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簡體書）

由陜西出版傳媒集團三秦出版社出版發行的女作家崔彥長篇小說《暴雨》，耗時六年傾情奉獻，作者以老百姓身邊的故事為源，以詩的語言和語境，講述了一座城一位多愁善感的知識女性“肖雁”，在打工、愛情、文學三方面理想與現實的矛盾沖突、情感碰撞。在精神世界里她始終深深地愛著一個人品高尚、才華橫溢的軍人，然而一場暴雨，使他們勞燕分飛。在事業領域里她始終是一個不得志的打工者，走馬燈一樣地換工作，卻始終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空間……不但具有大量優美感人的詩歌，而且散文作品也不少，詩歌信手拈來，于生動感人的細節和情節中，入情入景，文筆典雅精致，情景交融，真情演繹主人公“肖雁” 勇于追夢，敢于擔當的美好心靈。不僅講述了她在職場、商場、情場夢想奮斗的歷程，而且還折射了西安這座城市20年商業改革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國營——聯營——股份制)的全過程中發展、建設——前進、破舊立新的軌跡，可謂是一段含淚的歷史，一段奮進的歷史！

“說實話對一位摯愛小說的作家，對于一個閱覽過中外幾百部長篇的作家，眼下能讀下去的小說，實在太少了。但萬萬沒想到《暴雨》讓我從頭讀到了尾，作者以詩人的語言，講述著女主人公坎坷曲折的心路歷程，作者不愧為詩人，文筆典雅精致，詩歌信手拈來，入情入景，情景交融，語言明白曉暢，侃侃而談，娓娓道來“肖雁”，曲徑通幽，花木扶疏，讓人欲罷不能。

崔彥在這部長篇里，將職場、商場、情場，演繹的淋淋盡致，大愛無聲，大美至美。特別作者一到感情無所寄放，就用詩歌來填充點綴，因而使本部長篇有別于其他長篇，好像一首低回哀婉的抒情詩，詩意盎然，詩韻飽滿。”著名作家劉水清在題言中如是說。

《暴雨》有別于其他長篇，好像一首低回哀婉的抒情詩。她不同于蕭紅的《呼蘭河傳》，也不同于盧隱的《海濱故人》，更不同于上海的張愛玲、山西的石評梅。她就是她，北國的詩人兼作家。雨打著梨花深閉著門，長安女人的低吟淺唱，作者用唯美的語言職場、商場、情場，文場的故事演繹得淋漓盡致。

（13）

1995年上半年的歲月同以往一樣在沉沉悶悶憂憂戚戚中度過。下半年卻是不平凡的一年，它成為我和軍的人生轉折點。

這一年春夏之交南方同往年一樣水患成災，數月暴雨滂沱。洞庭暴漲、長江怒浪，狂潮咆哮席卷了長江中下游地區的良田廣廈、人民生命。每天都有新聞報道死傷人數，良田毀損令人觸目驚心，坐立不安。難道是共工氏與女媧又展開大戰了嗎？卡車，房屋，高大建筑物，地面上一切龐然大物在洪流面前失去了偉大與堅強，變得脆弱而綿軟不堪一擊。軍部隊被調往災情最重的洪湖縣沿線，在赴洪湖縣之前軍接到了家里的電報：父母再一次雙雙病倒。因此部隊特別照顧準許他先回家探親，但在家里隨時待命。軍從小生活在長江邊，水性很好。到了部隊以后經過專業訓練他的水性更是爐火純青，因此此次搶險工作部隊給他和另外3個水性好的軍官安排了重頭戲。

軍在探親期間和病重的父母談到自己的婚事。母親一臉愁容拉著軍的手：“孩子你年齡不小了，30歲了呀，二姨給你介紹的那個洪湖縣的女教師，你考慮得怎么樣了？這么多年了人家姑娘一直默默的等候著你呀？”望著病中母親憔悴的容顏、殷切的神態軍無法告訴母親自己在西安認識我并產生了很深的感情。如果與洪湖縣女教師產生情戀無法償還西安姑娘的情債。母親卻拉著他的手不肯放下。父親這時也意味深長地說：“軍呀，我和你母親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啊，趁我閉眼之前把你的婚事辦了吧。”軍重重地點了點頭示意父母放心，然后手撫著父親發燙的額頭說：“我一定盡快解決個人的婚姻大事，抗洪搶險工作結束后，我一定把新媳婦給你們領回來。”父親點了點頭什么也沒有說，眼淚順著腮幫子流了下來。軍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嘩嘩地流了下來，像決了堤的河流。

