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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落跑皇后卷四:安身立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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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皇后卷四:安身立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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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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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因為顧家少爺的成親,讓溫如意的原身不再有念想,甘願離去,卻也帶走了溫如意的魂魄,令她成了遊蕩王府的一隻鬼魂。

幸好漂泊期間溫如意領悟到了自己的情感,重新回歸身體,這回可是安安分分的扎根了,可總有人不想要她好過,參加個採荷宮宴,也能被汙衊要謀害太后娘娘和先帝的遺腹子?

但溫如意竟因此因禍得福,有了光明正大出走王府的理由,不僅有太皇太后催她上路,就連厲其琛也不攔她了。

這,可不大對勁。京都城的天,風雲驟變,厲其琛在密謀著什麼她不知道,他們都能安然無恙嗎?明明離開了是非中心她該高興的,怎麼心頭卻這麼的不安呢……

作者簡介

蘇小涼
浙江舟山人,生於七月,典型的巨蟹座姑娘,性情敏感多變。骨子裡透著女漢子的作風,二十幾年來的跳脫生涯中,距離母上大人所期待的淑女之路越岔越遠。
對小說有著莫名的熱衷,喜歡題材多種,口味繁雜,常抱著一本書能啃上半日。
寫作源於對幻想的酷愛,恐於記憶體不足,遂將天馬行空的諸多事情記於筆下,看著數萬字的篇章,總能從中感受到記憶留存下的溫暖。


《繪者》
殼中蠍
微博:殼中蠍
LOFTER:sasora
暱稱是蠍子~喜歡畫畫、看劇和玩遊戲的認證宅女,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夠睡到自然醒。目前古風作品比較多。如果你喜歡我的畫,我會感到很榮幸,你也可以通過上述社交網站找到我的更多作品(=・ω・=)

目次

第一章 宮中有喜
第二章 生辰蛋糕
第三章 魂魄離體
第四章 蕭勁侯府
第五章 採荷宮宴
第六章 遠走高飛
第七章 邊境借兵
第八章 太后祕辛
第九章 再度出走
第十章 皇后歸來
番 外 後宮生活
番 外 等妳長大

