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煙臺山：文化翡翠（簡體書）

煙臺山史稱倉前山，位於福州市倉山區閩江南江濱，是整個福州古城傳統中軸線序列的南端，站在山頂，南望五虎，北眺三山，可盡享“蒼山煙霞，高丘低江”之迷人景色。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優美的自然景觀條件，使煙臺山成為近代福州的領事區、外貿基地、航運中心以及福州地區辛亥革命策源地，形成了擁有百年發展歷程的多元社區，有著獨特的歷史文化價值。作為福州最早的“華洋雜處”的開放窗口，煙臺山曾經見證了近代中外文明碰撞的初期場景，因而留下了豐富的歷史遺韻與人文底蘊，形成了獨特的街區風貌。
煙臺山並不高，被高低房屋、蓊郁樹木覆蓋著，有故事卻不那麼顯山露水，只是靜靜等著有心人來探訪。要細數江上晨昏，我們得從平地出發，沿著地勢平緩而漸高的山南麓，橫穿馬廠街、麥園路、樂群路，漫步至山頂，再順著修葺一新的美國領事館前的長長石階，一步步走下來，拐個彎，閩江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了。
閩江自西而東入海。在這江海交匯的城邑，多少過客征鴻，偶然將生命之錨暫拋於此，於焉感悟於焉暢懷。1895年7月，27歲的保羅·克洛代爾漂洋過海只身來華。這位法國象徵派詩人馬拉美的朋友、大文豪羅曼·羅蘭的中學同學，先後任駐上海領事、駐福州領事、北京法國使團首席秘書、駐天津領事，這一待就是14年。他在福州的家就在煙臺山樂群路23號，法國領事館舊址。
記憶裡的福州在克洛代爾心頭永遠是一個流淌著“玫瑰與蜜的顏色的地方”（《中國風物》）。他把最美好的年華留在這裡，與這東方古國相見恨晚：在住所遊廊上，與午後江風盤桓相晤；在無盡鄉野，讓清澈充沛的詩靈借助老子哲學驗證“感覺的神學”；也是在這裡，他遭遇激情，在“天上的愛與人間的愛”之間痛苦掙扎。中國的寧靜古樸深深吸引著這位厭惡歐洲“現代文明”的天主教徒。他在中國發現了靈魂方舟，古老的文明激活且維系了他的信仰。他擁有了兩個世界，既是傳統邊緣的守護者，也甘願在新與舊、東方與西方之間做個奔勞黽勉的擺渡人。借前工業化時代的中國，他窺見鮮活“往昔”，為歐洲“現代病”開具藥方。
克洛代爾是一輩子把福州當家的。離開福州多年後，他還在《札記》裡念叨：“真的，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立刻就覺得自己還在我福州家裡的遊廊下面，午後清風徐來，分外涼爽。”
然而，他寫進《中國風物》的福州，日日夜夜都在悄然改變。作為資深外交官的克洛代爾，足跡幾遍全球，閱歷不可謂不廣，可1921年途經香港時，他的思念迅如駿奔：“讓我再看一眼福州，再作一次回顧和懷舊的訪問吧！我覺得，仿佛有一堆事物在招呼我，而過去我多曾忽略！讓我重新覓得這遺忘了的偉大眼淚的源泉吧！”（《認識東方》序）此時他53歲，離開中國已經12年，可這呼喚竟還那般年輕，那般惆悵，那般熾烈！是的，樂群路23號，那一座雙層洋樓，曾散發著一位詩人靈魂呼吸的氣息，回蕩著文化碰撞中精神擴容的聲音，承載著火焰般狂熱而絕望的愛戀。
克洛代爾的福州煙臺山故事，令我們好奇而沉思，那早已逝去的世界，讓我們佇立遐想，而這只是發生在煙臺山歷史街區那無數個中外文化交匯故事中的一個縮影。
駐足煙臺山歷史街區，走在清凈的小巷裡，很難不注意到已顯老態的磚墻後那一棟棟靜謐、散發著悠久歷史所賦予的獨特而神秘氣息的老洋房。特別是煙臺山南坡的麥園路、槐蔭裡、樂群路、復園路一帶.是人們眼中福州最洋氣的街區。時時可見三角梅掩映下的紅磚老洋房，斑駁卻兀自風姿綽約，是頹而不喪的老派風華，那老紅磚的暗沉裡，藏著有閱歷的穩重高貴。讓我們好奇的是，這些古舊的洋房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滄桑？煙臺山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在這一地區，扮演了一種什麼角色？
一座城市的偉大、一片街區的著名，往往不在於建築的高度，而在於歷史文化的深度。歷史街區是地域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就如一座城市的守護者，不僅見證了城市發展變遷的進程，而且體現出城市文化風貌的價值。馮驥才曾言道：“一個城市的街道就像一棵樹的千百條根須，其中最粗的根就是這城市的老街，它深深扎在城市生命的深處，也深深扎在自己的記憶裡；它是城市活著的物質遺存，也是城市寶貴的精神遺產。”（《老街的意義》）
經調查統計，目前在煙臺山將近9平方千米的區域內，有外國使領館建築、教堂、教會醫院、教會學校和洋行百余座，以及為數眾多的別墅、公館、民居院落等各具風範的西式建築，煙臺山也因此被譽為“萬國建築博覽會”。
早在2014年，福州市就出臺了《福州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2012-2020年）》，明確劃定煙臺山歷史文化風貌區和馬廠街等歷史建築群，要求“在舊城更新中切實加強對歷史遺存的保護”，為具有歷史意義與文化價值的街區保護和開發指引了方向。
文化是城市的靈魂，城市的精神不在於擁有多少大廣場、大建築，而在於生活在其中的人的精神面貌。只有那些蘊含自己獨特歷史文化底蘊的載體才會擁有永久無限的魅力，這是一種最深厚、可持久利用的經濟資源。煙臺山歷史建築和裡弄街區所濃縮和留存的正是歷史的印痕，漫長的歲月雖然磨損了她的棱角，卻沉澱下了歷史文化的厚度。
煙臺山歷史街區的最珍貴之處是散布各處的歷史建築，那些老洋樓、老木屋、老影院、宮觀廟宇以及舊石階、老榕樹等，每一處似乎都在訴說著曾經發生的動人故事。將它們在修繕後活化為藝文空間，使其成為新舊交融的載體和孕育新文化的基地，代表著對歲月的懷想，用故事喚醒記憶，延續歷史文脈，增加城市底蘊。
作為近現代福州走向世界的一個窗口與中外文化交流的核心區域，煙臺山歷史文化街區需要的或許不僅是活化與再生，而是每個參與者為其注入新的活力，在回憶的長廊上標志屬於自己的痕跡，在百轉千回的心路上展示自己獨特的思考。
習近平2014年2月25日在北京考察歷史文化風貌保護情況時指出：“歷史文化是城市的靈魂，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歷史文化遺產。”為充分發掘福州煙臺山的歷史文化價值，我們通過普查歷史檔案資料，從地理環境與街巷格局、建築風韻與名宅舊址、文化交流與領館舊事、商貿舊事與隱秘遺跡、西洋名人與本土精英、人文習俗與軼聞舊事六個方面，全面展示作為“文化翡翠”的煙臺山歷史文化遺產及其深厚人文底蘊，傳承城市記憶，促進文化再生。同時，我們也力求做到通過講好福州城市發展的故事，彰顯中外文明交流的價值，借此提升與展示福州作為國際開放城市的人文形象。