今年探親同往年一樣剛剛到家三天，部隊就來了電話通知前線危急立馬歸隊。幸好洪湖縣離自己家比較近，一天之內就可以到達。

由于二姨家在荊江洪湖縣，軍從小常去路線比較熟悉，因此他沒有走一點冤枉路很快趕到了洪湖縣。這一路上他想到了二姨，想到了多年前匆匆見了一面的洪湖縣女教師葉紫。

軍到了洪湖縣聽說部隊已經在這里搶險了幾天了，本來不想叫他回來的。眼看著洪峰就要過去了不料這兩天又下起了大雨。一所學校在低洼處受到了洪水的襲擊，屋梁垮塌，桌椅同汪洋中的一片樹葉一樣在水中漂流。情況緊急不容多說，人民生命重與泰山，軍急忙和其他官兵用最快的速度轉移師生。等到妥善安排好師生和附近的居民的時候部隊官兵已經泡在水里三天三夜了。當連隊戰友拖著疲憊的身軀撤出了戰斗時，走在后邊細心的軍卻在雨聲中、風聲中、戰友撤出腳踩的泥水聲中聽到低微的呻吟聲時斷時續，軍循聲找去看見了一只手高高托起一個孩子，一只手拉著河邊尚未淹沒的大樹，人胸部以下都泡在水里。軍來不及多想，趕緊抱住了孩子。那托起孩子的人一下卸了氣松開了緊握小樹的手向水中沉去。她已經沒有求生的力量了，軍迅速的解下皮帶把孩子背在背上，抱起水中的人艱難的向高處跋涉著。此刻的軍一路急行軍已經四天滴水、粒米未打牙，直感到陣陣眩暈。這時他心里只有一個信念“我是人民子弟兵，我為人民生命而戰斗，我不會倒下，神靈和頭上的國徽保佑我渡過難關”。就這樣鼓勵著自己在水中掙扎了四個小時終于看到了部隊營房的燈光，生命的燈光呀！軍知道那里是抗洪搶險臨時醫院，他們三人都有救了。軍想喊一聲讓醫護人員都出來，嗓子卻不爭氣的沙啞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眼看著離燈光越來越近，人的力氣卻越來越少。到了，到了，醫院到了，一個踉蹌軍重重地摔倒了，岸邊的一塊石頭絆倒了他，可自己由于身體綿軟無力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疼痛。背上的孩子卻摔出很遠。孩子大聲地哭了起來，驚動了醫療隊的醫生。

醫生們聞訊趕來抱走了孩子，用擔架抬走了他以及他救的那個人事不省的大人。一個醫生給軍遞過來了水瓶，一個士兵拿來了壓縮餅干，那發干的嘴唇、蒼白的臉色才稍微有了緩解。接著部隊醫護人員給軍掛上了吊瓶，葡萄糖注射液緩緩注入了他的血管。軍太累了，他需要休息，葡萄糖注射液一點一滴滴入他的血管，他也漸漸地進入了夢鄉。夢中見到了我，見到了父母，見到了洪湖縣女教師葉紫姑娘。他時而微笑，時而咬著嘴唇囁喏著。

睡夢中突然聽到有人喊，血漿沒有了，病人是AB型血，我們這里沒有這種血型怎么辦？這黑天半夜到哪里去尋找？醫護人員大眼瞪小眼地瞪視著。軍正好是AB型血，他毫不猶豫的從床上坐起來對醫生說：“抽我的血吧，我是AB型血。”醫生望著本來已經很虛弱的軍無奈地說：“也只能這樣啊。”護士長迅速地驗證了血型，對醫生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用。就這樣鮮紅的血液通過友誼的管道流進了病人的體內。血濃于水的情感掩蓋遮擋了狂風暴雨洪水的無情。通過輸血和其他手段的搶救，直到天亮昏迷了的病人才慢慢蘇醒過來。

天亮了，洪水也退卻了。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醫療隊回到了營房與大家一起暫時休整待命。在部隊操慣了心的軍還惦記著昨晚發生的事情，因此給部隊首長請假準備去看看昨晚他救的那個大人和孩子。他推開首長的門卻愣住了，首長辦公室里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兩個人正在談論著什么。首長看見軍問：“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人家學校領導到處找你呢？”軍莫名其妙地問：“找我干啥呢？”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先笑了，隨后說：“我是來部隊感謝你的，你救了我們學校的一位女教師和一名學生是吧？”軍恍然大悟連忙說：“她們還好吧，我正準備給首長請假去看望她們呢。”首長也笑了說：“做了好事不張揚，好樣的，趕快去看病人吧，我的吉普車在外邊，讓李連長開上去吧。”于是軍離開了部隊駐地和老校長同行到臨時救護醫院。