書摘/試閱

上了馬車後,阿荷才鬆一口氣,溫如意看她這樣,不禁失笑。厲其琛就算是神色和緩,也能讓人生畏,那是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娘娘,今天那、那侯爺,為什麼看我?」馬車上就只有她和溫如意時她才敢問,之前都是悶聲不吭。
溫如意收斂起笑容,溫柔道:「阿荷,有沒有人說過,妳和妳娘生得很像?」
「有啊,我爹在世時最常說的,就是我生得像我娘,尤其是眼睛。幸好是這樣,要不然將來可嫁不出去了。」談及雙親,阿荷臉上有了笑容,很快又黯然下來。
溫如意輕嗯了聲,沒將話說出口。是了,就是因為妳和妳娘生得很像,所以那蕭勁侯爺才會一直這麼看著妳,因為即便是喬裝打扮,這雙相像的眼睛是無法掩蓋的。
因為這個,溫如意又確定了另一件事,那位蕭勁侯爺對阿荷娘親的感情,應該很不一般,如若不然,又怎能憑藉阿荷一張臉就激動成那樣。
「阿荷。」溫如意也不想嚇著她,事情的複雜性遠超過只認親這麼簡單,「妳可留有妳娘的遺物?」
溫如意帶著阿荷去了一趟脂如嫣,回府時天色已暗,接下來兩日,厲其琛都是早出晚歸。皇上年幼,很多事無法做決定,他身為攝政王,哪一處都不得閒。
第三天入夜時,溫如意睡得迷迷糊糊,被忽然襲來的涼意給驚醒,睜開眼時,淡淡的酒味沁入鼻息。
「王爺喝酒了?」溫如意伸手時,身後的衣服被抽離,被子輕輕一罩,將兩人裹在其中,酒味更濃了。黑漆漆之下,入目的是他雙眸,帶著酒醉的微渾,又顯得格外耀眼。
他低下頭,鬍子扎得溫如意脖子發癢,縮了下身子,卻給他空隙,幾番下,原是穿在身上的衣裳,被擠出了被子。過了會兒,他啞著聲音道:「喝了一點。」
不肯多說,床笫之事,厲其琛向來霸道,見她醒了就沒克制,捲了些被子蓋在她的肩頭,床幔內頃刻熱了。溫如意嚶嚀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扶著他手臂時,指尖觸過,摸到去年他受傷手臂上的疤痕,厲其琛猛然一個挺進,溫如意下意識用力抓緊,在他的手臂上留下幾道紅痕。
過了許久,溫如意掀開床幔,懶洋洋叫了聲豆蔻。
收拾過後,溫如意才看到外面的天色,灰濛濛的,是下半夜。
許嬤嬤送來宵食,是溫如意最近愛吃的寬麵,桿平後折疊切好,焯水煮熟後撈起放涼水中降溫增加嚼勁,之後放到碗裡,舀一勺高湯頭,放上焯水的青菜和糖心蛋,再整齊疊上幾片肉,蔥花點綴,光是聞著就叫人受不了。
溫如意還讓豆蔻準備解酒湯,看著厲其琛喝下去,將麵往他面前輕輕挪了下,「王爺,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厲其琛抬頭看她,溫如意從自己還未動過的碗裡夾了兩片肉給他,「前幾日從蕭勁侯府離開,在茶樓內,錢大夫說您服藥好幾年,您可是哪裡不舒服?」
多疊上兩片肉,碗裡的麵被壓得沉了幾分,湯沒上來,泛著油花,與蔥段襯著,普普通通但很能勾起食欲。厲其琛拿起筷子,回答得不緊不慢:「已經好了。」
「那以後不用再服藥了?」溫如意總覺得錢往生那話不像治病,倒像在提醒什麼。他的身體要有問題,時不時來王府看診的太醫不早察覺出來了嗎?
筷子從那兩片肉上撥弄開,碗裡的湯起了些漣漪,厲其琛抬起頭,正對上她的視線,面頰是未褪餘韻的粉紅,水潤的大眼睛內,眼神是關切的,還有些好奇,沒有刻意遮掩,顯得格外的真。
這不是湖泊,漣漪到達碗壁時不會有聲,卻好像拍進厲其琛的心裡,不重,卻撞得人心不穩。有這麼一瞬間,那樣的念頭騰起之後,厲其琛就不願意放下。
