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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有獨鍾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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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有獨鍾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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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花有謝期,但她回眸微笑的身影卻烙在他心底。
再見惦念一世的女人,怎能放手?

內 容 簡 介

身為皇族,陸無硯明白,捍衛大遼乃天生使命,化身修羅也在所不惜,
但帝王孤獨,前世收服四邦又如何,卻讓他失去摯愛,心碎而亡。
幸虧神垂憐,再睜眼時,讓他回到兩人初識那年──
江山似畫,哪及她聲聲喚他三哥哥的模樣?
有緣無分的痛,經歷一次足矣。這次換他守護她,至死方休!
無奈變成投奔外家的小小孤女,方瑾枝早已練就察言觀色的好本事,
在國公府求生大不易,如履薄冰,還得伺機奪回被舅母霸占的家產。
孰料出身貴冑的三哥哥竟對她青眼有加,還親自教導,讓她又驚又喜,
勇闖高門,步步算計不如橫著走啊〜〜這座大靠山她要定了,絕不鬆手!
可她不知代價高昂,原以為能全身而退,卻陷入他的溫柔,無法自拔……

作者簡介

半卷青箋

女,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擅長寫古代背景的言情故事,筆下人物多執著、冷傲。喜歡創造故事和人物的感覺,願行文故事越來越精采,願所塑造人物被更多人喜歡。