第一章 地理位置與街巷格局
名字及其由來
地理位置與特徵
地理位置與面積
氣候和植被
周圍地貌
街巷格局
路況
街巷分布
行政區劃與發展演變
行政區劃
社會發展
歷史意義
“第一”之多
“寓意”之遠

第二章 建築風韻與名宅舊址
建築分布
建築類別及風格
近代西式建築
中式建築及其他近代建築
著名建築及特色
教堂建築
領事館建築
住宅
學校建築
銀行與洋行
其他建築

第三章 文化交流與領館舊事
文化交流
五口通商與文明共存
西方宗教的傳人
教會教育
教會醫院
出版印刷業
生活方式的變更
領館舊事
各國領事館相繼入駐
日本領事館與其住閩勢力的發展
英國領事館的建館波折
美國領事館的來之不易
法國領事的中國情緣

第四章 商貿舊事與隱秘遺跡
商貿中心之歷史演變
鹽儲運中心
商貿中心的形成
商貿往來
貿易通道與運輸工具
交易融資機構
金融機構
海關
本地商人協會
貿易貨品與商貿遺跡
貿易貨品
其他貨品貿易
進口商品
商賈軼事與商貿遺址

第五章 西洋名人與本土精英
傳教士
泛船浦天主堂的歷任主教
美華書局主理麥利和
三一學校創始人萬拔文
政商名士
一代傳奇僑領黃乃裳
同府主席林森
福建辛亥節命元老鄭祖蔭
崇尚教育救國的革命家黃展云
蘭記脫胎漆器創辦人沈幼蘭
火柴專賣商林彌鉅
文教精英
中國化學工業的開拓者侯德榜
文史名家洪煨蓮
執救協和大學的葉聖陶
航空教育界的泰斗沈元
挑戰哥德巴赫猜想的陳景潤

第六章 人文習俗與軼聞舊事
宗教與民間信仰
基督教新教
天主教
道教
佛教
民間信仰
社會習俗
衣著服飾
婚嫁習俗
祭禮與祭墓
地方特產
鴨種
沒園有菜——豆芽菜
朋兄煙
兩服裁縫店
特色小吃：觀井魚丸、煎包和鍋邊
橄欖五
煙臺軼聞
梅塢路之梅花頌
藍尾星，江直陳
跑馬場的敞事
程埔頭和“白須會友”的傳說
煙臺山的老榕樹
結語
後記
術語表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