他夾起一塊肉片,送入口中,嚐著它普通又獨特的味道,須臾,淡淡的嗯了聲。
「不服藥了是好事。」溫如意低下頭開始吃麵。
屋內安靜了片刻,溫如意放下筷子,心中還繫著關於巨額診金的事,「王爺,錢大夫出診,每回都要三百兩嗎?給侯爺看病就要一千兩銀子!」他怎麼不去搶!
厲其琛微怔,嘴角微揚,原來惦念最久的還是銀子,「嗯,給椿城城主看診,還要貴。」
溫如意望著他,「多少?」
「五百兩。」
「……」溫如意微動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錢大夫缺徒弟嗎?她其實很好學的。不過,出得起這銀子的,哪個缺錢。一般般有錢也不夠,一場病下來一半家產就給掏沒了,那這位錢大夫是靠什麼來增加經驗的,畢竟這樣的病人不多。
見她如此,餘下想替錢往生解釋的話,忽然就不想說了,厲其琛喝了一口湯,「太后宣妳們入宮做什麼?」
這都是好些天前的事了。溫如意怔了下,將那日被太后召見的事說了一番,在提到三皇子時頓了下,「之後太后派了幾個人陪三殿下去抓蛐蛐,妾身隨王妃去了景安宮。」
厲其琛嗯了聲,沒多說什麼。
灰色褪去,窗外的天漸漸明亮,這時辰王府裡還安靜,京都城早就已經開始熱鬧,早市人來人往,賣早食的攤主絕不會錯過這一波的生意,也到了早朝的時辰,琢園那兒送來朝服,溫如意伺候厲其琛穿上,送他出門。
回來後喝了一杯暖茶,後半夜被叫醒的後勁開始往上翻,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溫如意倒頭便睡。原本是讓豆蔻在請安的時候叫她起來,可這一睡,直至晌午時分才醒來,王妃大清早回了穆國公府,豆蔻也就沒喊她。
溫如意還要去一趟脂如嫣,前些日子訂下的貨今天該到了,得她親自去驗,所以有些急。收拾一番後出門,掀開簾子看馬車外,她總有種不是睡了一夜,而是睡了很久的感覺,昨日的街市和今日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若她沒記錯,如今四月末,距離國喪結束還有幾日,怎麼街上走動的人大多將素服給換下了,經過一條小巷時,甚至看到一家酒樓的後門有廚子拎著撲騰的雞準備放血拔毛。這樣的事暗中也是有的,只要不是屠宰牛羊,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但這會兒也太明顯了些。
「豆蔻,今天初幾?」
「娘娘,今天二十七。」
「那也還有兩日啊,怎麼都換下素衣了。」
「娘娘適才出來得急,奴婢沒來得及稟報,今早宮裡傳了消息,太后娘娘有喜了。」
溫如意怔了怔,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太后有喜?誰的孩子?
「太醫診斷,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是大喜事,也是太皇太后下的令,就早幾日撤了。」宮裡傳來的消息要比外面傳得詳細些,太后接連幾日身子不適,請太醫前來診治,一把脈才發現是有了身孕,日子還不小,就是懷得不太穩當。稟報到了太皇太后那兒,自然是高興得很,先帝子嗣單薄,怎麼也得保住,便要慶賀這一喜事,叫喜氣留住孩子。
溫如意回過神來,這就說得通為什麼那日受召入宮,太后的行為那麼奇怪,一杯茶執在手中換了又換始終不喝,侍奉的人又小心翼翼的,原來是有了身孕。「遺腹子」三個字蹦現在腦海裡,她的心情卻更加微妙了,先帝的身子從去年年末開始就不大好了啊,駕崩前一個多月,不都臥床嗎?
皇家,可真是奇妙啊!

