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權力：美國總統的七門課（簡體書）

引進忠烈祠 學生們聽說我從二十幾歲開始就在白宮工作，常 常會問，“你是怎么進去的？” 多數大人物第一次進入白宮西翼是從前門進去的 。幕僚當中的新成員走的是一 扇側門。而我的路卻是從一只壁櫥開始的。
1960年代后期，正在海軍服役的我從位于遠東地 區的一艘軍艦被調到華盛頓這邊 做文職工作。當時，越南戰爭仍在大批大批地吸走應 征入伍的年輕人，圍繞選征兵役 制而來的爭議也是日漸白熱化，尼克松政府正準備大 刀闊斧地對這一制度進行改革。
我的一個好朋友，也是昔日的室友，喬納森·羅斯 (Jonathan Rose)，當時正好是尼克松 的一名年輕的幕僚，被派去召集一批初級軍官，以便 為選征兵役部的新任主管柯蒂 斯·塔爾(Curtis Tarr)擔當顧問。喬隨后打了一圈 電話，其中一個打給了我，因為我已 經在海外一艘軍艦上工作了差不多兩年時間，所以我 已經做好準備。海軍把我派到了 選征兵役部。
仿佛砰的一下，我就落在了一個此前從未工作過 的城市的中心地帶，離白宮只有 兩個街區。當時，征兵做法的種種不公之處也開始暴 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塔爾和我們 這個小小的團隊匆忙投入工作。一天早上，喬打電話 來，問我能不能去他那位于白宮 西翼二樓的辦公室一趟。我們的會面必須偷著進行— —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他說， 甚至連塔爾也不能知道——因為他想聽我就選征兵役 制以及怎樣對其進行改革發表 毫無掩飾的看法。
那是我第一次去白宮。然而，就在我被鬼鬼祟祟 地領進喬的辦公室沒多久，他的 秘書就來敲門了。“柯蒂斯·塔爾來了，他要見你， 喬。”她說。這可真是睛天霹靂。你 不能從這扇門出去而又不讓塔爾看見，喬說。只有一 個辦法：“你趕緊躲進我的壁櫥 里去！” “天，喬納森。你的壁櫥？” “我們沒別的路可走啦。不過，別擔心，他呆不 了多久。” 我就這樣躲進去了。
在白宮，我發現，有些壁櫥比你能想像的還要大 。比如這一個壁櫥里頭就包括一 盞燈，甚至還有一臺電話。但也冷得要命，而且真不 巧，柯蒂斯當時剛好有很多話要 說。他跟喬談了大概有一個鐘頭吧，而我就站在里頭 挨凍。不行了，我想要上廁所，于 是我悄悄拿起電話，按了喬的秘書瑪麗·史密斯 (Marie Smith)的號碼。“瑪麗，你得趕 緊救救我。麻煩你到屋里來一躺，給喬一張字條，告 訴他，我快要堅持不住了。”她把塔 爾送走了。
喬比我更覺得這事非常好玩。但我發現，透過一 個鑰匙孔來窺探白宮，這恰恰就 是未來幾年里我常常會有的感覺。
那一年是1970年。差不多就要到年底的時候，我 做好準備要從海軍退役，正在為 北卡羅來納大學政府研究院的一份工作做面試，工作 地點在查普山，離我在德漢姆的 老家不遠。我的好朋友喬納森這時又來打岔了。“總 統剛剛提名雷·普萊斯作為這里 的演講撰稿小組的主管，雷正要招募一個助手。他真 的很棒。你干嘛不過來一趟，跟 他做面試呢？”喬說。
我抱著玩兒一樣的心情跑去見雷。他在老行政辦 公樓的西南角有一個很寬敞的 辦公室，在那里，你會有比在白宮西翼更強烈的感覺 ，老覺得里頭有鬼。雷當時其實已 經見過一些很不錯的候選人，而我也很懷疑自己到底 是不是符合他的要求。我是在北 卡羅來納州長大的，我告訴雷，我對共和黨沒什么了 解。我讀大學那會兒，州長是民主 黨人特里·桑福德(Terry Sanford)，正是他把我帶 進了公職生涯。讓我最有滿足感的 經歷之一就是為他工作，主題是民權。而且，在1968 年的總統大選，我把票投給了漢- 弗萊(Humphrey)，而不是尼克松。這一點，我想，大 概就要為我們的談話畫上句號了， 沒想到，雷還想聊下去。
我告訴他，對于尼克松的外交政策，包括越南戰 爭，我是一個堅定的支持者。因為 我在1960年代后期一直在日本外海的一艘軍艦上工作 ，所以我沒有受美國國內的騷 亂影響而走極端，而且我認為保住越南是很重要的。
但他也應該知道，在國內議題上， 我對很多關鍵問題是溫和派，對民權問題是自由派。
雖然我對尼克松的國內政績表示 驚喜——他比媒體讓我相信的還要具有改良主義—— 但我也很確定，自己不像尼克松 身邊的一些人，比如帕特·布坎南(Pat Buchanan)， 那么保守。雷回應說，尼克松希望他 的幕僚班底能有不同的看法。在白宮，有些人可能反 對我加入，但也有一些人與我持 有相同意見，他們當中就有一些人是在演講撰稿小組 。我在這里工作一定會比想像的 還要愉快，他說。還有，在他看來，我們都上過耶魯 大學這一點也會有幫助。
我很快就喜歡上了雷，覺得自己可以把命運托付 給他。他曾在1960年代中葉擔 任《紐約先鋒論壇報》評論版的主編，當時這可是該 報的一段美好時光，杰克·惠特尼 (Jock Whitney)擔任發行人。1964年，雷寫了一篇 著名的評論，選擇支持林登·約翰遜 (Lyndon Iohnson)，而不是巴里·古德瓦特(Barry Goldwater)，但雷一直是一個保守派， 堅定信奉克制與自我克制。他是首批加入尼克松1968 年競選團隊的主要成員之一， 并且漸漸成為新總統的密友、知己以及深受感染的演 講撰稿人。
那天我們越說越多，大有相見恨晚之感。聊完了 ，雷說他會盡快給我回復。如果 我們要一起工作，也許我們應該從試用開始，這在我 們兩人看來都是合理的。我覺得， 如果當時他對我的背景了解少一點，而對我在整理文 件方面的馬虎習慣知道得多一些 的話，那他大概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跟我打交道的。
但沒過多久，雷就打電話給了我一份為期一年的 工作，于是我在1971年1月來到 尼克松的白宮。當時，他和我都沒有料到，這份一年 的工作會延長為三年半，并且成為 人們夢寐以求的最棒的成長體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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