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書店，生於1996（簡體書）

老錢篇

先鋒書店，她是我的一件作品汪繼芳/錢小華43
想活下去，就想活下去錢小華83
我就是我的書店錢小華93
先鋒書店，生於1996錢小華103
智慧在大道上哭泣，沒人認識她錢小華109

作家篇

他大概只能和書生活在一起楚塵121
在先鋒書店喝茶葉兆言131
小錢的書店蘇童133
一個理想主義者的背影陳衛新135
書卷氣，女人香鍾立風141
書與家施瑋147
有空，到先鋒看看王振羽153
先鋒小錢儲福金159
因為先鋒，所以南京孫昌建163
遇見姚謙169
先鋒書店小記錢定平173
關於先鋒書店的三個隱喻劉立杆179
先鋒書店，我的南京所有素黑183
閱讀先鋒書店薛冰187
先鋒小華韓東193
坐擁書城的錢小華趙波197
大地異鄉葛亮201
先鋒書店二三事曹寇205
我們都來珍惜錢小華馬建強209

學者篇

先鋒書店：讀書人的精神家園陳剛259
“先鋒”印象余斌265
南京先鋒書店的“店招”徐雁275
大地上的異鄉者倪梁康28 5
為的是塑造一種精神許鈞287
先鋒的位置駱冬青291
先鋒即是一種立場胡大平295

媒體篇

尋找先鋒書店的燈光老克301
碧山村，讓人有前世今生的恍惚徐克明305
賣火柴的小男孩趙允芳315
天堂的模樣邊曉璇321
築夢理想（上）陳旻327
築夢理想（下）陳旻333
南京有家先鋒書店肖林387

讀者篇

一家書店，一所大學與一座城市雷淑容393
先鋒書店：一種完成的悲壯陌上舞狐401
先鋒書店札記邱憶君407
待到風景都看透陸璐417
雙城記雪垠421
先鋒書店：地下，大師與書劉嘉427
先鋒·書裳郝麗霞433
你在的和你不在的我和先鋒的約會喬小白439
先鋒！先鋒！謝歡443

想活下去，就想活下去
錢小華
2002年5月1日，我在上海考察書店，途經徐家匯地鐵站，趕赴福州路的上海書城。地鐵站裡有書店、報刊亭、百貨商場、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它們是為飢餓的旅行者準備的食糧。在我看來，一個城市高聳的樓群不是勝利者，可貴的是到處所見手提背扛行李的流浪者、漂泊者、夢想者和落魄異鄉之人，他們匯聚在城市中生活、工作、愛情、事業和死亡。旅行對於他們來說是最為快樂的，在異鄉的旅途中死去最為崇高，這是他們永恆的歸宿。地鐵中匆忙的人旅，嚓嚓的腳步聲，呼嘯而來的地鐵，漆黑無邊的隧道以及一望無盡閃亮的鐵軌都使我的想像跟著鐵軌一道遠去，哪一天書店開成地鐵這樣，書架邊擁有地鐵一樣的鐵軌，讀書人詩意地棲居世界各國智者靈魂的他鄉。自由魂、靈魂鄉，在時間之中，在旅行途上,自由靈魂的所在，寄籍遊子們心靈的公共故鄉，才是我理想的他鄉。我的夢想開進了光輝之城，路上綴滿故鄉的星光，地鐵彷彿行駛在故鄉的版圖上，地鐵駛來，而我卻忘卻了上車。這是一個異鄉人對書店的情結，也是一個異鄉人一生終極的地方。

我的夢想在上海誕生，激情在南京燃燒。回南京後，我到處找尋心中嚮往的地方，走遍城市中的大街小巷，在建已建的高樓，有的出租有的已售。我理想中詩意的地方難尋一處，實在不易。委託租賃公司搜尋了三個月，也是石沉大海，以失敗而告終。人在沒有希望時存有希望，希望就不會離你而去。某一天，一位陌生人打來了電話，想在夫子廟地下商場合作開一家書店，他帶我去看的地方沒引起興趣，就在我跟他分手轉身的片刻，奇蹟誕生了，一條寬闊的服裝大街神奇般地豎立在我的眼前，我滿懷著喜悅朝它走了過去，像見到魂牽夢縈故鄉里的親人般熱烈。這條長160米、寬12米的大街不就是夢想的地方？當時我決心已定，讓隨身的商場領導為之驚訝，我將用全身的力量，把夢想中的書店帶到大地上來。2002年8月28日，多麼值得紀念的日子，正式協議簽定。書店即將開始一個偉大前夜的征程。