溫如意下馬車進脂如嫣,負責收貨的小娘子趕忙領著她去後院,「掌櫃的,您當時和那邊下訂的是五十斤,但這兒就送來了三十斤,我瞧了下,還有些是舊的。」
後院四面透窗,敞亮的屋內,寬大的桌子上鋪滿花乾,餘下那些被放在布袋中,擱在簍子只開了個口沒倒出來。溫如意只看了一眼便皺起眉頭,肉眼看過去這些花乾的品質就參差不齊,大小且不論,有些都是黑的,不是用新鮮摘下的花製作而成。
溫如意挑起其中一個,大朵的花乾一大半都黑了,用手捏還有些軟,這是起霉的徵兆。她便抬頭問:「這是一個袋子內倒出來的?」
「是,我還挑揀過的,其中有幾朵都爛了。」
「不能用了,全部倒掉,妳把另外幾袋翻出來。」溫如意沉著臉,將桌上的都清理掉,餘下的一袋袋往桌上倒,發現其中有發霉腐爛的,就連同其餘好的也都扔掉。最後,三十斤的花乾就剩十來斤能用。
這些花乾是溫如意買來磨粉所用,最後要調製成膏露,莫說是爛的,就是萎了都不行,必須要用新鮮採摘的花晾乾後研磨。中途若是發霉腐爛,也都不能用,否則這些東西用在那些貴婦人身上出了問題,她這鋪子還怎麼往下開。之前快用完的那批也是向這個花農買的,都不錯,原本她也做好交的貨有兩成不能用的打算,卻不想,派人去詢問時說足夠五十斤,送過來卻只有三十,最後能用的只有這些。
小娘子擔心這些用不了多久,「掌櫃的,這些怕是不夠用。」
「之前剩下的還能撐幾日,這些先放著,去把林管事請來。」溫如意捏著那些以次充好的花。那些花農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不至於會充次到這程度,因為這麼做的話,今後買賣就徹底斷了,她吃一次虧,他們損失更大,有人故意使絆的可能性比較大。
半個時辰後,林管事趕過來,溫如意讓他請人用別家鋪子的名義去牙行裡收一批好的花乾來,再去買貨的村子裡瞧瞧,將情況打聽仔細。
忙完出來,已是下午,溫如意上二樓的廂房休息,窗外忽然傳來一陣近似士兵開道的聲音,走到窗邊一看,原本走在街上的百姓紛紛退到兩側,從城門方向過來了一輛豪華的馬車,看馬車棚頂就知道是宮中的。馬車走得不快,兩側隨著七八個宮女,透過微晃的窗簾,她看到裡面坐著的是個素服女子,但衣飾又很端重。
「娘娘,是淑太妃的車馬。」從下面端點心上來的豆蔻稟報,「剛剛聽外面的人說了,今早派出去的車馬,將皇陵內的淑太妃給接了回來。」
溫如意看著馬車緩緩朝宮中方向走去,第一反應便是:那肯定不會是太后下的令。
待外面的熱鬧勁過去,溫如意坐下來,剛沖的豆粉熱呼呼的很香,不待她喝下幾口填肚子,底下的小娘子上來稟報,蕭勁侯夫人到訪。
半刻鐘後,廂房內焚了熏香,溫如意叫人上茶,將幾份冊子擺在侯夫人金氏的面前,由她翻著,待翻過半時才開口:「像侯夫人您這般的,底子好,保養又得當,只要針對性做一些養護,就能收獲不錯的效果。」
金氏翻到後面,抬起頭看溫如意,「溫側妃既是這店鋪的主人,想必是最清楚不過了,妳介紹的我放心。」
冊子上所寫的東西,有一半是需要解釋才能完全理解的,若真是為了美貌和維持身段來的,哪能不問清楚就做決定。溫如意見她乾脆,抬手指了指她翻開的那頁,「且看侯夫人您求的是什麼,若是養膚,沐浴與按摩最好;若是塑形,自然需要配合一些別的,例如這一套,是能夠讓您挺胸提臀的;而這一套,是能讓您形體更加好看,富有彈性,還有強身健體的。您也知道,平日哪會做這些,常待在家中不出門也容易生病,做做這些,既能打發閒散的時間,又能夠舒心,一舉兩得。」
說辭很新,是金氏從未聽說過的,她微笑聽著,待溫如意說完了,便道:「我看妳說的養膚倒是不錯,不過府裡雜事多,也沒那麼多空閒,怕是不能常來。」
溫如意低頭看了眼價格,狀若無意的翻了下,將頁數翻到最貴的那一套養膚,往桌子中間輕輕一推,「侯夫人信得過我,自然是不能叫您失望。您安排時間,何時有空,我安排人過去。」
這兒什麼客人都有,金氏自然不願意過來,再者目的也不在此,掃了眼零零散散標著的價,「溫側妃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那我叫人去開字據,在派人去之前啊,您得先做個測試,我瞧瞧那些凝露敷在您身上可否會過敏,若是不能用得換。蕭勁侯爺和我們王爺是舊識,您今天過來,我給您個七成價。」溫如意一邊說著,一邊讓守在門口的小娘子將金氏請到小包廂去。
金氏看了她一會兒,臉上堆著笑意,「溫側妃,妳可真會說話。」
溫如意微笑目送她跟著小娘子離開,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脂如嫣的客人有不少是官家夫人,而身分高的客人通常不喜歡上門來,都是鋪子內派人過去府裡服務的。
像侯夫人這般身分的,就這麼幾位而已,且身分越高的人,對這些東西就越重視,誰也不會任由別人隨隨便便將東西往自己身上抹,侯夫人卻不太在意。而她不在意的緣由,肯定不是因為多麼信任她,她這一趟過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測試是否會過敏需要兩刻鐘,試過確認沒有問題,溫如意便差人帶金氏去前櫃結帳,金氏在看過價格後眼神微閃了下,十分痛快的叫人拿出銀兩,對溫如意道:「麻煩溫側妃明日午後另外安排幾個人到侯府來。」