目次

序文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書摘/試閱

第一章
青磚路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皚雪。
昨夜雪虐風饕後,今兒上午又紛紛揚揚飄了半日的雪,此時方歇,本是紅磚青瓦、草木林立的景致,如今全被白雪覆蓋。
兩個婦人沿著高牆並排走在青磚小路上。外側的婦人懷中抱著兩綑綢緞,裡側婦人懷中抱的卻是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女孩被霜色斗篷裹著,斗篷雖是半舊,但做工精緻,無繡紋裝飾,只用石青色華緞滾邊,素雅得很。
方瑾枝摟著衛嬤嬤的脖子,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使勁睜大眼睛,漆黑眸子隨著細小雪沫轉動,白皙小手從袖子裡伸出來,露出腕上用紅繩繫著的金鈴鐺,發出兩聲清脆聲響。
她扯過寬大的兜帽遮住丱髮,奶聲奶氣地說:「唔,雪沒停,還下著呢!」
可衛嬤嬤和吳嬤嬤誰也沒接她的話,兩人正小聲地埋怨、爭執。
方瑾枝在心裡悄悄嘆氣,把臉貼上衛嬤嬤的肩,聽她們倆這幾日總是重複的話。
「地上滑,妳可得小心,別摔了手裡的料子。」衛嬤嬤如往常一樣絮叨。
旁邊的吳嬤嬤聞言,立即翻起白眼。「不過兩塊菱錦罷了,以前在方家時,要多少有多少。再瞧瞧這顏色,一塊鴨卵青、一塊藍灰,簡直是別人挑揀剩下的。咱們姑娘才幾歲,居然給顏色這麼暗沈的布料!」
「咱們姑娘身上有重孝,哪能穿大紅大綠的。」衛嬤嬤一邊小聲勸解、一邊四處打量,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吳嬤嬤消停一會兒,又開始說:「剛才我瞧那塊妝花緞,淺淺的丁香色,很襯咱們姑娘的臉色呢,又不是大紅的忌諱色。再說了,大年三十,咱們姑娘就算戴孝,也不能穿一身素服呐!」
衛嬤嬤說不過她,只得勸:「好啦,好啦,別說了。這裡是國公府,又不是方家……」
吳嬤嬤早聽不慣衛嬤嬤滿口的「好啦,好啦」,強壓著的憋屈立時全湧上來。「國公府怎麼了?那也是咱們姑娘的外祖父家!」
吳嬤嬤拔高聲音,引得在垂花門前掃雪的兩位婦人抬頭望來。
衛嬤嬤心頭一跳,忙小聲囑咐:「別說啦。叫人聽去,會說咱們不知好歹。」
吳嬤嬤這才勉強住了口。
主僕三人穿過垂花門,衛嬤嬤又開始絮叨。「咱們在方家時,鮮衣美食樣樣豐裕,卻脫不了商賈之名,連高門大戶都瞧不上行商,何況是國公府。再說了,咱們夫人不過是溫國公府庶出的女兒,如今肯收留咱們姑娘,已是天大的恩德……」
砰!一聲鈍響,吳嬤嬤竟直接摔掉懷裡料子,駭得衛嬤嬤抱緊懷裡的方瑾枝,方瑾枝的腰背都被她勒疼了。
「妳這是做什麼?!這料子再不好,也是國公府賞下來的,快撿起來,別叫人看見!」衛嬤嬤急道。
吳嬤嬤不動手,她已經忍了六、七日。在方家時,她是頂體面的嬤嬤,可是到了溫國公府,卻處處看別人臉色。這裡的奴才個個明裡來、暗裡去地欺負人,甚至有人說她是「銅臭坑裡爬出來的老嫗」。
「商賈之家怎麼了?難道溫國公府上上下下不用花銀子?一邊看不起咱們、一邊又收了咱們家的鋪子!」提到鋪子,吳嬤嬤更氣。「什麼叫做『肯收留咱們姑娘已是天大的恩德』?有本事不要方家的鋪子,那才叫收留!二十二家鋪子、十一座莊子、四處府邸,全霸占啦!我看,就是盯上方家的家產,欺方家沒人!」
吳嬤嬤越說越憤怒,眼圈跟著紅了。她性子雖莽撞,做事也不夠圓滑,可上數三代都是方家的忠僕。
「別嚷,別嚷啊!」衛嬤嬤急得跺腳。「回去再說成不成呐?」
吳嬤嬤最不愛看衛嬤嬤窩囊的樣子,她也知道自己過火了,又怕老淚掉出來,拉不下臉,乾脆丟下她們跑走。
「這……」衛嬤嬤立在原地,瞅著吳嬤嬤跑遠的背影,不知該怎麼辦。拍了拍方瑾枝的背,低低勸慰:「沒事,姑娘不怕。」吳嬤嬤的脾氣向來不好,自從方家只剩方瑾枝一個主子之後,就更不好了。
方瑾枝並不怕,趴在衛嬤嬤懷裡,靜靜看著被雪泥染髒的布料。「先把菱錦撿起來。」
「好!」衛嬤嬤這才反應過來,把方瑾枝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撿起兩綑菱錦,發現外層已被弄髒,而且她的衣襟和雙手也染上雪泥,這下沒辦法再抱著方瑾枝了。
衛嬤嬤四處張望,這裡離她們住的院子還有一段距離呢。若是平常,方瑾枝能自己走,可今日天寒地凍、滿地積雪,衛嬤嬤哪敢讓她走,萬一摔著就糟了。更重要的是,倘若讓旁人看見,更是不像話。
瞧著衛嬤嬤揪緊眉頭的樣子,方瑾枝知道她又沒主意了,便說:「不急,妳先把這兩綑菱錦抱回去,再來接我。」又加一句。「布料弄髒的那面貼著身子,別讓人瞧見。」
這話說完,方瑾枝自己都覺得好笑,如今她竟淪落到不如兩綑料子重要了。
「好,老奴等會兒就回來,姑娘別亂走。」
方瑾枝又囑咐:「妳不要慌張。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貪玩,妳回去幫我拿斗篷。」
衛嬤嬤應是,留下方瑾枝,抱著兩綑菱錦走遠了。