在夫子廟開店是我的舊地重遊，也是我自由的冒險。書店最早就誕生在太平南路聖堡羅教堂對面，那時才17平方米，相隔夫子廟兩條街道。書店是我落魄在異鄉的避難所，反過來說也是我生與死的一場抉擇。我一個鄉下人漂泊在異鄉，從機關下海，在茫茫的生意場上失意，無家可歸時流浪在大街，頭撞在電線桿上都不知道。絕望中誕生，在我一個人獨自面對嚴寒的時候，書給了我存活下去的希望，我將要與書相依為命，八年來，從太平南路、廣州路到新街口；從房屋租期未到的官司爭議，到汽車撞店，再到樓梯通道堵牆事件，一次次的挫折都堅定地走過來了。尤其是2002年2月書店樓梯通道圍堵事件，是書店歷史上的不幸，也是一顆熱愛自由靈魂的不幸。生存境遇遭到脅迫，書店員工奮起抗爭，推倒了不公正的磚牆，推倒了壓在正義上的磚牆。這是一種憂傷，一種亢奮的犧牲。希望，像一個人的手被斬斷了掙扎，難以忘卻的紀念。事件過後，我們特製了幾幅耶穌畫像存掛受難地，作為對書店受難日的紀念，並決定每年的2月為書店的紀念日。耶穌正在憂傷，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想不到一個書店也要經歷那麼多風雨滄桑。托馬斯·潘恩曾講過：“想收穫自由的人，必定要經歷自由的疲憊。”我們在受難，但我們必勝。八年兼程，八年坎坷，八年風雨壯歌行。多少的犧牲，多少的悲哀，多少心靈在無望地顫抖。朋友們聽說八年後我要到夫子廟開店，並且在地下室，都勸說我不要去冒這個險。夫子廟不是讀書人待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文化人，小商小販聚集的世俗之地，開一家死一家，盲目擴張會導致血本無歸。夫子廟的人真的不讀書嗎？難道夫子廟不會復蘇嗎？夫子廟作為全國乃至世界一個文化名廟旅遊勝地會持續衰敗下去？衰落意味著停滯的悲哀，口頭上的號叫不過是戰場上撕裂的一面旌旗，夫子廟難道讓南京人永遠在悲切的秋風中輓歌？夫子廟若能藉名廟借南京發展的契機，其潛力比南京任何一個區域都無窮大。腐朽只能導致平庸和邪惡，成事者與其怕得罪人，還不如同罪人戰鬥。在事業的征途上不是勝利就是失敗。我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了書店，我對熱愛的工作獻祭，書店是我激情的誕生，也是激情的毀滅。在我看來，失敗比起勝利更值得為之光榮。生命本身就是一場冒險，勝利容易把人導向平庸，臥躺在功勞簿上酣睡。如果使160米長的地下室化腐朽為神奇，或者，更確切地說，我們把握住了復活的恰當時機，那才真正是創造了奇蹟。即便毀了我自己，犧牲許多東西，包括我的健康，準備為店作出任何犧牲，我也甘心情願去付出。一件不具有犧牲精神的作品，那是蒼白無力的。書店是一種意志的力量，無論成功與失敗都將創造歷史，最終是永不止息的淚水和記憶。

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從沒有離開過現實主義。理想主義就一定會失敗嗎？夫子廟書店是我理想的一種使然。選擇開店重要的是兜售價值的幸福不是販賣金錢的奴隸。從書店誕生那天起就以神奇者的性質，特立獨行地出現在讀書人的世界裡，不在樓上棲居，就在地下室誕生，沒有一家在地平線上，讀書人以具有神祇般的力量接近了書店，他們以自己的愛憎、憤怒、痛苦、快樂以及高貴的靈魂和堅硬的頭腦捍衛著書店的尊嚴。書店對待他們的熱情並不虛情假意，兜售的不是廉價的沒有價值的垃圾。書店放棄了許許多多物質的誘惑，開專架、搞講座、賣門票、掛橫幅。書店在世俗利益的壓力下，保持了自我內心的純潔，書店應當辦得純潔而神聖，像自然中的萬物一樣，在大地上的陽光照耀下成長，人們在書店像書籍一樣兄弟般地活著，活下來。每天，每天在死亡，但是依然是美好的一天。心靈在這裡敞開，靈魂瘋狂起來吧，忘卻生活中的煩惱和傷痕，該是多麼美好的每一天，生命才有其偉大意義。我們在夫子廟地下室設計過程中，“先鋒大道，閱讀廣場”這八個字是有感而發，純粹是一種奇異的想像力，詩性的燃燒，整個書店書架上不到頂，下不落地，取其中間五檔，書籍面對著讀者擺放，創造與讀者的親和力。書架中間還鑲嵌經典藝術的黑白燈箱畫面，平台簡潔明快，兩排柱子上懸掛藝術大師的黑白照片和著名詩人的詩歌，柱子上壁燈威武雄壯般矗立，像從戰場上凱旋而歸的戰士，讀者們靜心坐在兩排的沙發上閱讀，觸摸大師和詩人們的不朽靈魂。他們找書累了還可以再去一個名叫“空間”的地方神遊咖啡，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塵夢。整個書店顏色黑白色調。我們在黑與白中生活。白色的平凡和黑色的神聖使我們分享愉快並感受強烈對比的特徵，塑造藝術氣質和專業品質的人文空間，天馬行空的自由意志，讀書人在這裡既領略大上海地鐵的神奇壯觀，又感受是在王府井大街上的詩意寬廣。這片神奇的未開墾的處女地，終將有許多人收穫自己的食糧。堅硬的果實，我已聞到了苦澀的香味。