溫如意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笑咪咪道:「侯夫人放心,明日我會安排人前去侯府。」
離開前,金氏還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起來像是在打量一樓的陳設,神情帶著滿意,下了臺階後,衝著溫如意微微頷首,「告辭。」
「慢走。」溫如意目送她上馬車。適才還是豔陽高照的天色,此時霧沉沉的。
天沉了,風也大了,豆蔻跟著出來,看街上被吹得到處跑的雜草球子,建議道:「娘娘,看樣子是要下雨,您可要回王府?」
話才說完,遠處的天際傳來一聲雷鳴,隨即豆大的雨點從半空中傾洩而下。
一會兒的工夫,眼前的世界就是嘩嘩直下的大雨,地面上很快延伸出一條小溝壑,水流歡快的跑著,像是在追逐街上到處躲雨奔走的人。再遠一些就看不清楚了。
鋪子內的人忙著關窗戶,風有些大,雨水飄進屋簷,打溼了臺階。
溫如意差人把鋪子外撩起的屋棚放下來,供給行人躲雨,又備了十來把雨傘放在外面,若是有需要可以借去。樓上還有客人,但等她們下來後,雨勢已經小了不少,一一差人送上馬車後,天也黑了,大雨沖刷過的京都城尤為安靜,街邊的路燈昏黃照在地上,在水灘上映出零碎斑駁的痕跡。
將鋪子內的事打點妥當,溫如意走下臺階,雷雨過後,還有淅淅瀝瀝的小雨絲落下,吹到臉頰上溼漉漉的。腳踏過地面,中間隔著積水,聲音有些脆,溫如意望向前面的巷子,聞著香味,好似能看到那推車的小板車,上面正煎著香噴噴的餅。
「娘娘小心。」豆蔻在鋪子裡取了燈籠在前照明,下過雨的小巷很是泥濘,稍有不慎就踩黃水堆裡了,得燈照著才清楚。往裡走去,不多時就看到一輛小板車,上面掛著簡陋的「豬油餅」三個字,刻在板子上,看起來已有許多年的樣子。
板車用石塊固定著,上面夾著一口平鍋,平鍋上正攤著幾張圓圓的餅,鍋鏟俐落的翻動著,香氣正是從那兒冒出來,源源不斷的,引人垂涎。
「夫人,您可是要來一個嚐嚐?」攤主是個大娘,原本看溫如意衣著華貴,不像會吃這種街邊小攤,但見她站了許久,便熱情的打招呼,「都是今早新熬的豬油。」
一個哪夠啊。溫如意盯著那平鍋,「大娘,這三個我都要了。」
「好咧,您稍等,我給您包起來。」
大娘將餅煎到兩面酥黃後,鏟起來放在油紙內遞給她和豆蔻。付過錢,溫如意手裡拿了一個,豆蔻捧了兩個。看著平鍋旁熱著的一口鍋子,溫如意好奇問:「大娘,您這煮的是什麼?」
大娘掀開蓋子給她看,「這還沒煮好呢,得再等一個時辰。」
鍋子裡咕咚咚的像是燉著什麼,瞧著有些濃稠,湊近了是蔬菜的香味,憑著掛在板車上的小油燈,溫如意看到了上下浮動的番薯,挺好吃的樣子。
「大娘,一個時辰後,河坊那兒做活的就下工了。」
「是啊,我兒子在河坊上工,夜裡工錢高,等他們下工,路過這兒就能喝上一碗。」
溫如意有些遺憾,看樣子這菜湯和餅是最搭的,可惜還要一個時辰。
轉身往巷子口走去,本想留著上馬車吃,溫如意還是沒能忍住這香味,迫不及待咬了口,先是酥脆,繼而是香軟,微鹹的口感,用豬油攪拌過的蔥花和肉丁,此時在豬肉融化後,已經與餅相融合,衝擊著味蕾,嚼著便流口水。
「好吃。」溫如意輕呵一口氣,這味道太像小時候姥姥烙的餅,沒有這麼油,是煮菜時在大鍋旁貼著,悶上一陣子,起鍋時一面烙得酥脆,掰下一些沾上菜一塊兒吃,別提多美味了。
跨出巷子時,溫如意已經消滅了一個,第二個拿在手中剛咬一口,幾步遠的方向就出現一個身影,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將他的臉襯得很亮,溫如意吸了口融化在餅內的汁水,看著他,聲音特別輕,「王爺。」
厲其琛沒動,溫如意朝他走去,朝服都沒換,看樣子才出宮,「您怎麼會來這兒?」
溫如意等著他說話,過了會兒,沒等來他開口,卻見他朝自己伸手,她怔怔看著那手靠近,到了自己的嘴角,輕輕抹了下。
手微抖,翻出油紙的餅險些掉回底下。一句話都沒有,就這麼一個動作。溫如意抿了下嘴,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腦袋裡冒出些奇怪的想法:剛剛要是喝一點大娘賣的菜湯應該不至於這麼乾……一定是她吃得太急,這會兒脹得都口渴了。
他穿著朝服來的,應該還沒回府,是不是沒吃過?等她反應過來時,手已經伸出去了,湊到厲其琛的嘴邊,她聽見自己說道:「您要不要嚐嚐?」
厲其琛垂眸,咬開的餅清晰可見中間的餡料,視線往她臉上看去,嘴唇上沾著些油花,身後的豆蔻手中還拿有一個。依他對她的瞭解,眼前這個不是第一個。
「這麼晚還不回去。」
厲其琛最終沒有奪她所好,在他先邁步走去時,溫如意鬆口氣,幾口將手裡的餅吃完,拿起帕子擦擦嘴角,立刻將下午的事稟報,「王爺,下午蕭勁侯夫人來了脂如嫣,應該是想打聽鋪子內這些小娘子的事,楊夫人之前幾次三番過來,她興許是察覺了。」
厲其琛聽她說著,突然停下腳步,溫如意跟著停下看過去,明燈下,是一間酒樓。