看著衛嬤嬤的背影,方瑾枝拉起斗篷,走到旁邊等她回來。寬大兜帽遮住她的漂亮眼睛,也掩去她眼裡的一抹愁容。
剛才吳嬤嬤的大吵大嚷,待在垂花門前的兩個婦人不知聽去多少?若真被聽見,要不了多久,該知道的人便全知道了。
她來到溫國公府不過六、七日,卻知道這裡不比方家,規矩多著呢,算計也多,讓她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曉得的事。
原來做生意會被瞧不起,那舅母們為什麼卻要走那些商鋪代為打點?
原來妾室所生當為庶出,她爹爹沒有妾室,是以她並不明白嫡庶之分。可她母親是溫國公府的庶出女兒,所以被外祖母不喜,外祖母自然也不喜歡她。
至於外祖父,他是溫國公的幼子、府裡的三老爺,許是忙吧,還沒有見到。
方瑾枝有些頭疼,她不喜歡這裡,她喜歡自己的家。可是,她已經沒有家了……
幾句孩童嬉笑聲打斷方瑾枝的思緒,很快聽出這聲音是陸無磯、陸子坤兩位表哥的,若被撞見,少不得要問她為何一個人在這裡。
方瑾枝不喜歡撒謊,更不喜歡搪塞敷衍,更何況這兩位表哥,一位七歲、一位與她同齡,皆十分調皮貪玩。她剛來溫國公府那日,就被他們捉弄過。
方瑾枝四處瞧瞧,悄悄走向身後的小徑,想避開兩位表哥。不想他們竟也朝這個方向走來,遂匆匆後退,忽見幾棵松樹後掩著一道月門,急忙鑽過去躲在門後,待小表哥們走遠,才鬆了口氣。
方瑾枝想著,得早些回去,免得衛嬤嬤等會兒見不到她,又要慌神。
她仔細回憶一遍,才抬腳離開,但從月門走出去時,竟發現多了一條路。她過來時太慌張,大抵是沒注意到,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走,繞著繞著又繞回月門,只得苦惱地敲敲頭,閉上眼睛仔細思索、回憶。
一會兒後,方瑾枝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小路盡頭的人。那個人什麼時候來的?還是在那兒許久了?
那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白衣黑髮,容貌如畫;墨髮未束,傾瀉如瀑。
方瑾枝呆呆望了他一會兒,才發現他坐在輪椅上,竟是個瘸子,不由流露出惋惜神色。
她沒見過他,但瞧他身上的衣料就知定是溫國公府裡的某位少爺。溫國公陸嘯子孫眾多,前幾日四表姊陸佳蒲跟她說過,府中有十二位少爺呢,想必面前這位就是其中一位,卻因為腿疾的緣故,遭人冷落。
方瑾枝頓時生出同病相憐的義氣,拉住斗篷前襟,小跑過去。「哥哥,你身邊的下人也把你丟在這裡不管了嗎?」又問:「哥哥要去哪兒?我推你去!」
陸無硯正打量這個闖進來的小姑娘,聞言微愣,緊接著嘴角勾了下,低低地笑。
猛然見到幼時的方瑾枝,他有些不習慣,上輩子怎麼沒注意到她小時候竟是如此可愛。
「哥哥?」方瑾枝又喊了一聲。
糯糯的童音入耳,陸無硯有些恍惚,目光落在方瑾枝的臉頰上,道:「沿著這條路往前走,過一道月門再向左,就到我的住處。」
「好。」方瑾枝抬手,將擋住目光的兜帽摘下來。抬手間,手腕上的金鈴鐺發出悅耳脆響,引得陸無硯多看一眼。
她繞到陸無硯身後,奮力推著輪椅。
方瑾枝人小,推得吃力,好不容易才把陸無硯推到他說的地方,卻不知他暗中使了勁。
她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院子,寬敞自不必說,整個溫國公府就沒有這般獨立的小院。更令她驚訝的是,雪未停,外面小路上仍覆著一層積雪,而眼前這院子裡,別說是鋪著青磚的路面,連邊角的土地上也乾乾淨淨,不留一絲雪痕,乾淨得有些不像話了。
方瑾枝正詫異,眼前忽然晃過一片白色,只見陸無硯緩緩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朝方瑾枝伸出手。
「你、你不瘸!」方瑾枝睜大眼睛,驚訝地仰望他。
「我有說過我瘸?」陸無硯唇畔笑意更甚。