每個城市都有一個路標：地鐵、博物館、歌劇院、教堂、圖書館、火葬場。書店及異鄉及路標，它是我生活的全部，也是讀書人生活的全部，是起點也是終點，是異鄉人在旅途中找到的居所，也是異鄉人精神死亡的墳墓。城市中的人們最早與書店相識的是廣州路山牆上高5米寬2米的廣告標誌，它是我國著名青年設計家歐寧先生的作品，黃黑兩色，一個“書”字、法文字母加一個店名。“書”字好像漂泊、流浪未失信念的旅行者，意味著將帶給城市中人創造美好生活和人生的信念。標誌成為紮根城市的宣言，曾經滄桑風雨，受盡屈辱。死亡通知書一道道頒發，拆、拆、拆，並且有人拍成照片交人大代表提案，對文化的愚昧和褻瀆，使人心灰意冷。對我來說，犧牲掉了一個標誌微乎其微，但它已成為眾多人的嚮往，融進了這個城市中人們精神生活的心靈，不謙虛地說，它就是這個城市地標文化的象徵。無數人朝它走來，無數人喜歡它，我也喜歡它，因為不論我們離它而去，還是迎它而來，它都是屹立在那裡。無論是黑幕蔽地，還是朝霞微曦，無論是大雪紛飛，還是黃葉飄零，它都永遠屹立在那裡。這一個永遠屹立在那裡。它還是人們賽跑的終點，一個人想取得人生中的勝利，就應當毫不猶豫地朝它屹立的地方走過去，哪怕失去許多也在所不惜。不管你是在用耳傾聽，還是在用心凝望，那裡是最能了解你的地方，一個特別的地方，你散步必去的地方，在陽光中撫育自己孩子般親切。書店是我一生沒有盡頭的旅行，貫穿我生命的始終，字堆裡有著無數閃光的生命痕跡，他們在向我們揮手，我的這份工作有益於人生，我對他們充滿了善良的感情。波德萊爾、蘭波、本雅明、喬伊斯、加繆、卡夫卡、杜尚、畢加索、費里尼、達利、西美爾、伏爾泰、海德格爾、荷爾德林、阿倫特、列維納斯、羅爾斯、哈耶克、博爾赫斯、羅伯斯庇爾、托馬斯·潘恩、阿波利奈爾、諾瓦利斯、薩迪、迪金森、曼海姆、帕斯捷爾納克、薇依、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訶夫。名字及路標，我黑暗中的父親。路標，永遠在異地，永遠在遠方，永遠在回望著祖國的孤旅者；路標，鐫刻著偉大而充滿坎坷命運的國度里疾苦人民的墓誌銘。天堂裡的歌唱者，靈與思的他鄉地，智慧不朽的墳墓。一座光榮的墳墓，光輝燦爛的墳墓，莊嚴的回憶—這裡存放的不是他們的遺體，而是他們的光榮英名。異鄉的路有多長，他們的英名就有多遠。我經常從他們的身邊走過，眼裡總是滿含著淚水，那是盛開的喜悅的花朵，我懷著感激的心，把花朵獻給饋贈我幾十年的大地以及呵護我成長的人們。大地上的守墓人，大地上的異鄉者。路標，秋風中飄零的黃葉，在大地上飛揚。