半個時辰後,溫如意眼前便是一桌的菜。對於早食來不及吃,中午又匆匆忙忙吃幾口的她而言,幾個餅不能滿足,這無疑是誘惑。
等著豆蔻給她舀一碗湯,溫如意小口喝著潤胃,悄悄抬頭看他,總覺得他今天哪裡不太一樣,雖然平時話也不多,但就是有些不同。正想時,對面傳來聲音,「顧家送了喜帖,顧家三少爺成親,下個月二十七,妳代王妃去。」
顧家?哪個顧家?溫如意一時半會還沒想起來是誰,直到顧君瑜三個字在腦海裡浮現,許久沒見著面,也沒再不舒服,她早就把這個人給忘到腦後。
上次見到顧君瑜是在去年十一月,據此已過去將近半年的時間,其間先是王爺生病,再是鋪子的事,對溫如意而言,沒什麼比賺錢更重要的了,也因為一直沒再見過他,不見面心中不作祟,於是,她便將此人給徹底拋到腦後。
如今聽厲其琛提起,溫如意心中那可以說是陌生的感覺再度盤旋,喝下去的湯都不是滋味了。撇開感覺不說,她還得認真思考厲其琛這番話的意思,她是聽金怡提過的,顧君瑜的親事很不錯,是戶部侍郎魏大人家的小姐,以顧大人在官場中的地位,這算是高攀。這樣的婚事,在京都城不算大,參加的也大多是平階的官員,但顧君瑜如今是在厲其琛底下辦事,這喜帖自然會送到定北王府。
這樣的婚喪嫁娶都應該是王妃安排,即便王妃沒空,也應該由她命人前去,聽他的意思,這喜帖送過來正燙手,怕是都沒到王妃那兒。
「……」可真是小心眼啊。
她又不傻,這麼直接的要她過去,可不就是因為她過去與顧君瑜相熟。
湯都沒滋味了,索性放下調羹,溫如意也沒應下,反問道:「王妃不去的話,妾身去是不是不太妥當?」
厲其琛這會兒的神情尤為從容淡定,「王妃年紀小,妳身為側妃,該替王妃分憂。」
明知他有意安排,溫如意卻半個字都反駁不出來。但她調整得很快,去就去唄,王妃不去,他不去,屆時站遠一些也就罷了,不去湊那熱鬧。
想到此,溫如意才應下,「妾身遵命。」不想他再提顧君瑜的事影響心情進而影響食欲,她趕緊將話題給轉了,「王爺,今天下午妾身看到淑太妃的馬車回宮。」
「太皇太后下的令,太后有喜,幾位皇子無人照顧,就改讓沒有子嗣的太妃代淑太妃守皇陵。」
溫如意舀了一口水豆腐,心想,這理由可真夠牽強的。放在平民百姓家裡尚且成立,因為若是當娘的又有了身孕,幾個孩子的確是會沒人管,可偌大的皇宮還能缺人照顧皇子?就是全後宮的妃子都有了身孕,也不會缺人照料。況且四皇子已在趙王府,太子有人教導,唯一勉強能算的,也就只有三皇子了,而淑太妃就是三皇子的生母。
這理由,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藉口,卻沒辦法實打實的反駁,畢竟太后懷相不穩在先,宮裡的事都照料不過來,養胎為重,照顧三皇子的事,還是由他生母來更為合適。
溫如意抬眸看他,先帝過世之前,太皇太后就已經不理事了,今天既是赦免又是下令將淑太妃接回來,都是他的主意吧。後邊那件,給太后添堵還差不多。
包廂內安靜了下來,厲其琛沒再說什麼,溫如意便安安心心的吃起來。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月牙隱在雲層中,望出去什麼都看不見。

