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服天下（下）

第二十一章　營地遇刺
自從番茄開始掛果，陸雲箏就一直眼巴巴地盼著，好不容易等到系統說可以摘取，她卻又生生忍住了。好東西，還是想跟謝長風一起分享。
不論外界有什麼傳聞，在她看來，謝長風是在為更好的將來努力，她又有什麼理由不理解並給予支持呢？
玉竹問道：「娘娘，這個要怎麼做？也是辣的嗎？」
陸雲箏笑道：「這不是辣的，是酸酸甜甜的。」番茄真是很特別的蔬菜，因為它也像水果，可甜可鹹說的就是它了。
稍加思索了一下，在做成料理讓謝長風吃之前，陸雲箏想讓幾個人嚐嚐味道，她將第一穗上成熟的番茄摘了下來，一共有四顆，每顆都有拳頭那麼大。
陸雲箏洗乾淨兩顆番茄，切成片狀，叫來季十五，加上四個侍女，就這麼擠在廚房裡分著吃完了。
熟悉的酸甜滋味，教陸雲箏高興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想到以後經常能吃到喜歡的番茄，她笑得更開心了。
「娘娘，這個果子也太好吃了吧！」白芷讚道。
「就是啊！」其他人跟著說道。
陸雲箏笑道：「若是有白糖，稍微醃漬一下更好吃呢！」
季十五好奇地問道：「白糖？那是何物？」
「是甜的東西，等明年種出甘蔗，就能製糖了。」陸雲箏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其實還有麥芽糖，可惜她不會做。
跟系統討要的結果，就是系統提前給了種植甘蔗的任務，但陸雲箏看過提示，得明年開春種植才適宜，所以只能耐心地等待了。
不能吃糖漬番茄，那就吃番茄炒蛋吧，說到番茄炒蛋，大概是陸雲箏唯一拿手的一道菜了，她決定親自來。
白芷和玉竹哪裡肯，便是她們，過去也鮮少親自下廚，哪可能讓自家主子動手？陸雲箏拗不過，只得乖乖說出步驟。
先用開水燙一燙番茄，再剝皮切成小塊；打四顆雞蛋，加一點點鹽巴和清水，充分攪拌均勻。熱鍋熱油，小火時倒入蛋液，等蛋液將凝未凝，便用筷子劃散雞蛋，盛起來備用。往鍋內加點油、添點水，倒入番茄，等炒出番茄的汁，再加入炒好的雞蛋，翻炒均勻後起鍋。
鮮紅的湯汁包裹住金黃的雞蛋，光看就食慾大開。陸雲箏只覺得口舌生津，特別想來一大碗飯，淋上一勺番茄炒蛋，那爽口又開胃的滋味，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就在此時，謝長風來了，陸雲箏連忙吩咐道：「妳們分出一些自個兒嚐嚐。」說完便轉身去迎接謝長風了。
白芷看著自家主子歡快的背影，心又痛了。這傻乎乎的娘娘喲……
青黛和菘藍互看一眼，心想：這傻乎乎的白芷喲……不是沒人暗示過她皇上並沒有移情曹昭容，但白芷就是不明白，特別是在曹昭容「有孕」之後，白芷連陸雲箏的話都不信了。不過此事到底牽扯到主子們的大計，知道內情的青黛和菘藍並不敢多言。
至於玉竹，她似乎有顆玲瓏心，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從陸雲箏和謝長風的相處看出兩人的感情毫無芥蒂，想來曹昭容懷孕一事八成有隱情。

