧不見她們。
紅綾這麼想著,正要站起身來喚人,卻聽見了來人說話的聲音。
「有什麼話,非要到這裡來說?」
「你說過陪我去山上玩,可是一直去不成。來這裡一趟,也算登高了。」
一男一女的聲音,小冬聽到了,沈薔也聽到了。
男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女子的聲音卻十分清晰。
是姚錦鳳。
小冬緊緊抓著沈薔的手。兩個人的手心裡都濕漉漉的,也分不清是誰出的汗。
已經錯過了走出去的最好時機,幾個人在陰影裡,妳望著我,我望著妳。
也許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聽說你訂了親?」
小冬不知道,那個少年的臉上會有什麼神情?
原來他們還是在一起。
小冬曾經好幾回告訴自己,他們之間沒什麼,那一次自己看到的只是巧合。
然後她也相信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好上的呢?怎麼來往的呢?
「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想好了嗎?」
三皇子一直不出聲,姚錦鳳好像在對著空氣說話。

「我們一起走,去遂州,回紫檀山。我帶你去見我阿娘,她一定會喜歡你。我們可以住在寨子裡,也可以往南走,再往南,走三、五天的路,就不是我們大夏朝的地方了,那邊的人叫『婆夷國』,你和我,還有我阿娘,我們三個人一起過。我和阿娘可以織布,你身手這麼好,打獵也能養家……」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甜蜜的意味,滿懷著對幸福的憧憬。
小冬聽著卻覺得一陣心酸。
姚錦鳳還不知道她的娘已經死了。
她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那不是從京城到遂州的距離,那距離很遠,遠到她永遠也回不去了。
三皇子終於說了句:「我不會離開京城的。」
「可是,你家裡給你訂親了。」
「對,我要娶親了。」
「那……我呢?」她的聲音裡有一點茫然:「你不娶我?」

「不,我能娶妳,我只喜歡妳。」三皇子搶著說道:「這樁婚事只是為了拉攏她的父親,還有西北一派的那些人,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她。等她嫁過來一、兩年,我就娶妳,妳和她一樣都做我的王妃,我們可以在一起!妳等著我!」

姚錦鳳慢吞吞地問:「你讓我……給你當妾?」
「在我心裡面,妳就是我的妻。」
「可你不娶我。你喜歡的真是我嗎?」
三皇子焦躁起來:「我是皇子!我的婚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對我說清楚呢?」
是啊!小冬也在心裡這麼問。
姚錦鳳不懂,三皇子難道也不懂嗎?
既然他做不了自己的主,又為什麼一開始要招惹姚錦鳳?
只是圖她活潑美貌嗎?

姚錦鳳長在山裡,她也許總覺得自己到京城來不過是一場夢般,夢醒了,她還會回山裡去。她對京城的一切沒有歸屬感。

三皇子有些狼狽:「我……」
「是你讓羅家的兄弟給我送東西,也是你讓人約我見面,你說你喜歡我,會對我好……」
「你說的話,都不算數?」
小冬覺得心裡一陣涼。
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語吧?
姚錦鳳若是漢家女兒,不是從小在外族的山中長大,她一定會明白這一點。
也許她周圍的人都淳樸率直,沒有人騙過她。
可是一離開紫檀山,她就遭遇了兩次欺騙。
一次是她母親讓她來京城。
一次是三皇子說要和她好。

「你和你娘……」她頓了一下,改口說道:「和皇后娘娘說了……說了你和我的事情嗎?是不是皇后娘娘不答應?我們一起求求她……」

三皇子又不出聲了。
他應該是根本沒有去說吧!
他們都沒出聲,那種靜默的難堪,讓她們幾個在石碑後的局外人都覺得坐立難安。
「你和我一起走吧!我們離開京城,好不好?」
她又一次提起了這句話,這一次的語氣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那樣平靜,帶著些哀懇的意味。
「我們一起走……」
「我不能和妳走,我不會離開京城。」他語氣生硬:「我是我母后唯一的兒子,我也是父皇的兒子,我是皇子,我哪兒都不會去!」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強硬了,他放軟了聲音說道:「妳不要這麼彆扭。我心裡只有妳一個,將來我們一定會在一塊兒,我只寵妳一個,別的女人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
「錦鳳?」三皇子聲音微微拔高:「妳不要這麼固執了,我……」
她只是重複:「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小冬忍不住,她悄悄探出一點頭,不顧紅綾緊迫焦急的神色,往外看去。
三皇子緩緩從袖中摸出什麼,被姚錦鳳雙手搶了過去。
「錦鳳。」
「你騙我,」她聲音平靜:「我不知道你以前那些話是騙我的,還是現在這些話是騙我的,總之有一樣是假的,也有可能兩樣都是假的。」
「不是的,我是真……」
一切發生得極快,快得小冬都沒有看清她的動作。利刃刺入人的身體時,發出一聲極短暫的、沉悶的聲響。

三皇子僵在了那裡,姚錦鳳也維持著那個將刀刺出的動作沒有動。
她手裡那把鑲著寶石的刀鞘掉在了兩人之間的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那一瞬間好像風聲也凝固了。
小冬死死攥著拳頭,她想喊,可喊不出聲來。
姚錦鳳鬆開了手,三皇子一隻手抬了起來,他似乎也很無措,彷彿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隻手好像想去拉住姚錦鳳,又像是想去觸碰一下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刀。
姚錦鳳看著自己的手,好像一時間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自己的刀怎麼就插在了人的身上一樣。

三皇子朝前邁了半步,低低喊了聲:「錦鳳……」
他站立不穩,身體搖了一搖,朝一邊歪倒下去。
姚錦鳳她像是忽然間明白過來什麼,朝後退了兩步,小冬覺得她會不會想要逃走。可是她又停住了,朝前走了兩步,反而把他扶了起來。
三皇子還沒有失去意識,他推了她一下:「妳快走。」
「不不,你……你怎麼樣?」
「妳快點兒走……」
姚錦鳳看著他,又看著插在他身上的刀子。
忽然間凌亂匆忙的腳步聲響起來,不止一個人。
小冬扶著石碑,不這樣做,她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的平衡。
剛才要去取茶點、喚人的宮人已經回來了,她身後還跟著幾名內侍。
小冬彷彿聽見驚呼聲。
那聲音長長的,顯得那麼遙遠,那麼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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