方瑾枝看看陸無硯筆直修長的腿,又看看身前的輪椅,忽然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心裡有些彆扭,可仍舊把凍得發紅的小手遞給他。
陸無硯的手是溫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收攏,將整隻小手包入掌心,讓她也溫暖起來。
前世牽方瑾枝的手時,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婀娜少女。重生一次,他藏在心尖裡、喜歡一輩子的人,竟變成小孩子的模樣。
造化弄人。
「妳叫什麼名字?」陸無硯一邊牽著她往前走、一邊說出上輩子說過的話。
方瑾枝小聲回答,見陸無硯沒吱聲,怕他沒聽清,又大聲重複一遍:「我叫方瑾枝。」
「嗯,瑾枝。」陸無硯垂眸凝視她的側臉,濃密睫毛映入眼中,如羽毛般,一根一根劃過他的心尖。
他把她的名字唸得很重,同時在心裡默唸,抬頭望向遠處雪山,兩世光景逐漸重疊,融為新的開始。
方瑾枝越往前走,越覺得此處院落非比尋常,除了乾淨之外,還很安靜。這麼寬敞的院裡,竟連一個下人也沒見著。
她蹙起眉心,望著前廳正門牌匾上的題字。
「不認識那兩個字?」陸無硯的聲音忽從頭頂上傳來。
方瑾枝有些窘。她知道溫國公府裡的表姊妹們讀書甚早,連與她年紀相仿的六表姊陸佳茵都認識很多字了,便小聲說:「那兩個字筆畫太多了……」
陸無硯瞧她目光躲閃的樣子,也不拆穿,順著她說:「嗯,是不少。那兩字唸『垂鞘』。」
話音剛落,陸無硯就感覺到掌心裡的小手顫了一下。
方瑾枝不肯繼續走了,有些畏懼地望著甫認識的兩個字。
「你、你是三表哥?這裡是垂鞘院!」
方瑾枝後退一步,實在懊惱得很,府裡有很多表哥,怎麼偏偏撞上這一位?府裡的院子也很多,怎麼偏偏闖進垂鞘院?陸佳蒲曾對她千叮嚀、萬囑咐,三表哥陸無硯身分特殊,不可招惹,而他住的垂鞘院更是萬萬去不得!
陸無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此時驚慌的她與前世的小人兒逐漸重合。只是前世時,陸無硯見她因那些傳言而懼怕,直接讓人送她回去。
方瑾枝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前廳的門從裡面被推開,走出一名窈窕少女。瞧她的穿戴,方瑾枝知道是一等丫鬟,可她的容貌竟比幾位如花似玉的表姊還要漂亮!
少女看見方瑾枝,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規規矩矩地朝陸無硯行禮,道了聲:「爺。」
陸無硯對方瑾枝說:「她叫入烹,後面那個叫入茶。」
後面那個?方瑾枝疑惑轉身,發現入烹身後跟著一名更加漂亮的少女,同樣穿著一等丫鬟的襖裙,懷中抱著翡翠雕竹紋手爐。
見方瑾枝望過來,入茶彎膝,笑著喊道:「見過表姑娘。」
方瑾枝明白,剛剛應該是入茶推著陸無硯,只是半路回去取東西,並不是下人把他扔下不管。更何況,陸無硯身分特殊,府裡的人唯有被他趕走,斷然沒有敢苛待他的。想起剛剛說過的話,白皙臉頰瞬間飄上一抹緋紅。
陸無硯垂眸,投下兩片暗影,鬆開握著方瑾枝的手,道:「進來吧,垂鞘院裡沒吃人的妖怪。」言罷,跨入門中。
方瑾枝猶豫一瞬,跟上去,抬腳剛要跨門檻,又把腳縮回來,驚訝地發現,正廳地上竟鋪著雪白的兔絨毯。
陸無硯抬腳間,方瑾枝瞧見他的鞋底是白的,像沒穿過的新鞋子,心中頓時生出荒唐想法──陸無硯坐在輪椅上,是怕雪泥弄髒了鞋?
方瑾枝微微拉高身上的斗篷和裡面的牙色襖裙,看著自己小巧的水色繡花鞋,方才行過泥濘小徑,早就髒了。
「表姑娘,奴婢抱您。」入烹笑著走過來,朝方瑾枝伸出胳膊。
方瑾枝便讓入烹抱她去偏廳,這才發現垂鞘院裡不只是正廳,所有屋裡皆鋪著不同絨毯,樣樣都金貴得很。又想起陸佳蒲對她說過的話,這裡應該是真的不歡迎外人吧?
入烹抱方瑾枝進去,一邊幫她脫鞋、一邊解釋:「我們少爺畏寒,冬日裡才如此。」
方瑾枝點頭,屋裡爐火燒得很旺,果然比別處暖和,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清香。