看著滿臉笑容的陸雲箏，謝長風說道：「這麼高興？」
「等一下給您嚐道新菜！」
謝長風含笑應了。「好。」
等到飯菜上桌，謝長風看著那一盤紅通通的菜，默默往後靠了靠，問道：「這是……」
陸雲箏雖然知道謝長風怕辣，但瞧他這副樣子，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殷切地舀了一小勺到他碗裡道：「這是番茄炒蛋，可好吃了，皇上快嚐嚐。」
謝長風捏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面容沈靜如水，小心地挑起一點點番茄炒蛋，慢慢送進嘴裡，接著抬起頭，看向陸雲箏的目光中帶了無奈的笑意。
陸雲箏卻彷彿沒看懂，問道：「味道如何？」
謝長風不答，用勺子又舀了一些品嚐，說道：「的確是妳喜歡的味道。」
「皇上喜不喜歡？」
謝長風笑道：「妳喜歡的，朕自然喜歡。」
陸雲箏心裡甜滋滋的，暗道糖衣炮彈果然難以抵擋，這甜言蜜語實在太動人心啦！
不過謝長風說這話倒不是哄陸雲箏開心，他是真的挺喜歡的，甚至還學她配了小半碗飯吃起來。
吃飽喝足，陸雲箏說道：「這番茄我誰都不給，來年我要種一大片！」
「好，朕在怡心宮外為妳建個番茄園，讓妳種得開心，只是這番茄之名從何而來？」
陸雲箏整個人懶洋洋的，聽到這話，隨口道：「大家都這麼叫，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為從海外引進的，所以取了這名吧。」
「大家？」
陸雲箏暗惱自己說漏嘴，抓過謝長風的手指捏了捏，回道：「是我上輩子的事，那次落水醒來，我陸續記起了上一世的事。」
謝長風問道：「上一世可有朕在妳身邊？」
陸雲箏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謝長風會這麼問，片刻後，她笑道：「我上一世只是個普通女孩，沒機會見到您這樣身分尊貴的人。」
「那妳的身邊有誰？」
「有家人和朋友，後來跟家人一起出了事，醒來時，就已經是這一世了。」
謝長風將她抱進懷裡安慰道：「是朕不好，沒有早一世到妳身邊。」
陸雲箏原本因想起上一世的父母而有些落寞，聽到這話，頓時哭笑不得道：「您又不是神仙，哪是說早一世就能早一世的，咱們過好這輩子就夠啦！」
謝長風親了親她的鬢角，道：「京城這邊的玻璃製出來了。」
陸雲箏抬頭道：「真的嗎？這麼快？能大量生產嗎？」
「那就要看崔家想不想要銀子了。」
「嗯？」
「崔大人想要三成利，總不是白拿的，開窯生產的事都歸崔家。」
陸雲箏問：「那皇上呢？能拿幾成？」
「五成。」
見陸雲箏一臉滿意的模樣，謝長風失笑道：「朕覺得事必躬親太過辛苦，倒不如讓他們去做，既然得了朕的好處，總不至於跟朕作對。」
「對，拿人手短，只要皇上不斷交出各種好東西，大家就能一起賺錢，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
謝長風問道：「所以妳拿出來的這些都是妳上一世的東西？妳先前描述的夢中世外桃源，就是妳的上一世？」
陸雲箏心知這件事還沒過，想了想才說道：「是，那裡與我們這裡截然不同，但我希望，我們能讓這天下在皇上手中變得如同那裡一般和平而強大。」
謝長風心有所感，摟了摟她道：「朕定如妳所願。」

「老師，玻璃製作的事就這樣讓給崔家了？」
譚懷魯道：「崔大人有心想要，給他無妨，老夫平白吃紅利也不錯。」
「可這分明是老師研製出來的！」
譚懷魯看了景旭然一眼道：「這是大家合作的成果，崔家那兩個小子，旁的不行，倒是鑽研這些東西的好料子，崔家有心了。」
景旭然依舊不平地說道：「可那玻璃的利潤……」
「旭然啊，你急躁了。」
這話引得景旭然一驚。
譚懷魯又道：「皇上既能拿出《製鹼法》跟《玻璃製作工藝》，將來還會交出更多東西。願者上鈎，只要你忠於皇上，將來有得是機會。」
景旭然頓時心跳加速，不敢應聲。他這老師太通透了！
「玻璃既已製成，你就在家歇歇，不必日日往宮裡跑了。」
「是，老師。」
「時辰不早了，今日就在老夫府裡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景旭然垂在袖子裡的手握成拳，低聲道：「學生明日告了假，想在家多歇息一會兒，今晚就不叨擾老師了。」
譚懷魯靜靜看了他片刻，道：「也罷，去吧。」
景旭然躬身行禮道：「學生告辭。」
轉身進了府邸，譚懷魯輕輕嘆了一聲，或許他該讓族裡送幾個晚輩到身邊來了。
當初憂心國事，沒能與謝長風一道去長臨觀，倒是讓崔鴻白占了先機，不過現在一切也還不晚……