到醫院一看才知道自己救的人原來是葉紫，無巧不成書啊！那個孩子也無大礙，只是受到了驚嚇和饑餓，已經被家人接走了。葉紫在學校只顧上救學生竟忘記了家中的老母親，她的母親和家中的老屋都被洪水卷走了，她的母親至今下落不明。霎時間葉紫成了一名無家可歸的孤兒。醫生說到這里時已經哽咽不成聲了。此刻葉紫眼中的依靠只有校長、醫護人員和軍。她感謝軍和醫院救了她的命，使她在大災大難中得以求生。

因為太激動淚水始終彌漫在葉紫的眼中，以至于葉紫竟然沒有發現眼前的軍就是多年前親朋給她介紹的對象。軍卻發現她明顯地瘦多了，一股愛憐之意升騰了起來。葉紫抹掉了眼淚慢慢恢復了平靜，漸漸地認出了軍就是多年前與自己相識分手而自己又深深暗戀的那個人。說畢了感謝的話醫護人員都忙著其他病人去了。李連長也先護送老校長回住所去了。小小的病房只剩下軍和葉紫兩個人了。葉紫含著眼淚痛苦地對軍說：“你去吧，忙其他事情去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軍受不了這種場面，他知道孤苦伶仃歷經劫難的葉紫不能再經受任何打擊！自己雖然救了她的命，但是不能給她戀情的支撐，再說一些絕情的話葉紫怎么能接受命運帶給她的苦難呢！軍急切地說：“葉紫老師我……都是我不好，這么多年了辜負了你的深情厚誼……你先好好養病，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陷入了過去的回憶——原來軍高中畢業到部隊參軍時經二姨介紹與葉紫見過一面，軍沒有料到從那時起相思的種子就種在了葉紫的心里。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她還在默默地等他，而他這多年來一直忙于部隊事務又因為1991年認識了我早已經把葉紫忘在了腦后。本來想這次洪湖縣搶修閑暇時看看二姨和葉紫，卻不料在生死關頭與葉紫相遇。葉紫盼望多年的軍竟在苦難中逢著。她問了軍的近況，軍沒有辦法回答在西安認識我并產生了很深的戀情。他在心里想，葉紫呀葉紫不是不愿意與你結合而是躲不過造化的捉弄，1991年我在西安認識了一位同你一樣知書達理善良的好姑娘。千里之外能與西安姑娘相識乃是前生的造化，至于婚姻雙方雖然都憧憬著，但是都知道那是遙遙不可實現的事情，西安姑娘的工作安置問題，家里父母能否舍得她千里奔襲隨我共同生活嗎？只是感情的事情需要慢慢來解決……軍的感情激烈地碰撞、動搖、矛盾、復雜，說也說不清楚，娶了葉紫對不起西安的我，娶了我身邊楚楚可憐的葉紫怎么辦？能丟下她不管嗎？第二次能夠見面大概也是天意吧。

感情上的事情最難處理，它是靈魂深處的疾苦，別說軍沒法處理就是主宰河山的帝王也有自己的痛苦和難言的隱憂呀。一切聽從命運的裁決吧！向來沉著冷靜的軍發出了第一聲無奈的慨嘆。這出鬧劇不知道怎樣個收場？

三個月后抗洪搶險全面告捷，部隊召開表彰大會，軍的父母也被部隊接來出席表彰大會。聰明的葉紫在部隊臨時醫院住院的時候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了校長。校長看到軍英姿颯爽，葉紫舉目無親，學校又在洪流之中蕩然無存，因此有意促成他們成婚，所以出現了校長在部隊首長辦公室尋找軍的那一幕。

軍的父母在部隊抗洪搶險臨時駐扎處看到了葉紫——他們早就默認的兒媳婦時高興極了。自然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叮囑早日完婚了卻父母心愿。這回部隊也摻和了進來，張軍長在表彰大會上不但表彰了軍抗洪搶險的英勇事跡，而且宣布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軍和葉紫原來是一對相戀十幾年的戀人。葉紫以大家認可的軍的未婚妻形象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就是有再大的魅力和軍的感情刻骨銘心也無法摧毀眼下葉紫不可搖動的地位。

人生的價值，世界對自己的認識，大家眼中的形象，親人的理解諸般因素促成了軍在抗洪前線與葉紫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喜慶的背后他的心像打碎了的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對我的負罪感、良心債痛苦地折磨著他。看似成功的軍此刻滿腹的苦悶無法說出口。

病愈后的葉紫無家可歸，學校也被洪水吞掉了，所以和軍的父母一道回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