「真香!」
入烹笑笑。「熏的是白松香。」
方瑾枝搖頭。「不是,我說的是茶香。」
入烹把方瑾枝的鞋子收好,回道:「三少爺喜茶,是入茶在點茶。」
方瑾枝點點頭,從椅子上跳下來,腳上只穿著白襪,繞過屏風,走進正廳。
陸無硯坐在黃梨木交椅裡,雙手隨意搭著月牙扶手,腿上放著新的鎏金雕鷹紋銅手爐。窗口供桌上的博山爐裡點了白松香,煙霧從孔洞中飄出,他的目光凝在縹緲的煙霧上。
方瑾枝轉頭,望向另一側的入茶。入茶正舉著細嘴水壺,用沸水沖茶盞裡已碾碎的餅茶,隨後一雙柔荑忙拿起茶筅快速擊打,讓茶盞中浮現大量白色茶沫。
她走到入茶身邊,看著案几上還沒收起來的餅茶,忍不住開口。「繡茶。」
「表姑娘知道繡茶?」入茶有些驚訝,繡茶是用精緻材料做成五色龍鳳圖形裝飾的餅茶,是宮裡的玩意兒,不是尋常人家能見到的。
陸無硯聞言,側首睥了入茶一眼。
入茶心中一驚,知道自己失言,急忙恭敬地將兩盞茶放在陸無硯面前的桌上,麻利地收拾好茶具,悄悄退出去。
方瑾枝將兩人神色收入眼底,走到陸無硯身邊,說:「以前家裡有很多茶莊,娘親會挑選最好的茶,點給我們吃,所以才認得。」
「嚐嚐入茶的手藝,看看喜不喜歡。」陸無硯微抬下巴,指向桌上的茶。
方瑾枝點頭,踮起腳尖,費力坐上另一把黃梨木交椅。她面前的茶碗是圓口的祭藍茶碗,而陸無硯面前那只卻是純黑釉的建盞。她捧起面前茶盞抿一口,茶是好茶,點泡火候也剛剛好,入茶的手藝的確不錯,但畢竟不是娘親點出來的茶。遂低著頭,不肯再喝了。
「這茶太苦,等會兒吃點心吧。」陸無硯不動聲色地推開方瑾枝面前的茶。
方瑾枝握起小拳頭敲敲頭,皺眉望著陸無硯,苦惱地說:「三哥哥,吳嬤嬤說,我高興或不高興都是寫在臉上的。以前我不信,現在全被你瞧出來,可見她說的是真的。」
不知不覺間,方瑾枝竟開始同前世一般,喊他三哥哥。
陸無硯望著那張皺巴巴的小臉,總不能說知道她喪母的難過,遂抬手捏她的臉蛋,笑道:「不是。妳藏得很好,是三哥哥太聰明了。」
方瑾枝眨眨眼,訥訥地說:「哪有這樣拐著彎誇自己的?」
陸無硯垂眸,但笑不語。
這時,入烹端著幾碟糕點,從另一側的屏風繞進來,笑著說:「今天上午新做了點心,表姑娘嚐嚐看。」
這些糕點裡有方瑾枝以前常吃的蓮花酥、蝴蝶酥和蛋餃,但其中一種是她沒吃過的。白淨小碟上擺了四塊雪白的兔子形軟糕,軟糕捏得唯妙唯肖,竟像真兔子一樣。
「這是兔包子,裡頭有餡。」陸無硯見她只盯著這樣,就把碟子推過去,離她更近些。
方瑾枝有些不忍心吃。
陸無硯見狀,在一旁說:「味道比樣子更好。」
畢竟才五歲,方瑾枝終究不敵美味誘惑,閉著眼睛,狠心咬下。裡面的餡是紅豆泥,甜甜的味道可誘人了。
方瑾枝吃下一個,忍不住又抓了一個嚐,裡面竟是肉餡,汁香味濃。
大遼親喪,為期三年,三年內不許婚娶、生子與為官。吃穿也有規矩,頭三個月,一滴油水也不可碰。方瑾枝在家中守了三個月才被接到溫國公府,剛開始可以用肉食。
「入烹姊姊的手藝真好!」方瑾枝彎起眼睛,望向入烹。
入烹彎膝,恭敬地說:「您能喜歡奴婢做的糕點,是奴婢之幸。」
方瑾枝望著小碟裡剩下的兩個兔包子,目光滯了一瞬,抬起頭望著陸無硯,可憐巴巴地說:「三哥哥,這個太好吃啦!但我吃不下了,可不可以把剩下的兩個帶回去……」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卻不忘偷瞄小碟裡剩下的兔包子一眼。發現陸無硯正看著她,急忙又低頭,再不敢抬起來。
陸無硯心思複雜,憶及前世,望向方瑾枝的目光便有些疼惜,不由放柔了語氣,說:「當然可以。若妳喜歡,改日再來,讓入烹做給妳吃。」
「嗯!」方瑾枝彎著眼睛笑起來,立時把陸佳蒲叮囑的話全忘了。可又擔心回去接她的衛嬤嬤見不到人要驚慌,不敢在這裡停留太久,遂開口告辭。
陸無硯點頭,讓入烹伺候她穿上已經弄乾淨的鞋子,讓入烹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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