「娘娘，皇后娘娘今日放了風箏。」
煜太妃正在作畫，並未應聲。
曹玥清看了煜太妃一眼，又看向前來稟報的宮女。近日秋風瑟瑟，不是個出門閒晃的好天氣，但後宮近日可謂風平浪靜，呂靜嫻許是無聊了？
良久後，煜太妃停下筆，細細端詳起自己的畫，似覺無須修改，便擱了筆。
曹玥清見狀湊過去瞧了瞧，只見煜太妃畫了一幅花鳥圖──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枝上有一隻螳螂，兩隻大鐮刀正箝著一隻黑色的小蟲；不遠處的樹上蹲著一隻小雀，振翅欲飛，角落裡則站了一個半大的小子，手裡正舉著一只網。
這寓意不言而喻，曹玥清心下一動。煜太妃這是打算收網了嗎？
「今日起，妳不必時刻跟在本宮身邊，除非妳與本宮一同用膳，否則所有能吃的都不要嚥下去。」
曹玥清沈聲應是。
「給妳的袖套時刻穿戴著。」煜太妃目光沈靜道：「記住，自現在起，不論發生任何事，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本宮。」
曹玥清斂眸道：「臣妾謹記娘娘教誨！」
待曹玥清退下後，煜太妃便走到窗邊，朝鳳儀宮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鳳儀宮上方飄著一只燕子風箏，似乎是因為惹了皇后不快，有位小宮女被罰要放一天一夜的風箏。
不知這只風箏，是要放給誰看的……

孔戟行事向來乾脆俐落，前往京城的路上亦是如此，一行人行進的速度很快，白日縱馬狂奔，晚上隨意尋一處合適的地方休息，眼看再過兩日就要抵京了。
「今晚在此地歇息。」孔戟勒馬道。
得了命令，將士們翻身下馬，有人結伴入林打獵，有人牽馬去吃草休息，有人則在小溪邊尋了幾處乾燥之地撿柴生火，眾人分工明確、配合密切，顯得有條不紊。
宗鶴鳴見孔戟正往京城方向眺望，不由得問道：「將軍可想過回京之後，要如何應對？」
「我本無謀逆之心，直言便是。」
「將軍坦坦蕩蕩，旁人卻未必肯信，更何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將軍還是要多加防備啊。」
孔戟道：「依你之見該如何？」
宗鶴鳴道：「將軍可曾與皇上商議過？皇上十分仰仗將軍，想必不願見您出事。」
孔戟勾了勾唇角道：「你怎知不是皇上容不下我？」
宗鶴鳴微微一怔。孔戟莫非連皇上都不信了？那先前為何私下去長臨觀與皇上見面？皇上又為何要給他那麼多馬鈴薯？
「到了京城再看吧。」孔戟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
問不到想要的消息，宗鶴鳴裝作去幫其他人的忙，轉身走開。
大半個時辰後，打獵的將士們拎著獵物回來，營地的馬鈴薯湯剛好煮沸，他們將獵物清洗乾淨，一部分剁碎了扔進湯裡，一部分則用樹枝串好架在火上烤。
這趟出來帶的馬鈴薯不多，還都是沾了孔戟的光，孔戟素來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煮湯時總會切幾顆馬鈴薯進去，每人都能嚐幾塊解饞。不過等到地裡的馬鈴薯收成時，他們就能分到不少了。
吃飽喝足，大夥兒圍在一起閒聊，沒多久便都有些犯睏。今晚留宿之地位處樹林，秋季天氣乾燥，地面也不潮濕，除了輪值的士兵，眾人各自在幾處火堆邊尋了合適的位置躺下。
孔戟找了棵樹爬上去，靠著粗壯的樹幹，也閉眼睡了。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5/10上市的【文創風】1064《箏服天下》下。