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人與神聖家政：阿甘本政治哲學研究（簡體書）

後記

《神聖人與神聖家政：阿甘本政治哲學研究》是在我博士論文基礎上修訂而成的，也是我2010年至今相關研究工作的整合，由於配合當下漢語學界的發表節奏，本書的相關論述遠稱不上盡善盡美。而且，我在2015年之後的工作重心也重新由政治哲學轉回本來興趣更濃的文學理論和美學之中。2019年，初稿寫完以後，我寫了一個後記。但是，在隨後的格式修訂過程中，書稿的完成延宕到了2020年初。這期間，發生了一系列變故，尤其是一場尚在進行中的疫病，讓我發現這本小書好像還是說出了點什麼。尤其是我初稿最後部分中的一段話，居然頗為應景。茲摘錄於下：

福柯在《安全、領土與人口》中早已經有所暗示：現代免疫學從屬於現代國家安全配置的一部分，盡管當代免疫學機理的作用域，已經到達了分子層面，但是，在其發端之時，統計學和概率原則是其依賴的基礎工具，而權力控制免疫的方式，始終隱藏在“自然”的免疫效果產生之後——表面上，人們在疫苗接種後，“自然地”獲得了免疫力，而這一自然背後，仍然是國家權力依賴技術、實驗和計算所進行的幹預和決斷。我們自發地獲得了免疫能力，但是，對免疫知識的反思性建構並不來自自然，而是來自權力。

當出身高貴的英國首相鮑裡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提出“群體免疫”（herd immunnity）這一說法時，我這一著作的學術價值雖然早已終結，卻映照了一點現實形勢，也不枉我做了一點微小的專業工作。所謂“群體免疫”，恰恰是現代主權以懸置自身運作的方式，將全體性的安全配置，轉化為以自由個體為中心的安全/危險博弈的關鍵實踐。某種程度上，阿甘本在統治與治理的關係上的觀點既正確，又錯誤。他發現了主權者對其運作的懸置，造成“例外狀態”這一政治事實，卻沒有發現，這種“例外狀態”可以和絕對的自由治理悖論式地結合在一起。不過，思想矛盾和真實矛盾之間，本來就存在一種張力。我們對理論家的先知式渴念和機械復制式的征用，往往導致盲信和衝動，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所警惕之事。

感謝我的博士生導師汪民安教授，他在生活和思想的平衡方面，一直是我的楷模。我深知我的這本書遠稱不上完美，完成的時間也早過了應該推出的時候。我希望能寫出更好的書來報答他的教誨和關心。

感謝我的博士後導師劉耘華教授和楊乃喬教授，他們對我的愛護和推重，使得我能夠進行學術工作，找到教職，完成博士論文的拓展和修訂工作。

在這些年的學習工作中，得到了很多學界前輩的支持和幫助。他/她們是羅崗教授、朱國華教授、丁耘教授、黃曉武研究員、戴阿寶研究員、張穎研究員、韓潮教授、朱振宇教授、陳雪虎教授、毛尖教授、周榮勝教授、王柏華教授、範勁教授、程凱研究員、蔡翔教授、張煉紅研究員，以及在各種同行評審場合對我指教的所有前輩，在此我衷心感謝他們。

我的朋友們使我的學術工作不再成為一行行參考文獻，而是一段段美好回憶，如果沒有他們，我都不知道乏味的知識生產在尼采所謂“小小的真理”之外，有什麼意義。他們是雷思溫、李鵬、毛竹、李龑、何浩、金浪、符鵬、黃金城、賈忠賢、丘新巧、吳一萍、王健、何磊、龐紅蕊、郝強、郭峰、王小雨、朱軍、姚華、何明敏、毛杰、吳子楓、馮慶、林凌、林云柯、路程，以及各位其他朋友。

我的父母和岳父岳母在寫作期間和妻子產期的付出，感謝我的妻子夏婷婷博士對我的理解和寬容。姚希言先生讓我在理解大量生育和撫養知識的同時，終於知道生命政治對生命十分重要，卻不等於生命的全部。

第一部分 “神聖人”的譜系

第一章 “神聖人”概念：名實考辨3

第一節 阿甘本和他的“神聖人”寫作3

第二節 神聖人的名義：對“神聖人”概念的定義分析8

第三節 Homo Sacer：主權權力的展示方式12

第二章 作為主權之名的“神聖人”19

第一節 阿甘本語言思想的前奏：本雅明和海德格爾的分歧

19

第二節 對命名邏輯的探索26

第三節 神聖人作為主權之名30

第三章 作為赤裸生命（bare life）的神聖人36

第一節 命名悖論和主權悖論36

第二節 懸置與復歸：阿甘本論主權悖論的動力學機制39

第三節 赤裸生命概念的誕生：生命與政治的悖論50

第四節 神聖人和生殺大權64

第五節 統治和治理的分化：中世紀“神聖人”生產方式的轉型67

第四章 大屠殺：活生生的神聖人之誕生99

第一節 利維坦的誕生：現代統治形式的變革99

第二節 私人領域的褫奪：家政人淪為經濟人107

第三節 例外狀態：猶太人問題和生命經濟學111

第四節 集中營：例外狀態中的神聖人生產121

第五章 結論：神聖人，當代人類命運的縮影134

第一節 人民，神聖人光明的陰影134

第二節 在生命政治中拯救人民——奈格裡的阿甘本批判139

第三節 企業人或神聖人？生命政治的兩種趨勢146

第二部分 政治經濟學批判：阿甘本的“家國論”

第六章 家與國：阿甘本對西方政治思想起源單位的重構155

第一節 家與國的張力：阿甘本對阿倫特“家—國”關係的反駁155

第二節 內戰與“家—國”關係：阿甘本論古希臘民主制和其現代影響161

第七章 政治神學與神聖家政172

第一節 古代晚期“家政”概念的轉義172

第二節 中世紀早期的兩種“家政”概念174

第三節 統治與治理：神聖家政與中世紀政治思想184

第八章 政治與經濟：現代西方的“國”與“家”199

第一節 統治的內在化：霍布斯與現代主權學說199

第二節 二重秩序問題和主權的再次超越：阿甘本的馬勒布朗士解讀（經由施米特）202

第三節 結論：政治經濟學和現代治理秩序：再政治化的主權權力214

第三部分 阿甘本和當代意大利哲學的共同體批判

第九章 “求公意志”：阿甘本、埃斯波西托和奈格裡（哈特）對“公共”概念的討論229

第一節 阿甘本對現代政體中的“公共”概念之反思232

第二節 免疫共同體中的公共：埃斯波西托的公共概念236

第三節 全球公共性：奈格裡和哈特《大同世界》中的公共性241

結語：生成中的“公共”243

第十章 免疫政治的結構性困境：對埃斯波西托“免疫”概念的一種詮釋246

第一節 何為免疫？福柯、德裡達和埃斯波西托的探索246

第二節 政治神學：阻擋—轉化邏輯支配的免疫範式252

第三節 “補償”：否定—肯定性的免疫範式255

第四節 生命政治：向死而生的免疫範式258

尾聲：免疫控制，還是免疫共同體？263

參考文獻267

後記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