此時的宮中,蘭明宮內,聽著底下的宮女稟報和臨宮的事,陸晼瑩原就微凝著的神色,更為陰沉,險些要捏碎手中的精緻玉小盞,五指緊緊掐著,指尖都泛了白。
最終她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怒,鬆開手後緩緩摸向腹部。雖然月份小尚未顯懷,但已然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胃裡的不適持續了半個月,這孩子,總是在強烈的向她昭告自己的存在,容不得半點忽視,霸道得很。
「娘娘,淑太妃從太皇太后那兒請來兩位嬤嬤,將和臨宮內原本侍奉的那些人給遣散了,包括三皇子身邊那些人。」
「叫她遣。」陸晼瑩哼笑,「這宮裡難道還能有她的人。」
一旁的宮人小心翼翼道:「淑太妃要在宮外尋人。」
「放肆,入宮的人要經幾道篩選,是她想帶就帶的嗎?景安宮那邊怎麼說?」
「太皇太后說選人起碼得一二月時間,淑太妃說那就等上一二月,如今暫由她親自照顧三皇子。」
怒意上騰,緊接著腹間也跟著疼,陸晼瑩努力保持呼吸平穩,神情看起來有幾分猙獰。半晌,她笑了,「好,好,好一個趙素芹,現在有人撐腰了,可真是會挑時候。」
「娘娘,過兩個月太醫說您能穩妥了,屆時再收拾她。」宮女擔心她再動了胎氣,趕忙安撫她。眼下沒什麼事比腹中孩子更重要的了,前幾日已經出血過一回,再要動氣,怕是保不住。
陸晼瑩很努力的保持心情平和,可這一天下來的事,又有哪件是能讓她心情平和的?前腳喜事傳出去,後腳太皇太后就下令把淑太妃接回來,這其中的意味,可不就是在指責她沒有盡到母后的責任,沒將三皇子教導好。淑太妃是什麼樣的人,當初趙家沒垮臺前,最能生事的就是她,如今回來就是給她添堵。
陸晼瑩緩緩倚下,「收拾她容易,收拾她身後的人可不容易。」
宮人安撫道:「太皇太后聽見您有了身孕,高興都來不及,光是今天就送來好多東西。先帝子嗣單薄,活下來的只幾位皇子,太皇太后就盼著您安安穩穩的將小殿下生下來。」
「不是母后。」陸晼瑩搖搖頭瞇上眼。太皇太后多年不理後宮之事,如今這朝堂之上,叫得動她出面的,只有那幾位,而在陸晼瑩心中,可就只有一個。
宮女不甚明白,但見太后乏了,便沒再多問,取了毯子給她蓋上,吹了附近的燈只留遠處的幾盞,在旁侍奉著。
許久之後,陸晼瑩睜開眼,冷聲吩咐道:「宣陸侯夫人明日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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