這是一個極其荒誕、虛無的世界，一個沒有英雄也沒有精神的時代，這個時代不可能產生英雄，更不可能產生天才。我們這個時代的民族感情、愛國熱忱、憂國憂民的情懷被遺忘，人們在生活中沒有了信仰，年輕人身染惡習，虛偽、貪懶、勢利，平庸的邪惡，虛假的謊言，在肉體中消亡的一群可怕的年輕人。社會上寄生著把社會財富和使用敲詐手段剝削別人財產轉入自己的腰包的無恥之徒，見風使舵的機會主義者，既得利益集團的幫腔及其幫閒，喪失道德理想和為國效力的志向，吸著別人的血，心中還滿懷著對祖國的“愛”；而更多的人滿腔憂憤踏著光榮的荊棘路。文學失去了正義之聲，標榜的頹廢，世俗的勝利，世俗孕育了文學之軀的土壤；拙劣文學自掘墳墓的代替發言人，卑劣無恥不懂文學之徒加入了文學的陣營，並在陣營裡興風作浪，結黨營私，人們厭倦了他們的做法及其爛書。城市中的無家可歸者、失業工人、破產的人以及無數落魄絕望的人，他們仍在挨餓受凍的邊緣上掙扎著呼告。作家沒有把真相講出來，沒有像過去那樣站出來反抗這個世界，即使站出來，也都是故作姿態，作家的責任在哪裡。知識分子在物質利益的誘惑下，背叛了作為一個公共知識分子的社會良知，屈從於“金錢、權力、地位和安穩”，並用廉價的手段販賣別人的靈魂，人們為知識分子這種“強盜般的裝束”（漢娜·阿倫特語）吃驚。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批判精神和道德勇氣比起五四時期失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可怕的一場悲劇。知識分子的立場就在於向人們陳述真相，揭露謊言。藝術家不再有過去，也不再有未來，在現時誕生，也在現時消亡，既非時代的反映者也非預言者，一切想永遠征服並佔有心靈的藝術都是可怕的。藝術家比起乞丐多了一把手術刀，藝術家顯然是在自戀，藝術家是這個時代破落的一群貴族，自我喪失、精神墮落。每個人都為自己享樂奔波，並不擇手段，每個人都獨自生存，並且每個人為自己生存，不再有自己的祖國。良心能創造奇蹟，但良心也能淹沒一個人的靈魂。人啊人，可恥的鐮刀。你可以不是一個作家，可以不是一個知識分子，可以不是一個藝術家，但你卻不能不是一個去領會自己使命的存在者。一個人，說小了要為自己的命運擔負責任，說大了要為自己的祖國擔負更大的責任。人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毫不猶豫地去尋求真理。二十年前的除夕早晨，我在白雪皚皚裡散步，前方突然伸展出一枝紅花，迎風雪而開而立，大雪肆虐著從她瘦小的肩上壓過去，她毫不畏懼，昂然站立在那裡，紅花站著並且向上生長，直到在天空中呈現光亮。幾十年過去，這枝紅花像一尊塑像矗立在我的心中，我要感激她讓我目睹了她在風雪中的凜然傲骨，她給我留下了永世不忘的印象。記得俄國作家恰達耶夫曾經說過：“我沒有學會蒙著眼、低著頭、閉著嘴愛自己的祖國。一個人只有清晰地認識了自己的祖國，才能成為一個對祖國有益的人。一個真正的愛國者，首先要用真理為祖國承擔義務。”這是一個真正熱愛祖國的人的絕望呼聲。

奧地利詩人特拉克爾是我深愛的詩人之一，他的詩句“大地上的異鄉者”具有偉大的洞察力，極其高貴的靈魂之花，精神在大地上燒毀中生成，精神性的靈魂之鄉，與大地一起凝煉，我把這一詩句作為送給所有來書店的人的紀念。我不是一個詩人，但詩居住在我的心中，對於我來說，詩是我的偶像，書店本身就是一首詩，我一生就是詩的紀念碑。有多少像我這樣窮苦人家的孩子漂泊在異鄉，又有多少像我母親這樣的人在愚昧和窮苦的人生之途上走上絕望，我每一滴眼淚都是獻在母親墳前的花瓣，我每一份激情都滿含母親淒慘的淚水。大地肅穆，大雪無痕，在痛苦之中死去的那個人，潔白美麗的雪花覆蓋了軀體和靈魂，一生受盡屈辱、苦難的見證，在黑暗的泥土裡，在悲切的目光中。雪，凝結了一朵火花，在大地上燒毀，多麼光華燦爛。那一朵聖潔的雪花，深埋在心底里歌唱，我心中嚮往的地方。生命是一場殘酷的掠奪。正義、真實和善良永垂不朽。人生是用淚和情交織的風雨程。我把激情獻給在風雪交加的夜晚離我遠去的母親；獻給在書店征程中陪伴我的光榮讀者們；獻給甘願為理想和自由獻身的正義鬥士們；獻給與我一起慷慨而戰並離我而去的同仁，對我的理解就是對共生事業的進步和真誠，理解即真誠。為正義而戰為自由而呼乃人畢生之追求。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所做出的一切犧牲更不會被忘記。感謝你們，感謝上帝，是你們保佑我創立了書店，是你們用良知滋養了書店八年，使書店不斷獲得自由的新生，並與大地上的自由魂靈生生不息。2003年6月1日，夫子廟，我深情邀請你們在一個名叫“先鋒大道，閱讀廣場”的自由靈魂戰場上聚會。為了自由和生命，我們想活下去，就想活下去。人類自由精神的尊嚴不會失敗，這是我們的共同信念。

人，燃燒不盡的是信念。

激情，永不落幕。

2003年2月28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